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反擊
趙婕妤又開始流淚:「二郎離我而去,我已是行屍走肉了。她容不下我,我就去那邊兒看我兒子。」
安仁公主雖然刻薄,但是對親孫女不刻薄,就盯著皇後生太子。永平公主心疼女兒,連這個也不催逼,又桑為女兒安排抱養了皇長子。
這邊,昆達赤點兵,那一邊,祝纓自然也要有所應對。
嚴歸進了飲食,看了兒子,兒子在太后這兒過得不錯,當晚,一家三口就在大殿里用了晚飯。皇帝看到兒子,心情更好,笑問:「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又學會背什麼詩歌啦?」
整個後宮也急了,太后、皇后打頭,圍在大殿里伺候著。駱姳自己沒有準主意,只得又派人去請母親永平公主,永平公主進宮,拖著一個甩不掉的尾巴——安仁公主。
我的兒子,怎麼就做不得太子了呢?
就算她等得,昆達赤也等不得了,總要碰上一碰的。昆達赤以為,把陳枚羞辱一番之後,對面就該有所表示了,不想人家沉得住氣。
穆太后道:「如今都好了,莫再如此,進些飲食,去看三郎吧,這幾天他很想你。」
他們一處宴飲,宴散后,穆太后叫上駱皇後到自己宮裡聽曲遊戲,派人把安仁公主婆媳倆送出宮去。一路上拉著駱皇后的手,娓娓道來:「前朝事多,後宮就不要再讓藥師煩心啦。他好清凈。」
午飯,皇帝也是自己吃的,吃完飯睡個午覺,竟沒能起來——他,一個青年人,病了!
嚴歸出來尋時, 才發現蘇喆正在說乳母:「看好殿下,今天人多,磕了碰了的可怎麼了得?」
「就是這些人狐媚了陛下,弄壞了身體!」安仁公主說。
駱姳只好又乖巧地答應了,就在穆太后又要嘆氣的時候,她終於問了一句:「難道朝上發生了什麼不成?」
祝纓這裏,正在點兵。
「就、就去。」
駱姳就這樣平和地長大。
穆太后道:「要吵都出去吵!宮裡容不下生事www•hetubook•com.com的人!來人,公主老糊塗了,把她請到我那兒休息!」
「可信!」
「我說的話,可信嗎?」
「是。」
小孩子小心地看了看嚴歸,嚴歸搖了搖頭,三郎也搖了搖頭:「不會的,大哥不會的我都不會。」
皇帝低頭,又逗著兒子說話,很快小孩兒就開始顯擺起新識的字來,他認得一個「安」一個「康」,用食指在父親的掌心慢慢地寫著。掌心痒痒的,皇帝心中一片柔軟,正要笑著說話,發現寫的是「安」字,忽然惆悵了起來:安……四境安否?
這會兒三郎比她更惹眼,一聲童稚的呼喚讓娘兒倆進了殿內。穆太后深沉地看著他們,問道:「回來做什麼?」
「我只怕她再沒有消息,朝堂上就要打起來了!」
「飽了!」
數次之後,昆達赤一方也坐不住了,帳下部族都請戰——他們也快耗不動了。
皇帝不再看長子, 抱著幼子逗樂。
另一邊,嚴歸與眾人一樣,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李才人邀她去自己房裡坐坐。嚴歸勉強笑笑,抱著兒子去了她那裡,到了一看,趙婕妤也在。李才人撫著小腹,道:「如今這宮裡,只有咱們幾個處境相同。無論是養下來的,還是沒生下來的,都被公主記恨。更不要提三郎……」
祝纓將幕府前移,再召將領商議,三路,冷、何、葉,她自己居中稍後調度。
嚴歸忽然介面道:「說的是。」然後又不說話了。
年輕的皇帝,煩心的事兒還是挺多的,黨爭、戰爭、災害……宮裡那鬧騰,還像話嗎?
嚴歸慌忙走上前去:「三郎!」
皇帝冷冷地道:「她還在宮中呢?郝大方!把姚臻叫來!問他!這個京兆是怎麼做的,安仁公主強奪民產,橫行道中,竟然不敢問,這個京兆,他要是不做不來,我換個剛正不阿的人來做!」
嚴歸忙說:「不是娘娘,是妾不想惹公
和*圖*書主生氣。娘娘從不作踐人,只是她與公主才是一家人,妾與三郎終是外人,還是公主與娘娘更親近。疏不間親,怎麼能要娘娘把妾母子放在公主前面呢?三郎是公主的晚輩,也該讓長輩高興。」
穆太后眼睛顯出濕潤的模樣來:「好孩子。」伸手抱過了三郎。
「好,收拾收拾,跟著你們的將軍,上陣殺敵吧!」
嚴歸帶著兒子直奔大殿,宦官要攔,嚴歸道:「我要求見太后!」又晃晃兒子,「叫阿婆。」
嚴歸口上說著,對蘇喆福一福身, 帶著保姆匆匆而去。滿堂攏共就兩個孩子,自然是吸引目光的, 三郎更機靈些, 說話也討人喜歡, 會甜甜地叫爹。不哭不鬧的乾淨兒子, 皇帝當然喜歡, 對比有點傻乎乎的長子,更顯三郎可愛。再看一眼,保姆正在給長子擦那彷彿永遠擦不完的鼻涕。
那一位,與陳相公也是交好的。嚴歸想,就算再難,也要與姑母、姑父好好聊一聊,姑父是這位陳相公的親舅舅呢。
「是。」
駱姳又問:「那……我該怎麼做呢?」
既然安仁公主視她為眼中釘,躲是躲不掉的!大郎有什麼好?如何及她的三郎?
乳母與保姆正在陪不是。
嚴歸就在大殿旁的小房間里設一個佛龕,每日只喝清水、燒香誦經。到第四天上,她餓得頭昏眼花,皇帝開始好轉了,嚴歸長出了一口氣,在蒲團上端端正正給菩薩磕了一個頭。
朝上的事說完,陳萌後退,穆太后又給兒子說了點這幾天宮裡的事。皇帝抬眼看到了嚴歸,嚴歸忙踉蹌著過去。皇帝拍拍她的背:「你受委屈啦。」
「是!」
「是。」
駱姳是哪一個也不願開罪,只有低聲應是。
穆太后嘆氣,這個兒媳婦也對得起她家,只是……穆太后努力對駱姳道:「也要稍稍關切一下前朝的事兒,他在前朝遇到了事,回來你得知道怎麼接他的話。你倒總與公主她們說hetubook.com•com些家長里短,難道要藥師回來再幫你斷案?」
三郎才幾歲?被扣上一個「不敬兄長」的帽子,日後提起來就是人品的瑕疵。但如果不出現, 又怕被人挑理,嚴寶林左思右想, 還是把兒子帶了過來。哪知她一個錯眼不見, 在那兒同李才人說了兩句話, 孩子不見了!
「哦。」
皇帝這才鬆開手。
但穆太后既然提了,此後駱姳也就派人去問候一下皇帝的飲食起居,每天去接他下朝。聽出穆太后暗示安仁公主少來後宮,她也派人送了拐杖等物,讓安仁公主在府中休息。
嚴歸心中更慌,慌亂中又摻著許多的憤怒!她低頭接過三郎,道:「陛下,三郎這會兒該睡了,妾帶他去安置。」
駱姳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李才人道:「姐姐怎麼這麼喪氣呢?我只是怕有人趁陛下生病的時候欺負咱們,可沒說別的,你養好身子,等陛下好了,再養下一個兒子來,不比尋死覓活強么?」
安仁公主也不廢話,先問皇帝怎麼病的。藍德道:「積勞成疾,又動了肝火,急怒攻心……」
「不干你事,我自有道理。」
駱姳一時也不知道怎麼照顧這位表哥,因為一直以來都是表哥操心她。何況現在,皇帝美人在懷,用得著她照顧嗎?
母女二人回到中宮,永平公主馬上說:「陛下過幾天要是再不醒……大郎呢?看好大郎。」
「陛下放寬心……」
安仁公主道:「陛下,今天是才人她們的好日子,不說陪她們,倒把她們晾在一邊兒干看著?有了她們,以後您想要多少孩子要不來?」
穆太后略感一點欣慰,道:「前朝兩派打得頭破血流,鄭相一丁憂,冼相就要反攻倒算。祝三郎偏偏領兵在外,這個時候怎麼能讓冼相做得太過份呢?又有水災……」
她是真不知道,打小,就是皇帝表哥哥呵護著她,她有心分憂,卻總被當成小孩子,有什麼事www.hetubook.com.com旁人都為她安排好了。在東宮時候還緊迫些,一旦正位中宮,除了生個兒子,眼下沒什麼愁事兒。
安仁公主一向如此,大家也不太在意。皇帝情知後宮要受安仁公主幾句酸話,但只要不鬧大,他也懶得理會。今日冊封妃嬪,也確乎該關注一下新人。嚴歸固然可愛,終比不上後宮安寧、開枝散葉,孩子,確實還是少了些。
嚴歸嗚咽著:「只要陛下能安好。」
永平公主忙喝止了她:「娘!」
「吃飽了嗎?」
嚴歸心一緊。
一股濃濃的絕望湧上了心頭,幾乎要把人窒息。嚴歸起身道:「三郎到了要休息的時候了,我帶他回去。」
皇帝活轉過來了,她和兒子也就活了,皇帝的每一次「不豫」,都是她的危機,她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
第一仗,還是中規中矩,對面幾路來,這邊幾路對。什麼包抄後路之類,也得先碰一碰,看一看雙方士卒的本領,再決定有沒有資本去「出奇制勝」。
嚴歸從蒲團上爬了起來,腳步虛浮地到了大殿,也不往前湊,只遠遠地拿眼睛看著皇帝,看著皇帝周圍的忙碌。皇帝吃藥、安撫太后,再詢問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朝中的事,有陳萌回。
蘇喆道:「我也沒幹什麼呀, 她們那邊兒說話,寶林不過去?」
「什麼?三、三……三郎不、不見了?」嚴歸大驚失色。
妃嬪們又羞又怒,嚴歸更是臉色慘白。
與這兩個人能商量出什麼來呢?
祝纓究竟在幹什麼?還能不能打了?!!!
永平公主忙跪下請罪,駱姳也跟著跪下,地上跪了一地的人。穆太后垂下眼瞼:「都不要在這兒礙事了,你們是御醫嗎?」
抱起兒子,才對蘇喆道了一聲謝。
她自己留了下來,安仁公主真箇被請到了太後宮中,永平公主卻拉著女兒回中宮:「咱們陪著你阿婆,倒顯得是脅迫太后了,回你那兒去。」
但是點將還是她來。
他派出小股部隊去https://m.hetubook.com.com騷擾,結果還是小冷將軍率軍回擊。除了小冷將軍麾下像是換了生力軍之外,沒別的改變。回擊之後,小冷將軍也不追擊反攻。
嚴歸看到了陳萌,聽他說:「兵者如水,變化萬端,祝纓是個有成算的人,陛下不必擔憂。」
嚴歸將兒子往穆太後面前一放,叩頭道:「娘娘,妾受陛下大恩才有今日,陛下生病,妾五內俱焚,願以身代。妾自今日開始絕食,陛下什麼時候好了,妾什麼時候恢復飲食。請娘娘照顧三郎,三郎,你且隨阿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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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初時,宮中只是普通的緊張,直到兩天後他還沒有見好。兩天沒上朝,瞞都瞞不住,朝上說什麼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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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千道一萬,這些人身家性命繫於天子,皇帝一旦病倒,能有點兒作為的是太后、皇后,不是她們。
「照顧好藥師。」穆太后嘆息。生孩子,已經不太指望皇后了,反正別人也能生,就是這個長子……不太像能當太子的樣子啊!穆太后也希望皇后能夠穩穩噹噹的,哪個正經皇家沒事兒廢皇后玩兒呢?
穆太后見她漸漸上道,也頗為欣慰。孰料這一天沒到散朝的時候,皇帝怒氣沖沖地回到後殿,之前還能與駱姳聊兩句,今天是一句也沒聊,而是說:「沒什麼,你去休息吧,不用每天等我。真要閑了陪陪阿娘吧。」派人把駱姳送走。
宮裡有熱鬧, 她們母子也理應參加。又顧念到安仁公主的臉色,她便囑咐乳母、保姆,盡量把兒子帶遠一點, 免得礙著安仁公主的眼。安仁公主看著腦子不大好使,但卻總能說出最惡毒的話。
校場上搭起高台,祝纓登台,大嗓門的士卒一聲一聲地將她的話傳遍三軍——
嚴歸忙小心地說:「陛下,不可!妾侍奉您這片刻,您就要查公主的罪,這……」
皇帝的臉色變差了,問道:「難道是中宮那邊有什麼話?」
郝大方縮著脖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