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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臨時搭的棚子裏面的親友，紛紛擠出來看熱鬧。

韓向檸下意識看了看正跟記者般到處取景的小學弟，得意地說：「當然是真皮的，聽說是去專門給空軍飛行員做皮夾克的軍工廠訂做的。」

他這麼一總結，張蘭再也控制不住了，跟張媽抱頭痛哭。

論行政級別，他一樣不是最高的。

韓渝比她更高興，心想我的小輕騎終於可以姓韓了。

「你不光是張浩、張蘭兄妹的老師，也是老張的老師，天地君親師，今天除了娘舅你最大。老張，你們一家組織一下，一起請任老師入席。小韓，向檸！」

韓向檸見小學弟竟鑽到了魏大姐和公安局後勤股蔣大姐那一桌，不光讓小魚繼續冒充接親人員，而且沒正式開席就在那兒偷吃冷盤，立馬跑過來拍拍他胳膊。

「什麼任務？」

「小韓，魏主任說那件皮革衫是你送給鹹魚的？」

「我自己都沒有，我哪送得起，是我們單位領導送的。」

見徐三野說得如此誇張，他忍不住問：「有領導？」

「魏姐，蔣姐不知道情況，您是知道的。這是引航員的皮夾克，就這麼一件，連我們局長都沒有。」

鄉下的民辦教師工資很低，上完課回家要干農活，其實就是農民。

他可以不給老張面子，但不敢不給徐三野面子。

徐三野很高興，轉身指指張爸張媽：「因為張樹根同志和顧素珍同志把張蘭養大成人、培養成才，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把女兒培養大，又要把女兒嫁給許明遠，更不容易。

看來小徒弟也非常有前途。

「向檸姐，你怎麼不坐？」

「徐所長，我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喝酒，我還是坐外面吧。」老娘舅嚇一跳，起身就要躲。https://m.hetubook.com.com

所有人都驚呆了，張蘭緊緊捂著嘴生怕激動得叫出聲。

市裡和縣裡來的領導不是空口說白話。

「都說了，這不是有我么。」

韓渝緩過神，忙不迭上前拍照。

酒席準備了八桌，肯定是能坐下的。但這個位置怎麼安排，張爸和張蘭的舅舅沒了主意，只能向徐三野求助。

見韓向檸就這麼把小鹹魚趕走了，魏大姐把她拉坐到身邊，露出慈母般地笑容。

「老張，素珍，別不好意思，過來一下。」

「任老師桃李滿天下，非常不容易，趕緊拍張小照，留作紀念。」

他當仁不讓地接過指揮權，走到堂屋門口，熱情洋溢地招呼：「娘舅，別躲啊，你的位置在這邊。天大地大，娘舅最大，你要是不入席，今天誰也不敢坐！」

她們正聊得起勁兒，一直守在外面路口的老章陪著一個穿中山裝、一個穿西裝和一個穿公安制服的領導走到張家門口。

但今天不是平時，他甘當綠葉，舉起雙手壓了壓，等徒弟小兩口給領導們敬完禮，微笑著提議：「柴秘書長，喬主任，王政委，來都來了，給大家講幾句吧。」

這三桌坐下來，外面的五桌就好辦了。

包裝箱上不光扎著紅綢子，還龍飛鳳舞地寫著「南通市人民政府贈」等字樣。

「真皮的？」蔣大姐對此是真好奇。

韓渝見沒人配合所長，急忙問：「為什麼！」

張蘭不敢相信曹市長在001上的一句玩笑話，市政府辦公室和市局的人居然當真了。

「一千六還是一千七的，是不便宜。」

並且今天結完婚，明天一早就要回去繼續深挖細查。

有人帶頭，頓時掌聲雷動。

主桌ｍ•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m是張蘭的舅舅、老師和家鄉父母官，第二桌是張家的長輩，第三桌就是接親隊伍和新郎官新娘子。

市公安局送的禮物一樣不便宜，竟也是一輛紅色的木蘭小輕騎，車龍頭上也扎著紅綢子。

「看著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出席張家嫁女宴的親朋好友唏噓不已，紛紛感嘆原來婚事居然可以這麼操辦。

「他前面的那位呢。」

換作平時，徐三野宣布完就招呼人家把禮物放下，進去吃飯。

許明遠現在是中隊長，正在聯合工商、海關查案，明後幾天根本沒時間陪張蘭「回門」，所有與結婚有關的流程必須在一天內走完。

「明遠，趕緊邀請你們的堂哥表哥坐，你們年輕人一桌，先坐下來，別人才好坐。」

並且偷吃幾口冷盤，是經過師娘和蔣大姐同意甚至鼓勵的。

「別動，把包帶上，膠捲在包里。」

「好的，要是有人來問，我就說這兒有人了。」

一個矮矮瘦瘦、看上去很土很寒酸的老人連連擺手：「徐所長，不能開玩笑，我進去像什麼樣，我跟祁隊長坐外面。」

現在居然被學姐批評，韓渝有點沒面子，乾脆站起身：「向檸姐，要不你陪我師娘和蔣大姐，你幫我看著位置，我去拍照。」

「我要拍照，你先幫我佔個位置。」

老張緩過神，連忙笑道：「好的。」

柴秘書長微微一笑，把許明遠和張蘭請到身邊，感慨萬千地說：「同志們，想必大家都知道，這頓喜酒應該是春節前喝的。但新郎許明遠同志和新娘張蘭同志因為有緊急任務，只能把婚禮推遲到了今天。

徐三野哈哈一笑，隨即轉身笑道：「老張，都說一代管一代，現在輪到你m.hetubook.com.com組織了，請老嗲、老太，老舅嗲（舅姥爺）、老姑嗲、老姨嗲們坐。」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徐三野在王瞎子介紹下跟兩位「不速之客」握手問好，隨即中氣十足地介紹道：「各位長輩、各位親友，在酒席正式開始之前，我給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

在村裡想見到鄉長都很難，更不用說市裡和縣裡的領導。

「徐所，我們坐外面，我等會兒進去給你，給娘舅敬酒！」

蔣大姐見小鹹魚被這個說普通話的小娘，治的服服貼貼，也忍不住笑了。

首先，請允許我代表曹市長和鍾局長，對二位新人沒能在原定的良辰吉日舉辦婚禮表示最誠摯的歉意，對兩位新人的家長、親友表示最衷心地感謝，感謝你們對兩位新人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轉眼間，堂屋裡三桌就坐滿了。

曹市長的賀禮必須是南通特產。

徐三野把鄉長和村支書摁坐到下首，指指八仙桌東西兩側的四個空位置：「我等會兒坐你身邊，這三個位置要留著，有三個客人馬上到。你等會兒不但要代表張蘭和許明遠，也要代表老張，甚至要代表悅來鄉人民政府陪好客人。」

「給我敬什麼酒，你們是父母官，必須進來，而且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正因為如此，拍完照入席，女方家這邊的「嫁女宴」即將拉開帷幕。

「好的。」

「三野同志，我們是受領導委託來吃喜糖喝喜酒的，不是來作報告的。」

「三野，要不這樣，我們請柴秘書長作為總代表。」

「好像是。」

相比之下，啟東縣委縣政府的賀禮真正體現了什麼叫「精神獎勵為主、物質獎勵為輔」，竟是兩份記功命令。

海關贊助的這部相機是進口和*圖*書的，很重。

她都不敢相信，別人更不敢相信。

「不許偷吃。」

連韓向檸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喃喃地說：「魏大姐，徐所對張姐真好。」

徐三野覺得這些都是大徒弟應得的，看著親朋好友們目瞪口呆的樣子，他覺得有必要總結一下。

給張蘭記三等功一次，獎金一百元。

大徒弟這次立了大功，圍剿無人沙洲只是公開報道的，沒公開報道的戰果更驚人。

……

「要花不少錢吧。」

論人緣，他絕對不是最好的。

柴秘書長剛講完話，掌聲都沒停，老章就領著幾個來吃喜酒的幹警，幫著把市政府、市公安局和縣裡的賀禮，一件接著一件抬過來讓大家開開眼。

但要是論知名度，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徐三野。

「席鄉長，龍支書，今天是來喝喜酒的，談什麼工作，來來來，趕緊坐。」

「到！」

開掛槳船雖然算不上累，但手總是要扶著方向桿，柴油機雜訊大、震動也大，咚咚咚了半天，韓渝早顛餓了。

老教師沒想到能受到這禮遇，怎麼都不好意思跟老娘舅那樣上座，但張家父子父女齊出動，他就這麼被拉坐到了張蘭舅舅的身邊。

「……」

「不會說話沒關係，這兒不是有我么，明遠、張蘭，把娘舅請過來。」

「檸檸，那是王主任嗎？」

「膠捲夠不夠。」

市長、市公安局長和縣領導都派人來祝賀……

席鄉長只是認識老張，跟老張並不熟悉，更談不上什麼交情。

他把張爸張媽請到身邊，抑揚頓挫地說：「各位長輩，各位親朋好友，柴秘書長來前曾委託王政委跟我溝通過，他們原來打算是晚上去許明遠家的。我沒有同意，大家知道為什麼嗎？」

徐三野環顧了下四周，https://m.hetubook.com.com又笑道：「任老師，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躲在那兒，來來來，請入席。」

一下子來這麼多領導和親朋好友，領導還分別來自公安和鄉里兩個系統。

「是！」

今天之所以來，是徐三野讓老張去請的。

許明遠，作為師父我要借這個機會給你提一個要求，從今天往後，必須把張蘭的父母當作自己的父母，把張蘭哥哥嫂子，當作自己的親哥親嫂子……」

給許明遠記二等功一次，獎金兩百元。

徐三野帶著席鄉長和張家人出來迎接。

好在今天來喝喜酒的同事多，徐三野一聲令下，幹警們立即鼓掌。

所以，我強烈建議柴秘書長、王政委和喬主任中午來女方家祝賀，來女方家喝喜酒！

「徐所長，我還是坐那邊吧，我又不會說話……」

「今天只有賓客，沒有領導。」

按照啟東鄉下的婚嫁習俗，張蘭嫁到許明遠家之後的三天內，小兩口要回一次娘家，簡稱「回門」。

「不行不行，必須要說幾句。」

「你們港監真有錢！」

「也好，柴秘書長，請。」

張爸老淚縱橫，緊握著他的手，一個勁兒道謝。

南通市政府的柴副秘書長，南通市公安局水上公安分局的王政委和我們啟東政府辦的喬主任，分別受南通市人民政府曹市長、南通市公安局的鍾局長以及我們啟東縣委縣政府委託，前來喝張蘭和許明遠同志的喜酒，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對三位領導的到來表示歡迎！」

不過不是脆餅那些不值錢的東西，而是一台十四英寸的三元牌彩電！

韓向檸忙活了半天也累了，乾脆把相機從脖子里摘下來交給他，竊笑道：「這還差不多，趕緊去拍吧。」

三人女人一台戲，聊完皮夾克，聊起張蘭結婚的衣裳和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