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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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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我不

第175章 我不

冷雲背上一寒:「不、不用了!」他話鋒一轉,「我看陛下近來愈發喜歡沒事找事了,東宮被訓斥了好幾回了吧?殿下怎麼說?總不能回回都叫你捨身頂缸挨訓吧?我看吶,這就是人家老子想訓兒子了,你個外甥夾在中間不是白給么?叫太子挨幾回,陛下訓得舒坦了,事兒就過去了。」
冷雲哭喪著臉,終是沒能打消外婆的主意,拒絕了在外婆家吃飯,又灰溜溜地跑回了家。家裡當他沒出過門一樣,照舊準備吃飯,親娘、老婆還準備他赴任的行裝,將冷雲憋個半死,氣得他終於想到了鄭熹,想請這位老上司幫忙出個主意,好留在京城。
冷侯辦這個事前與鄭熹通了個氣。鄭熹以為,祝纓只是個縣令,無論是羈縻「獠人」還是推廣種麥,這兩樣政績想要做得大都不是一個縣令的職權能夠實現的,想有更大的動作至少得是州府一級的官員,朝廷是絕無可能讓祝纓現在做個刺史的,吃獨食是不可能的,怎麼樣都得便宜一個上司。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冷雲。
管事笑:「大人一向待人寬厚。」
趙蘇見祝纓之前,以為朝廷派到福祿縣偏僻地方的官員都是庸常之輩,不過運氣好才得為官,其人本身並不如何高明。見了祝纓之後才覺得天下確實是有些有本事的人。一路進京也見多了愚人,便以為像他義父那樣的人世間也是少有的,不如義父很正常,他自己仍是個俊傑。
冷雲的外祖母也有些來歷,她也是個宗室的郡主,輩份比鄭熹的母親還要高一輩,鄭熹的母親還得管冷雲的外婆叫一聲姑母。只是二人親緣稍遠,各家更近的親戚又太多,平素不大論這個親。
冷侯各方思量,給兒子選了這麼個既能避開熱心上司、自己主持,又能貼心下屬的地方。州府雖然也不太好混,廢物上司容易被下屬給架空,祝纓雖不是在州城裡,但是對地方上必然是了解的,有祝纓給提醒一下,冷雲只要不被別人坑,就安靜獃著,萬事別多管,蹲那兒蹭著就行了!
冷雲住了腳,站到書桌前,雙手撐桌,道:「你幫我出個主意吧!我可不想出京!」
管事心裏評估著趙蘇。
冷侯將能想到的都準備好了,最後再請岳母出馬,皇帝首肯,自然水到渠成。政事堂想反對都反對不過皇帝。
鄭熹不會事事都對自己解釋, 祝纓只能就著一行字開始準備。她提筆給鄭熹回了一封信,又寫了一封信給冷雲,信里只做不知冷雲要來, 還是以當年交情的口吻寫一點外任做官的「趣事」,說一些外任的坑, 「要是當初這樣那樣準備就好了」, 字裡行間透出讓冷雲好好準備的意思。
冷夫人將丈夫兒子各打五十大板並不能將二人勸服,冷雲不怕爹不怕娘的, 當即跳了起來:「我找外婆去!」
來京有些日子了,雖然是用心溫書,趙蘇卻不是個書獃子,于京城種種多少有些認知,知道鄭侯府不大好進。他提先請了小吳引路,又備了厚禮,門房了紅包也都準備了。
老郡主再說什麼,冷雲已經聽不進去了,滿腦子只有兩個大字:完了!
天下何處能比京城更繁華?
鄭熹收回手來,輕嘆一聲:「我如今動彈不得,也很想出去見見天地的。你也不須www.hetubook.com.com焦慮,你出去這一回不久就能迴轉,也堵了他們的嘴,免得日日與你鬧。」
臨近年關,小吳卻不在京城過年了,他自己也想早些回去,他爹也趕他走「怎麼大人沒回來過個年,你倒享受上了?」小吳便揣著數封書信,又押著一些京城給的年禮一路頂風冒雪,往福祿縣去。
鄭熹一笑,將書信展示給趙蘇看,藉機問起福祿縣的情況。
冷雲跳起來叫人備馬,一路奔去找他外婆了。與鄭熹一樣,他也是外公過世、外婆還在,由舅舅奉養。到了舅舅家,門上人都笑著說:「小郎君來啦?」
他又知道趙蘇之出身,便不這麼刻薄直白地說出來,他溫和地說:「年輕人,有志氣是好的。你現考取了,可向家中報喜了?」
鄭熹聽了,悠悠地道:「他倒自在,我心嚮往之啊。你既考完了試,正該鬆快鬆快,我就不拘著你了,甘澤,你送他。」
他的指尖摩挲著案上鎮紙,這事兒他比冷雲知道得更早,冷侯前陣子就跟他聊過了。
祝纓將書信一一拆閱,獨將趙蘇的家書單留下來,道:「來人,去趙家告訴阿姐,趙蘇來信了。」
小吳道:「不是我的事,是這位小郎君,這是我們大人的義子。」
冷雲軟磨硬泡:「你們串通好了想趕我走!我不!外婆,我想留在京里伺候您老人家。」
趙蘇再次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跺了跺腳,確保自己身上的關節都是靈活的,跟著管事去了書房。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在門外將馬韁繩一扔,風一般卷了過來,路過他們還問了一句:「七郎在家嗎?」
趙蘇道:「好。」
老郡主是打定了主意,覺得女兒女婿說得對,外孫是得出去走一趟。至於冷雲說的「跟流放似的」,老郡主稍一猶豫,就想到了女婿事先說的:「遠是遠了點,男人一輩子總要出趟遠門的。任一任地方,再轉回來才更有騰挪的地方。走遠一點,過兩三年再回來,也是做官常走的路子。他做刺史也不是守邊,沒有那麼苦,以後陛下問起來,他也有能拿得出手值得說道的政績才好。他是當爹的人了,不能沒有擔當混日子!」
到了京城才發現他身上的一切都帶著些「南蠻」的影子,很容易就被人一眼認出來。從口音,到衣著,到佩飾再到飲食,等等。從接近京城的驛站開始,這些細節就無時無刻不在磨著他。
冷雲道:「外婆都求過陛下了,我再鬧,豈不是讓外婆難做?罷罷,我去與我爹說,這回我可是看外婆面上的。」
鄭熹道:「我是詹事,太子有錯,必是我先有錯。」太子是不能出錯的,落在有心人眼裡又得生出更荒謬的想法來,這是不可以的,不能開這個頭。他寧願自己頂著。
父子倆頂上了, 冷夫人不得不被請來勸架:「你們倆一人少說一句吧!你也是, 孩子都快四十歲了, 你安排了他也該先與他商量兩句。還有你,你怎麼能與你爹頂嘴?!」
冷雲道:「我就多餘問這個話,你一說我就頭疼了。哎,我的事兒……」
管事見他也有禮貌,又收了他的紅包,便小聲對他說:「小郎君不必太拘謹,三郎在府里一向與我們相熟的,七郎待三郎與別人都不和-圖-書一樣。」
鄭熹看著冷雲上躥下跳,緩緩地道:「我可真羡慕你呀。」
「哼,還能有什麼地方更不好了?」
老郡主以前與宮裡走動不算太頻繁,近年來老一輩漸次凋零,存世的人之間越發珍惜彼此,老郡主在宮裡越來越有面子,有何請託也容易得到宮中首肯。
又囑他:「小郎君快些寫信,家裡怕等急了,小吳這就要啟程了。」
管事讓他們在外面等自去通報,不多會兒便來說:「小郎君請隨我來……」
趙蘇道:「還不曾寄出書信。」他打算等小吳回去的時候將書信託付的。到京城才知道,祝纓跟京城的通信,實在稱得上是便捷的。他,得蹭。
他不要走!
冷雲道:「我兒子都快成人了,還小郎君呢?」
「那是他們。我!不!要!」冷雲很堅決,「我在京城好好的。」
以往,前面有個裴清頂著,冷雲繼續做他的富貴閑人。裴清一走,少卿就剩冷雲一人。冷侯又搶先與竇大理打了招呼,竇大理既要收服大理寺做些實事,又看在冷侯的面子上將冷雲也視作半個子侄有意「鍛煉」他。凡是認真栽培人的,必是要讓這個人多做實事、多練真本事。
鄭熹道:「老郡主已然求了陛下,要怎麼反悔?陛下近來愈發不喜歡多事,你要鬧,仔細給你打發到更離譜的地方。」
冷雲的外祖母吃驚地看著外孫:「怎麼了?是你那上司又作弄你了?我就說!我就說!」
冷侯被兒子氣到了,罵道:「你想去哪裡就能去了嗎?將你托給鄭熹, 你什麼都沒學到。托給竇大理, 人家要抬舉你, 你躲懶不肯任事!我還能將你怎麼安排?你就不能動一動你那腦子?哦, 你沒腦子!你都快四十歲的人了, 還要任性妄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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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信,她又叫顧同:「你去詢問一下,各地會館主事人都到齊了沒有, 咱們也該準備起來啦。只盼大家都能準備好。」
「咦?」冷雲驚疑地看著他,「我都要被流放了,有什麼好羡慕的?」
府里的人都吃吃地笑著,冷雲打小就受舅家上下歡迎,「小郎君」一氣叫到了三十好幾歲。他自己抗議別人將他叫小了,見了外祖母卻是毫不猶豫地撲過去:「外婆救我!」
到得後來他也想通了,只換掉太明顯不合適的,其餘也就隨它去了。他打消了親自將白雉進上的念頭,將白雉交給小吳,經政事堂呈上,又囑咐小吳不要提及是自己攜白雉上京,只說是福祿縣和阿蘇家進貢的。
管事看他沉得住氣,心道:不如三郎可親,禮貌耐性倒有點像了。
冷雲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咬牙切齒地:「別拿他跟我比!他也配?!」
他來時一道風,走的時候卻是一臉找茬的樣兒的,趙蘇看得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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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侯府前門房一堆的人坐在長凳上等著拜見,趙蘇理理衣衫。他身上穿著祝纓送的斗篷,在京城還不算過時,內里是在成衣店現買的冬衣。
管事笑道:「小郎君有志氣的。稍等。」
趙蘇在京城這般行事倒與印象中的那個青年重疊了起來,祝纓也不意外,看起來趙蘇在京城應該能夠適應了,她也可以放下這一件事,專心應付新年事務——政務之外,又和*圖*書添一個冷雲。
趙蘇拿著祝纓的名帖,鄭重地到了鄭侯府上拜見。
趙蘇又奉上了祝纓的書信,鄭熹接了,當面打開,上面寫著:這小子一肚子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他捎信過來是什麼時候,您看著辦吧。他要有惹您不快的地方,請將他的十分壞處當成五分來看,因為他打小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
甘澤將趙蘇送出書房也不是空手送的,一隻小錦囊裏面裝了金錢,笑道:「七郎早就預備下了,宮中年節賞賜,得朱紫不得。是好彩頭。你也是,三郎怎麼會不安排你?早來信說了。你該早些過來的。」
冷雲順勢道:「外婆,我爹要我外放,我不想出京!外婆可憐可憐我吧,幫我求個情,我換個衙門,依舊做個少卿也行,我保證不惹事兒!天下哪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呢?」
倒數第一也是考上了,他這才整理衣裝,拿了拜帖去鄭侯府上拜見鄭熹。
「是。」
冷雲還是別彆扭扭,十分不情願。京城繁華,住得又習慣人又熟,他是一點也不想動的。
雖是押車,小吳硬是趕在新年的時候回到了福祿縣,彼時祝纓已從邸報上得知裴清做了京兆府的少尹,邸報上卻對冷雲的任命隻字未提。
冷雲一聲冷哼:「你們都哄我吧!」
一個熟人比個生人要好不少,祝纓依舊不敢大意,但願冷雲能及時收到她的書信,將信上囑咐的事情辦妥。
「怎麼?你還回去侍奉你那上官?你應付得來?」冷侯說。
他帶了數名僕從,祝宅只有老兩口,住進之後頗有點鳩佔鵲巢的意味。趙蘇更加謹慎,只住在前院的客房內,僕人也往在門房裡。曹家老兩口實在,與他們推讓一番,自搬到了門房居住,將馬廄之偏房讓給他的僕人了。
進京之後,他就與小吳約好分手各辦各事。小吳熱心地想為他到各府引個路,他卻婉拒了,只請小吳將他領到祝宅認個門,又打聽祝宅還有什麼娘子親戚之類,得知只有看房子的曹家老夫婦不由微微吃驚。
門上瞧著小吳眼熟,也接了他們的帖子,打開一看是祝纓,管事就換了臉色,笑吟吟地對小吳道:「我想起來了,你又來了!這是要回去了么?怎麼不過了年再回去?有緊急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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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大理自己能幹,對副手的要求就高。此時大理寺上沒有一個裴清頂著,下沒有一個祝纓安排種種瑣事,冷雲恨不得請個長假不去應卯。許多次做夢,夢到一覺醒來竇大理已然調走了。
冷雲散漫慣了,哪受得了竇大理這樣手上有真本事的人認真教導?成日叫苦連天。竇大理也沒想到,冷雲一個少卿,三十好幾快四十的人,竟不能成為一個認真履職的副手,何其荒謬?不成!縱不上進,也得稱職才行!否則他對冷侯也不好說話。
外孫殷切的期盼之中,老郡主憐愛地拍拍外孫的臉,說:「你小孩子家不懂,我們都為你安排好啦!我親自求的陛下,他已經答應啦!你放心,自從你們那個裴少卿也離開之後,我與你爹娘見你天天難過得緊,就要給你尋個合適的地方。朝廷上你爹已打點好了。」
鄭熹就不反對,故而提前給祝纓去信,讓她心裡有數。因正式的任命還沒下來,鄭熹不便在信中詳述,但是只要提一句和*圖*書冷府有意,祝纓自會準備妥當。
冷侯將兒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趙蘇先不想買房置產的事兒,只管閉門讀書,考試的時候拿了身份名帖去報名,考完錄名,堪堪在最終錄取的人里考了個倒數第一。他暗道僥倖,也暗自警惕,不敢小瞧了天下讀書人。
管事忙對趙蘇道:「小郎君稍等,那一位是大理寺的冷少卿,與我們大人、三郎都是舊識,他為人爽直好開玩笑,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咱們且避他一避。」
以冷雲之脾性,既沒耐心也沒能力去管那麼許多的事,垂拱而已,只消祝纓給他提醒一二,別讓他掉坑裡就行。祝纓也可借冷雲之勢行事省去許多麻煩,兩下各得其便。屆時,冷雲、祝纓都能有政績可拿,過不幾年各自升職回京。
冷雲呵呵一笑:「兒再任性也是聽朝廷的號令、領陛下的旨意,不像爹您老人家,安排想朝廷官員的任免來了, 到底是誰任性呢?」
鄭熹早知道趙蘇到了京城,也知道他住在哪裡,甘澤都去看了好幾回姨母了。趙蘇最後一名險險過關,這個鄭熹也知道。他欣賞有點骨氣的年輕人,但僅限於有能力的,鄭熹眼界高,趙蘇這個能力在他這裏稍嫌不足。
滾吧你!去地方!歷練一場混個主官噹噹,以後再回來也就有點資歷能在京城司衙里當主官了。到時候再想混日子就比較容易了。
鄭熹看著冷雲十年如一日的跳脫,心道:我要是能像他這般,倒好了。
「你想試試嗎?」
「我不!」冷雲拒絕得斬釘截鐵。
鄭熹不動聲色:「主政一方不好么?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他兩人慢慢悠悠說幾句話,鄭熹書房裡就熱鬧得多了。
於是便想到了外婆這張王牌。無論之前誰定了什麼事兒,只要陛下發了話,一切都好辦。而外婆現在在陛下面前說話頂用。
「行了,我認得路,我找他去!」
他突然有點想出京了。
冷雲散漫,他爹娘不是凡人。越看這孩子越不像是個能憑自己本事上進的,他爹冷侯將心一橫,決定趁自己還活著,扶他上馬再送一程!總在京里任副職,總得挨上司的調|教,竇大理算是不錯的了,換另一個看不慣的天天找茬兒,冷雲不用心國事不是白挨打么?被個幹練的上司說一句「不堪造就」,冷雲的風評立時降到周遊一類,那可就太冤枉了!
誠然,冷家不大缺錢,但是誰也不會嫌錢多。地方上是比京城容易弄到錢的,不少窮京官兒都巴望著任幾任地方發個財。冷侯甚至暗示,祝纓可以藉著冷雲這個刺史的名義做些「經濟營生」,他很相信祝纓撈錢的本事。祝纓摟的錢拿出多少上供給鄭熹,這個冷家都默認了。
十年來,冷侯見過祝纓許多次,對祝纓之為人也有一些了解,認為祝纓對「自己人」一向厚道雖然機敏但不會坑他家的傻兒子,因此十分放心。
如此反覆,此時終於將自己位置找得准了。他對管事道:「早就來了,本該早早拜見的,瓜田李下,晚生名譽且不足惜,唯恐人誤會了大人,故而等考取之後才來。」
聽趙蘇說了「瓜田李下」,鄭熹心裏有點好笑:你便是因門路才得上京考錄的,有什麼嫌好避的?你本身就是個大嫌疑!
冷雲聽冷侯的意思,是為他尋了外和_圖_書放的路子,估摸著都辦得差不多了。然而誰沒事兒想出京呢?尤其是他這樣的人!京城官做得好好的,他又不缺錢!也不是很想刷履歷謀個二十年後爭入政事堂!他只要照舊舒服過日子。
冷雲在裏面來回踱步,鄭熹不動如山,一旁的甘澤、陸超穩穩地垂手站著。
趙蘇知道他在看自己,也任他打量。從小到大,他被許多評估的目光看過,京城人的目光並不比家鄉的更讓人難以忍受。他也明白了祝纓說「真想把你扔到京城」是什麼意思,京城什麼人都有,「獠女之子」實算不上特別不同。
考試最後一名錄取之後,又重新審視了自己,覺得偏僻地方出身,確乎是容易被人鄙視的。
趙蘇只是詢問一句:「不知大人有何忌諱?」
冷雲做著大理寺的少卿,頂頭上司是那位頗有些本事的竇大人。竇大人查案是長項,在大理寺如魚得水。他為人尚可,冷雲不是個爭權的人,不像裴清,裴清也是個能幹的人,但是一個能幹的、有根基的副官與空降的想幹些事的主官之間必有些爭執。爭執到最後,裴清去了京兆府做了少尹,算是升了。由於巫京兆無為而治,裴清這個少尹想干出點什麼實事倒也容易出彩。
趙蘇十分謹慎,對祝纓,只有好話沒有壞話,說福祿縣,先說以前之艱難,又說現在之改變。說阿蘇家,就說之前套好的詞,一口咬定本來也有女兒當家的,他們的「史詩」里就有傳唱。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舅舅與義父結拜兄弟,將表妹託付義父教習識字。」
鄭熹正色道:「論手段,你比得過令尊?除非你豁出去大鬧一場,什麼前程都不顧了,從此一勞永逸,令尊也扶你不起。以後如何就看你自己造化,有人不記你這番作為繼續提攜也是你的運氣,從此無官一身輕富貴閑人也是你的日子。你也不缺錢,對吧?周遊也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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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雲有點同情鄭熹,不再拿他打趣,心道:這都被逼成什麼樣子了?能拿流放當散心,東宮可真不好獃啊!
「哎喲!是小郎君么?」管事看趙蘇的眼神由公事公辦的平易近人變得親切了起一點,「三郎可好?小郎君什麼時候進京的?快請進來坐,稍等,小人去通報。」
所可慮者,乃是政事堂知道冷雲是個什麼德行,必不肯讓他去禍害地方。
小吳見他先考試再登門這作派,心道:大人說得沒錯,趙小郎君是個心裏有主意的人。我只管看著就是,只消他別壞了大人的事,隨他怎麼行事。
鄭熹道:「該報喜的。」
冷侯涼涼地說:「讓他去, 我看他幾歲了, 就知道告狀。」
趙蘇在門房一眾候見官員的目光中跟著踏進了門去,心中莫名有了一點點的小驕傲。
兒子是自己的好,再好,也得承認冷雲有點廢。這樣的廢物刺史想從能幹下屬手裡搶政績也是不容易的,容易被下屬撅。老下屬就不一樣了!瞅來去的,也就祝纓這兒快能出成績了。而魯刺史恰到了該調回的時候。
鄭熹道:「就當散心了。」
冷雲一噎, 強辯道:「那我換個衙門不行嗎?非得出京?我又不缺錢!」
管事忙說:「在的。冷……」
鄭熹道:「這就對了,也讓老人家看看你主政一方,為她增光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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