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暑月蟬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風無理和影子們
她也不反抗。
「要我喂你嗎?」
她看到他拿了一包貓糧出去了。
「怎麼還那麼大怨氣。」風無理無奈把面具撿了起來,右皇伸手接過。
「我打的不好。」她對那個男生道。
才認識一天,她忽然有一點點期待今晚見到那人了,想知道關於他的事情,想了解他那個奇怪的夢。
「我咬碎了嘴對嘴喂你?」
「要不要師父抱抱安慰一下?不過我懶得動彈,你自己來拿吧。」
風無理在她執拗要求下,無奈坐到椅子上,索關躺在他腿上,右皇在旁邊給他們倆扇著風。
姜鬧朝他點了點頭。
她一出來,找了個陰涼的地方。
「幫我翻個身吧,這樣躺久了有點不舒服。」
又是那個夢。
打羽毛球的時候,她的視線總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她也不說話,只是平靜地注視著他。
風無理抱了抱她,又揪了揪索關的小臉,她這條鹹魚已經躺平了,風無理怎麼折騰她她也不會反抗。
右皇已經張開雙臂了。
「行。」
「你叫我們出來,不就是想讓我們陪陪你嗎?」索關有氣無力道。
下午最後一節課還是語文課,周一有兩節語文。
「索關呢?你也不記得了是嗎?」
「右皇不是在旁邊嗎?」
對方身上好像有陽光的味道。
她以為她能一直保持平靜的心,但是劇烈運動之下,心臟跳動的之快讓她詫異。
事實上也正如她所說,當年她甚至跑都懶得跑,但是看大夥都跑了,她留著也不是事兒,就也選了個方向跑算了。
在天台地面搖晃個不停。
但是她擺爛慣了,也不在乎了,哪裡擺不是擺。
身旁女人伸手,替他摘下嘴角的西瓜籽,風無理看著她笑,又低頭看著趴在腿上的少女:
吃午飯的時候,外邊雨就停了,她和風無理都是走讀生,沒有宿舍午休,就回教室。
「不認識。」魍魎說完,變成了一塊面具,掉在了地上。
「懶得動。」
他上來只是想看看,這幾個一直跟在自己身上的影子,是不是跟自己一樣還記和-圖-書得姜鬧,順便想點事情。
「小徒弟啊,我也一直愛著你的哦。」
她抿了抿嘴,居然找不到反駁的話,直起身可能一下站的太快,就真的眼前一黑。
天台的門打開,光道順著樓梯一路向下,鋁製的扶手反的光有些刺眼,滿是飛塵的光輝中,他看到下面一個路過的女生,那女生平靜如水,拿著個粉色水瓶打水路過,她抬頭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風無理朝她笑。
下午的課乏味枯燥;
「也是你那個夢知道的?」
只是跟今天身邊那個少年一直明目張胆看她不一樣,下午的時候,是她悄悄看身邊的少年。
「那我還得吞咽。」她有些為難,但不拒絕。
「為什麼不打了?」
「那個夢裡你也是偶爾看我在幹什麼。」
果然,兩點的鈴聲就響了。
「夢裡我們是什麼關係?」
打起了雙打,她跟同桌一組,班裡一小部分人莫名其妙起了個哄,她不理解。
天台下面有蟬鳴,偶爾有車開進學校,車輪壓碎一節樹枝聲音清脆,時不時還能聽到有人說話,好像都離得很遠很遠。
一條鹹魚躺他膝蓋上的索關,斜著眼看著他們,忽然出聲。
然後跑到北方,感覺到有熟悉的東西。
不論言行,還是身上那種奇怪的氛圍,都給她很不一樣的感覺,好像在侵蝕,在瓦解著什麼。
趁他睡覺溜出去的嗎?
看到那個不是幾年前那個小妹妹么,還找到了那枚鐲子,她就附著上面,繼續擺爛。
她好像沒有骨頭一樣,整個人像一攤爛泥,風無理怎麼折騰她她也不管,風無理讓她站穩,一放手她就想坐下,一坐下就想躺下。
「要上課了。」
「看起來家室很好,跟個大小姐一樣。」
「她想要跟你一樣黏在那個人身邊,現在已經達到了,為什麼還要出去?」
他們試圖跟自己搭話,她不知道說什麼,就說起今天剛認識的同桌。
「……」
班裡有女生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她沉默了會兒,可以答應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以拒絕,也就答應了。
「你這麼安靜,你不該叫姜鬧,你該叫姜靜,大家都很友善,你也可以試下跟他們也交朋友……像我夢裡一樣。」
她只是悄悄打量著他,像是森林深處張開了一雙眼睛,靜悄悄地注視。
嘿,那小妹妹真有意思,還把她送了回來。
「叫我們,出來,幹什麼?」魍魎對他沒什麼好感。
蘇媽媽在講詩詞,講到李白的夢遊天姥(mú)吟留別。
姜鬧喘著氣,手支撐在膝蓋上,有些茫然失搓,樹蔭下的風原來那麼涼,她抬頭看著面前男生。
「夢裡,那個夢裡見你打過。」
「行了,你們回去吧。」
「被你看出來了啊。」
實屬有點大病。
跑完步后,自由解散,姜鬧一個人走到陰下坐著。
沒有必要認識,沒有必要來往。
「口舌之欲,懶得動。」
風無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搞得自己跟大爺一樣,但是跟右皇的關係太親密了,他也不多扭捏,就把籽吐她手上。
一直以來,姜鬧都覺得自己是個怪人,一個跟周圍格格不入的人,直到現在,她也是這樣認為。
小王西樓一臉無精打採的。
他沉默地接過右皇遞過來的一片西瓜。
她沒帶書,老師也不給回去,她就在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別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只是晚上,那個人沒來上晚自習。
「你看真巧,這詩是李白的夢,我今天才跟你說完我的夢。」
一點多的陽光熾熱,中午夏日校園的印象,就是成排的樹,連在一起的樹蔭,曬得反光的教學樓,安靜的校園,草叢走出來的橘貓,教室里時不時桌椅挪動聲。
姜鬧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也不覺得羽毛球有趣,相比起那邊喧鬧,她倒是有點在意身邊的少年,他在看著場中歡鬧的人,她就在他身邊偷偷看他。
後來不管他們說起什麼,只要一拐到她身上,就會提起那個男生,好像就應該如此一樣,好像就應該說起她時一定要提上他一樣。
和圖書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
「不打了,她累了。」那個少年擺擺手。
這是她第一次,在學校跟人打羽毛球出了一身汗,好多次都是因為她接不到球失了分。
「你是覺得他真的去過?」
她用眼角偷看這個男生。
這個點天台也沒人,他將右皇喊了出來,又讓右皇把索關,魍魎都喊出來。
「你貧血,再打下去就要去校醫室了。」
風無理笑了,原來自己些許不安,他們也能感受到,這種感覺真好。
好像也是,他們跟王西樓的關係,不是上下級,就像王西樓的胳膊,腿,腳,是一體的,只是現在分出來了而已。
她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那是很新鮮的感覺。
她安安靜靜回到位子上,看看書,寫寫作業,眼角時不時偷看旁邊空落落的座位。
右皇站著比屋檐高,就蹲在他旁邊,一下一下扇著風,他看著天台屋檐下暴晒的世界,屋檐的陰影就在他腳下,像是一道焦黃的直線,線外的世界蟬鳴震天。
食物對他們只是嘗個味道,並沒有實用。
「呵,男人,你不是已經跟我有婚約了嗎?」
「你那個小身板,抱起來也不舒服。」
他一直口中那個夢是什麼樣的,她忽然好奇起來。
姜鬧有點好奇,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夢,更好奇,他所說那個夢裡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坐了下來;
「今天第一次見。」
「是吧。」
她繼續看回自己的書,掀起一頁,即使沒人看她,也依舊端端正正坐在那裡。
「那魍魎呢?」
風無理跟她對視著,她無精打采地看回來,然後被風無理夾在胳膊底下。
「我看好這一對。」
「要不是我喜歡躺著,我會被送回來嗎?」索關一副擺爛的姿態,她聲音慵懶,但是少女感十足。
她扭頭看他,見是一張溫和的笑容,下課鈴聲響起,她看著對方離開了。
她就問他更多的細節,更多關於那個夢的事情,她自己都覺得這樣有點蠢,但是聽著他對那個夢境的描述,卻不知不覺有些羡慕起來。
「吃西瓜嗎?」hetubook•com.com風無理問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這樣,在他夢裡,自己還有朋友。
風無理反手關上天台的門,鋪滿的光路被擠成一條線,最後消失,樓道又變得昏暗。
「是啊,一股不愛搭理人的樣子,總感覺有點裝。」
他笑著抬頭問:「右皇認識嗎?」
「我是說,如果我不是真的早就認識你了,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你的事情呢。」
男生溫和,女生安靜,樹下影子斑駁。
「哎呀真巧,你叫姜鬧,你同桌叫風無理,這不就是無理取鬧嗎?」
「我知道,你挺菜的。」
姜鬧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沒有看到過去那些人明目張胆的慾望。
風無理皺著眉,過去把她扶了起來,拍了拍髒兮兮的後背和小屁股。
風無理把她翻了過來,從躺在他膝蓋上變成趴在他膝蓋上,教學樓外蟬鳴忽然變得格外的響,讓人驚詫它能發出那麼響的聲音。
「我是跟王西樓,又不是跟你。」
姜鬧平靜地看著他。
周圍人又是一陣起鬨。
躺了下去;
「很好的朋友。」
蟬鳴在震徹整個校園的鈴聲下不堪一擊,隨後廣播播起悠揚的音樂,宿舍樓湧出人群,喧囂一下打破正午的寧靜。
大概是去喂貓吧。
有時候她偷看會被發現,他就會朝她笑,好像並不意外。
而另一邊,喂完貓的風無理則是上了天台。
她臉上沒有表情,其實心裏是很窘迫的。
「我在想東西呢。」
「那裡臟,你別到處躺。」風無理居高臨下道。
「你們其實平時可以出來走走,我又不會限制你們。」
離上課還有一會兒,他們就在一邊坐著,看著那邊的人打羽毛球。
「右皇,你對這小子還真好啊。」
他也跟著下去,回了教室。
胖子抱著胳膊站在人高馬大的體育委員旁邊,咂了咂舌,看著那邊樹下的男女。
「哦,風無理啊,他都不上晚自習的,尚姐也管不了他。」
「你心情好點了?」
而且這些東西她什麼時候藏的?
「懶
和_圖_書得咀嚼。」
索關很艱難地抬起了一點點腦袋,看他一眼,那個眼神好像看傻子一樣。
教室里還有其他幾個學生,但是同桌兩人都在的,只有風無理和姜鬧。
「這小子,下手那麼快的。」
「你不是懶嗎?怎麼還不回去?」
「你們一直在我身上,但是連你們都把她忘了,我卻還記得。」
「你們都還記得那個小姑娘嗎?」風無理問。
陰涼檐下的陽光是白茫茫的世界,這裡能看到很遠的地方,整個學校盡收眼底。
姜鬧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也只是夢而已。」
她躺的姿勢真的奇葩,腰枕在風無理膝蓋處,正面向上,整個人懸空,肚皮都露出來了,風無理把她控制在一個頭腳平衡的奇妙狀態,腰像弓一樣彎著,鹹魚得不能再鹹魚,動都不動一下。
她可以答應,也可以拒絕,就答應了對方。
「我嫌噁心。」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抓著她胳膊,她緩了口氣,樹下風吹在沾了汗的後背,涼涼的。
右皇輕輕搖頭,幫風無理整理衣領,又擔心他熱,從不知道哪裡掏了把扇子出來,給他扇著風,又不知道哪裡取出一瓶水,天氣熱,讓風無理多喝點水,風無理接過水,就見右皇居然從不知道哪裡掏了張椅子出來。
天台外邊被曬得刺眼,在唯一陰涼的地方,風無理前面是一個長得跟他一樣的男生,一個三米高的巨大嫁衣女人,還有一個穿著破布麻衣,十一二歲大小,一米四不到,扎著丸子頭的王西樓。
手搭在肚子上,很安詳。
周圍的視線她並不介意,那個少年的熱絡她也不在意,或許過個幾天,就覺得自己沒意思了。
右皇有些歉意,在風無理準備吐籽的時候,她又把白|嫩的手掌攤開,伸到他面前。
直到某人把她叫了過去打羽毛球。
「如果李白不是真的見過仙人,去過仙境,他怎麼寫出這樣仙意的詩呢?」
天台上,風無理在思考著。
風無理覺得好難,帶著一群有著各種缺陷版本的王西樓。
「謝謝。」
「那個女生看起來不好相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