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新的征程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一定有你們說的那個斑
「看死狀，看老太太臉，特別是老太太的嘴，你們讓我說我真說不上來，反正怎麼看怎麼像電死的。」
「外面全是人，無論親朋好友還是左鄰右舍，提到死者的二兒媳王秋蘭都是誇。我們也詢問過村幹部，幾個村幹部都說王秋蘭很孝順，婆媳關係很好，這麼多年沒見她們鬧過矛盾。」
「十七八個應該有。」
「魚支，等等！朱師傅，你也別急著走，我們再商量商量。」譚所急了，一把拉住小魚。
「行。」小魚回頭看了看擠在警戒線外看熱鬧的人群，邊走邊問道：「譚所，朱叔呢？」
83年四廠紡織廠蓋家屬樓，也是因為下大雨，攪拌機漏電，一個幹活的用手摸攪拌機的翻斗，結果電死了。另一個幹活的上去扶，也跟著電死了。87年你們興合管材廠有個工人鑽在管道里焊接，不知道什麼原因漏電，反正也電死了，死在管道裏面……」
小魚知道對他們而言這事很棘手，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譚所，這兒不是我們分局的轄區，我和朱叔留在這兒不合適，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呢。」
見眾人不約而同看向自己，蔡法醫帶著幾分尷尬地說：「沈大，譚所，朱師傅的話有道理，據我所知，很多被電死的案例，屍表上確實沒明顯的電流斑。」
譚所把小魚帶進巷子，蹲在牆腳下抽悶煙的朱寶根下意識站起身，不等小魚跟朱寶根打招呼，東啟公安局刑警大隊長老沈就把法醫喊了過來。
「魚和-圖-書支好，久仰大名。」
小魚想想又說道：「朱叔說老太太在水裡泡過，不然腳上的死皮不會那麼軟，這是一個重大疑點！」
「沈大，我不是說老太太的兒媳一時間想不起來昨天晚上做過什麼，我是說昨天晚上用熱毛巾擦過腳，照理說一夜過去了，老太太的腳應該幹了。那個……那個角質層不應該那麼軟，不可能一刮就能刮下來。」
「嗯。」
小魚回頭看向朱寶根：「朱叔，你見過多少？」
「不可能啊，你怎麼可能見過那麼多具！」蔡法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驚愕。
「沈大，譚所，姜所，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在政治處幹了大半年，小魚在待人接物時不再大大咧咧，也學會了客套。
沈大沉默了片刻問：「朱師傅，你認為死者很可能觸電身亡，總得有個依據吧，也就是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見過。」
沈大點上煙，接著道：「徐傳明家沒有安裝浴缸，也沒有電熱水器和煤氣熱水器，他們家人洗澡用的是一個紅色的塑料長桶，洗澡間在樓梯間里，距死者平時居住的西房距離約十二米。」
你們說這些什麼意思，難道朱叔看走了眼？
「魚支，你是說死者雙腳的角質層啊。」
譚所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但現在顧不上想小魚怎麼會有那麼大變化，低聲道：「魚支，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巷子說。」
小魚反應過來，轉身問：「沈大，你們是說老太太是正常和*圖*書死亡？」
小魚剛擠進來，興合派出所的譚所和姜所便陪著一個中年便衣民警迎了上來。
老朱反問了一句，扳著手指如數家珍地說：「74年白龍港有兩個小孩，從家裡拉電線去河邊學人家電魚，結果兩個小孩都電死了。78年紅星三隊因為下雨跳閘停電，有個村民拿著竹桿去三隊的配電室送電，也被電死了。
小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問道：「朱叔，這方面你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你怎麼看？」
「昨天晚上幫老太太用熱毛巾擦過腳？」
「能！」老蔡不假思索地說：「電擊會導致心室纖顫和呼吸中樞麻痹，如果能找到電擊部位還可以做鏡檢，看看死者皮膚存不存在極化情況。」
「魚支，這位是我們局裡的法醫老蔡，老蔡剛檢驗過死者遺體，讓老蔡向你彙報吧。」
法醫老蔡揣起筆記本，分析道：「我們在檢驗遺體時注意到了，沈大和譚所也安排人去興合鎮衛生院詢問過死者的兒媳王秋蘭。王秋蘭上午因為情緒激動暈過去了，半個小時前剛蘇醒。她剛開始說沒幫老太太洗澡，後來又說昨晚幫老太太用熱毛巾擦洗過身體，也包括老太太的雙腳。」
這是遇到行家了！
譚所苦笑道：「這不是閑事，你們真不能走。沈大，要不先打電話向局領導彙報，看局領導怎麼說？」
「這就不關我們的事了，朱叔，我們走。」
「他家有沒有電線？」
「沈大，朱叔從十幾歲就幫人家收斂死人，別的ｍ•hetubooｋ.com.cｏｍ不說，光這些年他親手從河裡、江里打撈的屍體沒一百具也有八十具。朱叔見過的死人，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都要多。死者是你們轄區的居民，我建議你們最好認真對待。」
相比東啟公安局的法醫，小魚更相信看著自己長大的朱寶根，忍不住問：「蔡法醫，你見過幾具電死的屍體？」
「跟我匯什麼報，到底什麼情況？」
沈大輕嘆口氣，苦笑道：「局領導能怎麼說，肯定讓我們做死者親屬工作。」
「做不通也要做，先做做看。」
「魚支，你總算到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刑警大隊的沈大。」
蔡法醫被問住了，沉默了片刻說：「兩具。」
「哦，我去收拾下東西。」
小魚不由想起了跟婆婆不和十幾年的張蘭姐，追問道：「婆媳關係怎麼樣，老太太跟兒媳婦有沒有矛盾？」
「關鍵這工作做不通。」
「見過，都是我去收斂的。」
朱師傅見過很多被電死的人，不等於躺在徐家堂屋裡的老太太也是被電死的。
小魚離的最遠，到的最晚。
「我們對樓上樓下進行了認真細緻的勘查，電源插座距死者的床約兩米，床上和床頭沒有家用電器，並且床是木頭的，基本可以排除在床上觸電身亡的可能性。」
「這確實是一個疑點，但因此認定老太太是非正常死亡顯然不夠。」
大門口拉了警戒線，有民警、協警維持秩序，來弔唁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和來看熱鬧的村民進不去，只能站在路邊乃至菜地里。
朱寶根問：「你是說電死的人？」
譚所忍不住補充道：「死者營養不良、體重很輕應該是疾病導致的，我們通過走訪詢問發現死者生前有大半年沒下過床，尤其死前這一個多月，進食困難，喂一碗要吐掉大半碗。」
「可現在的問題是親屬不同意解剖。」
朱寶根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猶豫了一下扔掉煙頭走了過來：「蔡法醫，電死的人身上不一定會有你說的那個斑。」
「在巷子里抽煙。」
除了老太太腳上的什麼角質層比較軟之外，沒別的可疑。
「她是這麼說的，照顧病人很累，只要有時間她還要去給本地的一個包工頭做小工賺錢貼補家用，可以說是身心俱疲，有些事想不起來也正常。」
「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小魚低聲問。
老朱看著幾位東啟公安驚詫的樣子，想想又說道：「被雷劈死也算電死的吧，被雷劈死的我也見過好幾個。你們說的灼傷，被高壓電電死的有，有的都被電焦了。至於你們說的那個什麼電流斑，有的有，有的沒有。」
「魚支，這是農村，誰家沒點電線！」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大兒媳婦呢？」
「朱師傅，你怎麼知道的？」
小魚不認為老朱會搞錯，正想問問老朱，法醫強調道：「魚支，如果死者是電死的，身上應該有電流斑，甚至會有灼傷、燙傷，可這些痕迹在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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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大兒子很早就去上海做生意，從擺攤賣小吃發展到開飯店，在上海買了房子，連戶口都遷到上海去了，平時很少回來，死者一直跟二兒子生活在一起。」
沈大看朱寶根的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樣了，掏出香煙問：「老蔡，如果是電死的，你們能檢驗出來嗎？」
從死者親屬提供的病歷、幾家醫院的醫學檢驗報告和死者生前所服用的藥物上看，死者患有食道癌且癌細胞已擴散，同時患有胃潰瘍等消化道疾病、心絞痛和慢性心功能不全等心血管疾病和腰間盤突出和骨質疏鬆。」
蔡法醫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將信將疑地問：「朱師傅，這些人的屍體你都見過？」
「魚支好，」法醫老蔡取出筆記本邊看邊彙報道：「死者余桂珍，66歲，屍長151厘米，營養不良，體表未見傷痕，也未見電流斑，鼻腔內有白色泡沫狀液體，兩眼結膜穹窿處可見數個出血點。
譚所接過話茬，無奈地說：「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倒是想對老太太的遺體進行解剖檢驗。但現在沒確鑿證據顯示老太太是非正常死亡，也就是說想解剖檢驗必須徵得死者親屬同意。大門口的情況你剛才都看到了，人家不同意，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子正顫顫巍巍的站在大門口指著公安民警罵，一個白白凈凈、披麻戴孝的中年人攙扶著老爺子一個勁兒勸，還有一個滿面皺紋、背有些駝、並且同樣披麻戴孝的男子神情麻木地蹲在門口的火盆邊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