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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三個女孩子，走回人群中，遠遠觀望樹蔭下的吳導演。

路滿的眼神順到吳導演的對面，正是一些脫得只剩內衣的模特們，當眾招展換衣。

「嘿，你這小老弟真怪。」

陳嘉禾被說得臉上發熱，眼圈也紅了紅。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對人間油膩的藏污納垢沒有直觀的感觸，遇到被剋扣工資的事情，她心裏的委屈填滿了整個胸腔。

路小霜歪歪腦袋，仔仔細細瞄了顧嘉兒兩眼：「你是嘉兒姐吧？不是苓依姐？」

「嗨！我這沒好煙。」這人摘下嘴邊的煙頭，「你想抽，我給你兩根，談什麼買不買的，就怕你瞧不上咱這孬煙。」

「他還哼上小曲了，呵呵。」

路滿身後跟嗒著三個妹子，顧嘉兒，妹妹路小霜，以及妹妹的同學陳嘉禾。

「路滿哥，要不然算了。」陳嘉禾在後面憂慮地出聲，「沒有多少錢的，我多拍幾套圖，吳導演心情好了，多多少少會給結一些工資的……」

顧嘉兒由於認錯人，這會兒的脾氣早已偃旗息鼓了，安分地走在路滿身後，目光卻偷偷打量起陳嘉禾。

「太小了一點……哥哥應該不和圖書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吧？」

「謝謝老師了。」

路滿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吳導演的手部並不自然，一手半搭在相機頂部，並不是專業的靜止握持姿勢。

想到這裏，顧嘉兒心裏悶悶的，整個人都垂頭喪氣。

作為路小霜的同班女同學，陳嘉禾和路小霜，一樣的童顏稚齒，她穿著涼爽的白色小弔帶，布料輕薄，隱隱透出裏面內衣小背心的淺粉，下身是一條緊貼的牛仔超短褲。

路滿沒有回應，而是默默觀察起這位吳導演的行為舉止。

可她又能怎麼辦呢，顧嘉兒在心底嘆一口氣，原來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是件那麼難熬的事情……

「偷|拍？」

還不是因為，剛剛不分青紅皂白，沖路小霜發了頓脾氣……

「小霜，相信你哥哥吧。」顧嘉兒輕輕推了下路小霜的後背，示意她跟著路滿過去。

與此同時，路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妹妹遇到的問題上。

她了解自己的哥哥，沒把握的事情不會強出頭。

「啊？」陳嘉禾依然害怕，「可是，聽其他模特姐姐說，吳導演是有背景的，一般人惹不起，我們hetubook.com.com都是普通人家，還是算了……」

「哥哥一肚子的壞……」

而沒資格吃到的醋，卻是最酸澀的。

「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讓我把這紛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既委屈大人怎麼能不講信用、偷奸耍滑，又委屈自己什麼做不到，被坑了也軟弱得無能為力。

更像是……隱蔽地按動快門？

……

路小霜看得不明所以，滿臉疑惑地看看顧嘉兒：「嘉兒姐，我哥出門玩了一個星期，還學會抽煙了？」

吳導演見小女孩被自己一通數落，說得啞口無言地怔住，遂露出得意的笑。

聽到教師趙家全的反饋，路滿微微點頭。

尤其是他轉而對其他人表達好感時，顧嘉兒覺得自己身為前女友，連吃醋都沒資格。

「小滿，你真的能幫嘉禾結清那些工資？」路小霜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神亮亮的盯著自己的老哥。

「你瞪我幹什麼？再去打電話啊？」

一部單反相機，掛脖帶被他從頸部取下，纏在手上，兩手托著相機，鏡頭對著拍攝的現場。

「你打315有用么？那是消ｈttps://ｗｗｗ.heｔｕｂook•cｏｍ•ｃom費者買東西被坑的人，才打的熱線。你給我幹活，我賣你什麼東西了？看看，看看，你告我之後，有人來給你撐腰了么？」

吳導演冷呵一聲：「不是看在你爸找我說情還客氣的份兒上，我還再罰你！」

吳導演墨鏡後面的目光斜愣了路滿一下，沒有理會他。

「小霜，嘉禾，你們算下應該結多少工資。」路滿招招手，「跟上我，現在就可以要回來。」

「肯定不是真的會員，像這種冒充協會名頭賺錢的，華老師他們每年都能碰上兩三個，我給你個協會秘書處的電話，你可以聯繫他們來打個假——」

路滿反而笑笑：「越不好越好。老哥，你賣我一份拆封的煙就成。」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路滿接通電話。

而看到了路滿身後的路小霜和陳嘉禾，他的脾氣一下暴起來：「還想不想幹了！你們換的衣服呢！整個團隊數你們兩個最磨蹭，又想被罰工資了？」

他戴著墨鏡套著馬甲，半仰面地躺在藤椅上，一隻腳搭在另一隻腳的腳脖上，無意識地亂晃。

真是極盡諷刺。

「應該不是他移情別戀的目標wｗｗ•h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coｍ吧？」

「他一肚子的主意呢，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估計嘛，那個欠你們工資的人，要遭殃倒霉啦。」

「感覺，嘉兒姐，你今天有些……內秀。」路小霜斟酌著用詞，看著顧嘉兒臉上的表情，「特別特別像苓依姐，在外面人多的地方，放不開的樣子欸。」

放下電話，路滿回頭對陳嘉禾說道：「這個人的名銜是假的，可能是為了攬生意和撐場面，他冒用了攝影協會的招牌。」

打工人索要自己應得的工資，卻瞻前顧後的卑微謹慎。路滿搖搖頭，這可不是好世道該有的情形。

這個吳導演更是氣人，嘴裏哼的這首歌名叫《霧裡看花》，是閻肅老先生為某年的央視三一五晚會，專門寫的主題歌曲，並由那英演唱。

導致顧嘉兒現在又後悔又無地自容。

「這？」陳嘉禾猶豫，在原地沒敢挪步。

顧嘉兒抿了抿嘴唇，尬尷的感覺又上來了。

路滿道聲謝，把煙塞進自己口袋裡。

顧嘉兒呼呼地搖頭：「才……才不會，哥哥哪裡會沾染這種不良習慣……」

「路滿，不需要華老師確認具體成員了，我打聽到了，省攝影協會，沒有https://m.hetubook.com.com分會。」

路滿招呼道：「還有沒有剩的煙，勻點貨唄？加價買你一盒。」

路滿四下環顧，發現一個路人抽著煙，吞雲吐霧，周圍人躲著他的二手煙毒害，唯恐避之不及。

「老哥。」

「有了。」路滿想到一出辦法。

「吳導演。」

路滿心裏冷笑，心說這癟犢子導演，還真會得意忘形。

聽吳導演訓斥陳嘉禾的話，原先陳嘉禾自己也嘗試維權，但她只知道維權要打315熱線，卻不知道勞動仲裁有其他的解決渠道。

顧嘉兒心裏仍是惴惴地懷疑。

路滿穿過人群，在藤椅前站定，沖這位剋扣工資的拍攝總負責，打了聲招呼。

「怎麼？還想讓你爸打電話告我？」

「嗯？」

本想吐槽路滿一肚子的壞水，顧嘉兒卻想，在人家妹妹面前，還是客氣點為他保持形象為好。

「嗯……」顧嘉兒對這個未來小姑子的疑問，哭笑不得，「我是顧嘉兒，如假包換呀。又不是小時候了……那時我還經常冒充苓依玩。」

陳嘉禾敢怒不敢言，目光不忿地瞟著吳導演。

抽煙的路人掏出半包，直接遞給了路滿：「我這是大雞煙，才三塊一包，還要什麼錢，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