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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穿著單衣，推杯換盞，王西樓還是第一次如此毫無顧慮地跟一個人相處，這種安心感。

「去學唱支曲給我聽吧，這裏怪無聊的，能聽聽你唱支曲兒也不錯。」

中秋將至，風無理問她會不會做月餅，王西樓不會，兩人就去到隔壁林大娘家看看月餅是怎麼做的。

「穿得怎麼樣，好看吧？」

他好像知道無名讓自己找到她，是什麼意思了。

面具下風無理看著面前的女子，愣了很久。

眯了眯眼，卻見王西樓坐在院子里，輕輕唱著什麼。

那個孤單落寞，帶著寒意的王西樓，逐漸和眼前的，和五百年後的王西樓重合。

畢竟是第一次唱嘛。

都不在調子上。

「來，我跟你說，這些花要怎麼照顧，你自己說開花店，怎麼活都是我來做的。」

「救命之恩，僅僅如此？」

王西樓看著他，靜靜地看著這張面具，隨後平靜地點點頭：「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便聽你的。」

他笑了出聲，自然被發現了，王西樓惱火地瞪了他一眼。

跟今年的冬雪一起消融了。

「快出來看孔明燈。」

雪落在wｗw•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om•coｍ風無理頭上不顯色，落在王西樓頭上就很明顯了，他幫忙把她腦袋上的雪，王西樓也替他掃了掃肩頭。

外邊天寒地凍的，但那個孤身走在江南道上的身影好像越來越遠的，不再是冷著臉，而是有著人的溫度。

這片土地飄蕩了三百年的幽靈，又回到了那家花店。

她笑了笑，輕聲道：「你什麼時候路都走不了了，我是不是還得給你喂飯，真是像個大老爺一樣。」

學會之後回去做，王西樓總是笨手笨腳，臉上弄得幾撇麵粉，像個花貓，風無理笑她，她就抓了一把麵粉糊到風無理臉上。

「饒命。」

他打不過自己是真，但是靈力是自己數十倍，這樣全力催動屍骨凍也在灶火之中重傷成如此，若是灶君找上的是自己，自己怕是香消玉殞了。

她看著那張面具，總感覺那下面的嘴臉壞壞的，但她卻討厭不起來。

呼了口氣，嘴裏冒出白霧，她掃完門前的雪回到院子，看著院子里場景，愣了許久。

這樣啊。

風無理抓著她的手，問她，自己要老死和*圖*書了，她會不會難過。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討打！」

兩人互相扶持，度過了這個寒冬。

當夜，他們在院子里，萬里無雲，銀河璀璨。

冬天便到了，他一頭烏髮已經全都斑白，身體也不再挺拔，看著倒還是硬朗。

「休的貪得無厭！」

「虧大了啊……」他笑著道。

「吱嘎——」門開了。

「踢我幹嘛？」

「現在你和灶君無仇無怨，便就此揭過吧，今後不要主動去招惹他了。」

她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待誰都是溫柔似水。

走出一個江南獨有的溫柔女子，她攏了攏耳邊的髮絲，笑著跟鄰里打著招呼，又從院子里取來掃把，把門前的雪掃到一邊。

「什麼請求。」她笑著問。

二者之間並無仇恨，如今因果當場結，當場了，雖然這個果子，是風無理替她承受了。

一年前第一次遇到的消瘦女子身影，那個始終冷著一張臉，那個打著傘，獨自走過江南，說不要再跟過來的女子。

迷迷糊糊的，風無理像是聽到王西樓又在哼曲兒，像是看到小殭屍窩在沙發上，抱著和-圖-書腿看著電視，看到有趣的樂呵呵地笑。

他坐在躺椅上，安安靜靜曬著太陽，身形好如枯槁，面具依然戴在臉上。

她把他蒼老的手掌放在自己臉上。

沉默了很久；

自己在幹活，他就在那多手多腳，閑不下來，真是煩人得很。

還沒試過讓王西樓喂飯，別說還真的有點期待的。

還是那樣討打。

「以後都不唱了。」

瑞雪兆豐年，今年會是個好年呢。

「不敢……我能不能再多一個要求？」

春天已至，花店的門打開。

她嗔道：「出房門不喊我，摔一跤你就沒得了。」

出了院門，夜晚無數火光升天，照亮了夜空和二人的臉，二人對視一眼，隔著面具笑了起來。

風無理只是呵呵一笑，看著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的王西樓，他現在經常分不清，這是五百年前還是五百年後了。

兩人好像又回到了平靜的生活。

王西樓白了他一眼。

王西樓想了想，對方所言不假。

「是是是。」

「不準說這些了，都要難受死了。」

默默把院子里收拾乾淨，去了他屋裡給他拿了張被子給他輕輕蓋了上去，院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里蚊蟲多，就在一邊時不時給他驅趕一下蚊子。

兩人往家中回去，大難不死，今晚他們去了菜市街，挑了好菜好肉，還選了兩壺好酒。

「對了，我現在算不算對你有救命之恩了？」他忽然道。

你哪裡會是聽我的。

兩人蹲在院子里，王西樓側著臉，看著他侃侃而談。

剛把明日的早點準備好，又被匆匆忙拉了出來，她把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我在幹活，你就凈給我搗亂。」

王西樓對他翻了個白眼，不願搭理他，他就又過來煩自己。

他是真的受了好重的傷，王西樓心疼不已。

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那個始終戴著面具的古怪男子。

秋天到了，王西樓做的幾件秋衣他們都能穿。

兩人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

她看著這傢伙的背影，語氣也神神秘秘的，氣打不住，居然不顧姑娘家的矜持，抬腳用繡鞋踢了他一下。

「別老是板著張殭屍臉，多笑笑。」

晚間院子有風，她起身，手放在了他面具上，過了很久又放了下來。

「你對我的恩情，進灶君的火海千千萬萬次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hetubook.com.com」他語氣輕快。

「你不要找灶君麻煩。」

「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我有一個請求，你是不是該答應我？」

「是我手藝好。」

「那倒是麻煩你了。」

風無理對她說：「灶君說是欠了別人人情，你的不知道哪個仇家請他出手殺你。」

「以後你會知道的。」

院牆上飛來兩隻春燕，互啄羽翼，嘰喳個不停。

天寒，他身體虛弱，冷得會難受，王西樓就去屋裡給他拿了條毯子蓋在身上，守在他身邊。

「你現在身體跟百歲老人差不多，半年前還受了重傷，走一步路要多疼你自己清楚。」

「哪有那麼誇張。」

「想踢便踢了，你有意見？」

風無理也靜靜看著她，看著她面容似水，良久才嘆了口氣。

兩人坐在門前，看著外邊行人匆匆，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冷很多，已經開始下雪了，外邊地上鋪了一層銀白。

這傢伙是真的滴酒不能沾，便是幾杯下肚，就在一邊安穩睡去，手搭在肚子上，呼吸平緩。

王西樓沉默了會兒，「若是我面對灶君，十死無生，是你靈力過於龐大，才能催動屍骨凍，在他灶火之中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