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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朱厚照背手入殿，坐下之後環視一圈，「淑妃，朕是直人快語，你心中所想朕知道。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還打了秀玉？」

所以不用多說，是這些當官的自己去找這些人的。

「皇上這麼一問，似乎確實如此。」毛語文先是一怔，隨後開口道。

「今天朕批閱奏疏，竟有六道是規勸朕不要偏信奇技淫巧的。說得直白些，天子偏好什麼，京里什麼就多。」

皇帝一找他，基本就是些掉腦袋見血的事，人們有了經驗，這種時候就知道有人倒霉了。侍從室的謝丕和景暘相互瞧了一眼，心中都有數了。

不管內中是什麼緣由，朱厚照沒有過多停留，立馬就繞過乾清宮，向後宮之中走去。

錦衣衛的兩位副使都叫他給派了出去，這個一把手還一直在京中呢。

「已經念了百十遍了，怎麼今日就偏念不下去，難道沒有其他的理由？」

「你不會信吧？」

「是侍從室侍從景暘的女兒，景婉編撰的書籍。上面儘是稀奇古怪的異國之事，小孩子看了有趣，愛不釋手，但這等閑書讀得再多又有何用？」

可這些人憑什麼能見到官員？

朱厚照對毛語文說：「近來京城裡多了許多江湖方士嗎？」

「皇上你看她！」

「奴婢在。」

在糧食方面，不僅有紅薯做補充，而且軍屯清理有效，還有河套平原這樣的大糧倉。

「起。隨朕出去走走。」

「希望沒有，但咱們走著瞧瞧。這件和*圖*書事，朕暫不處理，給錦衣衛一點時間，看看當中有沒有問題。」

他本做得很投入，但這日在內中巡遊過御花園之時，忽然聽到有人隔著密林假山低語，言道：「皇上痴迷於奇技淫巧，專門選地方、收人才進行研究，想必到最後還是要提那些方術、煉丹之說，自古以來歷代雄主都曾醉心於長生不老之術，依我看，本朝也不外如是。」

「好，好。你也消消氣，你是要她有個公主的樣子，朕卻不一樣，朕的女兒，什麼樣子朕都喜歡。」

「是！」

毛語文微微搖頭，「陛下，微臣覺得雖有些人膽大包天，但也不至到這個程度。」

「眼下朝廷在各地清丈田畝，韓子仁還向朕稟報說有些藩王行為不軌，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朕覺得，這些人中會不會藏有他們的人？這樣來達到影響朕的目的。」

這話一說，沈淑妃倒是寬心不少，說來說去她是擔心皇帝討厭秀玉，現在看來皇帝還是很重視，這當然還是極好。

「跪下！」朱厚照故意擺了臉色，「你看看你，將你娘親氣成什麼樣子？你可知她平日最是在意你，你若不聽她的話，她該多傷心？」

「言之有物、言之有理，總比戒律好看。」她那小嘴巴一撇，還真有些意思。

別說三四品了，七品的縣令一般人能見到？

江湖術士要和皇帝接觸，肯定是要通過一些官員。

不是前朝，而是後宮之中出事。

其實這和*圖*書些問題毛語文還沒有碰到，但天子都是思慮在前，等到人家行動的差不多再做，有時候就會很慢了，弄不好還會有些損失。

朱厚照自己卻不知道還有那種書，這件事連宮裡都有反應，看來海禁開馳以後，大明的知識分子開始睜眼看世界了？

這時候沈淑妃來說了，「陛下恕罪，臣妾剛剛沒說清楚，秀玉確實守禮，她也不是不念書，但她要念……要念西洋地理志這樣的書，這如何能行？」

殿外，涼亭內。

「多得很明顯？」

不久以後，這麼個小姑娘紅著眼眶就過來了，看到皇帝糯糯的叫了一聲，「爹。」

本來他想著要麼在奉天殿上個朝，解釋一下嘛，原就是個簡單的事。

秀玉還小，直接就落淚了，「女兒知道錯了。」

「因為《女誡》實在無趣，都念了百十遍了，女兒不想再念了。」

思想文化方面也已經有所安排。

「朕准了，朕喜歡這樣的公主，還不夠嗎？」

毛語文眉毛一豎，「微臣不敢。」

等到毛語文離開，朱厚照搖了搖腦袋，其實有些恍惚，這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治國理政真是叫人頭痛。

大明科學院搖身一變成了朝廷的一個衙門，裏面的人還是正經官身，更是讓很多人開了眼。天子腳下的奇聞異事極多，這也算是其中一個了。

淑妃大驚，「可是皇上，秀玉是公主啊！」

朱厚照聲音壓低一些，「你暗中派些人手，分別盯好這些人ｈｔｔps://www.ｈetuｂooｋ•ｃｏm•ｃｏm。像這些騙子，平日里還不好抓，現在紛紛冒出了頭，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

「是。」

而且很多事連他都很意外。

國庫之中存銀千萬兩，雖不及雍正末年四千余萬兩的天文數字，但與前一百年相比已經是極好的了，京通各處糧倉又已塞滿，國家迎來鼎盛的時刻。

但後面再看下去，奏本上說，近來京中突現各路道長、真人，紛紛亮明身份，說身懷絕技，可通神明……

「陛下所言極是。既然如此，臣這就安排人手，只待陛下一聲令下，便將這些人全部捉拿。」

「去將……毛語文找來。」

「說吧，這次是為了什麼？」

在銀錢方面，日本的銀山已是囊中之物，放眼世界都沒人能阻止他們。

因為他覺得大明已經到了這樣一個階段了。

「哈哈，倒有幾分像朕的脾氣。」朱厚照回頭安慰起來，「淑妃，孩子嘛，若喜歡看，那就讓她看去。」

秀玉忽然滿是希望的抬起頭。

毛語文瞬間領會了這層意思，面帶驚詫的說：「皇上是要？」

但朱厚照受後世教育，完全沒有這樣的知覺，而且用心極多。

朱厚照走到秀玉的面前蹲下，「秀玉，你告訴爹，為什麼這麼喜歡看那樣的書？」

「皇上，非是臣妾無端發怒，實在是秀玉過於頑劣，臣妾讓她學《女憲》、《女誡》，她便總是說這些書很是無趣，學來學去就那麼幾句，可她一個女孩子，不讀好這些書，將hetubook.com.com來如何恪守婦道？如何有公主的樣子？原來她還一向端莊，今天不知道起了什麼邪性，非要與臣妾頂撞。臣妾一時沒忍住，便責罰了幾句。」

現在么，是扼殺于萌芽之中。

皇帝『發瘋』，重視起了奇技淫巧，這也是讓人意想不到。

「噤聲！皇上自有計較，你我莫要多言！」

「不過……你惹你娘親生氣，這是怎樣都不對的，哪怕你喜歡，就不能和你爹娘先說？而非要來頂撞你娘？今後那些書朕准你看，可這次受罰你可逃不了。」

看到這裏他又覺得或許不要這樣簡單。

朱厚照這時候才意識道，原來臣子們擔心他銳意十年，忽而又開始信那些個江湖方士，這要是真的，那豈不是天下大亂？

原本這隻是宮中無聊的人閑時碎語，朱厚照對此是不屑一顧。

毛語文現在上了年紀也有些發福了，到他這個位置，不需要親自上陣，日子也好了許多。不過經驗豐富以後，他更加沉穩，算是朱厚照的一把好刀。

「恩。朕斷不會信什麼長生不老，或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秦皇當年還派人渡海尋仙求葯，最後落得了什麼下場？再說你看看海的東邊是什麼，還神仙呢，根本就是一個像地獄一樣的島國。」

因而到這個階段，若要國家再有精進，肯定是要引入科學技術，並構建合適的行政架構進行激勵和保護。

「……該不會是那等事吧？那些上了奏疏的人？」

「微臣毛語文，叩見皇上！」

「尤址。」和圖書

「不急。再看看他們會尋什麼人。」

有宦官來報，說是沈淑妃忽然生了老大的氣，把秀玉給打了手心關起來了，便是誰勸都不好使。

「謝謝爹，謝謝娘。女兒惹娘親生氣，是該受罰。」

不過等回到乾清宮，批閱奏疏之時，竟然還真的瞧見有臣子上疏規勸，要皇帝戒憲廟傳奉官之舊例，收長生不老之妄念，而回到仁政愛民的聖學正道上來。

「那是什麼書？」朱厚照覺得很奇怪，「還有這樣的書？」

沈淑妃一看皇帝也明白了，怕是有秀玉公主身旁的人過去搬救兵，但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候，「臣妾參見皇上，未能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淑妃一聽這話鼻頭也酸了，到底還是皇帝會說話、會處事。

朱厚照當然知道，這裡是有人知道他愛女心切，還有就是什麼人託人來向他稟告，以便可以『救』出秀玉。

「是。」

淑妃道：「臣妾謝皇上，皇上怎麼說，臣妾便怎麼做就是了。不過皇上萬金之軀，莫要去那等所在了。臣妾叫人將秀玉喚來便是。」

「皇上明見。」

「好像……是有些招搖撞騙的，打什麼旗號的都有，說得神乎其技。」

到了傍晚時，更加措手不及的來了。

朱厚照擺擺手，讓邊上的下人全部下去，然後走到淑妃的身邊，「你是當娘親的，孩子面前，朕不能駁你的面子，你說了關她幾天，那就關。不過秀玉一向守禮懂事，為什麼忽然這樣，你還是要仔細問清楚。你若不問，朕去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