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願為陛下效力
劉盈快步過來,衝著他們打招呼,「貫先生,趙先生!」
從這天開始,就不斷有人指指點點,咒罵這幾個人。
劉邦沒有反應,諸將卻是面面相覷,樊噲忍不住道:「太子,我聽著這話是對的,你怎麼說是假話?」
「罪人不敢遵旨,還請陛下寬宥。」
劉盈卻是一伸手,攔住了樊噲。劉邦也呵斥道:「退到一邊去。」
「都起來吧,朕不是看你們行禮的,是想聽你們有什麼建議?」
貫高揮動拳頭,一拳一拳,砸在瘦骨嶙峋的胸口,咚咚作響。
貫高再度跪倒,磕頭作響。
你們這幫無恥之徒,只會搖唇鼓舌,哪裡知道百姓的苦?
「好一個老匹夫!敢存有二心,我現在就殺了你!」
貫高渾身一震,卻是猛然搖頭。
貫高羞愧低下頭。
劉盈笑道:「要讓我說真話,那就是在他心裏,尚存一個趙國,他不願意真正放下趙國,心甘情願當一個漢臣。所以才故意說這話,什麼背叛故主?何為大,何為小?何為天下,何為國家?」
原來當初劉盈拿下他們,並沒有送回關中,而是把他們放在了長平,讓他們學著使用曲轅犁,耕田種地。
他說完之後,竟又有好幾個人跑過來,齊刷刷跪在劉邦腳下。
劉邦撫掌大笑,「好啊,貫高,你給朕獻策,朕赦免你的過錯,你來給朕效力吧!」
匈奴殺戮劫掠,落不到你們的頭上。
匈奴搶我們,我們就搶他們。
這幾位都和*圖*書是趙地名士,人盡皆知,最初的時候,來到長平的老農聽說是他們,都萬分尊重,暗暗咒罵漢皇無恥,殘害賢士,不得好死!
只餘下貫高和趙午兩個人,面面相覷。
貫高羞愧地低下頭。
貫高也只能忍著,「愚夫蠢婦,他們能懂什麼!用不著在乎他們!」
劉邦嘆了口氣,「好吧,就聽太子的。咱們繼續往前走。」
區區匈奴,還能比得上秦國?
劉盈連忙攔住他,「貫先生不必如此,你現在能想明白也是好的。你們久在趙地,該怎麼對付匈奴,必定有不錯的建議,我很想知道。」
貫高磕頭作響,老淚流淌,「請陛下誅殺,罪人該死!」
劉邦哂笑,這個豎子,又玩這一套。
消息傳到了貫高等人的耳朵里,他們立刻湊在一起,痛心疾首,大罵劉邦糊塗。
提到了故主,貫高和趙午避無可避,只能放下手上的曲轅犁,過來和劉盈見禮,隨後滿臉悲戚。
劉邦一笑,「這麼說來,太子是說對了。」
貫高沒有留意,結結實實挨了一下,打得半個眼眶都青了。
貫高聽到這裏,不由得一喜,「我也聽說過周苛的名聲,相比之下我等為趙相,只想著和朝廷對抗,視大漢為心腹大患,放縱匈奴南下,劫掠百姓,屠戮無辜……我,我真的該死!」
士可殺,不可辱!
他們只有忍辱負重,一切為了故主。
劉邦俯視貫高,一聲輕笑,「太子所言
和-圖-書,可是你心中所想?」
劉邦冷哼,「要殺你早就動手了,太子你說,該怎麼辦?」
他們在聊天,不提防有一群百姓經過,其中一個中年人聽到幾人的談話,竟然揮起拳頭,朝著貫高狠狠砸來!
樊噲見狀,先是一怔,隨後大怒。
劉邦陡然立起眉頭,怒道:「怎麼回事?朕赦免了你的罪過,你還不願意給大漢效力。難道說你心中還有怨憤,不甘心做漢臣嗎?」
這是假話?
漢皇好色,又自以為是,卻害苦了趙人,真是該死!
他們相對掩面,泣不成聲。
「罪人聽說了,我們湊在一起,遙寄哀思,痛哭數日。想著去親自弔唁,不但離不開上林苑,只怕趙人也不願意見我們。」
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路邊的田地之中,正有幾人扶著曲轅犁在耕田。
事後負責看管的官吏詢問,這才知道,原來那個中年人的兩個女兒去年被搶走了,一人十四,一人只有十歲。
一回頭,正是貫高身後的一個人,他小跑著過來,撲通跪倒,「罪人叫貫岩,是,是貫高的猶子,罪人願意為大漢效力。」
劉盈眼尖兒,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幾個人是原來趙國的丞相貫高、趙午等人,也就是昔日張耳的門客。
劉邦聽著,臉上含笑,扭頭看了看韓信,「太尉,你覺得此計如何?」
趙地從來不缺熱血男兒。
貫岩立刻道:「罪人願意,罪人百死無悔!」
我們不懂什麼大道理,和_圖_書就知道漢皇做得對!
貫高慌忙搖頭,涕泗橫流,「陛下抵禦匈奴,大獲全勝,趙人歸心,罪人又如何敢輕視陛下?只是罪人心中尚有一事,沒法釋懷,故此罪人不敢答應。」
長平之戰,被殺了四十多萬人,趙人也沒有屈服,面對殺過來的秦軍,趙人同仇敵愾,還是給殺回去了。
說著,貫高五體投地,屁股高高撅起,泣不成聲。
可時間不長,情況就變了,那些老農看他們,眼神越發冷漠,漸漸的,竟然流露出敵意,還越來越強!
「老匹夫,你敢罵漢皇,你該死!」
這一群趙人在毆打了貫高等人之後,就毅然北上,參加了民壯,去和匈奴交戰。
貫高嘆息道:「趙王薨逝,世子繼之。罪人卻是清楚,天下早晚要為大漢一統。若為陛下之臣,定要圖謀諸侯,為陛下掃清障礙……可如此做,就要背叛故主,欺凌世子……罪人,罪人風燭殘年,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干這等事情,還望陛下體諒!」
貫高渾身一震,默默低下頭,一語全無。
劉邦道:「太子,你看他們該怎麼辦?」
劉盈在前領路,他們沒走出多遠,突然有人喊道:「陛下,罪人願意為大漢效力。」
死的是我們的親人,被搶走的是我們的骨肉。
貫高和趙午十分欣慰,所謂人心在我,漢皇再霸道,也沒法改變天下人心。
劉盈一笑,「阿父聖明……有貫高這種人在,就說明大一統任重道遠和圖書,能殺他一人,卻不能殺死所有心懷舊國的老人。大漢天下廣闊,就算是上林苑,也有充裕的田地。就讓他在這裏,自種自吃,做個伯夷叔齊吧!」
劉盈剛說完,又有一個聲音傳來。
樊噲不情不願,只能退後。
劉盈一笑,「阿父,你要孩兒說真話,還說說假話?」
「罪人,罪人並非不願意……」
貫高也有此心,但他卻又擔心死後連累張耳,萬一漢皇遷怒趙王就不好了。
貫高沉吟少許,當真說道:「陛下,趙地多有騎兵,匈奴雖然兇悍,可他們卻要人人放牧,不然就要餓死。中原有充裕的糧食,兵卒可以專心演練,不斷出擊……罪人以為,可以想辦法,趁著秋草變黃,放火焚燒,如此匈奴牲畜無食,也就沒法南下為禍。」
「不錯,朕也想知道。」
「罪人冒犯皇帝,太子,罪在不赦。太子殿下沒有殺我等,還把我等送到上林苑,保護起來。我等慚愧!」
劉邦帶著手下文武,一起圍了過來。
趙午幾人大怒,過來理論,結果對方絲毫不讓,也湧上來,一頓亂打。
此話一出,趴在地上的貫高竟然渾身顫抖,鬢邊熱汗流淌。
劉盈卻是一笑,「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我想告訴你們,最近阿父派了周苛為趙相,治理趙地。他為官清廉,又懂得打仗。上任之後,就北上巡邊,興建墩台堡壘,準備抵禦匈奴入寇。」
可劉盈卻不打算放過他們,快步迎上來,喊道:「趙www•hetubook.com.com王薨逝,你們可曾聽說?」
終於有一天,其中一個老農和貫高在路上相遇,他不但沒有閃避,還破口大罵,「漢太子召見我等,賜下衣食。教我耕田,賜我書籍。爾等為趙相,可曾如此愛護趙人?」
赫赫趙國,就剩下兩個老朽之人不成?
韓信點頭,「此計揚長避短,主動出擊,正是豪傑雄主該有的氣象。」
趙午嚷嚷著要自殺,以死明志。
匈奴不過是搶劫一些財物女子,如今奪了匈奴單于的閼氏,惹怒冒頓,兵連禍結,倒霉的還是趙人!
劉邦怔了怔,看向劉盈,「太子,你怎麼說?」
又過了些日子,突然傳來了消息,說是漢皇親自領兵北上,俘虜了匈奴閼氏,結果引得冒頓大軍南下,雙方在晉陽對峙。
「那你是為什麼?難道你覺得朕不配當你的君主?」
幾個人聽到有人喊,先是一愣,循聲看去,發現是劉盈,貫高下意識扭頭,想要避開。
貫高和趙午一見劉邦,連忙跪倒磕頭,大禮參拜。
「什麼事?」
貫高被問得瞠目結舌,你這個趙相不合格啊!
匈奴殺過來,我們也殺回去。
劉盈頷首,「那就先說假話……假話就是貫高不忘故主,知恩圖報,有名士之風,阿父不可逼迫太甚,強扭的瓜不甜,要成全他的忠心。」
「真話不妨說,假話也想聽聽。」
他一步邁過來,就要拔劍殺人。
劉盈笑道:「他們願意為大漢效力,可立刻前往雲中,充作士卒,抵抗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