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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權利太大，又遠離京城，這個旨意的傳達就不能隨便派個人就算完了。皇帝左看右看，點了個駱晟。

如果沒有蘇喆等人先鬧起來，他現在應該已經鬧開了。十分不幸的是，朝廷的詔命下到了行轅，他作為一個正經讀書人出身的官員，還得安撫蘇喆等人。

冷侯道：「無論內外，皆是為國！我衝鋒，你守家，一旦得勝，是你我二人之力！」

駱晟也是將要出孝的時候，丁憂名義上是要所有人都執行的，實際生活中卻許多變通之法。譬如皇帝的「以日易月」，譬如有些官員的「奪情」。

祝纓微笑道：「冷侯是老將，他是知道輕重的。您且在行轅住下，等胡人有接洽的意圖，就得靠您了。」

風行草偃，蘇喆再不服氣，也被林風與祝青君給按了下去。

冷侯與祝纓交割之後，往外小冷將軍處而去。

「怪沒意思的。」祝纓嘀咕了一聲。

祝纓道：「如此，全賴君侯了。」

「是啊！大人辛勞一年有餘，鄭侯都以事相托，怎麼朝廷又生出事端來了？」

冷侯心裏覺得帶上駱晟就是拖後腿，但是皇帝覺得應該派駱晟北上。前鴻臚寺卿，了解胡人，可以分擔一些與胡人打交道的事物。

祝纓道：「您人品貴重，當然是您來。我以往也不過做些雜務，坐鎮還是看您，如今也還是如前。」

讓蘇喆一個平素機靈冷靜的小姑娘生氣的，正是朝廷的諭旨。

如果派使者監督邊將，不必非得用駱晟，如果不在意邊患，就更不用駱晟了。可是駱晟偏偏被派了來。

「什麼？！！！」蘇喆驚聲尖叫, 「憑什麼啊？！！！！」

卓珏等人也是一腔的憤怒！

祝纓目送他的車隊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了官道的盡頭。

祝纓倒不意外，朝廷么，就是不願意讓京城以外的人有太大的勢力。朝廷下這個旨她也是理解的，她沒有領過兵，冷侯是老將，很好理解。分兵，大約是為了「制衡」。

冷侯看著蘇喆等人不太高興的樣子，又看駱晟一副不很擔心的樣子，心中一嘆，這位駙馬，還不如冷雲呢！

祝青君戳戳蘇喆背心，蘇喆撅著的嘴一收！唇角一翹！臉上看不出賭氣的樣子來了。

鄭侯hｔｔps://www.hｅtuｂｏｏk•ｃoｍ•com在時分做三份，左右兩路、中軍大帳。正好，冷侯一來就接過了小冷將軍手中的兵馬，再從中軍分走一部分將士。

冷侯便是在這種氣氛中到的大營。

這便是荊綱所不知道的了。

他們二人於途中遇到了鄭侯，兩個交談，勉強算是知道了前線的戰況——鄭侯給胡人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但是胡人也沒有示弱，還得接著磨。

蘇喆等人可不管什麼「保全」！

可是！

祝纓也大方，凡是官軍，冷侯要誰給誰、要多少給多少。

祝文將眼睛瞪出了血絲, 對卓珏道：「憑它什麼！！！沒有大人，北地能有現在和樂的樣子？」

祝纓回到大營自己的帳內，鄭侯返京、冷侯領兵而走，大帳理所當然地歸了她。

兩人一番謙讓，冷侯拿出一張單子。從單子上看，冷侯只從軍中分兵，不領民政，看起來竟比祝纓手中權柄要小一點。

冷侯領兵自不必說，駱晟的到來就有些讓人不解了。

冷侯決定以此為理由，將駱晟丟給祝纓去應付。

荊綱有些驚訝地問：「是什麼人呢？」

南人不樂意，北地人也不樂意！

冷侯道：「鄭侯在時，不是也分兩路出擊的么？依樣畫葫蘆而已。」

在此之前，冷侯得先去北地與祝纓見上一面。

沒有辦法，冷侯只得帶上了駱晟。

祝纓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祝纓道：「怎麼了？真當自己是新媳婦兒，就等著受欺負了？把手上的活兒給我干好！」

十幾年前，陳、施、王三人曾一批派了百來號年輕人到地方上任職。李彥慶是第一個主動請纓的，祝纓是要求走得最遠的。而與他們同一批的人里，就有一個叫羅甲秀的。

最冷靜的只剩祝纓了。

安撫了半晌，卓珏也怒了：「陛下這是要幹什麼？！索性，咱們去尋大人說明白去！這也太欺負人了！」

朝廷是有些愚蠢的，如果新將領沒有一種「天授」，無論是臨陣換將還是改變布署都是不如不變的。現在，皇帝把鄭侯給召回京了。諭書上寫著是體恤鄭侯，皇帝心裏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北地子弟們看著蘇喆等人鬧，漸漸收起了玩鬧之心，在包主簿ｈttｐs://m•hｅtｕｂoｏk•coｍ•ｃom的帶領下，往祝纓的案前一排一排地跪下：「大人，大人怎麼忍心拋下我們呢？我們還是聽命于大人！」

看到祝纓親自到大營外面迎接，並不因增加了權柄驕人，駱晟放下心來。

祝纓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然而無論如何，都要等到擊退胡兵之後再說呵。京城裡怎麼想的，我大約能夠知道一二。小妹，你想一想，冷侯是不好相處的人么？」

駱晟見狀，不得不詢問祝纓：「這……接下來要做什麼？」

次日，祝纓早早起來，送鄭侯回京，一氣送出二十里，鄭侯道：「回去吧，到了如今的地步，還是泯然眾人更好。不要太惹眼。」

駱晟只說二位辛苦。

祝纓輕嘆一聲：「你去驛館接一個人吧。」

祝纓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彷彿解釋一般地說：「他是當年與我同時被政事堂派到州縣任職的。」

冷侯滿口答應：「那便好，那便好，補給由你來管，我是放心的。」

這是蘇喆所不能理解的！

祝纓沒有一口答應，只說：「以君侯的謀略滌盪宇內，也是好的。」

冷侯也知道祝纓是沒有軍事經驗的，但是祝纓一直以來都挺能幹，少年得志還能克制住對兵權的渴望，冷侯對祝纓的態度更認真了。

祝纓道：「我不大懂這些，還是您看著安排吧。」

京城的旨意下來了，居然是分兵!

蘇喆怒道：「怎麼管自家的補給就算了，冷侯的補給也要您給酌情呢？阿翁，您怎麼這麼老實啊？！！！酌什麼情？先管您自己！怎麼戶部的人都死絕了嗎？又要連累您！」

駱晟以前是個老實人，冷侯決定把他留給祝纓——反正，之前他們在鴻臚寺里相處愉快。

蘇喆越說越氣：「憑什麼呀？！！！您和冷侯分作兩路，他的補給您還得『酌情』給他籌措？怎麼就不將討胡都交給您？」

祝纓與冷侯很快商量出了結果。

他與鄭侯在途中相遇，彼此交換了一些訊息，然後鄭侯回京，冷侯北上。冷侯此行又帶著一個拖油瓶——駱晟。

駱晟道：「以前這些事也是你更熟悉，竟不知要我來是什麼意思。」

唐善跟著鄭侯走了，只余金良擔心地與祝纓一同留在北地。

北上之前，皇wwｗ.ｈｅｔｕｂooｋ•ｃom.coｍ帝告訴他，是因為信任他才派他領了這個差使。因為駱晟做過鴻臚，設若與胡人有交涉，前鴻臚寺卿是非常合適的。

「憑什麼？」蘇喆尖利地質問, 「阿翁哪裡對不起他們了？打從記事起, 阿翁就為這朝廷經略南方，好吧, 不說以前, 就說現在！阿翁這般辛苦, 他們憑什麼分兵？！！！鄭侯都要將北地交給阿翁的，皇帝憑什麼要分兵？」

駱晟看著鄭侯說兩句就一翻白眼累倒的樣子，也沒辦法繼續追問，只得帶著一肚皮的奇怪訊息趕到了大營。

祝纓道：「既然朝廷有令，我自當遵循。君侯的糧草，一粒也不會少的。」

所有人都在為祝纓鳴不平。

行轅里卻有另一個人是明白的。

鄭侯回去就回去了，再來一個新長官算怎麼回事兒？更讓蘇喆厭惡的是，祝纓還要兼著北地的使職，什麼屯田、決獄、轉運都壓在了祝纓的身上。

祝纓與冷侯對望一眼，都知道這位駙馬是指望不上的。祝纓回味了一下旨意，並沒有給駱晟安排一個「監軍」「統帥」的職務，只是讓駱晟暫留軍前。

林風與祝青君試探地略鬆了一鬆手，看蘇喆沒有撲上去，才小心地往後退了半步。

蘇喆小聲嘀咕：「我已經夠溫和冷靜了。」

陳放對蘇喆道：「我彷彿聽阿翁提到過，當年有些人被派到地方上歷練。世叔是最出色者，李彥慶心志堅定。其餘人能被政事堂選中，也都非凡俗。」

因祝纓身上兼著使職，又多又麻煩，朝廷便給她了一個統一的稱號：節度使。

理由都是現成的：鄭侯的規劃也是分兵，連同大營，一共分了三路呢。如今只是分做兩部，也不算毫無根據的胡鬧。

若有額外耗費，只管來公文，我儘力為君侯騰挪。」

好么，這就分兵了？北地能有如今的局面，絕對有祝纓的辛勞！哪怕來的是冷侯，大家也是不樂意的。

接到冷侯與駱晟一同到來。

冷侯說：「分兵本非明智之舉，好在鄭侯在時已然定這下了分兵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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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冷侯以為，北地用兵，他須與「友軍」協調，這樣彼此之間才好有個照應。更因「分兵」是要從大營里分出一部分出去，冷侯是必得去見祝纓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她手裡分出一部分的兵馬。

這位駙馬卻是個對軍事一竅不通的人！

駱晟也身負了一項責任——宣旨。

祝纓道：「你還是來北地的時間太短，再看一看就知道了。」

祝青君低聲對蘇喆耳語道：「你再生氣一點兒，鬧得更大一點兒, 咱們才好向大人陳情。」

本來是很簡單的事情，憑本事拿功勞從祝纓手裡換好處，現在來了個冷侯！又得再多一群需要「相處」的人。

祝纓擺了擺手，輕聲道：「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

蘇喆北上本是憑著一股子的意氣，她是她阿媽唯一的繼承人, 是在阿翁身邊教養長大的孩子！在劉相公府里混個閑差她也接受了, 劉相公有趣、阿翁也是為了她勞心勞力。

她拿起一份公文，只見上面一個人名，乃是政事堂調來北地的人——羅甲秀。

包主簿道：「莫不是朝廷之中，奸佞當道？若是王相公主政，當不致於此！」

即有了短暫的開府之權，召集一定的人手，戰爭結束后幕府解散。

荊綱見她看著公文久久不動，小心地問：「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我等去做？」

祝纓搶先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我不能為自己威風強出頭以致壞事，還是要看君侯的。君侯的糧草補給由戶部撥給，我會如數轉運過去。

駱晟道：「那就這麼分了？」

駱晟只得硬著頭皮，與冷侯到了祝纓的軍中。

祝纓詢問冷侯糧草要與誰對接，冷侯笑道：「我那裡，還是你安排。我帶多少兵走，咱們商量著辦。」

蘇喆氣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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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說？」蘇喆怒道, 「我自打被阿媽接回家裡來就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祝纓只派過少數幾次接人的活計，都是接的天使，這個羅甲秀又是什麼人呢？

他不大會應付這樣的場景，北地的驕兵悍將與京師的風雅勛貴是完全不同的。他還是祭出了自己的絕招——沉默，努力記下雙方的言論。

祝纓道：「沒事，明天早些起，要為鄭侯送行。」

駱晟有些無措。

蘇喆看到了更生氣了：「阿翁！你笑什麼？！！！你還笑得出來呢！！！」

祝青君道：「哎，先說眼前。」

祝纓先送了鄭侯回京，鄭侯千叮萬囑，將和*圖*書手上一些將校移給祝纓，才說：「老了，不得不回。然不能盡殲胡騎，是我心中一大憾事。」

才大捷，鄭侯又病重，京城來了旨意，接鄭侯回京，祝纓得送鄭侯。再不舍，再覺得前線有一個統一的指揮會更好，鄭侯還是得回去。

冷侯挾著駱晟到了大營。

她自己另有一些人要應付。

他不知道，只好猜測：這究竟是一個什麼人，竟能得到大人如此重視？

朝廷的分兵安排陳放能夠理解，所有人里他算是冷靜的。此時蘇喆有點心煩，嘟囔一句：「這又是什麼人啊？來了能幹什麼？比咱們自己人更好么……」

一旁的胡師姐問了一句：「大人，怎麼了？」

這安排有些尷尬。其實，讓冷侯代替鄭侯，祝纓還領舊職不管軍務是最好的。

蘇喆是一點也沒被祝纓繞暈，她認真地說：「此一時彼一時，京城養老的冷侯與北境挂帥冷侯可不是一回事兒！」

祝青君則緩聲道：「小妹, 你緩一緩, 看看大人怎麼說。」

蘇喆催怔, 旋即大吵起來。林風在一旁與項安等人故意一唱一和：「北地現在如此安樂，都是大人夙夜勞心！」

卓珏自己的心裏已經怒氣高漲了，還要安撫這些人：「是朝廷這些人為大局考慮嘛！」

祝纓看著林風與祝青君兩個人合力將蘇喆往後拖，唇角微翹。

蘇喆道：「我就是在說眼前！辛苦這麼久，髒的累的都是您帶著咱們在干！」

祝纓看了看眼下室內諸人，都是自己人。才說：「要沉住氣。」

林風與祝青君努力將蘇喆給拉了回來, 林風道：「你先別瘋行不行？！等義父說話，怎麼你倒先替主父做主了呢？」

卓珏有私心，為他卓氏族人，為他南士諸友，一開始不給還罷了，鄭侯先舉薦祝纓代理大營，他們也跟著忙了很久，且忙且樂，朝廷又安排了冷侯過來分兵。給出去的還帶往回收的嗎？

被偏愛的孩子總是格外的有底氣，蘇喆就是個被偏愛的孩子，她理直氣壯地問祝纓：「還要看什麼？咱們青君哪裡不好了？我看的就是青君立了功，也不見表彰，憑什麼呢？她難道不值一個校尉？」

林風有些無措, 他是有些怕蘇喆的，只好頻頻向祝青君使眼色。

許其臨時設立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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