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魔教東進
第一百四十六章 劍指青龍
這人便是「天下盟」最神秘莫測的兩大盟主之一,二盟主。
二盟主冷淡道:「是,而且是一門極其兇險的武功,連我也不知道是何來歷,他如今想是已到天人交戰的險要境地,這一步必須靠他自己才能走出來,誰都幫不了他,你也一樣。」
二盟主又道:「比起遭人背叛,身首異處,這般死法,對我們而言已算善終。」
說話間,他抬手撥了撥對方肩頭的落雪。
「咣!」
極樂天女皺眉,上官仙兒凝目,二盟主也眼露厭煩。
李藥師的氣息都有些發顫,臉上又露出了嫵媚的笑,眼角卻有些紅。
這一刻。
「在那兒!」
但這股氣機轉瞬復又煙消雲散。
直到第七天。
無人敢來驚擾,李暮蟬早已吩咐過,方圓百丈,誰若闖入,格殺勿論,不管是誰。
她很聰明,一瞬間便明白過來李暮蟬定是覺察到了什麼。
三天,四天,五天……
漆黑的袍子,蒼白的雪膚,透著如這天地萬物一般的至絕至滅,了無生機。
那盤坐多時的人……不見了。
無人得見,李暮蟬的臉上,恍惚間似有一抹紅光升騰亮起,如朝霞旭日,像烈火
和*圖*書
焚空,自丹田升騰而起,流過四肢百骸,游過奇經八脈,于眉宇間大放異彩。說罷,李暮蟬又深深看了眼上官仙兒,最後將目光落在李藥師的身上。
但現在,她心裏全無一絲喜悅,儘管還有媚態,還有笑意,可望著那座淹沒在風雪中的小亭,李藥師忽然發現那人好像離得遠了,本是一步之距,快要觸摸到的背影,彷彿倏忽已遠去千里。
確實,李暮蟬認認真真的活過,活的驚心動魄,這樣的人生勝過天底下九成九的人,足以無憾。
二盟主問:「就你一個人?」
李暮蟬閉著眼,仿似聆聽著山河間回蕩的鐘聲,又像在極響之下,傾聽雪落,超脫于動靜之外。
因為對方居然和「金錢幫」幫主上官小仙長得一模一樣。
李暮蟬點頭:「現在就走。」
極樂天女面無表情道:「他死了,『天下盟』可就散了。」
上官仙兒瞳目輕顫,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呢喃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二盟主並沒有立即回應,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頗為複雜地道:「你錯了,我們這些人因緣際會,聚眾為盟,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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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因為誰的生死而改變,我如是,三盟主也如是,哪怕李暮蟬這個主導者亦如是,就像這江湖,從來不會因為誰的來去而改變……江湖不滅,我『天下盟』便不滅!!」與其困死,不如以命破境。
李藥師聽完這些話狠狠吸了口冷風,又將目光投向風雪中,望著那道模糊到近乎看不清的背影,半晌才輕聲道:「他若真的死了呢?」
這人已許久未動了,蒼白的面容上除了凝結的冷霜,不見半點血色,似是連呼吸都沒了。
但就在鐘鳴響至末尾,無人得見,那亭中已有變化。
所有人神情各異。
李藥師心頭一顫,不說話了,她只是等,而且她心裏隱隱有種不安。
一個聰明人從來不會輕易拿命去賭的,何況李暮蟬剛剛掌權握勢,坐上了盟主之位,按理來說就更不會輕易以身犯險了。
「太麻煩了,何況,」李暮蟬淡然一笑,順手摘過杜雷背後的斗笠,幽幽道:「吾乃天下盟盟主,豈受人憐?」
十二口鐘聲齊鳴,湖面漣漪大作,眾人只覺氣血起伏,心緒難穩,一個個心悶腦昏,神搖意盪。
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等眾人反應,他輕聲道:「我得去一趟西方,『天下盟』的大小事宜就交給你們了,記得替我保密。」
所有人都無法忍受這浩大鐘聲。
極樂天女秀眉緊蹙,眼瞳發顫:「他是在練功么?」
只這麼一等,已從白天等到暮色降臨。
「咣!」
看著那紋絲未動的身影,湖外觀望的人也都驚動了。
不變的,是那四方群山上的鐘聲,晨暮不改,日日輪迴。
「嗯,他人呢?」杜雷驚詫道。
一看到這個人,李藥師和二盟主都眯了眯眸子,眼中綻放出了冷芒。
除非,他已走投無路,自覺身陷絕境,不願引頸受戮。
四目相對,李暮蟬神情柔和,溫言笑道:「記得照顧好冶兒。」
風雪灌滿衣襟,人卻寂然不動。
風雪中,鐘聲再起,震耳欲聾。
杜雷瞪大雙眼,面露驚容駭色,不知為何,遠遠望去,那天地之間的瘦削背影竟仿似與山川共鳴,與風雪呼應,所帶來的震撼莫過於適才還不生不死,而今搖身一變,竟成氣蓋中原的無雙強人。
二盟主背負雙劍,臉遮黃金面具,冰冷道:「他說了,我不能進去,你也不能進和圖書去,誰都不準進去。」
望見這個女人,李藥師絕美的面容先是變得有些蒼白,然後變得面無表情,接著又嫣然巧笑道:「他快要死了。」
沒去看李藥師怔愣的表情,他大步與之錯身而過。
李藥師更媚了,這些時日,李暮蟬幾乎將「天下盟」的大半權利給了她,享盡了權勢所帶來的痛快,號令八表,叱吒黑白兩道,誰都要敬她。
她終於散去了臉上時時掛著的笑,緊咬紅唇,蹙眉寒聲道:「他快要死了!!!」
長湖碧墨,山色雪白,而在這黑白交織的天地間,漠漠平湖之上,一座小亭落於湖心。
……
極樂天女輕柔笑道:「沒事就好,眼下這個關頭,你要出點事情,可就得天翻地覆了。」
山湖無聲,鐘鳴已寂。
所有人目光急尋,忽見遼闊湖面上一道身影靜立其上,不動如山。
二盟主環臂而立,面具下的晦暗雙眼彷彿能洞悉萬般世情,平淡道:「死了便死了,誰都會死,生命短暫猶若這漫天飛雪,其間的沉浮起落便是一生,大多數人不過是其中隨風而起、隨風而落的一片,他活過。」
二盟主又問:「現在走?」
李暮蟬身形一晃,于湖面和-圖-書幾個抄掠,再落足,已在眾人面前。
李暮蟬淡淡道:「就我一人。」
雪色漸濃,湖畔又來人了。
上官仙兒一身如火紅衣,輕聲道:「我叫上官仙兒,我已和李暮蟬見過。」
亭中有人,獨坐無言,寬大黑袍落滿風霜,青絲染雪,彷彿坐成了一尊石像,孤寞,寂寥,疏狂,以及侵骨的寒傲。
聞言,二人的敵意一個人煙消雲散,一個愈演愈烈。
「咳咳……」隨著兩聲輕咳,李暮回身遙望,面帶笑容,「讓你們擔心了。」
二盟主眼神平靜,彷彿萬年不化的堅冰,用和先前同樣冷漠的語氣回道:「我知道,這本就是他的選擇,他還說了,要麼他自己活著走出來,要麼埋骨其中。」
「他怎麼了?」上官仙兒問。
李藥師眸光閃爍,嘴唇翕動,開口道:「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聯想到李暮蟬這些天的舉動,她忽然覺得手腳麻木,彷彿身體里的血液都變涼了。
「去了!」
她當然不笨,身為王憐花的外孫女,她自小便聰明的可怕,在無數次的追殺中脫身,豈會笨吶。
又一場冬雪。
定睛瞧去,竟空空如也。
極樂天女想要入亭,卻被人截住。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