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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視覺中，光影開始閃動，凝聚，線條織成畫面。

人們之間距離變換拉長，唯一不變的，是爬起身後，繼續向前。

他看到前行者們互相推搡著小小一枚飯糰，自知無力者，便會將飯糰藏好交於旁人手中，自己則緩緩走到旁邊，靜待死亡來臨。

「希望能指向一個正確方向吧。」

「這東西……」

「孤注一擲的種族逃亡，似乎生還概率不大。」

「穿越雪山，那裡是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

見證了數萬人艱難撤離求生。

「扭曲時間與空間，悄無聲息的認知更改，都讓進入此地的生靈十不存一。」

渴飲玉液、飢食飯糰。

他看到孩子牽著年歲已高的長輩，步履蹣跚，冰天雪地中，老者每走出一步都極為艱難；

「我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

「雪越來越大了……大家時刻謹記，如果掉隊，那就向前走，我們一定能夠走出雪山！」

將東西收好，他大踏步向前。

他竟打算閉目前行！

「可是和-圖-書好像這種東西，往往都不會降臨。」

那就是這些冰雕在被凍住時，大多面色坦然。

這一刻，他好像行走在時間的尺度上。

他隱約察覺到有一股力量阻擋著自己前進。

他看到幾名老兵談笑著，身上衣服與鞋子破開洞口，露出的皮膚也被凍的通紅，彼此打著哆嗦在吹噓往事中前行；

「沒有人知道。」

…

江游目光從左移到右，再從右移到左。

江游紛亂繁雜的念頭忽然一點點的沉寂下來。

「我們中的大部分都知曉自身命運，也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希望自己能夠看到奇迹。」

抬手看了眼指針，小東西還在抽風亂轉。

江游步伐速度越來越慢。

結果沒想到真有用！

大雪茫茫，掩埋生機與希望。

江游聽到了許多聲音，看到了許多人影。

「有傳聞，綿延萬萬里，橫亘天地之間的雪山是此界深淵盡頭。」

無數人倒在雪地中，他已記不清自己看到了多少屍體。

他還看到在這雪和-圖-書山山道，排成長龍的隊伍連成長長一條向前。

穿梭在時間的尺度上，恍然回神，已無力向前。

普通民眾怎麼爬這麼高的山？

江游腦子又有些亂。

「哪怕有一人，只有一人穿過風雪。」

胡思亂想著，江游熟練的將東西從前輩們身上扒下。

在漆黑中，隱約存在一點光亮，指向某個方向。

江游不斷與冰雕擦肩而過。

喉結浮動，他取出根綢緞，緩緩蒙上雙眼。

茫茫大雪落下，在那無邊黑幕中，誰也無法確定此刻是否是他爬上來的那個「山頂」。

他摘下綢緞，面前，依舊是無邊雪夜。

江游鬆了口氣。

「荒蕪雪山，更高維的禁地。」

「這是我們最後的出路了。」

與此同時，一段莫名聲音在耳邊緩緩回蕩：

第一具屍體，第二具屍體……

「先人探路，力頹者止步，物資交由後來者。」

「娘慢些走，沒事的，慢慢走……」

江游發現個事情。

「有太多災難能夠覆滅這弱小種族和圖書。」

周圍的一切變得朦朧而失真，閉上眼的這一刻，風雪聲奇迹般減弱許多。

也就是在這一刻，手腕上指針旋轉速度逐漸降低，直至完全停下，指向前方。

我到底在哪？

這連續變換的時間線，交錯紛亂的記憶，都讓他有種目不暇接的錯覺。

而蒙上綢緞的江游，視線卻沒有就此徹底變黑。

要說他們是瞬間被凍，那得是什麼力量才能讓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寬大衣襟以及質樸褲子，更像是普通民眾。

風雪之下，距離拉長，看不清其中每個人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們眼中對前路的渴望。

「所以後來者，攜帶著我們的善意，繼續向前。」

慢慢的，江游耳邊似乎出現輕微瑣碎的聲音。

江游抬步向前，在黑黢黢雪地中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

他看到有人在高聲提醒著隊伍，令眾人不要掉隊，注意安全。

江游沉默看著黑暗中掠過的光影。

「既然如此，與其等待上蒼垂憐，不若人為的拼出一個奇迹。」m.hetubook.com.com

「這點路算什麼，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大動亂，那才叫一個苦……」

要說是緩慢被凍，更不可能了。

向前而行。

「這吞噬無邊界面的深淵，也存在邊界嗎？」

管他到底怎麼回事，向前走才是正道。

被凍結的下肢凝成冰雕，冰晶蔓延過腹部，胸膛，向著頭部進發。

「可到底有沒有，傳聞是真是假，沒有人知道。」

沒過多久，又幾座冰雕出現。

「現在看來，這縷生機也不知曉是否存在。」

也不知是視覺陷入黑暗，其他感官得到增強，還是這指針的特殊功效得以發揮。

就連那刺骨寒冷似乎都在一同降低。

然後隊伍崩散。

「只聽說過有生物進入雪山，命大逃出，還從未見有人從雪山外進來。」

他繼續上路。

倏地，江游站定原地。

「這一路註定要犧牲許多人，我們早已做好準備。」

「人類的確是一個孱弱無比的種族，一種細菌，不小心的摔倒，天災爆發……」

他心頭一跳，向四周望去htｔps://ｍ•hetubｏｏk.cｏm•cｏｍ。

江游將東西收起。

他從最開始的艱難前行，到現在一身物資，可依舊只感覺到滿心茫然。

「在花海盛開之時，請將那縷曙光講述於我們聽。」

——

「大家盡量不要掉隊，時刻提醒周圍人保持清醒……」

江游腳步徹底停下。

誒不對。

佇立在隊伍旁的火光照亮雪夜。

他只顧向前，試圖沿著前人腳印，到達他們想要前去的終點。

他也不知腦子怎麼突然冒出個想法，促使自己將眼睛蒙上。

沒轍。

他們服飾不再局限於戰士作戰服。

不知什麼原因崩散。

念頭變得通明，不再糾結傳承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不管前進動作還是臉上定格的表情，都不像發現身軀正在結冰時，正常人應有的。

「進入荒蕪雪山，只為尋找那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

江游身上物資越來越多，那是他在經過一名名登山者后，從他們身上獲得的贈禮。

少年攜帶著眾人的饋贈，卻未能代他們看到曙光。

他身上裝滿了各類物資，可他已經走不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