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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無論多忙，全家人都能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

「沈姐，別開玩笑了，我跟我師娘的情況不一樣。」韓向檸深吸口氣，緊攥著拳頭說：「領導不是說等大橋通車了，給我們補幾個月假嘛。到時候我什麼都不幹，就盯著菡菡學習，我就不信她的學習成績搞不上去！」

李衛國一邊招呼眾人吃瓜子，一邊解釋道：「上級是要求他擴編海事公安隊伍，但招人和培訓快不起來。而且，他們管轄的海岸線那麼長，等幾個派出所組建起來管理也是一個問題。」

對別人來說只代表距北京奧運會開幕還剩多少天，對韓向檸而言也代表著她距調往上海工作還剩多少天。

今年二兒子工作太忙不回來，二兒媳雖然離家不遠竟也回不來，親家公和親家母臘月裡帶菡菡回來住了三天就又回了上海。上海的學制跟南通不一樣，小學只有五年級沒有六年級。孩子現在上初一，如果學習成績跟不上，將來連高中都上不了，要趕回去上補習班。

「楠京路和外灘我才不稀罕呢，我跑船的時候一年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外灘。」

老韓豈能不知道高校長是怎麼想的，微笑著解釋道：「用檸檸的話說航道也是資源，長江就這麼寬，能行船的航道那麼窄，如果高速客輪不停航，運貨的大船小船都要給高速客輪讓道，會影響長航貨運。」

「上海的房子一點點大，小區里的鄰居一個都不認識，去上海過年有什麼意思，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不如在老家過年呢。」和圖書

「韓局，你就這麼急著走？我們好歹也共事了好幾年，你真捨得說走就走？」

高校長不想再跟他聊這些，轉身笑問道：「老錢，小魚怎麼也不回來過年？」

高校長好奇地問：「老韓，向檸沒去上海過年？」

二兒媳的工作很重要，老韓得意地笑道：「昨天我還真問過，她說等通過交工驗收就跟飯店試營業一樣先"試通車"。南通和江北幾個地級市的交通局都已經跟上海交通局談好了，等大橋"試通車"，以前從上海長途客運總站開往南通和鹽海地區的一百多個長途班線，就從原來的擺渡過江，改走長江大橋過江。」

「該想的辦法我都想了，她不好好學我能有什麼辦法。」韓向檸越想越難受，恨恨地說：「要不是捨不得這份工作，我真想生二胎。」

「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驗收好？」

沈大姐將信將疑：「他這麼忙？」

「應該快了。」

高校長感慨地說：「等大橋"試通車"，我就坐大客車去上海看孩子。」

「高速客輪不安全。」老韓想想又說道：「再說高速客輪受天氣影響太大，動不動就停航。」

論航運，老韓同志是專家。

大兒子和大兒媳說花那麼多錢在上海買了房子，卻沒怎麼住過，今年也去上海過年了。

韓向檸拉開椅子，坐下笑道：「沈姐，這不是我們想不想走的事，而是等正式通車了，指揮部就要散夥，我們就算不想走也要各回各家。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來的時候這裏一片荒涼，和-圖-書眼看著大橋一點一點建成，說走就走真有點捨不得。」

「他去北京了，馬上要開奧運會，去北京搞什麼安保。」

「怎麼就沒有可能？」

「我就算現在就調上海去，想見他一面也不容易。」

韓向檸無奈地說：「個個都以為他現在的工作很清閑，事實上調過去之後比在南通時更忙。每天忙得不著家，孩子都顧不上管。」

「鹹魚今天回不來，主要是忙著帶隊在江上蹲守，看能不能抓盜竊航標電池的現行。我昨天給他打過電話，長江口沒信號，他的手機沒打通，後來打他們單位值班民警提供的衛星電話號碼才打通的。」

老錢一樣高興，笑問道：「坐大客車走長江大橋過江，從啟東到上海要幾個小時？」

一轉眼，又過年了。

「他有沒有想好怎麼管？」

「有啊，但不夠。」聊到外孫，老錢眉飛色舞地說：「剛開始我以為只是小魚他們去，臘月里遇到明遠，明遠說南通公安局和啟東公安局都要組織公安幹警去北京參加奧運安保。」

「比以前好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在班上勉強算中游，就她現在這成績，再過兩年能不能考上高中都危險。」

「春節期間，他一直在長江口蹲守？」

「上海長途汽車站。」

正月初三，李衛國跟往年一樣請親朋好友。

他扔下一張「八條」，抬頭笑道：「韓申和小紅又不是沒叫你們去上海過年，是你自個兒不去的，這能怪誰？」

「你師娘都不怕，你怕什麼？」

「是啊，和圖書早知道會這麼累，當時就不應該去上海。」韓向檸端起茶杯，想想又苦笑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在其位就要謀其政，他既然調過去了，就要把工作干好。」

「當然沒貨運重要，高速客輪總共能坐幾個人，一條萬噸貨輪又能運多少貨？而且，剛才說的只是長江。黃浦江的航道資源更緊張，每天經過的大船小船更多，不然上海當年也不會把客運碼頭從十六鋪搬到吳淞口。」

「可以去逛逛楠京路，可以去外灘玩玩啊。」

方誌強好奇地問：「師父，上級不是讓他去擴編海事公安隊伍的嗎？」

「剛開始到十六鋪碼頭，跑了半年才改成只到吳淞碼頭的。」

「看我們還有多少天能"解放"。」

「看來幹什麼都不容易啊。」沈大姐感嘆道。

「現在的孩子真可憐，放寒暑假都沒得玩。」

「要想想辦法，要盯緊點。」

沈大姐能理解她的心情，沉默了片刻說：「向檸，上海的計劃生育管得應該沒南通這麼嚴。如果你真打算再要個孩子，可以研究下政策，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搞個二胎指標。」

「估計要三個半小時。」

「菡菡現在的成績怎麼樣？」

「什麼意思？」

……

沈大姐噗嗤笑道：「你還是早點去上海吧，都已經讓你跟你家鹹魚兩地分居了半年，可不能再讓你們做牛郎織女。」

「長江大橋正在驗收，來了好多領導和專家，她是指揮部的人，這個時候她哪走得開。」

啟東公安局副局長方誌強今天不用值班，早早的帶htｔps://ｍ•ｈeｔubook•coｍ.coｍ著妻子和孩子來給師父拜年。老章、老丁跟往年一樣也來了，眾人一坐下來就聊起了兩條魚。

老韓有些不習慣，一邊跟老錢、高校長、陳院長打麻將，一邊吐槽道：「以前總想著孩子要有出息，現在看兒女們有出息也不是什麼好事。工作一個比一個忙，走得一個比一個遠，過年都不回來。」

韓向檸不假思索地說：「不用研究，完全沒可能。」

「小鱷魚也要上補習班，這個寒假就初一、初二和初三休息。」

老錢能理解他，不禁笑道：「習慣了就好，小魚和玉珍今年也沒帶小鱷魚回來。再說檸檸昨天下午不是回來給你拜過年嘛，還給你送了那麼多年禮。」

「老錢，以前的高速客輪不是只到吳淞口嗎？」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陳院長的兩個兒子也有出息，一個在上海工作，一個去了深圳，已經做了兩年「留守老人」。

「北京沒公安嗎？」

「那什麼時候能通車？」

「盜竊航標電池的案件發生了好多起，再不破沒法兒向上級交代。長江口的情況跟我們南通段的情況不一樣，長江口那麼寬，水域那麼忙廣，航標對航運又那麼重要，他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想好了，正在跟航標部門溝通協調。打算讓即將組建的、並且主要負責航標安全的幾個派出所，接受他們海事公安局和相關航標。」李衛國笑道：「上海的幾個派出所，他們直接管轄。連雲港、寧波和廈門那邊即將成立的幾個派出所，主要歸相應的航hetubook.com.com標處管，他們公安局只是在業務上領導。」

「我家姐妹兩個，他家兄弟姐妹三個，兩邊都不是獨生子女，上級不可能讓我們生二胎。再說我今年都38了，就算上級同意我生，這個年紀生孩子人家會笑話的。」

「上海大著呢，這要看你去哪兒。」

……

「要走三個半小時，這也太慢了。」老錢有些失望，看著牌嘀咕道：「以前坐高速客輪，從南通到十六鋪碼頭，到上海市中心，也只要兩個小時。交通設施越來越好，不是應該越來越快嗎，怎麼越搞越慢。」

老韓同志跑了大半輩子船，四海為家去過很多地方，好不容易上岸了，確切地說好不容易在岸上有了屬於自己的家，真是哪兒都不想去。

朝夕相處了好幾年的沈大姐笑問道：「韓局，看什麼呢？」

外孫媳婦生了大胖小子，女兒女婿去部隊看孩子了，今年也不回老家過年。

「他們轄區大，事情多，人卻沒幾個。我媽臘月里回來時說，他調過去這幾個月，瘦了十幾斤。」韓向檸越想越心疼，輕嘆道：「他去之前的那位局長，就是因為累出了病提前退居二線的。」

「客運沒貨運重要？」

「小魚有事回不來，玉珍怎麼不帶小鱷魚回來？」

「如果高速客輪沒停航，如果還跟剛開始那樣開到十六鋪碼頭多好啊。」高校長的女兒女婿都在上海，當然希望越方便越好。

與此同時，韓向檸正在大橋指揮部里看去年掛上的奧運會倒計時日曆。

往年春節那麼熱鬧，今年春節家裡卻空蕩蕩的，無比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