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牆
而且如果朝中的臣子總是不配合你,扯後腿,每一件事做也能做,但要牽扯極大的精力。
朱厚照推開了窗戶,看著外面紅色的牆也陷入了沉默。
現在嘛,勉強算是差不多,至少能睡飽吧?
李旻是個美髯公,也是特講究文人排場的那一類,說白了被聖人學術洗透了腦子的。
回答不用處置?那好了,太子竟然主動護你,這樣楊廷和必遭他人嫉恨。
但太子當前,詹事府的官員是升是貶,是用是逐,自然有請示太子之理。
現在呢,安靜內斂沉默,大多數時候一個人做自己的事,而且還會靜靜的思考事情。
今日早朝之『異常』也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一個人,要對抗這一切,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
朱厚照若有所悟。
因為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殿下,臣今日是來求殿下降罪。」
朱厚照今天還是滿意的,
「是。」
李旻回道:「陛下盛讚殿下孝順聰慧,于楊廷和這一節倒是未有追究……但朝外議論……也是有的。」
「楊廷和該如何處置?臣請殿下示和-圖-書下。」
更多時候,他還是在想,如果可以的話,
朱厚照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體制的威力,
「殿下!臣何以報殿下之恩吶?!」
李旻有些為難,「……臣心中覺得有愧於殿下。」
「既然父皇都不追究,李先生你這是何苦呢?」
「臣身居左諭德之位,擔負教諭輔佐殿下之責,亦有管束下屬之義。然旻,一未守職盡責,至今未能授殿下一字一句;二又有左中允楊廷和獨留奏事,因故犯忌,每念及此,臣心中實為愧疚,因而懇請殿下治臣之罪。」
他是不會懲罰楊廷和的,這樣就會給人感覺,太子用完了人就把人給拋棄了,那以後別人為他辦事是什麼感覺?
它給所有人一個角色,不管這個角色是高是低,實際上都有一個行事的界限,
因為敵人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無形的規則。
這樣的太子他何曾見過?
劉瑾回:「李旻乃左春坊左諭德。也就是……楊廷和的上司。」
好在他前世就是慣於獨處的性格,生活在喧囂的大都市是不得www•hetubook•com.com已之舉。
像是崇禎皇帝,一個不行咔嚓了換下一個。
也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留著長到胸前的鬍鬚,約莫五十多歲的一個男人進來,
這樣話的就是黃泥巴粘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晚上殿里點起了蠟燭,
所以才說,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李旻?」
不用上班、打卡、寫周報,而只是每天享受時光、讀幾本書,這似乎才叫生活。
除了最後一不小心坑了一下楊廷和。
但是想來他應該也是個心胸開闊的人,未來的首輔大人應該不會那麼在意的吧?
「李先生請起吧。劉瑾,搬個凳子給李先生。」
「李先生,先起來吧。」他在發獃,也不好讓一個年過五十的人一直跪著。
不然人家踩了你的底線,你什麼動作都沒有,以後豈不是天天過來踩?
他這麼一說,是比較容易理解的。但確實是意料之外。
然而今天這一遭又怎麼解釋?
換做朱厚照自己在他的位置上估計也會有所動作。
但與此同時,他也不能在非議之中過多回www.hetubook.com.com護楊廷和,
好傢夥,狀元。
「十年苦讀,殊為不易。三代以來又有幾個狀元?輕易便降罪去職,我心中不忍。況且,我還想日後多多請教李先生。」
朱厚照心中嘆息,
李旻也不好說話。
只是不知道楊廷和能不能理解他的用意?想來……首輔大人心胸寬闊,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
「自然是盡職盡責,為國為民。至於請罪之事,便不必再提了。」隨後,他又語氣悠悠的問,「楊廷和的事,引起了非議嗎?」
儒家講究士為知己者死。
以往調皮跳脫,每日鬧得不行。
細想起來,以往愛玩的『神兵』以及各類玩具現在忽然半分興趣都沒有,
外臣的尿性他這麼多年也是知道的,認準了一個死理,那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但卻是必要的妥協,
「李先生,是哪一年的功名?」
不管怎樣,他這個上司是吃定了楊廷和。
心中安定以後,他站在擷芳殿外的廊檐下,看著漫天的繁星,竟有一種孤獨感。
回東宮的路上,劉瑾比以往話更少了些。
「殿下,和_圖_書李旻求見。」
「罪臣有幸,蒙先帝不棄,于成化二十年甲辰科狀元及第。」
相反,如果給他幹活兒都有好的結果,那又是什麼感覺?
接命令的人做不好,殺了他也可以。
哪怕李旻作為上司去給楊廷和顏色看,他也不能說什麼。
翌日,
皇帝,命令人可以。
就是楊廷和這一個人,朱厚照也要想辦法讓他心服口服,以後聽命行事。
尤其他前面溫言善語了半天。
如今他本是請罪,皇太子卻溫言寬慰,實是令他銘感五內。
「李先生何罪之有?」
他穿過了這紫禁城的一道牆才發現,牆外面,還是牆。
一直到傍晚,他都比往日陪著更多的小心。
朱厚照在思考,一直不說話,
這話說得很是突然,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卻不願意起身,叫朱厚照有些意外,於是認真的端詳起了這個人。
劉瑾站在門口稟告,那裡因為開門射進了陽光,與屋內陰影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回答處置?那好了,太子要處置你,你還有什麼話說?
即便這些都不提。
這不算什麼過分的優待,
和_圖_書儘管東宮裡人來人往,他一個人要幾十上百人伺候,但很多時候他似乎也只能自己一個人沉默。
「讓他進來吧。」
他在心裏想,其實……本來就知道當一個好太子、好皇上也是很困難的,這一點自己之前就預料到,所以算個什麼呢?
另外,現在李旻也不知道太子的用意,一個七歲孩子的心思叫他怎麼猜?
但也不能就說李旻的心思不對,
越過去,可以,但是什麼後果難以預料,哪怕你是皇上。
這於他的本意不和,
朱厚照一聽瞬間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問得相當有心機,令人不爽!
這沒有電燈的年代,天一黑之後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即便有蠟燭,光也不足。
他也沒看自己,徑直跪下:「臣左春訪左諭德李旻叩見殿下。」
太子似乎也不在乎他,他要是多說太子就回應他,要是他少說,太子也任他去了。
諭德和中允還真是不一樣,右諭德王華也是狀元。
世上事,太難說。
但是那樣是治不好國家的。
太子,還是以前的太子嘛?
李旻心中詫異,沉默了半天,忽然扯得是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