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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準備，當然要準備啦，」陳放說，「還得有人吶！」

祝纓又要辦陳萌這一件事，這件事反而簡單，自己上祭儀，讓鴻臚寺上點心。戶部尚書雖然空著了，王叔亮就請祝纓先盯一盯戶部，祝纓可以自己剋扣宮裡的花費了，再不用陳放配合。

王叔亮點了點頭。

祝纓直接面聖，將名單遞給了皇帝：「陛下，這些都是與您年紀相仿的年輕人。這些，年紀稍長，老成持重，現在正當年。現在，保境安民都要他們出力。」

「還應付得來。」劉昆謙虛地說。

祝纓點點頭，陳放又來請祝纓進去說話，母子二人都很疑惑，陳萌會說什麼呢？要說託付兒孫，已經託付過了，且不必再言，祝纓也是個厚道人。

祝纓心道，當然是劉昆，我身邊還能有誰？

陳放爬了起來，嘀咕道：「這些都是小巧，一時應急。真正該做的，還是開源，抑兼并，括人口，國家才能真正好起來。」說著，竟真的傷心了起來。

王叔亮頓足道：「怪我早年不夠剛強，不敢任事。」

王叔亮一直看熱鬧，二人咬耳朵時他就非禮勿聽了，待陳放感慨，他說：「這才是大臣的樣子啊！可惜抑兼并的事情數次中斷，眼下又有齊亂未靖，待北地奏凱，就該著手啦。」

那這個可以！

陳放心道：太子？已經立了。繼任的丞相？會是誰？

陳放得去寫奏本，祝纓和*圖*書與他一同走出去，祝纓道：「鴻臚寺那裡，我打招呼。你們丁憂，不要猶豫，趁我還在政事堂，為你們家看三年，我盯著你還朝。」

祝纓嘆了口氣：「大郎，具本奏上吧。嫂嫂，把二郎他們都叫回來吧。」

「那就放半天假，去岳夫人那裡坐坐。鬆快，鬆快，接下來，咱們會很忙，忙到你沒功夫休息。」

三人相視一笑，後面宮中隱隱傳來響動——太皇太后死了。

陳放得說，跟祝纓作對，是真的難受！

「是……」

祝纓將信函給劉昆看了，說：「忙不？」

尤其女子也多了起來。

三人忙去見皇帝，只見皇帝眼睛紅紅的，眼中含淚，看起來並不想在祖母的喪禮上省錢。

兩人都說：「不會，不會。你只管調|教。」

「正因如此，才要給北地打個樣，讓他們知道，朝廷不會虧待有功將士。再者，這些人父兄都是我的舊人，將他們託付給我。我想，我多大年紀？能帶他們到幾時？不如早放手。陛下，他們都是去年才重新啟用的，底子乾淨。我想把他們轉託給您。」

祝纓算過了，單這一筆錢，就能讓有功將士的封賞寬裕起來，不用擠別處的費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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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陲這大半年，倒有幾個，可是放在西陲都不夠用。那裡百廢待興，屢遭兵火，不能輕易放棄，還是留在那裡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吧。其他的，你多費心。」

陳夫人示意兒子去看丈夫，自己卻與祝纓低語：「這死鬼，看著像是糊塗了，眼都直了，必要見你，說有事要問。他要胡說八道，你萬莫放到心上。」

陳夫人道：「哎？哎！哦。」

這話又戳到了王叔亮的痛處，他和施季行是著手了，可這人還沒養成。他問祝纓：「您……有何良策？」

祝纓截口道：「太皇太後有遺言嗎？」

祝纓道：「已經開始了，就不提當年了……」

他忽然住了口，問道：「剛才，我爹的話，與『姑姑』有關係，是么？他總讓我們拜見兩位姑姑，我母親也知道？我……」

消息是安南來的，自祝纓拜相，投安南的人就變多了，明顯水平也高了一些。

陳夫人眉頭正緊，聽祝纓說：「無論是哪一個，都活得很好。」

陳放也鬆了一口氣：如今戶部尚書這活，真不是人乾的！兩處用兵燒錢，還不算國家日常的收支。終於，可以省支這一筆持續流失的錢糧了。

陳放跑到了政事堂，坐在地上不起來了：「您得給我個主意。」

皇帝同意了，丞相同意了，可錢從哪裡來？

祝纓道：「來了。」

劉遨正在準備新一次的科考。

「你不用問她啦，她也未必願意提這件事。去問問馮家吧，當年他們家的義僕，挺出名。」

眼下就只剩一和*圖*書件大事：齊王。

皇帝的心跳得厲害，臉上紅色越來越重，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咳！」

祝纓道：「那，這遺言或許還沒說完。您看，人活一輩子，到老了，就是關心晚輩，必要妥當安寧、綿延不絕才好。一是娘家的，二是婆家的。從來賢后，無不約束外戚，唯恐在自己身後犯法，法不容情。她雖不提自己娘家，您也要照顧到。老人家憂心齊王不孝、殘害兄弟……是吧？請召岳夫人入宮，她是岳氏女，太皇太后要她代書也說得過去。做成一篇文字，以彰太皇太后之德，豈不是您的孝心？」

祝纓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找個人，幫齊王罵一罵兩宮和皇帝奢侈吧。錢，不就能省下來了么？」宮裡還有好幾場大慶典沒辦呢，都省省得了！對了，宮女宦官要那麼多幹嘛？裁一裁，省錢。

前前後後，近一年的時間，祝纓終於回來了！

王叔亮道：「既如此，你快些回去吧！部里的事先放一放。」

皇帝望向祝纓，動情地道：「太皇太后的身後事……」

祝纓雙手─攤。

施季行也說好，祝纓道：「你們拿定了主意，我自是贊成的。」

當晚是王叔亮值宿，祝纓心情不錯地回到了府里，又收到了一條不錯的消息。

哦豁，又可以省一筆錢了，她，就先不罵了。祝纓想。

祝纓道：「我送他。」

祝纓道：「那也得先準備一下，朝和_圖_書廷就拿一張紙去抑兼并么？」

陳放也小聲說：「誰啊？」

當年，她南歸之前，已經做了準備了，可惜了，三十年過去……鋤頭柄也爛光了吧。

陳夫人面色慘白，雙腿一軟，陳放又搶著要扶她：「娘，怎麼了？」

施季行對皇帝說：「陳萌也故去了，陳放丁憂，戶部現在無人主事，我們議定，由子璋暫管。」

陳放這樣子騎馬恐出意外，祝纓叫了輛車，把他塞到車裡，一同回了陳府。陳夫人正在榻前，聽說兒子來了，忙問：「祝相公呢？」

祝纓站到了陳萌的床前，俯下身，陳萌的手伸出來在空中胡亂抓了一把，吃力地道「到底，是哪一個？」

祝纓不打算親自北上，陳放一丁憂，她現在也走不開，且姚辰英在北地這麼長時間也漸漸穩住了局面，自己過去就是搶功，不好。不如在後方做些事情，將姚景夏等人調到北地，也算圓了他的心愿……

「說的時候已然有氣無力哪裡還有力氣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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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季行也不介意殺幾頭年豬，三人的步調很快統一，當下具本，又給皇帝提議。王叔亮執筆，祝纓道：「對了，你們的子弟，我隨便用了哈。戶部要我盯，我得有人手。他們要是回家哭訴乾的都是刀筆吏的事，又或者天天算賬，你們不許護著。」

皇帝越發憔悴了，有氣無力地道：「非是我不願，還北地未平呢……和_圖_書」

陳萌的過世，三人都有點點傷感，但此時說著國事，心情卻著實不能算壞，王叔亮寫完了奏本：「二位，來瞧瞧？要是沒有什麼錯訛，就署名吧。回來咱們再斟酌，我想當年先父與施、陳二位老相公也曾為國儲材，得一子璋，天大幸事。如今我們也當效仿先人，哪怕得幾個江政呢？」

「噝——」

祝纓又看了一眼施季行，大理寺也該拉幾頭年豬出來殺了。

祝纓道：「有落在紙上嗎？」

皇帝不哭了！

「唉，要我勤政愛民，做一明君。善待兄弟，孝敬母后……」

最終太皇太后的喪儀也是「從儉」，還是她自己遺令里寫的。

陳放拱一拱手：「多、多謝姑……」

祝纓往他身邊一蹲，說：「宮裡花錢太多了。」

心裏將各種事務一一安排好，又回政事堂，施季行也聞風到了，三人湊到一起，重新安排了朝政。

祝纓卻不能讓他太輕鬆，跟著祝纓一同回來的，還有撫恤與封賞的名單。祝纓做事，從不苛刻下屬，有過的必罰，有功的也必有相應的升賞。朝廷不同意，她會為下屬爭取。

陳萌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帳頂，頭一歪，死了。

陳放拱一拱手轉身就走，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倒了！祝纓及時出手，卻低估了他的體重，僅僅保住他的臉沒有直接拍在地上。

三人正說話，忽有人白著臉跑過來找陳放——陳萌病危，陳夫人又要請祝纓也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