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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今年遲遲沒有出發。

而因為實在沒有辦法杜絕私鑄錢幣，嘉靖時期，甚至官府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導致錢幣市場混亂不堪。

蘇聯解體后，俄羅斯面臨劇烈的經濟動蕩，也用新盧布代替舊盧布。

馬都疑惑，「緹帥……是與他們誰家有仇嗎？」

這已經是夏天了，天氣非常的炎熱，正常來說皇帝是要啟程前往避暑行宮的。但眼下正值貨幣更新的起步階段。

在揚州，

「這些人平時接觸誰、行事如何，你可能查到？」

「平身，離近些。」

現在人家拿了小錢過來，你說官府換不換？

「有這樣的人么？」朱厚照又追問一句。

載垨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反正也應了下來，「兒臣明白了，多謝父皇教誨。」

現代金融貨幣體系中的許多辦法，他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完全套用，只有這一點絕對沒有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從第一天登基開始就在為今天打基礎。

他也沒有嘆氣，回答說：「朝廷此番貨幣改革不是不講道理的要將新錢幣強加於人，貨幣本身只是一個交易的中介物，更新錢幣是為了結束過往舊錢的混亂局面，並非毫無底線、不管不顧的就是要人用新錢幣。這兩者是有細微的差別的，你能明白嗎？」

不過載垨倒是猶豫了一下，又問出一個問題，「父皇，若是有店家拒絕接受舊錢幣呢？」

皇帝邊上有冰塊，還有人用扇子扇風，所以叫他近一些也是體恤他。

所以他回答載垨說：「只要百姓願意接受新錢幣，其他的問題倒也不大。貨https://m.hetubook.com.com幣革新，最大的困難便是百姓壓根不接受新錢，而固執的守著舊錢。

張璁也急色匆匆的來了，

比如說拿到一個五銖錢，熔了以後煉成重三株的，也拿出來濫竽充數。這實際上造成明代的錢幣有一段時間是越煉越小。

可要是換，那好，家家戶戶都把重錢熔成輕錢，大錢熔成小錢。

上述具體事例，它們的問題不在於貨幣，而在於政府本身。

可憐朝廷發行新錢，就是要結束當下錢幣市場的混亂局面，但百姓求財的智慧是無限的，這才剛開始，腦筋就已經動起來了。

「這裏面，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事……」韓子仁皺起眉頭。

朱厚照眉頭微不可查的落下了一點，但也沒有發作，而是繼續不厭其煩的教誨，「老大，貨幣革新這事，關鍵是要把新錢推開，讓百姓願意使用。

「兒臣明白！」

「屬下明白！」

說到最後，目露寒光。

馬都猶豫了下，「可以，不過還請緹帥給微臣一些時間。況且，這段日子本就特別。」

朱厚照則招了招手，「到裏面來。」

這種時候，他沒有太多的心思和他說太多。

但朱厚照說的情況，就是一些『不正常的人』，他們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採取特殊手段。

「你講呢。」

在世界政治經濟史上，新錢上市通常是被作為一種『救命政策』而被推出，比如魏瑪共和國時期，因為一次大戰造成了嚴重的經濟危機和惡性的通貨膨脹，所以政府推出新馬克，廢除舊馬克和-圖-書。

「嘖。莫要胡猜。你就當做是一次簡單的巡查就好了，若他們無事，咱們也無事，反之么……」

「起來說話。」韓子仁倒認識這個傢伙，這可能也算是他留在揚州的一個理由了，「此次到揚州，不查什麼大案，只是一次預防。本帥問你，揚州有幾個實力算強勁的富商，他們最近又在做些什麼？」

載垨愣了愣，心裡頭有些懊悔，自己太著急了，沒怎麼商議就匆忙入宮，沒想到沒撓到皇帝心裏的痒痒肉。

對於朝廷來說，既然是要取得百姓的信任，就得拿出真東西，不能如原來的寶鈔一樣，隨意濫印。本來是假的東西，要人相信是真的，誰會願意？」

「緹帥，此番朝廷更換新錢，屬下看，為了方便大部分百姓，現在對於多數舊錢都是認的。可這樣推行卻是容易有大問題的。」

載垨走了以後，

這其中最為根本的因素，是政府沒有辦法穩定新錢的幣值。

所以邏輯也很簡單，因為正德天子二十一年來在民間積累的好名聲，使得民間願意相信他。

「是。」

不在老百姓的心中建立起對新錢的信任，那麼就肯定會出現群魔亂舞的現象，就算解決一個問題，也還是會出現另一個問題。

實際上市場有一種自發的功能，就是把原來一兩銀子的實際價值等同於現在更換到的十個銀元，因為一個公平的經濟體中，買賣雙方都是自願的，你賣得貴了，買的人也不是傻子，人家不願意你有啥辦法？

「張氏出了個舉人，眼下正在京中呢。」

朱厚照離開京師，總是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帶來一些行政上的不便。

哪怕混亂一個階段，社會也會逐漸平穩。

就需要一個強大而堅挺的中央政府。

韓子仁不理解，「怎麼特別了？」

不多時，一個壯年漢子低頭邁了進來，單膝跪地，「屬下馬都，參見緹帥。」

現在市場願意使用，就算有些混亂，也不足為患。朕叫你于京畿之地明察暗訪，是要看看是否有商家拒絕接受新錢。這些人，發現一個要處置一個。」

載垨想了想，「那兒臣去處置掉這樣的商鋪！」

「緹帥可知民間可以私鑄銅錢？若是官府來者不拒，不管銅錢的成色、大小，而有心之人熔了老錢，降低銅的含量，再鑄成新錢拿來兌換，這不就可以憑空得來潑天財富？」

不管面對過程中的任何亂局，都要堅定的表示：新錢幣老子認了！

這種貨幣改革有很多配套措施，包括提前規劃、嚴格法律、清晰兌換政策、給老貨幣提供平滑的退出機制，甚至還有廣泛宣傳發動這樣的手段。

這其實就很難。

韓子仁馬上重視起來，「這已經屬於擾亂市場了，馬都你要眼睛睜大了看，若真有人惡性兌換，要馬上稟報！」

而如何穩定新錢的價值預期呢？

「這種罰款警告即可，不要直接取締。」

國人對於英明神武帝王的信任程度是遠超其他民族的，英雄人物振臂一呼，那個凝聚力可不是蓋的。

後面的話他不說太多。

載垨回過神來，略微有些應對不流暢，道：「這個……兒臣暫時還未發現。兒臣要麼再往更遠的地方走走，多看看。he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ｍ」

「屬下明白。」此人回稟說：「揚州富商主要集中於兩個方面，第一是以惠鹽記為首的鹽商，第二是以張記為首的貿易商，揚州商業繁盛，行商氛圍濃厚，二十年前海貿興起時，他們就參与其中，這麼些年做下來，原本一個姓張的小村莊，倒也出了好幾個大貿易商。剩餘的，就算經營較大的酒樓的，也只是小富。」

只要保證新錢幣的價值，

當然了，後來的結果，基本上都是失敗的比較多。

「緹帥，人到了。」

馬都則想起來一條，順帶還吸了一口涼氣，「有一樣事，不知道算不算，屬下也是聽人談笑說起。」

「真能如此？」

追加的這一句，其實是有些不放心他了，害怕他做出太過分的事情，在這種時候亂上添亂。

「去吧。」朱厚照準備打發他走。

韓子仁轉身，「叫他進來。」

實際上，明朝時期，民間私鑄銅錢的現象非常嚴重。這背後就是有利益驅動。

私錢流通是事實，不認的話，那真是麻煩大了。

「可以啊，只是熔了再煉便可有兩三倍、甚至三四倍的利潤，就算不如此，民間本身也有人私鑄錢幣，兌換時間又有一年之久，就算不事生產，僅是造錢就可以發一筆大財了。」

朝廷倒是可以無限量造錢來滿足這種需求，但最終就是嚴重的通貨膨脹。

實際上印度也干過突然廢鈔的舉動，『突然』這個特點，在這個事情中其實更加致命，因為它一定會造成嚴重的擠兌問題，但印度就能保證過去一段時間后經濟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朱厚照把奏疏攥在手中還不和_圖_書忘提醒，「內閣遞旨意下去，叫各地三天一小奏，五天一大奏，務必及時跟進民間狀況。依朕的估計，普通的守法百姓大多不會生亂，唯獨姦邪貪財的商人、貪官和一些地痞之流會藉機牟利。」

甚至包括阿根廷、烏克蘭都曾因為惡性通貨膨脹，而推行過這個政策。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頭涌動的都是去排隊換錢的人。

「這些商戶家中可有人入仕？」

其實這些點都是圍繞著一條來進行的：穩定新錢的價值預期。

這代表民間相信了新錢幣。

「微臣參見陛下。」

馬都還覺得這個問題奇怪，「不是朝廷下令在更換新錢么？這幾個商戶家資百萬，兌換起來較為麻煩，他們已經在準備著了。」

「皇上，除北直隸外，山西、河南、鳳陽、應天、江西、浙江、福建巡撫已分別上疏，陳奏新舊錢幣開始兌換事宜，請皇上御覽。」

韓子仁是當官的，而且從二十歲出頭就開始當官，也沒當過與經濟有關的官，馬都這麼一說，他甚至愣了一愣。

韓子仁清晨起床便遇上了這樣的事。

若非如此，想象一下昏聵之帝來推這個新錢幣，還沒開始，民間老百姓就會下意識的認為朝廷又要開始圈錢了。

朱厚照也明白，

載垨進來稟告了民間正在急速拋棄舊錢幣，朱厚照仔細聽了以後，卻並不將其看做是失敗的標誌，而是一種成功的開始。

朱厚照心中倒出一排省略號。

韓子仁沒聽明白，「繼續說。」

看來這傢伙也沒有完全明白。

直接的原因就是既然舊貨幣完全無法控制，那咱也別煩了，全部廢除用新的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