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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他說他還欠你一頓飯。」

「你當年帶隊支援過章家港搶險救災。」

許多年紀比較大，腦子不夠活，思想不夠開放的幹部，認為招商引資發展經濟是黨員幹部份內的工作，既然干本職工作就不應該多拿錢。

「他這個書記幹不了幾天了。」朱大姐一邊招呼韓渝喝茶，一邊說道：「他如果不是瞻前顧後，直接把事情壓下來，不出讓幹部們退招商引資獎勵的昏招，事情怎麼會鬧成現在這樣？」

齊局點上支煙，哭笑不得地說：「這是我參加過的最有意思的一次人代會，聽說長州的一個代表在會上舉報南通開發區給幹部發招商引資提成，開發區的代表不高興了，說港閘、皋如、啟東、東啟，哪個區縣沒制定招商引資的激勵政策？」

千夫所指，會上的輿論一邊倒。

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

啟東人和東啟人是骨子裡喜歡上海。

「就是陸書記，陸書記高陞了，現在是我們江蘇省的副省長，今天上午上任的。」

「陳書記知不知道有人在搞鬼？」

一些沒機會從事招商引資的幹部，早就看那些通過招商引資一下子拿那麼多獎金的幹部眼紅，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鹹魚，張強想翻案沒那麼容易，陳書記昨天夜裡估計敲打過檢察院和法院的那兩位，他只能確保將來如果重審，檢察院和中院這邊不會再有阻力。至於重不重審，那要看高院的，他也只能去拜訪高院領導，去做高院的工作。」

「可以不退？」

「有人不服氣，拿章家港和蘇州說事，陳書記的肺wｗｗ•hetｕbｏｏｋ.ｃｏm.ｃom都快被氣炸了，老秦說陳書記打算等兩會閉幕就調整長州的領導班子。」

「問題是就算回來也不可能讓她繼續擔任長州海事處處長，畢竟只要在長州工作就會有事非。另外幾個海事處的負責人乾的時間都不長，暫時不可能調整，局裡又沒合適的位置。」

「有幾個區縣的開發區和鄉鎮確實讓幹部集資，跟幹部借錢，利息給的很高。借一萬塊錢給管委會或鎮里，年底能拿一千塊錢利息。有些幹部把自個兒錢借給管委會不算，甚至跟親朋好友借錢，然後再借給管委會，吃利差。」

這事四廠鎮就干過，並且依然在干。

韓渝嘴上說不想給秦副市長添亂，但快下班時還是鬼使神差來到海事局，輕車熟路地來到朱大姐辦公室，帶上門打聽起兩會上發生的事。

「長州說開發區，開發區說港閘，港閘說啟東，現在亂成了一鍋粥。光說招商引資應不應該有提成也就罷了，還有一些老代表在會上說，一些區縣的開發區和鄉鎮，以籌集建設資金為借口給自個兒謀福利。」

「欠我一頓飯？」

「陸省長？」

韓渝猶豫了一下問：「我們學校現在是什麼級別？」

「不是我要送菡菡去的，是檸檸讓送的。」

朱大姐緊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陳書記大前天才到任。」

「穩定壓倒一切，為儘快平息風波，陳書記可能要各打五十大板。你現在是長航分局的副局長，陳書記的板子打不到你身上，只能打檸檸。她的掛職任期要提前結束，她那個常委副和_圖_書市長也掛不了幾天。」

好好的一盤棋，居然被那些人很輕鬆的打亂了。

韓渝驚問道：「鬧這麼大？」

「秦市長這會兒肯定被搞得焦頭爛額，我就不給他添亂了。」

「陳書記雖然沒明說，但意思很明確。你就算不來找我，老秦晚上回來也會找你，他已經幫你和檸檸向陳書記表過態。」

「這倒是，我又沒吃錯藥，他們要是沒冤枉一個好人，我能盯著他們不放？」

「有人是真不服氣，但肯定有人在會上推波助瀾。」

韓渝急切地問：「市裡什麼態度？」

「別把自個兒太當回事，就算跟你們有一定關係，只要相關的領導幹部有足夠的大局觀和擔當也不會搞成這樣。」

「明白了，謝謝朱姐。」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應該問秦市長。」

韓渝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沉默了片刻問：「市領導有沒有說什麼？」

很多知情人早料到「南通水師提督」的領導、同事和朋友會在兩會上跟檢察院和法院的人探討張強貪污、挪用公款案，卻沒料到相比招商引資政策是否有問題，尤其是招商引資的激勵措施是否合規合法，張強案在分組審議一府兩院的工作報告時都算不上事。

「別急，聽我說完。」

「你說。」

齊局看了一天熱鬧，回到局裡苦笑道：「鹹魚，不是我不幫忙，是說了也沒用。許局在分組討論時幫你問過中院的領導，結果其他代表都不感興趣，都在討論招商引資該不該、能不能拿提成。」

「沒行政級別。」朱大姐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你們邵院長如果調hetubook.com.com到黨政部門只能對應正處，但他是省管幹部，是省委組織部任命的，幾個副院長也是。」

「也是，會開成這樣，市領導壓力很大。」

還有一些老代表直言不諱的指出，每年因為招商引資花那麼多錢，甚至去上海乃至深圳特區設立招商辦事處，安排專人在大城市招商，又真正招了幾個商？

聊到這個，韓渝不禁笑道：「不只是我們啟東人，東啟人也一樣。」

「朱姐，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韓渝點點頭，想想又問道：「那些在兩會上為了轉移矛盾興風作浪的人呢？」

「事出有因，不能全怪你們，再說你們也沒想到會搞成這樣。」

韓渝驚問道：「那怎麼辦？」

這也太突然了。

「好吧，她在啟東工作了幾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變的比你更像啟東人，覺得上海的月亮都比南通圓，上海的什麼都比南通的好，就想往上海跑！」

「這麼說我這邊還不能鬆懈？」

花政府的錢招到商，再給自個兒發獎金，更不應該！

「該反應繼續向上級反應，但不要再在南通折騰了。」

「這麼想就對了，不過這次你們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韓渝越想越窩火，低聲問：「然後呢？」

朱大姐實在無力吐槽，笑道：「不說這些了，還有件正事。」

朱大姐指指桌上的電話，笑道：「檸檸的這頓板子，陳書記是打給別人看的。他知道我們局裡暫時沒位置安排檸檸，就當著我家老秦的面給交通廳領導打電話，幫著推薦檸檸。」

「當然啊，他那會兒要是理直氣壯的回復紀委，哪會有hｅｔuｂｏｏk.coｍ.coｍ現在這麼多事。再說關於招商引資激勵措施的文件，是長州市人民政府制定的，也拿到常委會上討論過，就算制定的激勵措施有瑕疵，那也是集體決策，板子也打不到他一個人身上。」

「你現在又不是南通的幹部，管那麼多做什麼？」朱大姐笑問道。

「如果連這都不知道，人家能當上市委書記？」朱大姐反問了一句，笑看著他道：「老秦幫你向陳書記彙報了，陳書記對你印象深刻。昨天夜裡，找檢察院和法院的那兩位談過話。」

事實證明，老葛的分析是對的。

高校長看不慣，過年吃飯時還說這跟非法集資差不多。

「搞成這樣，可以說因我和檸檸而起。」

「這是哪兒跟哪兒？」

出席人代會的代表中有一大半是黨員幹部，而從事招商引資工作的黨員幹部又是少數。

韓渝不由想起當年海潮、颱風和暴雨三碰頭，章家港在一夜之間變成一片澤國，受災那麼嚴重，陳書記見著省領導時淚流滿面的情景，由衷地嘆道：「陳書記是個好領導。」

「朱姐，你是說長州的魏書記？」

「關於招商引資的獎勵，市委連夜研究出一個指導意見，市裡招商引資，副廳級以上幹部不得拿招商引資獎勵。各區縣招商引資，副處級以上幹部不得拿招商引資獎勵。」

總之，招商引資沒錯，花那麼多冤枉錢不應該。

「陳書記記得我？」

各區縣代表團的負責人都是區縣領導，都有招商引資任務，面對代表們提出的問題，很想辯解卻不知道怎麼辯解，一句領導幹部應該帶頭為人民服務而不是為人民幣服務就和_圖_書能把你的嘴堵上，一個個被搞得有苦說不出。

朱大姐拍拍韓渝胳膊，一臉同情地補充道：「也就說檸檸的那十萬要退，長州拿過招商引資獎勵的科級幹部不用退。」

韓渝苦著臉道：「退就退吧，只要能幫張強平反，那十萬也算沒白退。」

「這我哪知道，連老秦都不知道。」朱大姐笑了笑，接著道：「陳書記讓老秦轉告你，他會關注張強案，等市裡開完兩會省里就要開兩會，到時候他會去拜訪省高院的領導。」

「回來好啊，我沒意見，我估計檸檸也不會有意見。」

「這是陳書記的條件？」

韓渝油然而生起一股歉疚，跟犯了多大錯似的低頭道：「我們給市裡添亂了。」

「檸檸是交通部海事，跟省交通廳有什麼關係？」

「你們母校缺一個副校長，就在你來之前，我受許局委託剛跟湯局通過電話，湯局認為檸檸回你們母校做兩年副院長也不錯。等你們幫張強翻了案，等南通這邊的風波真正平息了，到時候再把她調回來。」

「這有什麼好謝的，早點回去吧，回白龍港陪陪菡菡，她再過幾天就要去上海了，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非要把孩子送上海去上學。」

「怎麼談的？」

看著韓渝驚愕的樣子，朱大姐接著道：「陳書記重視張強案，不只是幫你，更是考慮到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張強案存在的問題如果不儘快解決，你和檸檸肯定不會也不能鳴金收兵，而那些不願意糾正錯誤的人很可能又會搞出幺蛾子，這會影響全市的經濟建設大局。」

「什麼事？」

朱大姐不快地問：「難道陸省長就不是好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