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蕭何走了
那些素未蒙面,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的老百姓,能自發懷念蕭何,為他痛哭,足見蕭何的人望!
劉盈和月氏王聊了一會兒。
普通的商民百姓,聽說蕭相國走了,竟也痛哭流涕,掛出了白幡。
按理說身為大漢第一功臣,萬戶酇侯,蕭何的住處絕對差不了。
劉盈搶步到了榻前,伏身看去,蕭何麵皮浮腫,兩個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
其實自從劉邦駕崩,蕭何的身體就已經垮了。
「嗯!是弟子。」
「陛下願意助臣為身毒王?」月氏王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早就聽人說過了,身毒那邊物產十分豐饒,人也老實,容易駕馭。
「按理說我不該傷心,可蕭相這一走,我這心空落落的,或許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曹參老淚橫流,他扭頭看了看其他人,輕聲嘆道:「我們這些先帝老臣,只怕都不會太長久了。」
不過蕭何卻沒有置辦豪宅,就連位置也十分偏僻。
「什麼!」
王陵說完,就看了看叔孫通。
只見他臉上含悲,眼角還掛著淚痕。
劉盈感嘆一聲,「師父,我知道了你的意思,不論到什麼時候,都要把百姓放在心頭。對外用www.hetubook.com.com兵,也是如此。對付蠻夷,也要收其心,易其俗,要讓他們和漢家百姓,融為一體。不至於彼此區隔。總之,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點點做。」
劉盈點頭,「這是弟子的願望所在,必當全力以赴。」
子孫後代也學我節儉,住在這種地方正好。
劉盈一直留在蕭府,沒有離開。
劉盈低呼了一聲,眼中垂淚。
等國勢衰微,昔日征服的胡人又會作亂,受損的還是老百姓。
蕭何努力點頭,這才道:「陛下大志,老臣也是贊同……只是老臣唯恐陛下會走上始皇帝老路。」
叔孫通道:「蕭相佐先帝定下大漢江山,開國之功,天下第一,善始善終,依我之見,應該謚號文終!」
而今他病重了,剛剛邁步進入屋子,就能聞到濃重的藥味。
可一個人死了,原本的威勢不在了,只剩下最純粹的感情,就顯露出來。
雖然西漢沒有亡在胡人手裡,但是東漢之後,胡人南遷就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魏晉之後,更是數百年的刀光劍影,血腥屠戮。中原大地,白骨盈野,慘不忍睹。
如果不賢,守不住家m.hetubook.com.com業,就算置辦了好宅子,那也是給別人準備的,用不著費心思。
公侯之家,朝中勛貴,人人聞訊前來。
他向西遷徙,就有圖謀身毒的心思,沒想到劉盈直接答應了。
一個人活著時候,懾于威勢,看不出什麼。
聽到這話,蕭何的臉上,略浮現一絲笑容。
蕭何沉吟少許,喃喃念叨,「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陛下能說出這話,老臣也就死而無憾了。」
蕭延從馬背上滾下來,抓住夏侯灶的胳膊,淚如雨下。
劉盈一笑,「我大漢對待自己人,向來大方,你只要能配合大漢,斷然不會缺少好處的。」
說到這裏,蕭何用盡全身力氣,扭頭看著劉盈,艱難道:「陛下,六國與秦,皆是西周諸侯,數百年之功,尚且難以統一。更遑論那些蠻夷,盛極而衰,月盈則虧……老臣唯恐日後大漢坏於胡人之手啊!」
漢家大興的時候,要徵調百姓,出兵征伐,死傷慘重。
蕭何聽到呼喚,似乎有了些精神,勉強道:「可是陛下?」
夏侯灶本想過來,可就在這時候,遠處一騎飛來,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近前。
僅憑這和*圖*書一番話,就看得出來,蕭何屬實無愧賢相之名。
月氏王聽得頻頻點頭,「陛下,若是真能這樣,臣求之不得!」
夏侯灶的心就是一陣悸動,連忙道:「怎麼回事?」
「陛下欲光大漢家基業,必會四面出擊,開疆拓土,打出一個赫赫盛世。」
叔孫通一怔,連忙道:「陛下所言極是!」
「我,我阿父……快,快不行!」
劉盈又道:「按照最高規格,為師父治喪。再有,阿父長陵的左邊,第一個位置,留給師父。讓他們君臣重新聚首!」
自從改丞相府為政事堂之後,蕭何搬出了相府。
這一句話,弄得王陵、盧綰,好幾個老的都面露悲色。
叔孫通連忙答應,「臣記下了,必定按照陛下吩咐,將酇侯的後事,辦得妥妥噹噹。」
聽到消息的劉盈也是臉色驟變,再也顧不上月氏王,直接上馬,匆匆趕回長安,以最快速度,奔赴蕭何府邸。
劉盈忍著悲傷,沒有說太多的廢話,只是低聲道:「師父說吧,不管什麼,弟子都聆聽訓示。」
劉盈眉頭緊皺,他也清楚,歷朝歷代,邊疆胡人都是個麻煩,甚至還有入主中原的情況。
「興、百和*圖*書姓苦!亡,百姓苦!」
「朕不是個撒謊的人,一個帝王,精力有限,一個國家,也不能無限度擴大。朕疏通河西走廊,是為了商貨通達。中原物產賣出去,換來錢財,建立強兵,能打匈奴,也能對付身毒……兄,你們月氏也可以分到好處,而且還是不小的好處!」
劉盈沉吟少許,點頭道:「師父這是讓我來做……請師父放心,我必定妥善庇護蕭家,與漢同休!」
沒有多少時候,長安城中,到處都有哭聲響起。
劉盈急忙喚來太醫,急忙搶救蕭何。
有人問過蕭何,蕭何笑著說道:「後世賢,師吾儉;不賢,毋為勢家所奪。」
「秦以一國之力,席捲六國,一統華夏。六國之人,心存怨憤。始皇駕崩,烽煙四起。老臣親眼目睹大秦亡國,刻骨銘心。如今陛下對四夷用兵,到時候大漢疆土,數倍於前……蠻夷內遷,邊疆之地,胡漢雜居。如果不能妥善安排,這些地方就會醞釀亂子,胡人就會趁機,亂我華夏!」
到了傍晚時分,蕭何又蘇醒過來,只可惜已經不能說話了。
蕭何深深吸口氣,然後才道:「陛下心思深沉,胸懷大志,更兼年紀輕輕,冒頓和*圖*書自然不是陛下對手。早晚必為陛下所擒。」
隨後,蕭何眼前一黑,竟昏死過去。
夏侯灶大驚,他也不敢怠慢,急忙衝去告訴劉盈。
蕭府之中,哭聲響起。
「師父!」
「曹相,你就不要說這些了,當務之急,是給蕭相治喪……還有,蕭相的謚號也該定下來了。」
蕭何努力睜大眼睛,自嘲一笑,「陛下,老臣怕是不行了,我有些事不放心,還要和陛下交代。」
府中上下,人皆有悲哀之色。
劉盈默默聽著,突然道:「師父忠心漢室,鞠躬盡瘁。還是謚號文忠妥當!」
年近七十的人,又操勞這麼久,屬實耗幹了心血。
等到後半夜,蕭何閉上了眼睛,離開了他操勞半生的大漢朝!
劉盈強忍著悲傷,又問道:「師父,您還有什麼交代的嗎?您的家人,蕭祿和蕭延,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
漢初的謚號,包括皇帝的,還都是大臣商定。
蕭何怔了怔,搖頭道:「陛下,老臣若是求了什麼,他們只會以為有了依仗,肆無忌憚。反而會招來無窮禍端。老臣知道,陛下心細,也會約束臣下,就不用臣多說什麼了。」
夏侯灶一眼認出,來人正是蕭何之子蕭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