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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布，若是朝廷有意削藩，你意下如何？」

彭越欣然點頭，「好！寡人曾聽聞，那個季布一諾，勝過千金。你欒布的承諾，也有千金之重啊！」

欒布再三拜謝，隨後去見劉盈，將彭越答應遷往北方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敖連連點頭，急忙下去安排。

劉盈看了看他，欒布很年輕，應該還不到三十歲，長得也寶相莊嚴，面試這一關絕對過了，但想進東宮，還要看看他的人品才學。

張敖一臉困惑，向著張耳請教。

劉盈看出欒布的遲疑，便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因為一人的欣賞，便可以身居高位。自然不免產生士為知己者死的念頭。我曾見過田橫的五百門客，也曾見過趙相貫高和趙午等人。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也不能說他們是錯的，但卻和現在的大勢格格不入。還是參加吏考吧，憑自己的本事通過考試，入朝為官，坦坦蕩蕩，總好過受人提攜，時刻需要想著報恩來得好。」

「太子這麼說，必是要除掉梁王了？」

「這是寡人收藏多年的一柄利刃，就送給你了，權做紀念吧！」

「為父不日就要死去，你卻是如此窩囊，如何能守住家業啊？」

欒布稍微怔了怔，思忖片刻，明白了彭越的和-圖-書用心，用力頷首……

如今彭越答應了，劉盈大喜。

芒碭山的劉邦，巨野澤的彭越，還有刑徒英布。

彭越一聲哀嘆，他真不想遠離家鄉，奈何劉邦的意志不是他能對抗的。

願意以胸中所剩勇氣，北上駐守邊疆，抗擊匈奴，保護中原。

欒布眉頭一皺，太子要用人，也要參加吏考？

欒布眉頭一皺，「太子，如此梁國還是梁國嗎？」

「胡說什麼！」張耳忍不住呵斥道：「正是你的無能，才可能苟全性命……眼下你和公主成親，是陛下女婿。你不要做什麼，只要用心盡孝，好好對待公主，不要冒犯太子，不要惹惱皇后，乖巧懂事，總能活下來的。要是連這樣都活不下來，大漢就真的人人自危，不寒而慄了。」

思前想後，彭越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劉盈一笑，「故鄉的土自然是好的，但這世上終歸要看活人的。父皇心念著沛縣，卻也只是看看，並未建都。大丈夫志在四方，以梁王之勇武，若是困守梁地，只能治國安民，卻不能開疆拓土，豈不是更加遺憾？大將不可死於床榻之上，雄鷹不能拘泥巢穴。」

「無錯就是最大的錯！」劉盈呵呵道：「他要是不爭氣，民怨沸騰，朝廷還能緩和-圖-書一緩。可是如今梁地大治，人人都念著梁王的好。久而久之，誰還知道大漢朝廷？再過些年頭，梁地就會從中原分割出去，到了那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第二天劉盈早在起來，要跟劉邦商議賞賜的事情，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打算到東宮做事？」劉盈又問道。

欒布點頭，「若是太子不棄，外臣願意為太子效力。」

事已至此，天子意思再明白不過，諸侯盡數惶惶不安。

「欒布，我打算將你舉薦給太子，你現在就去。」

劉盈點頭，「那如果要對付梁王呢？你又是怎麼看？」

「縱然朝廷有意削藩，也不該從梁王開始。如果連梁王都不能自保，唯恐其餘功臣，人人自危，天下再無寧日矣！」

此時的張耳，病體越發沉重，渾濁的老眼，幾乎看不見一絲光亮，面頰之上，爬滿了漆黑的老年斑，一股垂暮的死氣，繚繞著他。

如果可能，劉盈也希望給他們一個體面的結果。

欒布一怔，「太子，梁王並無過錯！」

「阿父，孩兒提心弔膽，屬實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難道我也要北上戍守邊疆？可趙國已經在邊地。」

……

只是在這一日，劉邦身邊的宦官，有個叫籍孺的，送張敖出來，隨和*圖*書口道：「晉陽熱熱鬧鬧，天子身邊卻是冷冷清清，連個知疼知熱的暖床人都沒有，你們趙國就是這麼對待天子的？」

欒布渾身一震，立刻說道：「世人皆知，陛下彭城戰敗，是派遣使者，聯絡梁王，請他出兵，牽制項羽，且許以梁王之位。當此之時，梁王歸順大漢，則漢家大興。梁王歸附項羽，則楚國勝算更大。梁王審時度勢，歸附大漢，共滅項羽，又擁戴陛下登基稱帝，忠心耿耿。受封梁王以來，削減麾下兵馬，由十萬餘人減至五萬。與民休息，恢復民生。赦免罪犯，興修水利。梁地百姓，無不稱讚，感恩戴德。」

欒布深吸口氣，頷首道：「我明白了。」

最後還是代表草根匪盜的劉邦笑到了最後。

劉盈笑著點頭，「欒布，你說得都對……可你想過沒有，你說的這些，恰恰是朝廷必須對彭越下手的原因！」

彭越和英布這倆人，也不能小覷。

兩天之後，梁王彭越正式上書，一篇文章，寫得慷慨激昂，他不忍百姓受苦，不願見匈奴猖獗。

「欒布，你先留在東宮，我不好直接給你官職。過些時候，你去參加吏考，然後另行安排。」

欒布面色凝重，漸漸地心有所悟，忍不住用力頷首，「臣和-圖-書，臣明白了！」

他們出身都不好，跟那些人沒法比。卻以無上勇氣，過人的智慧，投身這場吃雞大賽之中。

欒布稍微思忖，就說道：「陛下登基稱帝，君臨四海，自是希望八方賓服，上下一心，削藩也是情理之中。」

劉盈還真想到一件事，「姐夫，阿父這一次不惜萬金之軀，北上雲中，親冒矢石，突襲匈奴。用意也是保護趙地百姓。而趙人也十分悍勇，成立許多民壯鄉勇，痛擊匈奴。你可以將有功的百姓，請到君前，受天子之賞，揚名天下。」

「錯！」劉盈道：「說這話是希望保全梁王……只要他願意遷往邊地，為國戍邊，抵禦匈奴，就一切好說。不但可保梁國，還能時世代傳承，富貴不絕。」

彭越一轉身，取來了一柄金刀，塞給了欒布。

「只是如此就要捨棄梁地，富貴不能還鄉，如錦衣夜行啊！」

劉盈十分高興……秦末的各路豪傑當中，以出身而論，基本上就是六國貴胄和三個強盜頭子的戰爭。

一句話，可把張敖嚇壞了，當天下午，他就立即送了十名美女過來，進獻到了老流氓的身前。

「你就是梁王的手下？」劉盈手持一本書，隨口問道。

「這麼說，我只有放棄梁地了！」彭越仰起頭，過了好半https://m.hetubook.com.com晌，才緩緩道：「欒布，你才學不凡，又年輕有為，就不要跟著我了，還是去太子身邊，一心替太子做事吧！」

不管有什麼吩咐，他都儘力而為，絕不遲疑。

尤其是彭越推薦的人，更不能掉以輕心。

果燕趙之地，一向多有猛士，絕不是說笑話的。

劉盈笑道：「欒布，你把這些話帶給仲父，就說我真心希望他能順應大勢……如此對誰都好。」

張敖滿臉愧疚，「阿父，孩兒無能，若是兄弟當中，有人能撐起趙國基業，孩兒願意讓出世子……」

張敖思忖少許，用力頷首，「孩兒明白了。」

劉盈笑道：「從今往後，不光是孝子廉吏，還有保家衛國的猛士，都能受到重用，你只管推薦上來就是。」

欒布臉色驟變，幹得越好，反而是罪過……聽著很反常，但仔細想想，又有些道理。

這些擊殺匈奴有功的人，紛紛趕到，本就熱鬧的晉陽，更加沸騰起來。

劉邦大喜，當即降旨，大加褒獎彭越。

欒布沉吟了片刻，拜倒磕頭道：「大王待布甚厚，從今往後，布在東宮做事，大王只要有吩咐，不違反國法良心，布百死不辭！」

「是，外臣是梁國都尉欒布。」

張敖果然按照老爹的吩咐，每天給劉邦請安，然後又去劉盈那裡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