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行軍、定策
出了京,帶著軍隊,朱厚照自然換了軍裝,結髮髻于頂,露出寬闊的大腦門,身上穿紅色錦緞長袍,長袍的袖口和領口都是用金線精心綉制,腰間則是束著寬大的玉帶,玉帶之上有龍形,極為貴氣。
於是南昌被克四日後,在南昌東北一個叫黃家渡的這個地方,他與王守仁軍相遇,然後被殺得大敗。
自然的,他當皇上這事兒也就歇菜了。
說得朱厚照都聽煩了,「好了!莫要再講了!」
鎮江與宣城相隔四百里,而且進入那裡之後就是丘陵地帶,不像北方這麼好走了。所以到沒到宣城還真不好說。
劉瑾。
「那便這樣吧。喔,對了,問問鄭瑜的情況,看看他人在哪兒。」
「痴兒。」
「這是朝廷一方。寧逆一方,他在三五日間拿下南昌以後隨即便搶奪了很多船隻,看樣子這是要破九江了。九江之後則是克安慶、下南京。心思倒是簡單。」
楊廷和鼻頭一酸,為難之時見真情,「多謝,王閣老。」
說是臣子,其實是他自己。
反正不管他怎麼做,朱厚照都有應對之法。
朱厚照率領的大軍是從陸路出發,天氣冷,原本是不適合打仗的,好在棉衣本身也是作為軍備物資提前備著的,每個士兵都有禦寒衣物穿在身上,倒也還好。
二十八日,靖虜侯接報,南昌有變。
在他的身後一側是成國公、定國公等武將,另一側是張驄、范玉昌等文臣。
「介夫,你且在裏面熬上幾日,陛下是一時之氣,等時機合適,我便向皇上說幾句軟話,總歸是將你放出來再說。」
可不|穿甲,就會很害怕遇到敵軍。
楊廷和不僅革了職,甚至連個庶民的身份都沒撈到,直接蹲大獄去了!
「此番朝廷反應很及時,臣妾覺得寧逆這形勢,撐不住太久,或許皇上大軍未至,叛軍便已被拿下了。」
姑娘家的穿著男裝有一種別樣的韻味,朱厚照還多看了幾眼。
「皇上已經離京七日了。」
只不過輔政之人和先前有所不同。
這會帶來一個尷尬的局面,就是他可能還沒到,周尚文已經料理乾淨了。
用飯之後,再趕路半日,至傍晚www.hetubook.com•com,又有山東巡撫劉健來奏本,估計是為送糧而來。
「寧逆無君無父,勾結江南亂政的士紳舉兵謀逆,罪無可赦!!朕將親尊駕臨,率大明銳卒,以破賊軍。自朕離京之日起,由皇長子監國,大學士王鏊、吏部尚書王瓊、侍從室侍從謝丕三人輔政。並宣成國公朱輔、定國公徐光祚、威寧伯王烜、大學士張璁、兵部尚書王璟、侍從室侍從范玉昌,隨行侍駕!」
謝丕這些年在朝中位是不高,但權力不輕,畢竟是最接近皇帝的人之一。
「皇上應已江南為目標地。」
回想起來,歷史上的寧王之亂,是王守仁平定的,當時他是汀贛巡撫,就是江西南部一代的巡撫,聽聞寧王叛亂,他便糾集了一些兵馬勤王,然後直接掏了寧王的南昌老巢。
「陛下息怒。」
直到有一天,大鎖打開,門前忽然站了兩個人。
不過周尚文一部走陸路直奔南昌,並未在水上準備迎擊他,這主要是因為大明已經有海軍了,沒有必要。
「七天了?竟有這麼久?!」
「恩!」
不過也屬正常了,從京師到南昌有2800里,路上原本就是要35到40天的時間。
如此一來,他們這一方就變得主動了,而不會跟著叛軍的節奏跑。
其實固守也是個死,而且死的更快。
難不成還能在自己境內被什麼人襲擊?
「爹!」
反正就是皇帝說什麼,他就完成,在朝堂上存在感不是那麼高的。
朱厚照聽得心頭痒痒,不過大事當前,不能亂搞,他想了想點頭說,「好!那咱們就殺向江南,他要是躲在南昌城裡,那就把那群江南士紳急死,如此情勢下,大概是會自亂陣腳了。他要是出了南昌城,朕就讓他有家不能回!」
縱使是楊廷和,落難之時看到兒子也是面有動容的。
殺了劉瑾,他們必定會士氣旺盛一段時間。
成國公沉吟兩聲,隨後說:「陛下聖明!」
「哈哈哈,你還真是朕的女諸葛。」
「喔?怎麼講?」
朱厚照一個招手,下面人就明白,趕緊把東西給準備了起來,諸臣子則圍繞著他m.hetubook.com.com一起靠了過來。
剛進來的時候,他自己也還有氣,同時心裏也想著自己只是暫時惹皇上生氣,但皇上知道他的心志不壞,因而估計等這陣風頭過去也就好了。
一直打勝仗,士氣才能保持。
「介夫還是不要多禮。」
至於說要找鄭瑜,那是因為朱厚照想到這一世的寧王看形勢不對,或許有可能不出南昌,選擇固守,到那時鄭瑜或許會有辦法。
「這不是什麼難解之局,依朕所見,靖虜侯這裏,令其繼續保持行軍速度,威懾南昌,就算路遇幾個投敵的小城,也有火炮這等攻城利器。海軍一部加緊行軍,儘快抵達南京。若是趕不及也沒關係,南京本身也有守衛,那是雄城,想來不是三兩日內能攻克的。你們以為如何?」
楊廷和心中一驚,他其實有些不好的預感,「皇上勤政好學,不管是嚴寒還是酷暑,從未有七日不召見臣子的……」
於是乎侍從室謝丕、范玉昌,包括尤址都覺得皇帝鐵定發了天大一般的火,所以他們紛紛放下手中事務,到皇帝面前跪下聽旨,口中還不停地說著息怒息怒。
也就是不出京辦事,但凡出去,是個人都得賣他面子。
楊廷和的那番話也確實令他生氣,江南的那幫混蛋到頭來竟成他逼得了,媽的,說到底是東也不行,西也不行,最好聽了他們的話,緩行,哦不,停了清田令才是好的!
「皇上……」楊廷和眉宇之中有黯然之色。
楊慎啪一下給他跪下,「爹,你受苦了!」
不過看這個樣子,是錯不了的。
朱厚照略有詫異,他是有先知,但這姑娘可沒有,「所以呢?」
此番忽然輔政,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周尚文所率領的也是大明精銳步卒,城外野戰,可以把叛軍部隊里的地痞流氓打成模範良民。
而楊慎邊上站著的乃是王鏊,皇帝倒沒有過分苛責,說他們不準探望。多年的同僚情誼,見一面還是應當的。
朱厚照:「……」
這個年代的人,本身承受痛苦的能力就大大好過朱厚照所知道的前世,所以沒什麼大的問題。
這還是正德年間的第一回,今和-圖-書上在內閣閣老奏對之間直接將其人下獄,在此之前,哪怕是鬧出再大的動靜,也都要發酵幾日,而且不管如何發酵,天子會漸漸怒消,隨後為其尋個不錯的去處。
……
「什麼意思?」
不過,本來也沒指望他們就是了,就是帶在身邊給勛貴刷個存在感。
但朱厚照心中已經想過了,這沒什麼問題,他不會像歷史上的正德帝一樣胡來,只要贏了,該賞則賞,而且他不僅是奔著寧王去的。
而後又想到苦難打熬的就是人的心志,所以于獄中端正坐好,不管如何,他都是正氣凜然的漢子!
因為造反這事兒的風險太大了,你怎麼才能讓部眾死心塌地的跟著你?那就是三句話,勝利,勝利,勝利!
就這麼點人,就這麼點地,看看到底能不能理清楚,是哪些人理不清楚。
所以朱厚照不管他在江面上怎麼折騰,就是讓周尚文奔著他的老巢去,在兵法上,這叫攻其必救。
漸漸地,朱厚照氣息平穩下來,監國的旨意他也得重新下了,並將目光放在了謝丕之上,「傳旨。」
一夜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沒什麼人理他,他仍然是當初的想法。
……
他看了一眼剛剛斥候遞來的軍報,上手指了起來,「寧逆於十一月二十六日正式殺官造反,迄今為止,已有江西布政使、南昌知府等官遭其毒手,江西巡撫鄭瑜早有準備,而且和寧逆早就反目成仇,不相往來,事發之時歷經一番苦戰後逃出城去。
而且謝丕乃謝遷之子,算是清流二代,家學淵源,很注重個人品德修養,幾乎不做很囂張或是很冒頭的事情。
正常來說,大軍的行進速度都慢,但那主要受兩點影響,一個是運糧隊,糧草太過重要,所以軍隊行軍速度實際上受他們限制。然而此次朝廷出兵,是沿途補給,所以不存在這個問題。
如果是戰時,他還有鎖子甲,還要頭戴盔帽子,作為平日里練過的皇帝,這些對他而言都已經是習慣了的。
十二月二日,他這一部駐紮各府的士兵全數到齊,於是整軍出發,同日大明海軍從寧波解纜啟航。今天已經七日,周尚文或許已到了宣城和圖書……」
一聲令下,所有人身子一凜。
但這次同樣沒這個問題。
第二天過去,睡了一會兒,但一覺睡醒,不知過去多久時間,一下便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不覺得時間在流逝,之後就是不知過去多久。
一旦像烏龜一樣憋在裏面,呵,都不必外面人做什麼,等著自己人收你的人頭吧。
說著他招招手,外面兩個青衣小廝各捧了許多書,王鏊說:「人生得一知己不易,老夫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美酒佳肴,想必這才是你需要的。」
行出一片枯樹林,正巧是一片空地,朱厚照命大軍停下,一方面是要進食,另一方面他在這裏還不斷接收著消息。
好在他到底算是閣老那樣的人物,而且名望也高,朝中不少人願意照顧他,所以苦熬一兩個晚上,取暖的問題是可以解決的。
所以這幾天趕路下來,朱厚照已經走了四百多里,很多,但實際才剛剛走出保定府……
另外他心中並不後悔,為人臣者,本身就是要敢言直諫。
第一個晚上,無眠。
土地兼并是王朝痼疾,他現在有這個條件能做一次,絕對不能放棄!
「臣妾不過效法皇上,高明也高明不過皇上的。」
刑部天牢不見天日,楊廷和被關起來的時候還有些恍然失神,他宦海浮沉多年,被下獄還是頭一回。
楊廷和卻有些不知如何面對王鏊,只能幹乾的叫了一聲,「王閣老。」
這沒甚特別,只是威寧伯邊上多了個女扮男裝的玉面之人,此次行軍,說不得還會用上她,所以也一併出來了。
這個時候的沙盤也只是簡易的地圖。
寧王本來要打南京,一聽說老巢被端,那是趕緊回救。這裏要注意,古代士兵作戰可不是咱意志堅強的紅軍哪怕打剩一人都能成軍。
臣子們也在想,皇帝突然有這樣的考慮,這是有何用意?
「陛下息怒。」
因為古代士兵趕路是不著甲的,那玩意兒一套幾十斤重,穿在身上走路,地方沒到,人先累癱了。
「所謂用兵之道,在臣妾看來就是想方設法分化、弱化敵人。寧逆與江南士紳是無奈而合,這些人到了他的帳下,心心念念的仍是江南,可南昌也m.hetubook.com.com有威脅,於是兩方人馬之間必然出現分歧。叛軍本就弱小,一旦不能心合一處,必敗無疑。」
所以一般大軍都是天亮之前出發,走上幾個時辰,趕緊又要在天黑之前安營紮寨,構築防禦工事。
目前的戰報還沒到那一步。
另外一邊,楊廷和已經被侍衛帶了下去,紅色的錦繡官袍脫掉,換上帶著『囚』字的灰色麻衣,十一月底的京師天氣已經很是嚴寒了,突然如此,凍得這老傢伙直哆嗦。
所以寧王仍然有進軍南京的可能。
與此同時,威寧伯身邊那女扮男裝的女子也進得他的營帳,而且較為熟練的去淘了熱毛巾給他擦拭。
「南昌是寧逆所必救,江南則是在逃的士紳所必救。」
不成,朱厚照心中很堅定,不能受了這幫人忽悠。
這樣小心翼翼的,當然就走不了多遠。
隨駕的還好,幾個勛貴和張璁等人原本就是確定的。
因而從多個方面看,南京都是他的上佳選擇之一。
這些年來,除非他有事離京,否則確實沒有和皇帝有相隔七日不曾見面的。
竟是他的兒子,楊慎。
只不過行軍速度緩慢,朱厚照反覆催促,才從每日三四十里,提高到了八十里左右。
……
朱厚照眉毛一挑,「繼續說下去。」
他要帶著周尚文,然後再率領六萬精銳兵馬在江南走一遍。
王芷倒也不避他,而是走近了說道,「皇上,白日里臣妾不好講。臣妾以為皇上不必以江西為目標地。」
就這樣,時隔多年,終於又有大明天子領軍了。
倒不是說船不夠。
哪像今日一般。
「南京是留都,南京既下,江南即告急,這樣他的聲勢就大了。其次,江南不少士紳與其媾和,他想快速的攻下南京也是迎合這部分人。而且,南京還有他們最恨的人。」
而且周尚文的部隊本就是陸上士兵,不必跟著敵人的腳步走,忽然換到水上。
第二個因素是為了安全。
皇帝,該不會真的將他忘記了吧……
而且連續騎馬也一樣不是難事。
舊時代的軍隊差得遠了,寧王帶出來的人,大部分家小都在後方,包括寧王自己全家都是的,所以如果後路被抄卻不能回救,部隊必定散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