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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含笑應了一聲，略微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衣服略微有些寬鬆，倒不會顯得腰身太過纖細，這樣正好。

就算她手中有先皇的聖旨，可那也抵不過今上的一句話。若是哪一日穀梁卓當真不管不顧下了旨，難道她還真能抗旨不遵？

最重要的是，凝心公主剛才那一番話，也讓她有些忌諱起來。

「你……」凝心公主想要厲聲呵斥，可是胸口間一陣翻騰。縱然有千言萬語，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難不成這個話題，一直都揪著她不放不成？

「你可知我叫你過來，是為了何事？」凝心公主冷聲問道。

「公主殿下！」顧含笑注意到凝心公主走近，起身欠身道。

顧含笑眉頭皺了起來，又是成親！

顧含笑還未說話，凝心公主已經冷著臉插嘴道：「先跟我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又或者，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可她已經不想繼續深想。

「殿下這副男兒扮相，真真將今兒來這裏的男子們可都比下去了。」丫鬟輕輕一笑，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記馬屁。

凝心公主並未帶著她遠去，只是在靠近後花園的一座小院子里停下腳步，示意顧含笑先坐下再說話。

顧含笑當真是有些懊惱了，身為女子，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最終歸宿，她不過是想要推遲自己的婚事，就已經被人如此惦記著。若是她想要自己選擇夫婿，不然不成親呢？到時候是不是大家又該有一堆說辭了？

「含笑https://m.hetubook.com.com？」穀梁卓也跟著眉頭一擰，快步走了過來，伸手就想要去探她的額頭，「可是身子不適？面色怎麼這麼難看？」

憤怒的神情逐漸消失，最後她有些頹然的放棄。

顧含笑面色不改，眼神沒有絲毫退怯，清冷的聲音更是平穩的很：「小皇姑，此乃先皇的思量，含笑也是想不通。不過小皇姑說含笑是不相干的外人，這話卻是錯了。含笑雖是先皇恩封的公主，可是好歹也要叫先皇一聲父皇。既然先皇為父，含笑為女，為先皇送終也在情理之中！」

見凝心公主繃著臉似乎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樣子，顧含笑這才看向她身邊的那幾人。

「可要去我們一同過去？」穀梁卓輕聲問道。

顧含笑搖頭：「不知，請小皇姑解惑。」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走到後花園門口，她忽然停下腳步，淡淡的說道：「你在這等著！」

朝她看了一眼，起身道：「走吧！」

「小皇姑，實情如何，以您的聰明，又如何猜不到呢？」

顧含笑並不會因此就覺得被凝心公主苛責了，事實上，倘若凝心公主真正厭煩一個人，她甚至都不會跟對方多說一個字。身為先皇親妹，今上的親姑姑，凝心公主向來都是任性，我行我素的。她驕縱，她傲氣，她有無數的缺點，可是，這些她從來不會遮遮掩掩。討厭就是討厭，就算是她的親人，若是她看不上眼，也從來和圖書不給好臉色。是以，顧含笑多少也明白，總是為難自己的這位公主殿下，對自己的感情略微有些複雜。可是這種複雜的感情當中，絕對不夾雜厭煩。

凝心公主也不回頭，似乎遲疑了片刻，最後才冷聲說道：「既然你也知曉自己公主的身份，那麼，你的年紀也該嫁人了。這件事你好好考慮考慮，也該有個準備。」

是了，以她的聰明，她又如何猜不到呢？皇兄駕崩之前京城中背地裡發生的那一幕幕血腥場景，還有那一日在宮中發生的一切事情，只要將事情聯繫在一起，事情的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不是嗎？

暴戾的情緒一閃而逝，他很快就壓制了下來，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寧踏歌卻是下意識的朝穀梁修看了一眼，雖然速度極快，卻沒有逃過穀梁修的注意。可饒是如此，穀梁修始終維持著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誰也不知，此時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能將眼前這礙眼的一幕揮散……

想起之前穀梁卓的邀請，顧含笑也就明白了。當下在那丫鬟的伺候下束了胸，換上衣服后又打散了髮髻，以同色鑲嵌藍色寶石的髮帶綁住。將耳環取下，她也沒有化妝，也就省下了一個步驟。

「顧含笑！」凝心公主眉頭緊蹙，臉上泛起怒意，「你還想繼續糊弄於我不成？既然你是先皇恩封的公主，那麼就是我的晚輩。既然我為長輩，你是晚輩，那麼對長輩https://m•ｈeｔuboｏｋ.ｃｏm.com的問話，你就該誠實回答便是！不然的，你就是不孝！」

兩人相視一笑，剛才那令人不安的一幕，也就這麼揭了過去。

顧含笑也淡淡一笑，對這話並未放在心上。

凝心公主的語氣陡然變得凌厲了起來：「你以為那些說辭能糊弄得了誰？什麼叫做先皇只是不想讓自己最親近的人看到他落魄的樣子，又不願意一個人走？養子送終，先皇有那麼多兒子，為何偏偏讓你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替他送終？這其中，到底有何原因？」顧含笑之前的說辭，她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只不過後來事情太多，見面的機會又少，她沒機會問而已。這一次特意把她邀請過府，最重要的原因就在這裏。

「是！」顧含笑沒跟她爭辯。女扮男裝去跟那些舉子們見面卻是不該是一個閨中女子所作之事，適才她是跟著凝心公主一同出去的，若是現在以這一身出去，難保有人要說些什麼。

凝心公主輕哼一聲，眼底的不悅之色是那樣的明顯。

凝心公主板著臉：「怎麼？我當不起你叫我一聲皇姑？」

顧含笑微微後退半步，避開了他的手，微微一笑：「沒有！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心情有些不好罷了。」

穀梁卓四人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緊皺眉頭的樣子。

凝心公主輕哼一聲，面色不愉：「我一直想要問你，先皇駕崩之前是你一直都在屋中陪著。你告訴我，為何先皇要你一個不相干的人在屋中陪和圖書著？」

看著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旁邊三人的神情各有不同。

凝心公主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正好之前她吩咐去準備東西的丫鬟過來了，朝顧含笑指了指。

凝心公主招來一個丫鬟，低聲叮囑了幾句什麼，隨後才回頭冷眸看著顧含笑：「跟我過來！」

她的侄子們為了那張椅子，一直都在明爭暗鬥。想必爭鬥到了一定的程度，而皇兄在最後關頭，選擇了不想親眼看到他的兒子們刀劍相向。讓顧含笑替他送終，只是不想看到那些讓他失望的嘴臉吧！

從她重生到現在也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她聽到次數最多的話題，就是成親！家中父親母親，祖父還有那一位不怎麼負責的祖母，甚至是波娘們，個個都會提讓她成親的事情。外邊那些或是真心疼愛她的，比如東方老夫人，又或者是心中有算計的，比如當初的柔妃，現在的柔太妃，等等，全都不止一次的提起過讓她成親的事情來。

那丫鬟連忙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顧含笑，輕聲道：「殿下，這是主子給您準備的衣服。請您進屋，奴婢伺候您更衣！」

穀梁卓，寧踏歌和穀梁修都在，甚至還有一個魏然。四人都穿著尋常的衣飾，作尋常侯門子弟打扮。

顧含笑應了一聲，落後她一步，跟著慢慢朝後花園而去。

穀梁卓頓時被逗樂了，完全沒有想到顧含笑還有這種逗趣的時候。也學著他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抱拳見禮：「兄台多禮！」

說完，hetubook.com.com也不等顧含笑回答，徑自離開。

跟著一同出去之後，凝心公主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冷靜。

魏然盡量克制著自己暴戾的衝動，不想讓自己泄露半分情緒。這樣的含笑，這樣微笑著的含笑，這樣可愛的含笑，以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為何現在，她不但將這樣的她展現在其他人面前，還要對自己視若無睹呢？

「小皇姑……」顧含笑輕喚，凝心公主的臉色有些難看。

顧含笑神色不變，淡淡然的回道：「小皇姑，此事含笑已經解釋過了。」

不過此刻，她仍是從善如流的改口：「小皇姑！」

見穀梁卓眉頭緊皺的樣子，也不給他繼續發問的機會，乾脆又後退一步，朝著他抱拳見禮：「兄台，小弟有禮了！」

一思及此，顧含笑的眉頭頓時緊緊鎖住，就好似再也松不開了似的。

這是在刻意的刁難！顧含笑可是沒忘記，上次見面的時候，她的一聲皇姑讓人變了臉色。

顧含笑眉頭輕皺，卻也沒有拒絕，進了屋，等那丫鬟將衣裳抖開了，這才發現居然是一套月牙白色的男裝。

顧含笑輕輕皺了皺眉頭，清冷的眸子盯著凝心公主半晌，最後收起視線，輕輕垂下了眸子。

顧含笑只好歉疚的朝穀梁卓四人笑了笑，狀似隨意的目光在穀梁修身上一閃而過，傳遞著唯有兩人才明了的安撫。

最重要的是，幾人或多或少的都在臉上做了點手腳，顧含笑頓時明白，這四人怕是要想借用尋常人的身份，藉機去考較一番那些舉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