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月二十六日，星期一，己丑年大年初一，

好像能跟他說上幾句話，就有多大面子似的。

有出嫁的女兒不是大年初二回娘家的么？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就可以直接到老人屋裡拜年，尤其是最小的一輩孩子，必須要磕頭，

搞農業發展搞到西江縣這種地步，也算是一絕。

先一人手上拍了個巴掌，然後兩手抓住兩顆腦袋，惡狠狠地往旁邊一推，「要紅包去那邊，連人都找錯，真是笨得可以。」

但是呢，這大過年的，人家打著拜年的名義上門來，再煩也得忍著，

「嘿嘿，」

可做了這麼多，成績還是老樣子，她能怎麼辦呢？！

所以大年初一這一天，陳陽便帶著鄒蓉，一口氣把陳家的所有親戚都拜了一遍，

這個六子呢，不知道聽了誰的慫恿，竟然跑來說要重新振興紅星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

所以陳陽記得，當年很多人家的習慣，都是三十初一連在一起過，

說來說去，不是過年的氣氛變了，而是人變了，人與人之間的人情味少了，

妥妥的走形式。

所以，原本只是專門給老人拜年的大年初一，也就逐漸變得和其他日子沒什麼區別，

「呃，」

鄒蓉眨眨眼，「這樣啊，懂了。」

不管真實目的是衝著誰，在陳爸陳媽還在的情況下，必須是打著給長輩或平輩拜年的名義才行，

陳陽靠在另一邊，滿臉無語地說道，「誰說是我家親戚？」

西江縣終究還是太小，整個農業生態發展規劃還沒有完全落實，就已經開始啟動與周邊縣市的聯動發展項目，

就好像十幾年前，陳家同樣門庭若市，陳家人也沒有煩的，就因為那時候的拜年，就真的只是拜年而已，沒有任何功利心吶。

好像，

「鍋鍋鍋鍋疼。」

沒辦法呀，農產品不夠用，只能找其他地方拿貨，

鄒蓉則呵呵笑著，趕緊給大姑姑大姑爹、小姑姑小姑爹倒茶、拿煙。

陳陽反手hｅtuboｏk•ｃom.ｃom將陽台門關上，隨後兩手叉腰，獰笑著說道，「鍋鍋一點都不疼！」

大年初二，女兒帶著丈夫、兒女回娘家的規矩，似乎倒是挺統一的？！

剛才我哥還我給發信息，說寧可他們繼續保持張牙舞爪的姿態，也不要在家裡哭窮，整得過年的氣氛都沒了。」

而那些地方，也能享受到西江發展所帶來的紅利，這樣才能更有利於西江的長遠發展。

今天老鍋很危險，怕怕。

還不等到中午，再去大姑姑和小姑姑家拜年，她們都住同一個小區，麻煩程度比汪家村還低，

但是陳陽作為已經訂婚的大人，便不能和以前一樣，躲在房間里不出來，又或者直接出去躲清凈，

兩人在沙發上說著悄悄話，還沒走的客人則都在會客區打麻將，陳陽不時轉過頭看一眼，想著什麼時候能結束。

鄒蓉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道，「你想多了，他最多也就忍了十分鐘，然後就帶著老婆孩子去逛廟會，

只要高速公路能開通，從南江鎮到東江市，只需要短短五十分鐘，

陳陽靠是沙發背上，伸手握住鄒蓉的小手，抿著嘴輕輕搖了搖頭，「我爸媽他們早就商量好了，不管是哪邊的親戚熟人求上門辦事，

只要你願意，愛去哪家拜就去哪家拜，也沒有頑固不化的老人出來指責不懂規矩。

想借錢的，救急不救窮，只借救命錢，想發財的，只有一個汪阿姨生鮮店項目，願意做的推給勇哥，不願意做的直接拉倒，

但是，沒等陳陽清凈兩分鐘，別人給他……爸媽拜年的來了！

然後在小姑姑家吃個中午飯，下午便讓成崇林開車，直接奔到東江市。

想到這裏，蘇小雅立刻端正態度，立正站好低頭，「鍋鍋，我學不進去怎麼辦？！」

蘇小雅捂著耳朵，等到了陽台門前，又被一個巴掌拍到後腦勺上，順勢便走到陽台上，

鄒蓉癱在沙發上，臉上已ｈttｐs://wwｗ•hｅｔuｂｏｏk.cｏm•ｃｏm經累到沒有了表情，獃獃地說道，「為什麼你家親戚這麼多？」

好流於形式啊！

說著拍了拍鄒蓉的小手，笑道，「你放心，我爸還沒糊塗到這個地步，就算萬一他昏了頭腦，還有我媽在呢，上不了當。」

不過，

就這麼折騰了三天，才總算是可以稍微消停一下，

屋子裡面坐在麻將桌上的大人看到這一幕，頓時都呵呵直笑，

等兩個妹妹從陳爸陳媽那裡討了紅包回來，陳陽又輕輕給了徐雅麗一腳，輕聲說道，「識相點，去廚房幫忙。」

剛才還在說，全國各地過年的規矩不一樣，

鄒蓉抿著嘴點點頭，「那就好。」

我都能想象出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是把蘭蘭頂在脖子上，然後他們三個人六隻手全部拿著吃的，什麼糖啊油啊滴到身上，

「少給我裝可憐，」

所以，

說著便往陳陽身上一靠，嘴裏發出一聲呻|吟，「呃，你是沒看到，我那邊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我跟你說過的，前兩年我爸那邊的親戚，在我們過去拜年的時候，還經常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說什麼今年掙了多少錢呀，家裡又添了什麼東西呀，好像以前撿我家舊衣服穿的不是他們一樣，

別的不說，單單他們班主任，就是曾經帶過老鍋他們班的，要說這裏面沒有一點聯繫，蘇小雅絕對不信，

……

這過年啊，沒到的時候盼著他，等真過年的時候，卻又被煩的不得了，

才隔了一天，陳陽又跟著鄒蓉去了鄒家拜年，

過年走親戚的習俗，全國各地似乎都有些許差異，

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鄒小軍能幹出來的事。

那個時候，將大大加快東江市與下面區縣的人員和物資流通，

由於太熟悉，陳爸都沒有起身，直接就招呼姑爹他們過去打麻將，陳媽則把位置讓給了大姑姑，和小姑姑一起進廚房拿水果零食。

這個稱呼怎麼來的我也不懂，不過跟我一般大的小m•ｈeｔuboｏｋ.cｏｍ.cｏｍ輩，都被大人要求喊他六伯，

一聽這話，蘇小雅立刻明白老鍋是為了什麼事，當即喊道，「是不是宮敏告訴你的？」

陳陽伸出一根手指頭，直接一記一陽指戳到她腦門上，「你給我聽清楚，過完年你就跟我去廣洲，學校我已經聯繫好，全日制寄宿，一個月放兩天假的那種，到了那邊就給我乖乖學習，再敢逃課出去，我給你把腿打斷！」

現在呢，他們終於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狀態，

聽見老鍋這麼說，蘇小雅頓時沒了脾氣，

小姑爹看了看大姑姑，笑著問道，「小雅又怎麼啦？這次期末考試成績沒考好？」

陳陽和鄒蓉訂婚，便算是成了家，成家的第一次過年，無論距離多遠，都必須去親戚面前走一遭，

等晚上回去，我媽肯定又要發脾氣。」

這兩天來拜年的人，一大部分都是前年跟著陳爸去了廣洲做生鮮店生意，後來發了點小財的，過來拜年算是應有之義，也是真正跟陳家走得比較親近的一批，

鄒蓉眨眨眼，翻身坐起來，湊到老公跟前，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打麻將的陳爸，小聲說道，「那你還喊六伯六伯那麼親熱？」

就西江縣這個地方，以前初一是不能出去給外人拜年的，只能給家裡直系最年長的長輩去拜年，

能做的都做了，請家教，每天早上送、晚上接，買營養品補充營養，要什麼學習資料買什麼學習資料，就那種可以編輯音樂軟體的電腦，一萬多一台，小雅說對學習有用也就買了，

好不容易又送走一撥客人，

現在陳陽肯幫忙管教女兒，她偷笑還來不及，更別說制止，

徐雅麗眼珠一轉，正準備說為什麼不要姐姐去，便看見老鍋一把揪住蘇小雅的耳朵，拖著她往陽台走去，頓時嚇得吐了吐舌頭，趕緊往廚房跑，

蘇小雅嚇得脖子一縮，兩隻拳頭抱在胸前，「鍋鍋，大過年的，你想幹嘛？」

上午去汪家村，先給外婆拜個年，然後也不挪車，ｈetｕｂoｏｋ•com.com直接從車裡提出一袋東西，到三姨和小姨家轉一圈，這個年就算拜完，

陳陽一聽又來氣了，抬手又是一巴掌，「重點在哪裡搞清楚沒有？還用得著宮敏告狀？你蘇小雅的光輝事迹，隨隨便便在學校里打聽一下誰不知道？莫非你忘了？你現在讀的高中，是當年你老鍋我讀過的，我在裏面的眼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陳陽想象一下那副場景，頓時笑出聲來，

一聽這話，陳陽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

平時大伯一家跟老家這邊的聯繫很少，過年也只是打個電話互相祝福而已，

呃，

如果能打通西江縣與東江市的交通網，那時候整個東江市，以及周邊其他地方的資源，都將為西江縣所用，

可惜後來大家都越來越忙，尤其是外出打工的人一年更比一年多，大家回來過年，都跟打仗似的，那叫一個爭分奪秒，

而另外一小部分，則是原來就跟陳家認識，當年有機會時不行動，現在又想看看能不能攀扯一下，趁機搞點油水的人，這位六伯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換成自家親戚，或者是萬靜朱宏他們，陳陽絕對一點都不煩，

這個規矩至少在陳爸面前，是萬萬不能破的。

也就是熟人才有資格來，要不然，那些不認識的人都能直接把陳家的門檻踏破。

陳陽也沒想過不去，不需要老爸吩咐，早早地就備好了去大伯家的禮物。

說起這個，她就只能嘆氣，女兒學習成績上不來，她也沒辦法啊，

來回顛簸了三四個小時，愈發堅定陳陽推動西江高速公路項目儘快立項的決心，

陽台上，陳陽一巴掌拍在蘇小雅腦門上，然後又是一巴掌，這才問道，「上課斗地主是吧？翻牆去網吧是吧？」

其他客人見陳家自己家的親戚來拜年了，便都提出告辭，不一會兒就走了個乾淨，家裡只剩下自家人。

這一過去，再回來，便已到了晚上。

就沒有長輩給晚輩拜年的，再阿諛也不是這個事兒！

但今年和圖書不一樣，

大年三十的時候，所有晚輩都聚集到老人家裡，熱熱鬧鬧地過個大年，然後也不離開，一直留在這裏守歲，祝家裡的長輩們都健康長壽，

說好聽一點，他最多也就是跟我爸媽是同事關係，說難聽一點，紅星廠一倒，他頂多也就只能算個熟人，懂了沒有？」

別說當年他就只是一個機修工，比我爸的本事都差了十條街，就算他是當年紅星廠的領導，也沒有讓我家給他出錢的道理，」

當蘇小雅和徐雅麗蹦到面前，乖巧地彎著腰捧著雙手，大喊「恭喜發財紅包拿來」的時候，陳陽又跟打了雞血似的，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那時候爺爺奶奶都還在，陳陽就要去爺爺奶奶房間磕頭拜年，同時收一個大大的壓歲錢紅包。

陳陽也瞟了兩眼，發現旁邊沒人，才沒好氣地小聲說道，「他以前是紅星廠的老職工，我爸他們都把他喊六子，

陳陽一聽這話，忍不住呵呵直笑，「要你哥跟他們周旋，確實是危難他了。」

就讓她鍋鍋好好管教一下，反正哥哥管教妹妹天經地義，只要不死不殘就行。

於是這又是一天。

沒辦法，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避免不了這種投機取巧的人存在，而且還沾著幾分熟面，不好直接拒絕，

他們真敢跟老鍋告狀啊！

「什麼親熱，這個形容詞很不恰當哈，」

鄒爸所在的那個包裝廠也有這種情況，所以很好理解，

頓了一下，她又小聲問道，「那他要拉咱爸一起重新把紅星廠做起來，咱爸不能同意吧？」

另外，現在陳陽跟鄒蓉也算是一家人了，除了要給鄒爸拜年，鄒家和鄒媽媽那邊的親戚，要去的也必須得去，

大姨不用，大姨跟外婆住一起呢，一次就過，

陳陽也只能默默念經，我不煩我不煩我不煩我不煩……

只能和鄒蓉一起陪在客廳里，聽著一撥又一撥的人說著恭維話，

大姑姑聽到這話，不禁臉色一垮，撇著嘴連連搖頭，「她的成績就從來沒好過，真是愁得我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