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暑月蟬鳴
第四十章 結緣空蟬
請了兩次假，這下好了，那個喪心病狂的傢伙被抓住前都不用上晚自習了。
「看到了，是兒童款式的，很可愛。」
「好。」清脆的少年音回應道。
小姑娘手舞足蹈說迫不及待再見到蟬先生。
風無理忍不住笑了。
「……一種千里傳音的工具。」
「那是路燈。」
「人間……」
樹上的小男孩看著那兩人離去，忽然聽到有人在下面喊自己。
完美入網！
傍晚的風甚是喧囂。
夏日傍晚還是幾分靜熱，風無理去取了自行車，推車逆著去飯堂的人流出校門。
她挪挪屁股，剛準備一躍而下，看著抬頭望向自己的風無理，伸手壓著小裙子才跳下來。
小女孩說天蓬元帥炒豆角。
「辛苦你了。」她很認真道。
「千里傳音！是很高級的靈纏造物？！」
他朝他們比了個OK，放下自行車，停球，起了一記大腳。
小狐狸看著影影綽綽的街上之人，抱著風無理腰的小手緊了緊他的衣服，弱弱道：「人類多得像垃圾一樣。」
「叫得好大聲！」
「是一隻齊女。」風無理跟小狐狸解釋。
一個背生蟬翼的小男孩，光腳站在樹上。
「嗯」
說著明天再來找蟬先生的話。
「上來吧。」
風無理抬頭，朝那顆樹看去。
「是你讓我在外邊等你。」
像是自言自語；
「你是變態嗎？！」
「你有名字了嗎？」
球在空中飛出一條弧形。
前天還是五歲左右的話，今天大概是一年級小學生的樣子。
他搖搖頭。
「媽媽你看，蟬先生跟我打招呼了！」
就原諒她童言無忌了。
不時在說話；
還有一隻小狐狸。
小狐狸連忙側坐了上去，大水壺放在腿上，雙手環過風無理的腰，但是手太短了，臉都貼在風無理背上也夠不著。
「打電話？電話是誰？」
後來hetubook.com.com，對於這種夏生秋死的蟬妖，大家便都稱之為齊女。
太陽在下墜，操場和校道被殘陽染成老照片的顏色，人和自行車的影子被不斷拉長，有人拿著籃球一下一下打在地上從他身邊經過；也有一對穿著校服的小情侶說著什麼有趣的事，接近時又不說話只是眼底帶著笑意默契地看著對方；跑道上有教職工帶著小孩喊著什麼；一個足球朝他這裏滾了過來，他聽到操場上幾個人隔著很遠喊他帥哥。
風無理左右看看，直到沒什麼人。
風無理有些意外：「你還挺講禮貌的啊。」
在路過前天那棵樹時，一路有些嫣兒吧唧的她精神一振，指著前面那棵樹：「那裡！那裡有妖怪的氣味！」
「普通人也能用千里傳音的寶貝！」
「沒看到很失望吧，看到像我這樣紅顏禍水的尤物，你小子可要克制一下自己呢！」
偶爾有路人聽見，扭頭看了一眼，見他帶著個耳機，就不再關注。
他們春末破土而出，長鳴一整個仲夏，最後和-圖-書在秋風中死去。
夏日重現。
太陽完全沉入地平線，城市的最後一道光被抽走，像是靈魂失重，蟬鳴真的停頓了五秒，之後響徹雲霄，繼而緩緩歸於平寂。
是一種很弱的初級妖怪。
一個婦人接送幼兒園的女兒放學路過，蟬的噪音引起小姑娘的注意。
「這裡是人間。」
「媽媽快看！這裡有只蟬！」
媽媽問她今晚想吃什麼。
他每次都這麼自信。
不像某隻蠢貓。
小姑娘牽著媽媽的手，一大一小兩人在樹邊抬著頭，連抬頭的動作都一模一樣，蠢蠢地看著樹上的蟬。
她還戴著那頂草帽，手撐在身子後面，兩條小短腿一晃一晃地，看著下面學生進出，人們庸庸碌碌，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大概是讓他把球幫忙把球踢回去。
「你們把蟾宮掛了一路……」
「蟬先生你好！」
風無理推著車，她就跟在這個少年身邊，抱著自己的大水壺，風無理走一步她要走三步。
「那叫『拾』怎麼樣？」
靜了有兩秒。
「不會的，他ｍ•ｈetubｏoｋ•ｃom•ｃoｍ們會以為我在打電話。」
他比前天又要高了點。
傍晚這條街的路燈忽然亮了，小狐狸被嚇了一跳，害怕地抱緊了風無理。
過了會兒媽媽溫柔地笑笑，撫摸小姑娘的腦袋：「跟蟬先生打個招呼吧。」
「這裡是哪裡？」
風無理已經認識這隻齊女十年了。
「不管怎麼看你更像一點……」
「你要我坐在這上面？」
「算了，快下來。」
第二年又會在土裡重生。
下午放學鈴響，風無理收拾一下背個包就離開教室了。
他轉身看去，發現是前天見到的那個能看見自己的人類。
「哦。」
這個角度，幾乎跟球網平行了。
兩秒過後全世界都在歡呼，大概是為這進球的一腳，又或者為他們一文不值的青春。
她愣愣地看著整條街都亮著的路燈，狐狸眼發著微光。
這裏離老街很近，每年夏天都會重新認識一遍，又在每年秋天時看著對方死去。
只是上一年的記憶，卻永遠停留在那年盛夏。
「他，他是齊女？」
「你這樣跟我說話，他和圖書們會以為你腦子有問題的。」
風無理騎著自行車在樹下路過，小狐狸視線一直留著樹上的小男孩身上，看著他目送自己二人遠去。
媽媽一愣，意識到只是巧合，笑著拉著小姑娘離開。
「不是，只是很普通的東西，普通人也能用。」
「今年也努力活過夏天吧。」
小女孩充滿童趣的聲音遠去。
只是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獃獃的，站在一條樹枝上，一隻手扶著樹榦，看著過往行人。
風無理覺得這句寫在作文上，下次蘇媽媽肯定能給高分。
出到校門，看到石獅子腦袋上面坐著的小狐狸。
妖怪們的年齡，也不全為長生種，也有像齊女那樣短命的。
年復一年。
「那不是寶貝，你是很久跟人類接觸嗎？你看這街上平整寬闊的路，那些很快穿梭的鐵盒子，還有跟雲一樣高的房子就應該知道了吧，時異事殊，現在人類發展得已經跟以前千差萬別了。」
媽媽笑著答應。
「你坐在那上面幹嘛？」
「你可以跟在我後面跑。」
一個少年騎著自行車在城市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