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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警校的領導老師和學員們都休息。

現在的問題是江上遇到了新情況，家裡的事也讓人頭疼。

韓渝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道：「只要幫我解決油錢就行，現在花點油錢，就能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

「檸檸正在聯繫水利委，不知道水利有沒有權管。」

沈副市長一頭霧水，一邊示意前來彙報工作的唐文濤稍等，一邊舉著電話問：「有人在江上采砂，會影響我們的港口工程建設？」

「魚老師，你知道就行了，不能告訴別人。」

韓渝卻沒那麼樂觀，緊鎖著眉頭說：「沈市長，江上那些采砂的跟非法捕撈鰻魚苗的真不一樣。」

「你今天出不出去？如果不出去，我想開六號車出去辦點事。」

「影響到江堤？」

他們在采一夜，少說也能采一千噸江沙，一天一夜就是兩三千噸。現在的黃沙二十幾塊錢一噸，根本不愁賣不掉，也就是說刨去所有開支，他們一天一夜能賺三四萬，快的話干一個星期就能回本。」

沈副市長追問道：「然後呢？」

小魚對他們太了解了，笑看著他問：「你都快畢業了，談就談了唄，有什麼好怕的？」

沈副市長大吃一驚：「這麼暴利！」

地方考生可能都不知道有長航人民警察學校這所警校，就算知道外地考生也會報考各省的警校，不會跑這麼遠來上長航系統的警校。

「漁政怎麼說？」

「他們瘋狂的采砂，已經嚴重危及到江堤安全，涉及防洪無小事。水正在漲，馬上就進入汛期，萬一江堤塌了怎麼辦？我覺得市裡完全可以制定個地方法規，只要有法規我就出師有名！」

畢竟唐文濤只是跟江上幾個執法單位的工作人員熟，跟湯局、曾副關長等領導說不上話。

「長江幹線歸長江航務局管，別看我們有幾十公里長江岸線，可我們使用岸線、開闢專用航道都要經長江航務局和長江航道局審批，你說我們能出台規章制度去管人家轄區的事？」

「行，你負責對付那些采沙的，等把文字材料搞出來，我幫你向葉書記和錢市長彙報。你接下來要做的工作也是在確保我們啟東長江岸線的堤防，看能不能幫你跟市裡爭取點經費。」

小劉沒辦法，只能硬著和_圖_書頭皮道：「好吧，我服從命令。」

韓渝一連深吸了幾口氣，補充道：「我在監督艇上巡邏時打電話問漁政站，漁政站的工程師說像他們這麼采砂，會破壞長江水生物賴以生存的環境。他們打開吸砂泵，就像個巨大的吸塵器，不光會吸走江砂，水底的小魚小蝦和水生植物也會被吸走，會毀壞這一片水域的生態系統！」

來自港務局的臭小子剛跑回宿舍，老爸在航道段工作的小劉就苦著臉道：「魚老師，能不能不去，我今天有事。」

陳主任跟幾位校領導一樣喜歡小魚這個沒什麼心眼，從來不搬弄是非，並且什麼都會的多面手。再想到今年即將畢業的學員工作分配方案出來了，坐下道：「小魚，你先等等。」

分局那邊有石勝勇、王傳偉和大師兄等人在，分局的工作一樣不用他操心。

「水利呢？」

學員大多來自長航系統，這在警校很正常。

「校內的還是校外的？」

「這事沒你以為的那麼簡單，別說我們啟東，就是南通市人大和市政府都不太可能出台你需要的這個規定。因為這不只是涉及到有沒有立法權，也涉及到管轄權。」

「她也去啊？」

「帶幾個學員去，我擔心車坐不下。」

「我……我跟同學約好了，等會兒要出去買點東西。」

沈副市長抬頭看看唐文濤，想想又說道：「鹹魚，以前江上那麼多人非法捕撈鰻魚苗一樣沒人管，你們不照樣管了么，而且管的很好。現在至少港監那些采砂的船和人有管轄權。大胆的管，別跟他們留情，讓檸檸發現一個查處一個，罰他們個傾家蕩產，看他們敢不敢再來我們啟東水域采砂！」

「檸檸聯繫過港監局法制科，港監局的法制說他們只能管采砂船和在船上作業的人員有沒有證書，有沒有違反水上交通的法律法規，對於采砂行為港監局無權管。」

「校內的。」

「四個能坐下，再多就超載了。」

韓渝深吸口氣，又無奈地說：「況且那些采砂的老闆有錢，他們既捨得找有證書的船員，也不在乎交那點罰款，甚至都不在乎船被檸檸查扣，大不了再買一條。

「帶你們去船廠見見世面，你穿成這樣怎麼去，趕緊上和*圖*書樓換警服！」

他的話剛說出口，同樣對此有所耳聞的唐文濤就忍不住笑了。

「知道，王師傅昨天下班時把車鑰匙放在傳達室。」

「你應該都認識，趕緊去通知吧，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陳主任，你有事？」

公私要分明，先想想怎麼解決江上的事。

「都不管？」

「嗯。」

小劉撓撓脖子，咧嘴笑道：「跟我一屆，也是老鄉。」

「知道車鑰匙在哪兒嗎？」

港巡三大隊人多，自己的躉船被港巡三大隊「佔領」了，只剩下一層走道邊的公安值班室，馬金濤、楊勇、楊遠和分局的老蔣等民警要在那邊值班。

辦公室陳主任曾去基層掛過職，很清楚長航公安局所屬各分局建造條執法艇有多麼不容易，也知道南通分局的大手筆，一口答應道：「想去就去，我不用車，今天值班，既然值班就不能出門。」

小魚緊盯著他問：「你們這一屆有南通的女學員嗎，我怎麼不知道。」

小魚撓著脖子，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主要是今天要去武昌船廠，武昌船廠管的嚴。開摩托車過去又是要登記，又是要打電話請負責人去大門口接的，很麻煩。」

涉及到江堤會不會坍塌，這不是一件小事。

「我們這一帶水域泥多沙少，以前來采砂的船也有，但不像現在這麼多。剛開始我以為是航道段或者航道工程局找來疏浚航道，昨天上午問了下人家才知道不是。」

韓渝拉開窗戶，看著外面的滔滔江水，接著道：「在靠江堤這一側采，會威脅堤防。要是任由他們在航道內無序、過度開採，就會導致原本平坦的航道出現大量深坑。」

小夥子的心思果然全在江上，看來他不只是「南通水師提督」，甚至要做「河道總督」。

小魚接過名單看了看，果然都認識。

「江底出現大量深坑就會形成漩渦，威脅通航安全！」

……

「几几屆的？」

小劉回頭看看身後，諂笑著說：「魚老師，我們是老鄉，幫幫忙，求求你了。」

「現在的水上交通規則改了，現在是分道航行，必須有監督艇在江上巡邏指揮。換句話說，能在水上巡邏執法的只有001。算上北支航道，長江南通段近兩百公里和-圖-書，光靠001管得過來嗎？」

「以前有沒有？」

「影響大了，不只是影響工程建設！」

「嗯，今天我值班，是不是有事？」

「謝謝陳主任。」

沈副市長想了想，接著道：「但你剛才說的這些情況很重要，你趕緊搞一份書面的東西，我好向葉書記和錢市長彙報。不過市裡這邊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因為這個問題可以說不是哪個區縣、哪個地級市或者哪個部門能解決的。」

「鹹魚，我們啟東是縣級市，市人大和市政府沒立法權。」

「不是都不管，而是……而是涉及到法律法規和管轄許可權。」

讓學姐出馬，韓渝不只是考慮過，並且接下來就要做。

那麼長的水域光靠我們幾個管不住，哪怕別的事都不幹，就盯著他們，一樣管不過來。說句喪氣話，檸檸就算能暫扣他們的船，也暫扣不了他們從江里採的沙，就算被我們查了船上的沙他們可以照賣。」

「四個。」

沈副市長說道：「我知道，我會幫你爭取的。」

武漢不只是有長航警校，也有鐵路警察學校。

韓渝搭乘港巡三大隊的監督艇在江上巡了一圈，回到工程指揮部躉船二層的辦公室，趕緊打電話向市領導彙報。

「有什麼影響？」

韓大隊長開起罰單毫不手軟絕不留情，並且是帶著公安去開罰單。

小魚昨晚在學校值班的，今天不用跑操，一吃完早飯就背上包來到辦公室。

「是！」

「你不是常說作為長航公安系統的預備民警不能不會游泳么，我覺得作為未來的長航公安幹警一樣不能不懂船。」陳主任打開抽屜取出一份名單，緊接著又拿起紙筆，一邊照著名單寫名字，一邊說道：「你不是要去船廠么，正好帶幾個九四屆的學員去見見世面。」

自己暫時只能在啟東港工程指揮部躉船上的副總指揮辦公室辦公，反正兼副總指揮的沈副市長平時不怎麼來。

一個是長航南通分局老民警的兒子，一個跟楊三一樣是南通港務局的子弟，一個是南通航道段職工的兒子，還有一個女學員來自章家港，不用問都知道她父母應該也在長航系統工作。

「管轄權……」

小魚似笑非笑地問：「這麼說真談了？」

鐵路警校的情況跟長航https://m.hetubook.com.com警校差不多，學員也大多來自鐵路系統。

「這是陳主任的命令。」

「會導致江堤坍塌，會影響到防洪？」

「陸婷婷！」

今天不用上班他居然穿警服，再看看他斜跨著的公文包，陳主任笑問道：「你打算去船廠，幫你老單位督造船？」

等結了婚有了孩子，等孩子長大了，到時候就可以讓孩子報考長航警校，用人家的話說這就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小時候家裡窮，沒上過學。

「老實交代，你小子是準備出去喝酒，還是在跟學員偷偷摸摸談戀愛？」

「沒有……」

至於那個女學員，請宿舍管理員幫著去喊。

「嗯，我參加過那麼多次防洪，見過好多水利專家，我真不是在危言聳聽！」

去船廠吹江風哪有兩個人一起逛街看電影有意思……

韓渝的小日子過得遠沒小魚這麼瀟洒，聯繫港監、海關、邊檢等單位的工作，移交給了正在辦理調動但人已經開始在管委會上班的老同學，只有遇上老同學搞不定的事才需要他出面。

這時候，韓向檸敲門走了進來。

「怎麼就解決不了，讓檸檸多準備點罰款收據，我就不信江上有檸檸解決不了的問題！」

小魚越想越高興，一口氣跑到宿舍樓下，讓幾個正準備請假外出的學員上去幫著喊。

事實上就算老家領導和老單位領導不交代，小魚一樣想去看看，畢竟是在船上長大的，幾天見不著船心裏就不踏實。

「買什麼東西？」

「魚老師，今天是星期六！」

小魚臉色一正：「有什麼事？」

韓渝抬頭看了看，繼續道：「其次，采沙比非法捕撈鰻魚苗更暴利。我問過航道工程局的同志，也問過我爸。他們說買條幾十噸的二手船改造成采砂船，有十幾二十萬就夠了，建造一條大點的更專業的采砂船，也只要七八十萬。

「那你是怎麼想的？」

「管不過來也要管，至少要管住我們啟東水域。」

「她是章家港的，跟我們就隔著一條江。再說這是武漢，只要是從江南來的都是老鄉。」

「陳主任，今天你值班啊。」

「首先，捕撈鰻魚苗是有季節性的，滿打滿算最多兩個月，鰻魚苗不洄遊了想捕也沒得捕。而采砂的不受季節https://www.hetubook.com.com影響，只要不刮颱風，他們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可以采。」

「怎麼不一樣。」

「保密工作做的可以啊，直到快畢業才告訴我。你不用請假了，陸婷婷等會兒跟我們一起去。」

沈副市長意識到跟風搞船去江上采沙的人接下來會越來越多，低聲問：「鹹魚，這麼說你接下來要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協助檸檸查處采沙船上？」

上次鹹魚乾和沈副市長、何局、趙局來時交代過，有時間幫著去船廠看看建造質量和進度，大小四條船，總造價一千多萬，這是真正的大事。

隔行如隔山，沈副市長真不懂那些，想想又說道：「長江航道本來就很淺，用你的話說維護水深說是九米，其實只有八米五。有人願意來我們這兒采砂，幫我們把航道搞深點，這不是壞事。」

沈副市長沒想到采砂的危害這麼大，問道：「那怎麼辦？」

江里有船采砂跟啟東又有什麼關係……

「沈市長，江上采砂的問題很嚴重，我乘監督艇從施工三河巡到琅山，這短短三十五公里水域，竟然有六條采砂船在江里采砂！」

「魚老師，去哪兒？」

「沈市長，我們啟東建港口投資為什麼比對岸大？這是水文水情決定的，就是因為北岸容易坍塌。像他們這麼無序的采砂，可以說就是在挖我們江堤的牆角。」

胡攪蠻纏、暴力抗法在她那兒都不好使，港巡三大隊有多可怕在南通水域是出了名的，現在大船小船航經三河水域真叫個提心弔膽，沈副市長有所耳聞。

如此暴利，水上違章的那點成本真可以忽略不計，港監對那些采沙的確實沒多大的威懾力。

韓渝急切地說：「沈市長，這事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他們是在無序的采，哪邊泥沙多就去哪邊采，一條采砂船采一天就能采上千噸的沙，分離出來的泥漿到處噴，不但嚴重影響到船舶航行安全，也直接影響到堤防安全！」

見市領導居然也知道學姐開罰單很專業，韓渝哭笑不得地說：「沈市長，我正準備組織力量協助港監執法，問題的這些采砂的跟非法捕撈鰻魚苗的不一樣，光靠重罰解決不了問題。」

「漁政說那些人只是采砂又沒捕撈，一樣無權查處。」

「我不是說立法，我是說市裡能不能出台個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