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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黑兒精神大振，親自跳上馬背眺望，數千突厥大軍，居然在薛萬鈞的猛攻之下就此潰散。

事實上，與頗有信心的突利可汗不同，對李善保持畏懼情緒的阿史那·結社率始終惴惴不安。

阿史那·結社率在交出了張文灌父子后，迅速撤離，他覺得唐軍不會就這麼罷手的。

而劉黑兒也已經提前在系舟山內布置斥候，至今沒有突厥回軍的消息傳來，可以肯定，阿史那·結社率所部是真的潰敗。

一旁的副手安元壽疑惑道：「或有援軍，或四散后……」

如今抓住機會，薛萬鈞沖在最前面，高聲呼和，右手持槊，左手拎著一塊盾牌略略遮擋頭臉，身上的明光鎧上已經遍布羽箭。

阿史那·結社率一臉的懵逼，你又要放走我嗎？

劉黑兒本就是胡人出身，非常熟悉草原部落的作戰方式，潰散的突厥兵力並沒有四散向各個方向，而是大致沿著東北方向，那是突厥退兵的方向……也是必定有突厥屯有重兵的地點，秀榮縣和-圖-書。

大戰的起點的確是由阿史那·結社率而起，但這位突厥王子在迅速離開赤塘關之後，提著的心漸漸放回肚子里……在他看來，唐軍想要毀諾，必然是咬著自己的屁股。

甚至劉黑兒還擔心突厥反過來將自己纏住，再集中兵力……吃掉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將自己擊潰的可能性是有的。

「當年摸末兄也問了這個問題……」

安元壽還記得住李善的吩咐，遙遙看見秀榮縣就回軍了，反正滯留在後面的突厥兵力還不少，戰功有的撈。

但劉黑兒並不覺得這場戰會很輕鬆，原因也很簡單，為了避開突厥斥候的查探，他今日正午之前一直在天門關以南，距離戰場較遠，導致趕到的時候，突厥已經繞過了大半個系舟山，已經有了騰挪的空間。

看了眼阿史那·結社率，李善用溫和的口吻道：「還請率兄告知突利可汗，攜帶少量糧草出關，大部分糧草、財貨還是留下吧。」

而薛萬鈞卻是不依不饒，htｔps://m•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咬著阿史那·結社率一直殺入秀榮縣，在兩千余突厥騎兵的接應下，居然生擒阿史那·結社率才施施然回返。

所以，不可能是佯敗。

劉黑兒手中微微勒了勒馬韁，沒能成功截住突厥留守兵力的退路，意味著失敗……但並不意味著戰略的失敗。

但下一刻，李善口風一轉，「平心而論，孤也不願大戰，畢竟社爾兄已返草原。」

就在阿史那·結社率率四千突厥騎兵繞過了系舟山，即將轉而向北行軍的時候，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陡然傳來。

「不可能！」劉黑兒厲喝道：「全軍向北，加速進擊！」

就在劉黑兒琢磨要不要改變計劃，放緩行軍速度，遙遙威脅對方的時候，率千余唐騎的薛萬鈞已經迅如閃電，勢若奔雷一般殺入突厥後陣了。

心思急轉之下，劉黑兒正要指揮全軍向前，卻聽見前方的士卒的呼和聲。

在唐軍追擊發生的時候，所有的突厥人都希望能迅速逃到秀榮縣…wｗｗ•hｅtｕboｏk•ｃoｍ•ｃｏｍ…畢竟距離秀榮縣也就幾十里而已，誰願意留下來擋著沖陣犀利的唐騎，將生的希望留給別人？

救就可能導致自己也被纏住，不救……薛萬鈞可是太子殿下愛將，還是薛萬徹的兄長。

說起來難以理解，其實非常好解釋……突厥大軍北返，留守的兵力軍心不穩，幾乎沒有任何的戰意。

「突厥逃了，突厥逃了！」

阿史那·結社率的預感是正確的，但他猜測的方向卻是錯誤的。

站在坐騎上，回首遙遙眺望，大股唐騎的出現讓阿史那·結社率臉色大變，要命的是，唐軍出現在了突厥的背後……而突厥剛剛轉而向北。

當年放走我，導致突利可汗與頡利可汗公然決裂，這次你又要玩什麼花招？

一聲暴喝聲后，薛萬鈞猛地擲出盾牌，偌大的盾牌平平的被擲出數十步，不僅擋住了最後一波平射的羽箭，並且將三四個突厥兵砸翻落馬。

在李善的計劃中，系舟山看似無關緊要但實際上極為重要，正是因為這座和-圖-書由西向東延綿數百里的山脈，直接拖延了突厥大軍的撤退速度，給蘇定方、程名振提供了行軍時間，也給李善的大範圍包抄計劃提供了可能性。

畢竟，如今已處於系舟山與呂梁山之間的地帶，地勢相對平坦，空間不小，是足以容納突厥大軍回身一擊的。

「難道你忘了當年郁射設是如何死在馬邑的？」

隨後薛萬鈞不管不顧的殺入陣中，右手馬槊，左手長刀，亂劈橫掃，身後的唐騎士氣大振，順勢殺入陣中。

劉黑兒選擇的戰機無可挑剔，在最關鍵的時刻，完美的出現在了突厥軍的背後，如果順利的話，能直接呈現出騎兵對陣中最有優勢的追擊戰。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劉黑兒、安元壽分率兩支騎兵越過薛萬鈞所部，向東北方向追擊，殺得突厥喪魂落魄。

後方的劉黑兒臉色不太好看，暗罵了幾句，沒想到是個憨貨……萬一被纏住，你讓我救還是不救？

薛萬鈞、薛萬徹兄弟在戰場上都堪稱萬人敵，而此次代州軍大敗，偏偏又不是真hｔｔps://ｗｗw•ｈetｕｂoｏｋ.ｃｏｍ.cｏｍ的打不過，而是後路連續兩次被襲而敗，心裏早就憋屈的不行了。

半個時辰后，面對阿史那·結社率憤慨的叱罵，李善很奇怪的嘆道：「突利可汗不知，難道率兄也不知嗎？」

阿史那·結社率面色灰敗，的確，當年他是親眼看著當年馬邑城內，李善是如何與郁射設相談甚歡，是如何一見如故的，最終是如何被砍下頭顱的……

「分屬兩國，刀劍相向，你死我活，這有什麼好問的呢？」

如果四散而逃，大部分兵力還能保存，但沿著一個方向……還沒有完全出系舟山的範圍呢，大量騎兵導致道路擁擠，既不能迅速遁走，也沒有辦法組織起防禦，只能淪為唐騎一次次沖陣屠殺的目標。

黑壓壓的騎兵沿著不寬不窄的道路向西而去，阿史那·結社率轉頭看向北側，那是似乎無窮無盡的丘陵、山脈。

雖然劉黑兒沿著呂梁山外圍北上，及時而且完美的咬住了突厥的尾巴，但六千唐騎對陣四千突厥，不敢言勝……李善的計劃是讓劉黑兒截住阿史那·結社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