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陣前敘話（中）
「位於天門關西南側，汾水南岸。」李善輕聲道：「若是突厥由赤塘關北上，晉陽遣騎兵追擊，再以尉遲恭八千精騎側擊，戰場如此狹窄，突厥能抵擋精騎沖陣嗎？」
李善有些詫異，看著李楷疾馳而來，落馬後拉著自己的衣袖往邊上走去。
李善笑著說到這兒，突利可汗已經不可抑制的激動起來了，雖然忍住沒問，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在問……死了沒？
「還有？！」突利可汗睜開雙眼盯著李善，「當適可而止！」
突利可汗輕輕舒了口氣，也罷，反正這次東西兩地同時南侵，自己是討到了不少便宜，而都布可汗卻是吃了大虧的。
頓了頓，突利可汗補充道：「已經押送至於忻州、代州的人口也都留下，但已然出了雁門關……在下也無能為力。」
突利可汗閉上眼睛，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三千匹戰馬，留在陽曲縣。」
「那是自然。」
突利可汗神情輕鬆下來了，「壽陽、祁縣m.ｈetuｂoｏｋ•cｏｍ.ｃｏm兩地倒是有些官吏被俘，不過尚要詢問。」
「明白，明白。」李善笑容可掬的連連點頭，「還請北返途中勿要殺戮，途徑朔州，勿要攻馬邑、顧集鎮。」
話未說完，突利可汗突然住了嘴，因為他看見唐軍中一騎飛馳而來。
突利可汗臉色一變，如此說來，之前李懷仁說三萬余唐騎……還真沒有說謊啊！
「鐵勒撤兵當日，秦王于涇陽破敵，斬首俘虜萬余，將社爾兄困於涇河北側。」
突利可汗臉色更難看了，的確如此，過了赤塘關，大軍必然是西向，總不能飛過系舟山吧，那正好與尉遲恭所部北上的路線撞個正著。
突利可汗豎起耳朵也聽不清楚，只看見那位李懷仁臉色微變。
「都布可汗率殘兵數千北竄，雖然之前他留在靈州對峙鳴沙大營唐軍還有數萬兵力，但終究傷了元氣。」李善細心且貼心的為突利可汗剖析局勢，「若是讓足下如此ｗｗｗ•hetuｂｏｏk.ｃｏｍ•ｃom施施然北返，只怕都布可汗再難制衡了。」
突利可汗很是無語，這麼說起來自己攻破壽陽、祁縣還真錯了，不然那位堂兄……至少會被生擒，等放歸草原，說不定自己都已經整合勢力，一統突厥了。
想到這兒，突利可汗不再猶豫，斷然道：「糧草、財貨帶走，青壯男女都留在陽曲縣外。」
「離京的前一日夜間，社爾兄已然遁走。」李善誠懇的說：「岐州、隴州、涇州兵力彙集京兆，隴右道殘破，此時社爾兄應該已經回了五原郡。」
「這次與其撕破臉了。」李善很是無所謂的閑扯道：「還被陛下訓斥撤職，正是李靖接任，他倒是想擒殺社爾兄立功。」
突利可汗一愣，「未有耳聞……此二人與懷仁……」
「足下知曉孤與代國公李靖有仇吧？」
「有所耳聞。」
突利可汗大為失望，不過也知道這是情理之中……一樣的原因，不然去年李懷仁也不會放歸和_圖_書自己了。
所以，尉遲恭所部像一顆釘子一般，讓突利可汗非常難受。
尉遲恭率領的八千騎兵有點孤軍深入的意思，而且位於最適合突厥騎兵的并州西部，但實際上危險不大。
「錄事參軍事張虔雄不過小吏罷了，但其子張文瓘與在下乃是至交。」李善苦笑道：「兩個月前，太子、秦王奪嫡日烈，在下也被捲入其中，所以才將張文瓘送至并州，不料……」
「可惜正好壽陽、祁縣陸續被攻破的戰報入京。」李善嘿然道：「若無此事，說不定社爾兄還真生死難料呢。」
李善行了一禮，嘴裏卻在說，「勿要說什麼北返后再放歸，張文瓘乃內子表兄，若是未戰死，必要討回。」
突利可汗知道，若是今日談判破裂，那尉遲恭所率的八千騎兵很可能會如同匕首一般，扎入自己的要害，致命不致命不好說，但很可能會成為戰事的轉折點。
李善想了想，補充道：「即使不攻赤塘關，尉遲恭所部沿呂梁山外和_圖_書圍北上，在忻州也能堵住你的退路。」
「此外……」李善拖著長長的調子，「都布可汗肆虐關內道、京兆，僅金城關一戰，三萬唐軍潰敗，死傷慘重，特別是騎兵傷亡……」
其實李善也心裡有數，自己不敲竹杠，只怕突利可汗都不放心呢！
此刻戰場騎兵萬余，加上榆次周邊數千，再加上黃丹鎮八千，已經超過三萬騎兵了……這種事扯謊沒什麼太大意義，只需要遣派斥候查探就能估計個大概了。
頓了頓，突利可汗問道：「黃丹鎮？」
李善繼續道：「戰報入京后，孤即刻主動請纓，將李藥師麾下的騎兵全都調走了。」
李善敲起竹杠那是一點都不手軟，還很有禮貌的說：「多謝，多謝。」
這裏面還有我的事……突利可汗有些懵逼。
別說突利可汗吃掉尉遲恭所部，即使是要制衡，也需要至少萬五，最好是兩萬左右的兵力，而正面戰場的李善不會無動於衷的。
「些許小事罷了。」李善搖頭道：「十四https://www.hetubook.com.com日，突厥攻破壽陽縣，并州錄事參軍事張虔雄及其子張文瓘是戰死還是被俘？」
看突利可汗臉色不暢，李善輕嘆一聲，「吳國公尉遲恭率八千余精騎駐紮黃丹鎮。」
李善丟了個白眼過去，「你還在并州呢，怎麼可能殺了社爾兄呢。」
想到這兒，突利可汗不再廢話，徑直道：「意欲北返，懷仁要阻攔嗎？」
突利可汗都被氣笑了，這種話就這麼冠冕堂皇的在我面前說？
「這樣吧，孤也不願再起大戰，此次唐軍也傷了元氣。」李善大手一揮，「糧草、財貨都可帶走，但劫掠的青壯人口必須留下。」
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中……突利可汗反而笑了起來，「待某……」
李善還不知道局勢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還在這兒與突利可汗侃侃而談呢。
突利可汗忍不住問道：「那社爾如今……」
頓了頓，李善繼續道：「還有一事尚需足下成全。」
突利可汗臉色鐵青，卻知道李善說是不錯，的確很難抵擋，即使是自己親自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