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行跡
王司直不再好奇祝纓的案子了,說:「我打算等龔逆的案子一結,看看怎麼論功。再準備一備厚禮送到鄭侯府上,然後就寫個請休致的本。」他的這個本,一般也送不到皇帝手上,多半在政事堂或者吏部那裡就辦了。
以王司直對祝纓的了解,這小子記性極好,不太複雜的事兒,看一眼就能記住了,反覆讀了好些遍,難道是那些賬房出了什麼難題?不應該呀,不是公文的么?
祝纓樂道:「謝大人成全,這事成了。」
忒無禮了!掌柜的心裏罵了一句,仍然客氣地說:「怎麼會呢?小鋪小本生意、童叟無欺。那是金螺寺的和尚,來學些藥理的。」
同僚們先是對鄭熹與陳相去了大理寺獄里議論了一陣兒。等到陳相出來, 鄭熹又是一派從容地回來了,顯然情況並不糟糕。一部分人認為, 陳相過來可能是為了龔劼逆案, 不是什麼大事兒,並沒有往王司直身上去想。
祝纓把王司直勾到去買房置地上面去了,她自己卻順手抄起公文又去找鄭熹,向他彙報:「大人,上回那人,找著了。」
祝纓不在意地說:「那我可記住了,您要辦的事一定會辦成。嘿嘿!」
王雲鶴輕嘆一聲,提筆給寫了個理由「殘疾」,因殘疾,放一個官妓脫籍從良,理由相當的正當。也可盡量避免什麼「義僕」,叫這姑娘以後不用被人一提起就說個「替主人家小娘子入賤籍」之類的話。可以「清白乾凈」地生活。
「老王?」
王司直想了一下,說:「要麼是逃犯,要麼是行騙。要麼……唔,反正不是正常人。要麼是奴婢?主人家給改的名字。」
祝纓苦笑道:「留意到了,所以下官沒有先傳喚她,而是來找您。無論這人是怎麼想的,終歸是畸零坎坷。下官想,先請您開脫了她去,再悄悄尋她安置了。讓她餘生也好少受侵擾、平靜度日,您看……能不能先簽了?咱們不說出去?這兩張紙,上的事兒,咱們當沒看到,成不成?」
「那我可出去了,這兩天得算辦案。」
王司直苦笑道:「你也看出來啦?我也覺得不像我自己了。人吶,一旦有了盼頭反而患得患失了起來。」
王雲鶴看了她一眼,口氣突然變得很詫異:「怎麼,這樣的小事也需要昭告天下么?大理寺何時這麼閑?京兆府可沒有這麼無聊!」
一旁花姐聽了,忍著笑說:「師傅,我回去了。」
王司直道:「拜託拜託。」
祝纓吃驚地問:「我自責什麼?又不是我坑的她?我認識她嗎?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我又不欠她的!這事兒吧,我幹了,就沒有遺憾了。她結果怎麼樣反正我儘力了。難道您做的事,必要每件都成的嗎?不會吧?不會吧?」
「啊?」
左主簿正色道:「你還用人哄?」
這個叫嬋娟的姑娘起初並不在京城,先是隨著馮夫人被發到離京約摸六、七百里的一處交通要道,五年後,嬋娟還沒有夭折,又隨馮夫人被轉調到向西三、四百里的地方。又五年,馮夫人又被調走,而嬋娟因為生病,因和-圖-書為怕她在路上死掉,所以她留在了當地,從此與馮夫人分開。
祝纓背了兩頁書才從王雲鶴手上討到了幾個人,京兆府的班頭她認識了好幾個,這回剛好是個熟人——張班頭。
祝纓道:「只要你們不嫌我年紀小沒經過事。」
「沒有良田還有薄地呢!」祝纓道,「也能產出,還不招人惦記。」
她的同儕之內,只有王司直有心事。
他一走,多嘴夥計就問:「掌柜的,驅蚊采點艾蒿不就行了?」
「嗯?還記我的小賬?等著好取笑我?」
胡璉作勢要打,小官兒們一鬨而散, 又各自辦理手上的案子去了。
祝纓起身,將公文、兩頁回函都遞給了他:「京兆請看。」
「滾。」
祝纓謝了座兒,衙役奉上茶,祝纓也是啜了一口才拱手說:「京兆,大理寺辦龔逆的案子,有一件小事,須得勞動京兆。」
聽她腔調油滑了起來,王雲鶴也輕鬆了一點,道:「要我行方便,你有什麼表示沒有?」
「一個人,總是改名字,是因為什麼?」
「人在十歲的時候,記事兒了嗎?」
禁軍們笑著搖了搖頭:「慢著些。」
再然後,嬋娟先是被一個「母親」收養,隨了這位老妓的姓,改名喬桂香。五年後,養母死了,她就又換了一個地方,改回本名嬋娟。接著又輾轉幾處,直到兩年前,祝纓等人入京前不久,她竟回到了京城,並且再次改名——珍珠!
祝纓被一路請到了王雲鶴的面前,極有禮貌地拜見王雲鶴,王雲鶴道:「坐。」
祝纓也不繃著了,歪著頭道:「這可是您說的。」
她打了一會兒坐,心緒已平,又重新看起了賬本兒。她現在是練習普通的計算,這賬本上是賬房們已經算好了的,她再算一遍,看合不合得上人家算好的數字,如果合不上,是自己錯在了哪裡。
珍珠要脫籍,是需要王雲鶴首肯才行的。哪怕大理寺行文,也得跟王雲鶴打個招呼。王雲鶴道:「可以。」頓了一頓,又指著幾處說,「你留意。」
王司直道:「好。」
幾人談笑一陣兒,又各忙各的去了,這一天,祝纓沒打算盤,接著帶人抄家去了。
左主簿連連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的,可是老王一輩子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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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主簿道:「你不知道?」
兩人又拌一回嘴,祝纓道:「真要閑了,接著在城裡看房子去呀。這才是大事呢!找個合適的房子,講下一弔的價格來就夠一夏的艾蒿了。」
左主簿道:「出事了。」
王雲鶴愈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道:「有請。」
鄭熹道:「袁案能有什麼?太子妃的寶座都丟了,這案也就結了一半了。」
被胡璉說一句:「他還用學?本來就會!」
祝纓吐了口氣,又認真地看了一回。惹得一旁王司直驚訝了:「小祝,你有難題?」
王司直道:「妙啊!我怎麼沒想到?總想著買點良田,好叫兒孫免於饑寒,卻也只有一點點田地。」
張仙姑道:「那我把手上的弄好,接著看房去。哎m.hetubook.com.com……現在看著了的房子,叫人等咱們到明年,人家也不能答應啊!跟他們說說,咱這房子早些退了搬走,剩下幾個月的錢算還我們,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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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熹道:「且慢高興,事情成與不成,要看人的造化。設若那人出了意外,你也不要過於自責。」
左主簿道:「老王,我看你近來越來越不似以前了。」
「哦?」
「這不是廢話么?十歲了還不記事兒,那不是傻子嗎?到底什麼事兒?」
祝纓從藥鋪出來又去了楊仵作那裡,直呆到了要宵禁才匆匆跑回了家。家裡,張仙姑正在搓艾蒿編起來,一邊編一邊罵祝大:「你好快的手腳。」
祝纓道:「那個,昨天求的公文已經發出去了,有消息怎麼也得一個月。有消息之前,您不會著急結案吧?我算過了,照常理還得近兩個月才能結呢。」
王雲鶴嚴肅地問:「是什麼事?」
胡璉也說祝纓:「還不快起來?鄭大人回來了!撒嬌也要有個限度啊, 快起來快起來。」
祝纓對王司直道:「老王,你也別急。據我看,只要是鄭大人答應了的事兒,他是極少食言的。我可為你問去。又或者,現在不問,你只管靜候,做事的時候留點事,不功不過就是你賺了。到時候鄭大人要是忘了,咱們再設法提醒他。鄭大人的信用還是有的。」
張班頭笑道:「請。」
王司直笑罵:「你們兩個促狹鬼!小祝年輕也還罷了,老左你……」
祝纓又問:「那……我再問你一件事兒。」
祝纓這一天沒再找鄭熹,從宮裡出來先不回家,繞道去花姐在的那個生藥鋪子。她在外面看了一陣兒,花姐戴著個單布僧帽在裏面分揀著藥材,彷彿一個學徒的模樣。她等花姐離開了,鋪子里要上板了,才踱了進去,要配點「點著了能驅蚊蟲的葯」。
「那可不一定!」
「啊?」
祝纓從宮裡出來,先不回家,就穿著官衣先去了京兆府求見王雲鶴。
「這也太巧了吧?!!!」
祝纓道:「體面也得自己掙啊,我看那位夫人也沒什麼體面可言的。」
祝纓道:「來了。」
祝纓老老實實垂手站著,道:「下官惶恐。」
壞了!祝纓心說。回答王司直的卻是:「十歲發了一場高燒之後不記事兒了,然後改了名兒的呢?」
祝纓道:「那我去問。」
祝纓問道:「老王,問你個事兒。」
祝纓道:「既然您到現在還沒打,那就告訴我唄。」
「哎——不如你老!」
王司直道:「心腹還差一點兒,但確實是大理寺內一員幹將。」
左主簿知道他的心意,低聲道:「要不,讓小祝幫你問問去?我看鄭大人對他與對旁人不同,堪稱心腹。」
「我不跟你啰嗦,快點快點,你的算盤打起來,也好顯得我這裏忙碌。」
祝纓道:「他們跟我說,就是艾蒿,很便宜的。你給我拿點艾蒿吧。」
次日,祝纓估摸著鄭熹下朝來忙完了頭一輪的事兒,抽了本賬去找鄭熹。鄭熹一見她就笑了:「你又
和-圖-書要出夭蛾子了,把那本破賬放下吧,看著就像個擋箭牌。」
鄭熹左右端詳了她一下,道:「越看越不對勁兒!你還是沒上沒下吧。」
王司直點頭道:「也好。」
這一夜,祝家平和了許多。
只有王司直等人覺得是跟管氏有關。王司直又擔心,鄭熹這樣輕鬆, 別是把自己給賣了吧?!這個心思,他也不好對別人講, 只能暗自惴惴。
祝纓想了一下,道:「你先去把九娘給我提過來。」
這天晚上,祝纓又陪著張仙姑、祝大合計了一下,城外的薄田如果沒有連貫起來的,就分兩批買兩處也是可以的。張仙姑道:「那這樣可買的就多了。」祝纓看他們倆興緻勃勃的樣子,知道他們接下來又有事兒幹了,不由一笑。
祝纓道:「能湊上五品,就能領半俸休致啦。可你這一份厚禮下去,老本兒就不剩多少了。不得置點田地房舍?」
祝纓說得正義凜然:「當然是依律而辦。」她接著又有點低聲下氣地說:「那個,鄭大人把這事兒交給下官了,下官想,當年既然是冤案且已昭雪,就該各歸本位。這個人,該回她的家,見她的父母。只是,她如今是歸您管的……」
祝纓瞪大了眼睛:「您不是吧?」
祝纓跟掌柜的一番磨牙,還是給了掌柜的二百錢買了艾蒿回去,又被張仙姑說:「買貴了!」
「越發沒上沒下了。」
多嘴夥計才要說話,就被掌柜的止住了。掌柜的道:「如今要這東西的極多,本鋪沒有存貨,小官人要,明天來拿,如何?包管好用。」
祝纓心道:這姑娘有點慘了。但沒說出口,反而將公文搖了搖說:「那我就去辦這件事了?」
左主簿道:「那不能夠!這跟年紀大小沒關係,只與人有關係。譬如這試探的活兒,我要支使別一個去,就是叫他跳坑。你不一樣,你去了能出來。就像鄭大人,要叫別一個在大理寺先不幹活兒就學算學,那是讓他坐冷板凳,叫你這麼學就是栽培你。」
「那成。」
這個小官兒就又笑著跳開了:「小祝才不淘氣呢, 必是您老又逗他了。」
離了王雲鶴跟前,張班頭就問祝纓:「您要兄弟們做什麼?」
過了兩天,不等她去找王司直,卻見王司直與左主簿攔住了她,祝纓道:「你們兩個怎麼?」
「倒是也有,不多。太巧了。沒燒死也沒燒傻。」
祝纓道:「這下倒好了,陳相公也省心了,鄭大人也省心了。只可惜押送的人要吃苦頭了。」
左主簿看著王司直心不在焉的樣子,拉了一把王司直的衣袖,兩個人到了一邊去。他兩個交情也不深,就比跟祝纓早認識大半年而已。不過兩個都是混跡官場的小官,因緣際會才有了這麼一次升遷,左主簿與王司直就頗有一點「同病相憐」之感。
祝纓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陳相那事兒不大。也說:「是正經事呢。」
王司直道:「判的流放,出京三十里,失足跌進河裡,淹死了。喏,報信的人在那兒呢!」
「下官是說,向您借幾個人,再借個地方使一使。」
「嘖!給
和圖書你三天,料理完這件事,回來給我接著認真讀書!否則,這回的好事就沒你了!」
她是以協查逆案為由發的尋人公文,如果逆案都結了,還協查個屁?!
祝大道:「老三到了端午還發藥材呢,她今年六品了,比去年還要多呢。你凈做些無用功。」
鄭熹罵道:「你還不滾去接著讀書?」
掌柜的罵道:「傻子!沒見著嗎?這種不調的貨,又不差錢,嘴又欠,就得從他們身上賺錢!去,拿點艾蒿盤一盤,明天賣他個高價!」
祝纓又滾了。她還記得這一天是去取驅蚊葯的日子,到了一看,果然也是火繩艾蒿,掌柜的說:「小鋪最好的驅蚊葯。」盤的手藝比張仙姑強多了,但是它也不值一貫!
鄭熹也不在意,說:「好啦,有的人也不會再攔著我結案啦。」
等過了端午節,大理寺就收到了公文——祝纓要的人找到了,就在京城。
兩人於是去找祝纓,聽到算盤聲又有點遲疑,那邊胡璉說:「你們快把這個亂神弄走吧。」左、王二人於是拉了祝纓,左主簿代王司直將事情說了。
除了王司直,旁人都很輕鬆。大理寺現在壓力最大的案子給了裴清, 龔劼逆案也進入尾聲了, 複核的事兒快結束了, 打從去年後半年開始, 大理寺的日子眼見得一天比一天好,去年人人有好處,今年個個都有些餘力。聊了一會兒,這群小官兒有了一個共識:現在時光正好!就算上峰擔心「太子妃」花落誰家,也與自己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只管看熱鬧就是。
鄭熹笑罵道:「沒志氣!」
王司直道:「也不一定是苦頭,興許還有甜頭呢。這般長途押解,死個把人,不是常有的么?這是滅口。不知道我……」
鄭熹道:「去吧。早早了結,多少正事忙不來呢?你既全了他們的體面,也該放手了。」
祝纓拿著回復的公文,一頁一頁地研究,一共兩頁紙,寫著一個姑娘短短的二十余年的經歷。她沒有查過馮夫人的行跡,但是從姑娘這裏也可以窺出一二。
祝纓與張班頭也不客氣,說:「咱們走著?」
「也就你敢這麼問!有你這麼對上官說話的嗎?求完了,又來催,親兒子都要挨打。」
衙役道:「沒說,只說有件公務要同您說。」
王雲鶴擺擺手,道:「司直忙去吧。司直日後不要忘了今日今時的心情。」
祝纓道:「那就是燒得忘了吧。」說著,把手裡的公文隨便一扔,抻了個懶腰,問道:「龔逆的案子快結了,你預備怎麼辦呢?」
王司直道:「京城周圍,能有多少地給咱們這樣的人置辦?」
「老王,你這不挺明白的嗎?怎麼自己沒計較了?你看,我的主意如何?我看小祝為人不壞,縱使不答應也不會把你的事兒四處傳揚又或者私下拿來轄制你,你說呢?」
「嗯?你今天是怎麼了?」
左主簿道:「哎喲,老王悠閑一輩子了,難得見他這麼六神無主呢。現在好了,神魂歸位了。」
卻是這兩個人依舊是原來的習氣,自己去采艾蒿來用,祝纓道:「要是不夠,我明天買些和圖書就是了。」
王司直道:「不是我。還記得咱們說的那個告發的人么?死了!」
祝纓問道:「什麼好事?先說說嘛!」
略說兩句太子納妃于大家又有一番好處,就又開始說起了春暮夏初有什麼好玩的事情了。眾人說得心情大好, 再看到祝纓打坐, 也都對她說笑兩句:「小祝,你怎麼也學會淘氣了?」
祝纓捧著王雲鶴蓋了印的文書,道:「京兆……」
祝纓走出宮門的時候,被門口的禁軍慰問了:「小祝大人,臉色這麼不好,是病了么?要不要送?」
祝纓道:「你們今天也不用等我,我明天再問。等我從鄭大人那裡出來之後不要找我問。成不成的,我會找你回話。」
祝纓在胡璉那裡打了半天坐也沒人來催她幹活。
「辦你的事去吧。」
祝纓道:「老左,你哄人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說得好順耳。」
祝纓道:「那你可開始尋摸啦,要幫忙的時候,也說一聲。」說到最後,語氣里竟十分的傷感。
祝纓這才對王司直道:「我沒有直接問,但是他說,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會做成。你且把心放寬,穩穩噹噹的,做事的時候別出了差錯才好。想來老王你與犯官並不是一回事。那件事,遮掩尚且來不及,動了你,是遮掩呢?還是鬧大?」
王司直道:「好,好。」
鄭熹好笑地說:「要是你的想法不能成,我就不會給你的傻念頭用印了。」
王雲鶴將兩樣都看完,眉頭皺得很緊,道:「大理寺是什麼意思?」
祝纓點點頭:「那行吧。哎,你們這兒怎麼還有和尚?別是合謀燒點香灰拿來騙錢的吧?」
「噫!」祝纓說,「那可有點小麻煩,怎麼跟上頭報呢?」
祝大道:「還沒到時候呢,再過半個月,才是艾蒿長得高的時候!你現在就去搶割!」
祝纓哭笑不得:「明明是袁案還沒結,怎麼又說到我了?」
祝纓道:「她……跛足。」
張仙姑道:「又要賃好房子,又要置地,錢得省著點兒花!能自己做的,為什麼要買?!」
這個時間、這個人,大理寺還有些案子沒清完,應該是公務的。
「你說。」
珍珠現在的「姨母」竟是九娘!
脫籍,通常得寫個自訴,王雲鶴道:「這個也就免了吧,放一個人,也不必那麼多的麻煩。」
祝纓將這兩頁紙仔仔細細讀了三遍!
祝纓跳了起來, 抖抖腳:「什麼叫撒嬌啊?合著僧道之流的功課就是早晚撒嬌?」
王雲鶴去書架上順手抽了本書,翻了一頁:「背兩頁我聽聽,就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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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道:「行,那我明天來取。」
王司直也感慨:「多虧到了大理寺又遇到了你們啊!」
祝纓道:「娘先找著合適的房子,咱們再商量。」
王雲鶴聽說她來了,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日頭,道:「他?請進來吧。」說著,起身正一正衣冠,問道:「是什麼公務?」
祝纓舔舔唇:「那個,連大理寺的人,我也不用。京兆地面的事兒,還是您這兒方便不是?」
祝纓道:「不該多吃那個包子,我得趕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