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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刑警四中隊前指導員、現在的啟東公安局法制大隊大隊長方誌強送，他今晚根本回不來。

法制大隊沒治安大隊那麼忙，平時晚上不用值班的。

「沒什麼。」韓渝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長地說：「二師兄，你是做過牛濱的頂頭上司，是跟牛濱共過事，但我覺得他組織的飯局你能不去還是不要去，不只是你，王炎也一樣。」

跟往常一樣，等了不到兩分鐘，韓渝就打過來了。

「有意思。」

這家人瘋了！

「我現在是既沒船也沒人，整個一光桿司令，我要值什麼班。」

「錢不夠怎麼買？」

今晚的宴請很成功，領導們喝的都很盡興。

「我給張蘭姐打個電話，讓她明天買回南通的車票，我和檸檸去汽車站接她和媛媛。」

現在再買不需要再考慮能不能辦戶口，可以買套小點，買套小戶型的二手房都沒關係。不過再買的話要去普西買，不能再買浦東。畢竟普西的學校、醫院什麼的都比浦東好。」

「貸款唄，不但要貸款，還要再借點錢交首付。」

「我們反對無效，她們說過幾天就去上海看房。」

「沒說。」方誌強撓撓脖子，沉吟道：「要說手機專賣店，我們啟東有好幾個，諾基亞、摩托羅拉、三星，大城市有的啟東現在都有。人家都有代理權，他想再做啟東的代理我估計沒那麼容易。」

「他要在啟東開店賣手機，房子都租好了，等過完年就裝修。」

在可預見的未來五年，他依然要過窮的叮噹響的日子。

現在翻身了，又聯繫上了。

陳芳看著心疼，把他攙扶進卧室。

方誌強反問道：「你具體指哪個方面的？他跟石局、吳檢說了一晚上話，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問什麼。」

牛濱清醒了很多，爬起來走進衛生間，趴在馬桶上扣嗓子眼，又哇哇的吐了一會兒，這才扶著牆站起來放水洗臉漱口。

陳芳不明所以，幫他蓋好被子，勸道：「他瞧不起我們和_圖_書，我們還瞧不起他呢。別想了，早點睡。」

擔心丈夫著涼，通了一會兒風趕緊關上窗戶。

「你們有那麼多錢嗎？」

「真沒事？」

「她同意，不是同意，是舉雙手贊成。」

「我沒事，吐完就好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檸檸想在南通買套房子，我岳母不同意。」

「晚上牛濱請石局、吳檢吃飯，他在飯桌上說他明天去汽車站接。」

當年跟牛濱談戀愛時，陳芳不止一次去過刑警四中隊。

他知道韓渝一直喜歡把手機當BP機用，撥通之後等電話里「嘟」了三聲，便放下電話等韓渝回過來。

大師兄很穩重。

「是有，但租出去了，我們就指望租金還房貸呢。」

「有什麼好怕的，你也不想想我以前是做什麼的！」牛濱打了個酒嗝，突然想起件事：「許隊工作忙不回來過年，張蘭姐帶孩子回來，我晚上給她打過電話，她說在火車上，估計天亮到上海，明天一早坐長途車回啟東，到時候我們去汽車站接一下。」

方誌強想了想，又說道：「下午路過聯華超市時我看了一眼，他租的地方挺大，不過開店做生意不是居家，別看地方不小，但裝修的工程量不會大，無非是做個大燈箱的招牌，再添置點櫃檯。」

牛濱雖然頭疼的厲害，但精神卻很亢奮，把妻子放在床頭柜上的水端起來喝了一口，眯著眼說：「當年辭職時，吳檢還找我談過心，做過我的思想工作！」

……

韓渝沒必要說太多，只是輕描淡寫地來了句：「二師兄，你不但要注意，最好也要留意。」

裝修的圖紙是請深圳的裝潢公司設計的，實木地板、瓷磚、燈和廚衛用具都是他在廣東購買，再花錢請貨運公司運回來的。

方誌強實在不知道如何評價韓渝和他老丈人的家庭地位，乾脆換了個話題：「鹹魚，張蘭明天帶媛媛回來。」

「牛濱請石局和吳檢吃飯？」

方和圖書誌強豈能聽不出韓渝的言外之意，愣了愣連忙道：「明白，我會注意的。」

今晚請局領導和檢察院領導吃飯，牛濱又喝多。

方誌強對韓渝表示無限同情，憋著笑問：「檸檸是什麼意見？」

「不少，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十幾家。手機又不是小家電，賣那麼貴，通話費用也貴，能買得起的都買了，買不起的不可能買，市場都已經飽和了，我覺得他搞這麼大有風險。」

陳芳不知道生意上的事，苦著臉道：「牛濱，以前承包工程時欠的債都還清了，房子也買了，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至於一回來就得罪人嗎？」

完了！

「那有沒有研究出個結果。」

「你岳母為什麼不同意？」

……

方誌強聽完韓渝剛才那番話，突然也覺得牛濱那小子不對勁，低聲道：「我知道，先聽其言觀其行。」

過去這幾年，這個家一直是男主外、女主內。

「韓工也怕了？」

「嗯。」

「二師兄，這麼晚了，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的？」

韓渝不認為牛濱回來會老老實實做生意，問道：「他有沒有說要代理什麼牌子的手機？」

韓渝不知道二師兄懵了，接著道：「我岳母的話有一定道理，她說我們和菡菡馬上就能轉上海的正式戶口，菡菡既然是上海人就應該去上海上學。她退休了，我岳父也退居二線，如果去上海買套房子，到時候她就可以跟我岳父一起去上海照看菡菡。」

「你現在又不是公安，請他們喝什麼酒，還把自個兒喝成這樣，是不是有錢沒處花？」

牛濱那小子蹦躂的挺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們哪有這麼多錢，我們只有六萬多。」

「二師兄，這半年我回去的少，以前回啟東也沒注意看，啟東賣手機的多不多？」

「我知道。」

方誌強很同情韓渝的遭遇，一邊腦補著韓渝接下來依然要過苦巴巴日子的樣子，一邊笑問道：「上海的房價很貴，就www.hetubook.com.com算買二手的、買小點的，估計也要不少錢吧。」

「檸檸吃飯時給我姐打過電話，我姐問過醫院的同事，也打電話問過房產中介，人家說去普西買六七十平的二手房也要三十多萬。」

「有什麼意思，鹹魚，你到底什麼意思？」

前些年老爸做工程賠了，家裡的日子不好過，窮的叮噹響不好意思聯繫張蘭，後來想聯繫也聯繫不上。

昨晚請刑警四中隊的老同事吃飯，牛濱喝多了。

發現家裡還有難聞的味道，又用空氣清新劑噴了噴。

然而，價格不菲的實木地板上竟有一灘嘔吐物，奢華客廳里瀰漫著難聞的味道。

「真沒事，你去看看孩子。」

韓渝這下徹底完了！

走進辦公室，放下可摺疊的鋼絲床，打開柜子取出被褥鋪上，想想又坐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打韓渝的手機。

「你在公安局時只是個小民警，跟大隊長中間還隔著中隊長指導員，人家記得你嗎？」

「吳檢怎麼可能不記得我，你也不想想，公安局這麼多年又有幾個民警敢辭職。」

「你懂什麼呀，這些都是人脈，都是資源！要不是吳檢，我哪有機會認識工商局的張局，又哪有機會請張局吃飯？」

明知道反對無效，你和韓工還參加什麼「家庭會議」，人家只是告訴你們一聲！

「那這麼晚了怎麼沒睡？」方誌強好奇地問。

不但韓向檸瘋了，連韓向檸的老媽都瘋了！

「她就是這麼想。」

再想到昨天沒受邀赴宴，今晚又不給面子的鹹魚，牛濱恨恨地說：「鹹魚那小子假清高，竟然瞧不起我。不就是提正科做上水上緝私科的科長么，科級幹部一個月能拿幾個錢，他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跟我岳父的意見一樣，我們都覺得沒必要買。」

方誌強覺得很奇怪，笑問道：「研究什麼重大事項？」

「又去上海買商品房！」方誌強被震撼到了，實在無法理解鹹魚家的人為什麼熱衷於買房。ｈetｕｂook•ｃoｍ.ｃｏm

「還有小魚，他現在是有錢，但那些錢又不是他賺的，靠婆娘算什麼本事，居然也跟著鹹魚不給我面子！」

「你是什麼意見？」

「你們在上海不是有房子嗎？」

老葛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與此同時，晚上沒喝酒的方誌強驅車回到單位值班。

有老單位領導關照，牛濱覺得在啟東沒辦不成的事。

房子買在啟東最高檔的鳳凰水景園，坐落在濱啟河畔，24層有電梯的高層建築，他家買在20層，並且是148平米的大戶型，光裝修就花了二十多萬。

但現在不是平時，今天是臘月二十六，再過幾天就過年，為了讓啟東的一百多萬群眾過一個安定祥和的春節，機關民警都要輪流值班。

「公安局的石局，檢察院的吳檢，還有……還有工商局的張局。」

打來溫水一邊幫他擦洗，一邊低聲問：「今晚跟誰喝的？」

韓渝頓了頓，補充道：「我是買房子買怕了，可我岳母說此一時彼一時。那會兒要買那麼大的房子，一是不了解上海的政策，二來也確實要買稍微大點的至少要符合上海政策的房子，全家才能拿到上海的藍印戶口。

「什麼鹹魚小魚的，不說了，睡吧。」

妻子陳芳送走方誌強，趕緊去衛生間取來一個塑料盆放在沙發邊，輕拍著斜卧在沙發上的牛濱，不快地問：「怎麼又喝成這樣，要不要去醫院掛水？」

你在家又沒地位！

「他倒不是害怕，主要是不想再過前幾年那樣的日子。」

韓渝回頭看看下午剛從思崗老家回來的老丈人、丈母娘以及正在嗑瓜子的學姐，苦笑道：「我們在開家庭會議，在研究家裡的重大事項。」

「生意。」

「這倒是，等再買套房子，你岳父岳母就要帶菡菡去上海，到時候現在這個家就你們兩個人住，也就不存在方不方便的問題了。」

牛濱翻身爬起床，走出卧室回到客廳，找出煙點上一支，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地說：「他不是和_圖_書緝私警察么，啟東有那麼多水貨他怎麼不來緝？竟然讓徐浩然給我打電話，我倒要看看徐浩然來不來查。」

「睡不著。」

結果一被扶進家門就控制不住哇哇的吐。

「你們又要買房子？」

陳芳也想揚眉吐氣，不禁笑道：「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不但很早就認識許明遠，也認識張蘭，並且跟張蘭的關係不錯。

「商場如戰場，不能心慈手軟！」牛濱掐滅煙頭，得意地說：「徐浩然如果來查，最好。他要是不來查，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我做好了兩手準備，做生意就是要進可攻、退可守。」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得罪人不好。」

陳芳把剛兌上礦泉水的溫水輕輕放在茶几上就忙不迭打掃衛生，把丈夫嘔吐的那些東西清理掉，把地板擦的乾乾淨淨，又去開窗通風。

韓渝見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回了房間，學姐也去了洗手間，無奈地解釋道：「檸檸本來想著跟她爸她媽住在一起不方便，打算在南通買套房子的，可我岳母說在南通買不如去上海買。」

「請公安局和工商局的領導是應該的，請檢察院的領導做什麼？」

「你知道什麼呀！」牛濱一把推開妻子，迷迷糊糊地說：「吳檢是我們公安局以前的刑警大隊長，是我真正的老領導。」

牛濱雖然十年沒回老家，但早在去年就匯錢回來讓家裡人幫著買了房。

韓渝暗暗腹誹了一句，追問道：「他有沒有說別的？」

「也好，」方誌強點上煙，低聲道：「我們跟那小子共事的時間又不長，而且他那會兒剛參加工作，跟他又沒多深厚的戰友情。」

「你那邊好像有人說話，你今晚也值班？」

你家就算有什麼「重大決策」，向檸會徵求你的意見嗎？

二師兄由於法制、預審工作的特殊性，為人處事比大師兄更穩重。

「孩子早睡著了，我先去幫你倒杯水。」

「他是我們公安局走出去的人，請老單位領導吃頓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