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貓論》與楊士奇
楊士奇站了起來，一臉驚訝。
自己的好侄子！
只不過這些人忘記了，朱元璋曾經也是和尚，憑什麼大明就不能多一個和尚？
能者上，庸者下。
六歲時，母親改嫁羅性，自己改姓羅。
楊士奇仔細看去，原本含笑的面容，逐漸變得嚴肅起來，當看到「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時，更是拍案而起，喊道：「好文章啊，好文章！」
因在羅家祭祖時，自己做土像祭祀楊氏祖先，被羅性發現，認為自己有志氣，便恢復了楊姓，支持自己讀書。
「你且看下去。」
朱允炆憤怒之餘，拿出了鄧公的白貓黑貓論，寫了一篇三千言文章，發泄出了心中不滿，直抒胸臆，點名核心：
朱允炆的文章，從解縉拍案叫絕，到徐輝祖仰天長嘯，再到百官拜服，只用了短短兩日時間。
雖然也曾當過地方教諭，但因丟失了學印，不得不帶母親逃跑，遊走于湖北、湖南兩地避難。
姚廣孝的升遷，在朝堂之上引發了激烈爭論，一些官員上書，直指朱允炆，希望皇上不要擅自任命官員，不要聽信讒言，更有甚者說朝廷之上無和尚立足之地。
在十一月底的時候，朱高熾代表朱棣，答應平安，新軍之策入三衛，穩住了燕王三衛，也贏得了時間。
三衛出操之前，必宣誓忠於朝廷，忠於建文，忠於大明，訓整之後，必高呼「為國殺敵，死而不懼」的口號，就連士卒睡覺之前，都要喊一嗓子「成新軍，衛我山河」的話。
丁謹倒滿htｔｐs://ｗｗw•heｔuｂoｏk.cｏm•coｍ了酒，自顧自地喝了一口。
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朱棣頓時哆嗦起來。
你敢尸位素餐，我就讓你下崗分流，為大明農業發光發熱去。
楊士奇含笑道：「若真如此，當謝王原采。」
可夢想，終究要被現實敲碎嗎？
說這裡是學堂，其實並不妥當。
沒有任何依靠的自己，只能帶著老母親，教書為生。
朱棣停止了顫抖，渙散的目光逐漸凝實，深深看著朱高熾，問道：「道衍師父入了翰林院？」
「只謝王知縣嗎？我呢？」
曾無數次，自己夢想接過父親朱元璋手中的權印，坐在至高無上的皇位之上，發號施令，御極大明！
《貓論》成為了內閣、六部討論的重點，並從朝廷，傳入民間。
自己之於建文帝，之於大明，一沒有顯赫的過去，二沒有任何背景，三不是科舉出身，四無任何功績，五沒有施政經驗，如何能進入翰林院？
於是，一批儒家學士進駐各衛所。
楊士奇肅然道。
縱然是那些燕王老兵、老將，也漸漸疏遠燕王府。
朱棣嘴角顫動，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說道：「這不是真的！道衍師父與本王情深義重，是本王心腹，本王與他交往十多年，這點如何不知！」
不管黑貓白貓，能捉老鼠的就是好貓。
楊士奇有些詫異，看著丁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丁謹重重點頭，起身，陪著楊士奇行禮。
丁謹拉著楊士奇坐下，將酒菜和*圖*書擺上桌，笑著說道：「大喜事啊！楊塾師，你要入京了！」
丁謹呵呵笑道。
兩人在破舊的學堂之中，放聲大笑。
過了年，自己便三十六歲了。
「今日，當不醉不歸！」
前段時間，朱棣收到了寧王朱權的來信，信中將朱權離開京師之前，與朱允炆的「殿中對」講述了出來，告誡朱棣，演個差不多，就收場吧。
只不過是一雜物間，收拾出來的屋子罷了。
後來，羅性因得罪權貴戍邊陝西去世。
楊士奇將手中的《大學》合攏起來，抬頭看著已到門口的丁謹，起身施禮道：「員外郎有禮了。」
「報喜？」
翰林侍講學士，可謂是半個內閣之人，雖然不具備實際權力，但卻擁有著影響皇上決策的能量！
門開了，朱高熾走了進來，掩上門，走到朱棣近前，跪在地上，拿出了一本小冊子，遞給朱棣道：「父王，京城傳來消息，道衍師父入了翰林院。這《貓論》，便是皇上為任用道衍師父所寫之策，也名《大明人才論》。」
朱高熾嘆息道：「內情兒臣不知，但事實便是如此。從寧王叔那裡得到的消息來看，皇上很可能早已預見了我們的一舉一動，父王，我們……低頭吧！」
丁謹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醉不歸的話還是別說了，你少喝點，免得老母親擔心。」
姚廣孝看著朱允炆，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位三十余歲，身著玄青色長衣的先生，含笑對學堂的孩子們點了點頭，孩子們行禮之後便離開了學和圖書堂。
武昌府，江夏。
楊士奇說完，將《貓論》放在桌案上，恭謹至極，肅然行大禮。
原以為朱允炆留下自己，只不過是個虛偽的借口，隨意將自己安排在某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可現在看來，他是認真的，是真的想要重用自己！
通曉陰陽，洞察玄機的道衍，向朱允炆下跪行禮。
朱棣將頭靠在牆上，呵呵笑了起來。
這些人忠君報國的思想十分紮實，搞個思想教育，弄個文化宣傳，完全不在話下。只不過朱允炆為了強化思想教育效果，給這些儒家學士劃了一些重點罷了。
丁謹示意楊士奇坐下，搓了搓手，看了看破敗的學堂，說道：「你這也太冷了一些，不過，苦日子也到頭了，你先看看這篇文章。」
「納才之道，當觀其品，鑒其才，用其人。朕閱覽群書，尤為欣賞一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朕思慮良久，認為此言，當為帝國選才之本策！」
楊士奇拜的不只是皇上朱允炆，還有大明未來！
《貓論》雖只有三千言，但此論一開，意味著大明萬千人才將被重用！而那些碌碌無為，尸位素餐的庸才，將會被踢出去。
丁謹舉起酒碗，笑道：「楊塾師，漢陽知縣王叔英與翰林學士方孝孺乃是至交，而王叔英又極為看重你的才華。過了年，便是建文元年，皇上必然會下令修撰《明太祖實錄》，王知縣已經向上推薦了你。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便會進入京城。」
朱棣清楚，如今的燕王三衛，雖然還帶著「燕王」
和-圖-書二字，但儼然成為了朱允炆的親兵衛隊。他是一個有手段的人，是一個能力的人，看樣子，也是一個稱職的帝王！
一時之間，手抄《貓論》成為南京市民最熱讀物，一些書坊見狀，更是連夜印刷，將《貓論》在京師銷售，一些行商之人在離開京師時，也會帶上數量不菲的《貓論》。
只不過朱高熾沒想到的是，新軍之策可不只是「政策篇」，還有「思想篇」。
而學子，也不過是鄉間，寥寥無幾的孩童罷了。
楊士奇哈哈大笑起來，目光中含有淚花。
裝瘋賣傻可以，但萬一過了頭，把命丟了，就不划算了。
朱允炆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你們施行了「新軍之策」，那接受「精忠報國，捍我大明山河」的思想教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是，讓自己低頭臣服！
「自當感謝，哈哈。」
朱棣是瘋癲了有一段時間了，只不過總在外面裝瘋也不是個辦法，畢竟冬泳不算冷，上岸不換衣服的話，會凍死人的。
所以朱高熾等人，安排燕王護衛將朱棣綁了起來，抬回了燕王府，雖然偶爾會出去鬧街，但畢竟次數越來越少，後來乾脆就躲在家裡裝瘋了。
朱高熾悲傷地點了點頭，說道：「千真萬確。」
朱棣躲在屋子的一角，身上披著被子，瑟瑟發抖地看著門口，在門口的動靜消失之後，便止住顫抖。
朱允炆下旨，恢復道衍世俗之名姚廣孝，任命姚廣孝為僧錄司左善世，同時入翰林院，任職侍講學士，為皇帝進讀書史，講解經義，備顧問應ｈｔtｐs://m.hetuｂooｋ•cｏm•cｏm對。
「動靜小點，打翻了我的酒，治你不敬之罪！」
員外郎丁謹快步走入學堂，聲音洪亮地喊道。
朱高煦闖入房中，帶著一陣寒風，喊出了一句令朱棣、朱高熾悚然的話：「道衍師父回來了！」
於是不久之後，蘇州、杭州、南昌、開封、濟南、北平等各地，都出現了建文帝的《貓論》。
朱允炆！
「入京？」
「父王，大哥。」
人不怕苦，怕的是看不到苦有盡頭。
楊士奇接過丁謹從懷裡掏出的文章，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貓論》二字，不由笑道：「什麼時候，貓也成了值得你大驚小怪的事？」
楊士奇來回看了數遍，嘖嘖稱絕，道：「這《貓論》通俗易懂，開宗明義，鮮明異常，讀之令人振聾發聵，豁然開朗。何為人才，如何選才，當以此策行天下。當今聖上，乃是聖明君主，當我一拜！」
楊士奇清楚，《貓論》一出，自己必有出頭之日。
如要培養士卒「不怕吃苦，頑強作戰」的意志；培養士卒為家、為國，為大明，「千里殺敵、馬革裹屍」的信仰；培養士卒「燕然勒功，封狼居胥」的理想……
不甘心！
不管和尚尼姑，有才能，有才華的人便可為官。
「哈哈，你我還客氣什麼。」丁謹爽朗一笑，提了提手中的酒菜，說道：「今日，我是來報喜的。」
臘月中旬，北平燕王府。
「楊塾師，哈哈，你果然還在這裏。」
難道我姚廣孝，蹉跎數十載，終可一展心中抱負，不負平生所學了嗎？
一歲喪父，隨母親漂泊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