第3章 龜息還是歸西?
道觀主人縱然老謀深算,事到臨頭,也有些激動。
「盤古開天,清輕上浮為天、重濁下沉為地。」
王福明白了,道觀主人的真正目的,就是小福兒的這幅肉身。
道觀主人虎視眈眈,只等王福斷開與肉身聯繫,就要趁虛而入,佔據這具肉身。
《龜息功》,首重呼吸法,道觀主人在耳邊指導,又有熏香輔助呼吸的韻律。
王福醒悟過來,拚命掙扎,想要讓靈魂重回身驅。
奈何,出來容易回去難。
屏風后,道觀主人露出微笑,王福此刻的各種變化,都被他盡收眼底。
道觀主人的表情,如同見到煮熟的鴨子飛了。
「有勞觀主操心。」
不多時,一股甜膩的香氣,從童子手中仙桃傳出。
王福再三掙扎,結果呢,靈魂仍舊浮在半空,看著下方閉目盤坐的肉身,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
再加上,小福兒這幅身體的記憶,王福很快進入狀態。
恰在此時,王福穿越而來,趁熱佔據肉身。
銅盤上的仙桃內部中空,用來填充香料點燃。和圖書
屏風側旁,有一尊半人高的青銅香爐,鑄成童子獻桃的姿態。
總角童子笑容可掬,但王福看在眼裡,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龜息者,以龜息入先天胎息,分離魂身,成盤古開天闢地的無上壯舉。」
王福和道觀主人二人,隔著一座屏風,各自坐著。
王福的記憶,回到小時候,跪在焚化爐前,眼睜睜看著爺爺的遺體被送入爐中,然後大火騰起淹沒一切。
睡眠不足的後果,總算是暴露了。
小福兒的確天賦異稟,修鍊《龜息功》即將大成,那天晚上一命鳴呼,根本原因就是走出最後一步,魂魄和身體分離。
這幾年,道觀主人不讓他干重活,還以龜息功調理身體,為的就是鳩佔鵲巢。
那可是他的命火,一旦熄滅,將萬劫不復。
難怪有如此邪異的作用。
今天是例常考核,考核《龜息功》進度。
「不要緊。」
「呼呼!」
所以,決不能斷開。
道觀主人也沒在意,溫和說道,「小福兒,晚上起夜小解,就不要和圖書跑外頭了,床底下有夜壺。」
「你有心了,給戶軸上油,耗費的香油,走廚房的帳,別省嘴裏的那點。」
王福,盤坐在地上,身下墊了層蒲團,兩手放置腹前。
情急之下,王福突然靈光一閃,大紅蠟燭爆出一團燈花,燃燒變得猛烈。
「成了,快成了。」
一行燭淚滾落,紅燭本體不落痕迹,凝結成漆黑如墨的滾圓珠子。
「屍油!」
對比上次,此刻狀況更兇險萬分!
「小福兒,仔細聽好,我將運功法門講解一遍。」
呼吸斷絕、心臟驟停,一身皮膚慘白如灰,這種狀戀持續下去,很快就會長出屍斑。
呼吸的間隔,從一秒一下,漸漸拉長,體溫開始降低,皮膚表面的血色,也在逐漸褪去。
道觀主人,端坐雲床,俯視著他。
「熏香,熏香有問題!」
王福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正面臨滅亡的危機。
「給我斷開。」
「小福兒,你當著我面前,運行一遍功法。」
王福陷入無邊沉寂中,身體像是沉入無底深淵,不hetubook•com•com斷往下沉,沒有盡頭,但靈魂卻變得無比輕快。
整個過程,唯有有機緣巧合才能解釋,時間不能差分毫,必須是無縫對接才能成功。
「什麼?」
敲打過後,就是正式考察進度。
靈魂離體太久,不知不覺間,眼前開始浮現幻覺。
爐門打開,空中飛舞細碎的白灰,嗆人的氣味中,夾雜一股極其微弱的甜膩香氣。
「今日還早,我教你些別的功課。」
一番謀划,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刻。
小福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進入大道觀,都是道觀主人一手安排,原因是看重他這幅肉身的資質。
道觀主人,一字一句在耳邊念著。
道觀主人反過來安慰他,「龜息大成,非一日之功,慢慢來。」
他在等,等魂魄與肉身分離的那一刻,趁虛而入,侵佔這年輕健康的肉身。
結果呢,靈魂離體,瞬間灰飛煙滅。
耳邊響起低沉的鼓聲,卻是沉睡已久的心臟,猛然跳動起來。
場面很莊重,但王福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他感覺全www.hetubook.com.com身飄飄蕩蕩,如同一隻風箏,左右搖擺,急切要飛上天空,身下卻系著根線,總也掙不脫。
剛才王福還命若懸絲,怎麼一轉眼活過來了?
下一刻!
王福知道,對方看似關心,實則警告他。
熏香點燃,道觀主人催促著,王福只能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
「順勢而為、不可強求!」
王福感覺身體極為放鬆,很快進入深度睡眠,耳邊的聲音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然而,變數已然發生。
王福突然低頭,卻看到震驚一幕,原來下方,正是在自己盤腿而坐的身姿。
咚!
道觀主人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不是小福兒,而是充滿戒心的王福。
道觀主人昨夜沒離開院子,卻知道他昨晚一舉一動,明擺著告訴他,隨便怎麼折騰,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凡人血肉生靈,魂魄清輕、肉身重濁,此為天地合一。」
王福大口呼吸,慘白臉色浮現血色,感受體內有力的心跳,真真切切活過來了。
「嗶啵!」
王福眼前大放光明,魂魄猛地下沉,重返和圖書進入身軀。
道觀主人的聲音,從這八個字后徹底斷絕,再無聲響。
王福瞬間驚醒,童男香爐中,不是正經香料,夾雜了屍油。
王福回想那股甜膩香氣,感到一陣噁心,是周圍繚繞的香霧,隔絕靈魂回歸肉身。
「原來如此。」
「觀主,我無能,又失敗了。」
修行《龜息功》,少不得外力,而這外力輔助,就是熏香。
王福算是明白,昨晚第一次嘗試,徹底失敗了。
區別在於……
「哈欠!」
再看金手指,大紅蠟燭的燭火,如同被大風鼓吹,正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熄滅。
道觀主人特製的熏香,能讓人快速進入狀態,修行功法事倍功半。
「爺爺,嗚嗚,爺爺!」
連這個細節都知道!
王福內心在吶喊,當初小福兒,就是走到這一步,靈魂出竅,最終魂飛魄散。
還好他最後關頭,及時放棄,以撒尿為借口矇混過去。
「靈魂出竅!」
王福劫后重生,內心歡喜,但臉上裝作失落的表情,連忙朝道觀主人告罪。
越是掙扎,那根線就越緊,惹得王福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