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長江衛士
第六百六十七章 命苦！
「不喝了，我還有好幾家沒去呢。」
二人提著公文包走進大廳，只見韓寧正在跟江濱居委會的唐大姐談笑風生。
「有什麼不一樣的？」
「別的船進不去，001沒問題，你們抓緊時間做準備，我親自去接。」
「用不著躲一世，躲到後天就安全了。」
一聽到這旋律就知道要捐款。
唐大姐打開手提袋，掏出一份蓋有管委會和街道公章的通知文件，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韓處，湖北、湖南那邊發洪水，淹了好多地方，有好多群眾受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嗯，菡菡不能沒有我的陪伴，我不在她身邊，她就缺少母愛。」
「我是來串門的，又不是她們居委會轄區內的單位工作人員，她憑什麼讓我捐款？」
韓向檸抬頭看了看正喜形於色的老姐，緊握著電話苦著臉道：「老領導，你不能光顧著考慮我姐和我姐夫，也要考慮考慮我和三兒！我家菡菡馬上上幼兒園，我為什麼去上海買商品房、為什麼去上海辦藍印戶口，不就是想讓菡菡去上海上學么！」
凌大姐點點頭：「這倒是，嚇我一跳。」
「一個人二十。」
港監處行政級別高又怎麼樣，只要在這兒就是人家轄區內的單位。
楊政委放下手機，凝重地說：「救人如救火啊，如果不是十萬火急，上級肯定不會調127團的那十條衝鋒舟。」
「行，這就麻煩韓處了。」
「別灰心喪氣，你是處長，要對自己有信心。」
「現在的問題是張總更走不開，張總真要是去鄉安，這麼多人吃什麼喝什麼。」
可127團遠在四面被淹的河口鎮，水上搜救分隊想趕到鄉安縣要先穿過跟一片汪洋似的「洪泛區」，然後再橫渡長江。
「注意安全。」
楊政委和戴參謀跟馬金濤他們不是很熟悉，啟東預備役營這邊必須要去一個人。
「唐姐，說了你可能不相信，我們現在是真沒錢！」
……
「不麻煩，走，上樓喝口水。」
沒想到一下車，就聽見啟東港股份有限公司辦公樓那邊傳來熟悉的歌聲。
「那就少捐點。」
「罰款是手段，不是目的。再說現在發洪水，江上沒幾條船。」
後勤保障方面主要分為兩塊，一是搶險物資、各種
https://ｍ•ｈｅtuｂook•ｃom•ｃoｍ設備和各種零配件，二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和一些生活日用品。韓渝沉默了片刻，緊鎖著眉頭問：「劉叔，如果你跟政委一起去，誰負責財務報銷，誰負責統籌搶險物資？」
「到底怎麼回事，我真不知道。」
別看後勤保障隊伍龐大，可在節骨眼上後勤保障人員還是不夠用。
「向檸，我不是不幫忙，主要是你的情況跟韓寧不一樣。」
韓寧也是捐款捐怕了，想想又嘀咕道：「你剛才說你們捐了兩次，我們長航分局也一樣。工資沒你們港監高，待遇沒你們港監好，捐多少款居然要跟你們港監局一樣！」
「你想調到上海去工作？」
上級布置了任務，必須要完成。
韓寧差點笑岔氣，站起身繞過辦公桌，摟著她笑道：「檸檸，你這麼想就不對了。你和三兒都是領導，你們將來是要走上更高領導崗位的人，要服從組織安排。」
「唐姐，我們都已經捐兩次了，我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
唐大姐收起通知文件，跟三人揮手道別。
韓寧這段時間三天兩頭往港監處跑，不是來玩的，而是來工作的。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獨的轉個不停。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讓昨日臉上的淚痕，隨記憶風乾了……」
「老領導，我知道你現在神通廣大，這對你來說算不上事！況且你剛才也說過，只要參戰官兵家裡或工作上有困難的，組織上都會幫著想辦法解決。我現在就遇到困難了，你也要幫我解決。」
「我們還羡慕你們呢，不說這些了，說正事。」
長江流域再次爆發洪水，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
「你不知道？」
韓寧跟進電梯，竊笑道：「我躲！他們如果去找我，我就來你們這兒。」
就算一切順利能夠及時趕到這兒，從這兒怎麼去鄉安縣又是一個問題。
「什麼正事？」韓向檸可憐兮兮地問。
黃遠常笑道：「你是在長江港監局掛了號的後備幹部，重點培養的後備幹部不少，但年輕的女同志不多，所以南通港監局不會放你，長江港監局一樣不會放，除非你辭職。」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上級讓我們動員捐款。你們是大單位，能不能幫幫忙，幫我們完成點任務。」
「二支隊離荊州近，可以請黃處從荊州那邊幫我們找兩個會計。」
「我知道，就這樣了，散會。」
「唐姐，我們支援湖北抗洪不只是支援人和裝備，也支援了好多經費。以前在我們港監局干過的黃遠常現在是長航局的副處長，他就是管這些的，他上次來把我們賬上的錢全拿去採購搶險物資了。」
一起通勤的凌大姐停住腳步，看著不遠處的啟東港辦公樓喃喃地說：「又要捐款？」
「什麼困難？」
不得不承認，這邊真離不開張二小。
你要是不配合不獻愛心，她過幾天會到處張榜公示……
韓向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走進辦公室趕緊給黃遠常打電話，想確認下消息的真實性。
韓向檸心裏稍稍平衡了一些，走進電梯，笑問道：「姐，如果白龍港的村幹部去找你捐款呢？」
他絕對是啟東預備役營最沒存在感的營級幹部，官兵們平時都很難見著他人，但他的工作卻非常重要。
「別這樣，你是處長，傳出去人家會笑話的。」
如果各種發票和收據積壓太久，到時候可能都想不起來誰申請買的，買回來用在了什麼地方。
韓向檸反應過來，追問道：「還有什麼不一樣？」
「我知道，我相信這是早晚的事，我先過去給你們探探路，順便幫你們看房子，我們早晚有一天會再次團聚的。」
昨晚回市區陪老媽和菡菡的，今天起的很早，乘單位的車趕到港監處正好八點。
劉德貴的工作就這麼多了一項，既要記大帳也要負責各種發票和收據的報銷，財務報銷的效率從剛開始的三天報銷一次，提高到現在的一天半報銷一次，給張二小和錢總等負責後勤保障的人員減輕了很大壓力。
凌大姐沒想到一上班就遇到上面逼捐的，意識到躲不過去，忍不住問：「唐大姐，我們港監處現在是真沒錢，我們個人少捐點怎麼樣？和圖書」
報紙上和電視里都是關於湖南、湖北等地汛情的新聞。
韓向檸苦著臉問：「今天就收拾東西？」
「五十是起步價？」
「127團一樣被困在洪水裡，上級連127團的水上搜救分隊都要調，看來是調動了一切能調動的水上救援力量。」
韓向檸從來沒像今天這麼鬱悶過，放下電話悻悻地說：「看來工作太認真太負責也不是什麼好事！」
居委會的唐大姐也是港監處的熟客。
這次是403師的首長打來的，說上級知道127團那邊有十條衝鋒舟，軍區命令127團的水上搜救分隊帶上衝鋒舟立即奔赴安造垸支援。
江上風高浪急，深更半夜駕駛衝鋒舟橫渡長江會很危險。
「我知道，不只是你想去上海，全啟東的人都想去，哈哈哈哈。」
韓寧激動的一夜都沒睡好，興高采烈地說起要調到上海的事。
「姐，我真的羡慕你們。」
唐大姐不想白跑一趟，又從手提袋裡取出一個文件夾，打開湊到她們二人面前：「啟東港捐了，陵大汽渡捐了、中遠船廠捐了，我們江邊的企事業單位都捐了，單位捐，個人也捐，到時候要張榜公示的。」
劉德貴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急切地說：「鹹魚，從這兒到鄉安縣的直線距離不到八十公里，不算遠，要不讓我去吧！」
老王、張二小和戴參謀剛趕到一支隊值班室，管理員劉德貴帶著一大堆工程機械和船舶的零配件搭乘給二支隊送水的船回來了。
「你躲得了一時，能躲得了一世？」
韓向檸緩過神，拍拍她胳膊：「這是三河街道的廣播，應該是開發區和三河街道在動員捐款。不關我們的事，再說我們已經捐過了。」
韓向檸是真羡慕老姐！
原來何局也幫了忙。
「何局讓我早點過去報到，我如果不早點過去，黃處就不好幫你姐夫安排工作。只有我先過去了，黃處才好跟上級說我家有困難。」
「唐大姐，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是不是有什麼事？」韓向檸迎上去笑盈盈地問。
等唐大姐跨上自行車騎出港監處大院，韓寧終於憋不住笑了。
「上級說的很清楚，讓127團的水上搜救分隊跟我們的後勤保障隊伍一起過去，要把127團ｈetｕｂｏｏk.ｃom.ｃoｍ的水上搜救分隊臨時編入我們的水上搜救連，我們必須要去接。」
港監處大樓蓋在人家的地盤上，必須要配合乃至支持人家的工作，不能因為你是交通部港監就不把居委會的幹部不當幹部。
「什麼早晚有一天，搞不好要等到我和三兒退休。」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黃遠常居然說一切屬實。
公安躉船去了湖北，長航分局啟東水上巡邏警察隊借用港監處的地方辦公，大廳左側第二間辦公室門口掛著牌子，不能總沒人。
「這不公平！」
「楊建波的那一攤活兒呢。」
防汛搶險又不同於其它工作，一切都是那麼地匆忙。
理論上從調弦口閘內側下水，沿華容河南下就可以進入洞庭湖，但沿線有很多支流，這深更半夜的，走著走著就會迷路……
「我知道韓書記帶隊去抗洪了，但抗洪歸抗洪，獻愛心歸獻愛心。沈市長一樣去湖北抗過洪，可沈市長是我們開發區第一個捐的，他捐了兩百。」
女同志的事業心沒男同志那麼強，她也想去上海，黃遠常並不意外，不禁笑道：「你跟韓寧有兩個不一樣，一是長江港監局在上海沒分局，更沒有何局那樣的老領導，不像韓寧可以在本單位內調動。」
只要能去上海，能讓菡菡在上海成長，做不做這個港監處長真不重要。
「好吧。」韓向檸點點頭，想想又哀嘆道：「姐，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這種好事怎麼就輪不著我呢。」
「劉叔，你是我們的大管家，你哪走的開？」
「可上海只有海監局，沒有港監局，海監局跟我們長航不一個系統。」
「你們港監工資高，你們要是沒錢，我們還不喝西北風。」
「可我真的很想去上海。」
「不捐不好。」
「我想去上海，我不要做處長。」
女幹部就是小氣，如果是男處長和男大隊長，肯定比她倆好說話。
韓向檸實在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苦笑道：「行，就捐五十。有些同事今天休息，要明天才能上班，我回頭讓辦公室收一下，把捐款都收上來再給你打電話。」
「楊建波。」
「韓處，你真會開玩笑，誰都可能沒錢，你們港監處怎麼可能沒錢，你去江上轉一圈錢不就來了。」
韓渝權衡了一番，正準備說就和_圖_書這麼辦，楊政委的手機又響了。
在幹部職工的捐款數額上，長航系統幾個單位是同一個標準，對最窮的長航公安分局而言確實不太公平。
「不能再少。」
「現在怎麼辦？」
「什麼意思？」
唐大姐今天就是來啃港監處這塊硬骨頭的，說道：「韓處、凌大，你們是國家大單位，你們都是領導幹部，你們不帶頭我們的工作不好做。不怕你們笑話，我們居委會的人都在外面動員捐款，挨家挨戶動員。」
然而，要採購的東西太多，要報銷的單據更多。
「大半夜的，那邊的通航條件又不好，接的出來嗎？」
不等韓向檸開口，凌大姐就接過文件苦笑道：「唐姐，我們捐過了，已經捐了兩次。」
按最開始的分工，劉德貴只要與長航後勤組溝通協調，採購各類搶險物資、設備和零配件。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們再窮也比我們居委會強。」
「姐，你笑什麼，難道你沒捐？」韓向檸唉聲嘆氣地問。
韓向檸苦著臉道：「唐大姐，我不但捐過兩次，而且我愛人、我爸、我妹妹，可以說我們全家都在湖北抗洪！」
「他更走不了，我們倒是想把他調回來，但啟東的葉書記、錢市長會同意嗎？就算葉書記和錢市長放人，南通市公安局也不會放。所以你們兩口子什麼都別想，老老實實在南通獃著吧。」
「二十也太少了，普通居民還捐五十呢。」
韓向檸哭笑不得地問：「那三兒呢？」
「不捐不行？」
韓寧輕拍著她的胳膊，笑道：「等會兒局裡就安排人過來跟我交接，先交接水上巡邏隊的工作，再去交接所里的工作，等交接好我就收拾東西去上海。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家裡要是有什麼事只能給你打電話，只能麻煩你。」
「兩地分居就是困難！」
每天花錢如流水，錢究竟花哪兒去了，必須有本大帳。
「這是組織上對你們的信任和培養，好好乾，將來肯定有前途，我還有點事，先掛了。」
圈子跟圈子不一樣，人家才不會管你之前捐了多少，只知道你沒在她這兒捐過。
這一段航程並不短，衝鋒舟攜帶的油料不一定夠。即便油料夠，大半夜出發也容易迷航。
唐大姐很失望，低聲問：「你們打算捐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