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秋風習習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可愛的小姑娘們
五百年裡,王西樓確實認識了許許多多的人,有普通人,也有修行者,有仙人,也有妖怪。
那小子也老死了啊。
綰綰快氣炸了!
尺鳧已經在下面很不耐煩地喊他們兩個了。
「我給你扎個頭髮吧。」
只是當年餓得兩眼發昏趴在地上的少年,如今已然白髮蒼蒼。
在說啥,大點聲啊,聽都聽不到。
「外邊太黑了,吾輩那麼小一隻,會被雪怪抓走的!」
自己跟他又沒什麼好說的!
他編輯了一條『早上好』發過去。
「你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嚇人,都沒有吾輩的嚇人!」
魄奴罵罵咧咧出去,幫她拿那隻北極熊玩偶。
綰綰也想講嚇人的故事,但是講出來都像童話一樣可愛,她講完看其他三人都不害怕,就很喪氣。
「快去穿鞋子。」風無理揉了把小腦袋。
尺鳧內心有點新奇,她其實知道一點這個手機的東西,畢竟在外邊漂泊了幾十年,又不是完全跟社會脫軌。
可是再看向院子里的女人時,她躺在在藤椅上,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曬著太陽,嘴裏還哼著古調的曲子。
為什麼她要跟他聊天?
魄奴剛好也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從房裡出來,看到風無理后,眼前一亮,想過去撒個嬌,結果被尺鳧拉開。
「啊?可是,綰綰都不會講故事。」
「你這個都不嚇人。」魄奴嗤笑一聲。
「……沒有雪怪抓你。」那是剛剛她編的恐怖故事。
哎呀,是三喜啊!
我?還沒等到啊,哈,反正也等了幾百年了。
「頭髮可愛吧?」
鄰里的人都說,小王又當老好人了,哎喲你怎麼心那麼善喲,小殭屍嘻嘻笑,說沒事沒事,日子都不好過嘛。
只是她沒魄奴接受力那麼強,魄奴沒錢是因為背負倒霉這個詛咒,她沒錢是因為腦子不太好使。
「風無理大人,綰綰的牙膏用完了。」她的是兒童牙膏,小小一支,草莓味的。
尺鳧可愛的臉上眉頭蹙得更深了,雙手抓著手機,看著聊天界面沉思。
「快點刷牙和_圖_書準備上學吧。」
「夜姬呢?」
「胡說!吾輩講的超級嚇人,你都被吾輩嚇死了!」
幸好這房間的床夠大,純木工自己造的,這床算老古董,睡兩個人還是可以的,還能再擠兩隻小動物。
那扇門推開后的光景,是他魂牽夢繞的歸途,亦是來路。
「壞了?昨天才買的,怎麼會壞了?」
王西樓推開門,院子里陽光稀爛,棗樹枝葉繁茂,隨風搖曳,葉子和花落了一地也沒人打掃,石磚縫隙長著雜草,荒蕪一段時間了。
「這樣啊,先用著我和王西樓的吧。」
「吾輩不喜歡你了,吾輩今晚不要你抱著睡!」
剛剛她在魄奴幫助下,註冊了個叫微信的東西,好友列表裡只有王西樓和風無理。
但這裏顯示要她跟他聊天的,這就沒辦法了,可不是她想跟他說話的,她只是聽從這東西的話而已。
「風無理大人!」
她抱著胸倚著門框搖搖頭,覺得這人傻叉一個,拿了錢還不趕緊跑。
他們坐在床頭,各自抱著一角被子。
聖潔而美麗,時間沒有在她身上刻下一點痕迹。
最後只是冷冷道:「還不起床,都幾點了。」
她抱著自己尾巴,鼓著臉抬頭,炸毛的樣子特別有趣。
只是身邊放著一袋子米。
……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現在窮得在這曬太陽。
「好的呢」
殭屍也會覺得很晦氣的啊。
「我看看,是不是設置那裡沒調好。」
「你看看收到了嗎?」
小姑娘們嘰嘰喳喳講了大半夜,魄奴講的都特別嚇人,吃小孩的白尾狗,捉黃鬼之類。夜姬就是天馬行空瞎編,一點不嚇人。
「??」魄奴一臉摸不著頭腦:「為什麼?你自己不會去嗎?」
一個餓得頭暈眼花的十四五歲少年,趴在香燭鋪門前,香紙鋪門打開,那個如湘江水般溫柔的女人走了出來,那時正值初春。
……
「啊,麻煩風無理大人了!」
就像初中生小姐妹們第一次在同學家過夜,有說不完的話,然後也https://m.hetubook.com.com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四隻小姑娘縮到一個被窩裡,綰綰和尺鳧睡得規矩,夜姬和魄奴則臉對臉抱在一起,魄奴夾著夜姬大長腿,頂到人家胯|下,外邊是冬日寒風,被窩裡暖烘烘。
王西樓問他有什麼打算,男人說打算去北邊闖一闖,就給了他一筆錢,看著二人離開。
一分鐘,兩分鐘,她聚精會神,看著手機屏幕,但是最上面一直只有自己那條消息。
回來住?也不是不行,多少年沒見了,三十年了,對對對!
風無理抓了一把她尾巴,綰綰一激靈,條件反應地護住尾巴,小短腿邁得飛快跑遠,太急切都來不及生氣了。
家裡也沒啥吃的了,米缸好像剛好空了,這樣吧,我給你點錢,幫我去城東徐記那裡買袋米回來。
「沒事,蠢貓剛剛那個亂七八糟的她都能講,你隨便發揮就行。」
「我給你扎兩個小丸子,很可愛的。」
她現在看著那條,『你已添加了風無理,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的消息。
「嗯?」
聽說是老死的,無病無災。
她每次總能一臉嚴肅,一副我可不好惹的表情,然後莫名其妙就被人騙,人身安全肯定不用擔心,但錢是一分不剩,近些年治安越來越好,環境也日新月異,沒人騙她了,黑工廠也都沒幾個,去打工別人也不要她,就回來了。
「亂七八糟的,狗屁不通,哪裡嚇人了。」
「綰綰早。」
「你都縮到綰綰屁股底下了,別把綰綰尾巴抓疼了。」
半天,她用手寫輸入法,發了條消息。
「真無語你這貓。」
她依舊冷著臉,看著手機屏幕那句早上好,嘴角好幾次想上揚,但又止住。
「沒壞嗎?」尺鳧接過,猶豫著道:「可是我都收不到你消息。」
「風無理大人早上好。」
「嗯,我也是,昨晚沒收到你回的消息。」
其中也有像王三喜這樣,被她收留了一段時間的人,他們大多數最後都會離香燭鋪而去,然後又變成她一hetubook.com.com個人,別人問她為什麼一直呆在這裏,她只是說在等人。
綰綰把夜姬從身後尾巴下扯了出來,抱在懷裡,小手給她順毛,怯怯地說:「那綰綰說個沒那麼可怕的故事吧,是個小熊和小狐狸的故事。」
「你……要幹嘛?」
那個女人他帶來給王西樓看過,是個三十多歲離過婚的小姑娘,女人見了王西樓,雖然不知道自家男人在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前表現像個晚輩,但也還是恭恭敬敬喊姐姐。
可是要跟他說什麼。
小狐狸很窘迫,被子底下腳趾頭緊張地蜷縮在一起,剛剛魄奴講的山村雪夜遇險故事太嚇人了。
原來沒死啊。
「綰綰這就去!」
她昨晚發了一連好幾條晚上好,風無理看了的,但是懶得回。
「等一下。」夜姬忽然打斷:「吾輩想回去把吾輩的北極熊玩偶帶過來。」
她的流浪更像苦行僧,進黑工廠打過工,碼頭搬過貨,進過傳銷組織,被拍花子拐到山溝溝。
「阿姐,我回來了。」耄耋之年的老人對院子里年方二八的小姑娘道。
幸事,幸事。
聽著聽著,她也過去參与他們活動。
綰綰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欲言又止,在風無理又問了一遍可愛不可愛時,咬著下唇點頭說可愛。
姿勢都跟早上一模一樣,面朝土地四仰八叉,累得像斷氣了一樣。
她耳朵翹了翹,對著鏡子準備刷牙,風無理站到她後面給她梳頭髮,尺鳧拉著魄奴下樓,能聽到尺鳧叫他快點下去吃早飯,等一下要涼了,看來今天早飯是她做的。
生意做得很大?那麼厲害?快搞點錢給我花花。
她抱著手機,還不太會操作。
她苦哈哈地抬頭看風無理,風無理給她點點頭:「這就是大人的滋味。」
「三喜,把那些臘肉都拿出來曬一下吧,今天太陽不錯。」
因為外邊冷,只不過去一趟隔壁房間,回來時就一身冷氣,她把玩偶扔給夜姬麻溜地縮進被窩裡,準備聽綰綰講故事。
也不是沒電了啊。
七和圖書十多歲老翁,對一個十六七的小姑娘,會是什麼稱呼呢?孫女?亦或者是重孫?
……
聊天?
魄奴白了這蠢貓一眼,看向綰綰:「到綰綰了,快說快說。」
「這東西壞了。」尺鳧蹙著眉把手機給他。
對了,過段時間我要出去一趟,快成仙了哈哈。
他看著院子里那個,躺在藤椅上,翹著二郎腿曬太陽的女子,這裏一直未曾改變。
「你去幫吾輩拿。」
第二日,等風無理醒來的時候已經六點,王西樓肯定早就起床了去今天的第一次買菜了,他睜了睜眼一下子清醒,因為床邊站了個人。
魄奴盤著腿,綰綰則是立著腿抱著膝蓋,夜姬本來也是黑長直美少女抱著膝蓋坐在一邊,因為剛剛太害怕了就變回小貓咪縮到綰綰後面去了。
「……」
想要點吃的?
魄奴一臉無所謂:「你去唄。」
「收到了。」
「阿姐,我要成家了。」
王三喜在這住了大概二十多年,那天春日晌午,他看著鏡中自己,當年青澀模樣早就褪去,如今已年過四旬,臉上爬起皺紋,兩鬢開始斑白。
王西樓看著那個小乞丐走遠。
今晚不知道魄奴和那隻蠢貓發什麼瘋,非要擠在過來她和綰綰房間,兩隻蠢貨和可愛的綰綰在說恐怖故事,一人一個輪著來。
院子里曬太陽的,從一個變成兩個,又從兩個變成一個,最後一個也沒了,木香花開了又敗,第二年後院門再被打開,一身狼狽的王西樓從外邊回來。
綰綰個子不夠高,光著腳丫子踩在小凳子上才能照到鏡子,藍白色校服外套裏面穿羽絨,看起來鼓鼓囊囊的,風無理洗完臉,順手拿她尾巴擦了擦手。
身後一牆的木香花在風中搖曳,她那張臉曬得發紅,睫羽氤氳的陽光顫動,棗樹斑駁的光落在臉上,一半是光,一半是影,白|嫩的手一下一下拍著藤椅,非常愜意。
那人突然爬了起來,她嚇了一跳,起手最近剛學的詠春。
風無理不太忍心騙她,但是看著她蹙眉認真琢磨為什麼收不和_圖_書到他消息的樣子,他又實在說不出,自己壓根沒給她發消息這樣的話。
他就去廚房,把那些臘肉倒騰出來,掛了起來,給水缸打滿水,劈了夠幾天的柴火,把米缸里的米裝滿,那女人笑著問他今天怎麼了。
王西樓一愣,舒爾笑,道:這樣啊。
是王三喜做的木床。
尺鳧:晚上好
「沒壞啊。」他頭髮還亂糟糟的,遞了回去。
風無理這才出去。
她也以為這個小乞丐會跟其他人一樣,拿著錢跑了就再也不回來。
尺鳧房間內。
綰綰開開心心地拿過風無理的薄荷牙膏,只是等她刷牙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薄荷的清涼讓她感覺嘴裏結冰一樣。
一旁的尺鳧一開始覺得三人很吵,蹙著眉想趕他們回去睡覺,但是看到可愛的綰綰也在,就在一邊旁聽。
「三喜,我快餓死了,出去幫我買碗陽春麵。」
大過年的,別死我家門口啊。
尺鳧翻了翻記憶。
尺鳧講的都是過去幾十年裡她遇到的,很慘的人,都是她親眼見的,不見得多可怕,但是綰綰和夜姬很共情,特別是小狐狸,聽了都抹眼淚,尺鳧連忙安慰。
尺鳧又把手機遞給他,站在床邊看他弄,風無理按了些不知道什麼東西,才把手機還給她,然後拿出自己手機說試一下。
「收到了就行。」他想了想,又煞有其事道:「我就說我昨晚給你發信息你怎麼不理我。」
夜姬趴在綰綰腿上,很堅定道:「有的,吾輩見過的,客廳有好可怕的雪怪。」
大人的滋味,太可怕了,綰綰根本不敢想,每天都用這樣喉嚨都涼嗖嗖的牙膏,還是她那個草莓味的小牙膏好,這次就買哈密瓜味的好了。
「好的呢。」
「夜姬大人還在睡覺呢。」
後來又經三十余年,一個暮景殘光的老者,顫顫巍巍推開了香紙鋪的門。
風無理坐了起來,拿過來看,開屏還有百分之四十電量。
傍晚時分,她推開門,門前跟早上一樣又趴了個少年。
風無理去刷牙洗臉,剛刷完牙穿戴好校服的綰綰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