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逆耳忠言
說到這裏大約是有些動情,他跪了下來,言辭懇切,「中丞,您一直教導我們,出仕為官,要輔助君上,造福於民。如今朝廷之政雖是好心,卻為害於民,屬下也不信,皇上千古仁君,便是一句逆耳忠言也聽不得!」
江南地區的棉花種植是隨棉紡織業的興盛發展而起,大明開拓了海外市場以後,棉衣、棉褲等各類棉紡織品一直處於高需求狀態。
從江寧到松江,從嘉興到寧波,這片土地正在火熱之中。
「屬下去問過,但現在錦衣衛是生人勿進,要想打聽就是一句『錦衣衛奉旨辦案』。而且揚州的事不知中丞想過沒有?」
他這一生可說是履職盡忠、為國為民,而且深獲天子信任,有的時候,與其說是有君臣情分,倒不如說更有私交之誼。
這個被喚文德的壯年人嘴巴『嘖嘖』讚歎,這手段,狠厲、迅猛,真是叫他大開眼界。
日本的戰事正在進行之中,
誰呢?
王守仁靜靜道:「但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候。」
各種植大戶就開始提前組織人手,只等時間一到,立馬投入『戰鬥』。
王守仁沉默不語,
可現如今朝堂之上張秉用把持朝https://www•hetubook•com.com政,任用奸佞,為逢迎聖意,他們只會鼓吹貨幣改革的重要,根本不在意改革之下的累累白骨!
「朝廷有朝廷的考慮,皇上也總是要顧大局的。」王守仁還是選擇相信,「至於你說的……老夫相信朝廷亦有所考慮。」
王守仁已經五十五歲了,歷史上的他是在三年後逝世,但其實在去世之前就已經身體不好,像此時就有些虛弱,尤其高溫天氣,尋常人炙烤一番之後臉色通紅,但他卻是泛白。
現在朝堂上推動貨幣改革的聲音是如日中天,各方都在報告好消息,更重要的是皇帝的心也在這裏,所以別人說的什麼新建伯根本沒有意義……他也沒有這樣自視甚高,理性的說就是講什麼皇帝都不會採納的。
不一會兒,外面來了一個藍袍小官,他手持一本文書,近前俯首,「中丞,是京里的消息。」
這其中最大的棉花收儲大戶自然就是南洋公司,而地方上的豪商則爭相成為南洋公司的『下游供應商』,凡是爭到這個名額的,哪怕十幾年前默默無聞,但現在也必定富甲一方。
這個節骨眼,和圖書各地官員都要稟報自己的『成果』,否則就容易面臨皇帝的怒火。
尤其九、十月份即將臨近,已經要到每年收穫棉花的季節。
「有些話說出來就要一錘定音,否則不僅無用,而且會壞了大事。文德,你不若到京師走一趟?」
看著南京長江碼頭千帆林立的場景,他就知道今年的棉紡織品仍然暢銷,這便意味著農戶手中的棉花能夠賣出高價,
行動之間也不十分輕鬆,總是要扶著什麼,然後走到躺椅上坐下,輕輕咳了兩聲之後,再慢慢將氣喘勻。
但如果身處江南則完全不會覺得這個國家處於戰亂。
王守仁躺在竹椅上,臉上並無其他表情。
王守仁就這樣細細聽完,
屬下也不是說改革不行,只是方法有待考量。中丞代天牧民,好在江南一地是全國富饒之地,江南之亂尚有解,其他地方的百姓呢?」
「中丞,仔細想想,朝堂上下,京中內外多少人是欲奏而不敢奏,放眼天下除了中丞,皇上便聽不到真正的逆耳忠言了。」
若是顧慮此時敏感,不太願意走近這些商人,就以巡撫衙門的名義來做。為了百姓,老夫擔些干係也是理所應當和_圖_書。非如此,也不足以報效皇恩!」
摘棉花雖然不是多賺錢的活計,但是至少不是搬重物的活,使得很多女性能夠加入勞動,於是乎沒到這個季節前,
「是。正德二十一年七月二十七日,皇上于奉天殿宣召群臣,共議貨幣改革之事,內閣諸員、各部重臣都詳稟改革之進展……」
壯年男子聽到這句話心中略微安穩下來,至少上司是贊同了他。
隨後略帶憂愁的手:「具體說說你看到的情形。」
王守仁知道,「你是說吏部尚書之子王朝需一案?」
「那當下之局何解?」
但王守仁今日從碼頭回府,便驟然聽到府中參政緊急稟告,此人也是個壯年男子,平日里挺穩重,但今天卻有些微微的慌張,
「不錯,據說前段時間天子微服不夜城,及至有此番廠衛探查商人亂政之事。要說朝堂之上真有能人,這個風聲一放出來,再加上王朝需之案,現如今各地官府不要說為商人說上一句話了,根本就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的這個屬下被他這份赤誠忠心和為民純樸之心所感動,因而有些許衝動,「中丞,您是皇上敕封新建伯,皇上對你的信任絕不低於朝中任何https://m.hetubook.com.com一位重臣。
屬下一路從松江向西,錦衣衛如此抓人,沿途百姓擔憂還只是其中之一,更有甚者,這些商戶的生意觸角遍布各地,甚至包括不少外商,只懲治一兩人還行,現在一下子抓了十幾人,可以說影響巨大,如今也是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現在江南的市面上已經開始流通新錢幣,拒絕新錢幣的處罰案子還是王守仁親自辦的。
屬下敢說,不出半月,各地衙門都要片紙入京師,屆時還不知有什麼新的亂子要出來呢!」
「念。」
王守仁略作考慮,道:「江南之地豪商富戶豈止這麼幾家?剩餘還有不少。巡撫衙門可明發文書,要求各地知府、知縣動員鼓勵這部分人,先行收購農戶手中的棉花,再由官府出面聯繫南洋公司。
隨後說:「皇上天縱之才,柄國二十一年,政務方略並無大的錯亂,但這次貨幣改革之策確屬激烈了。」
於是乎便又是一個平平穩穩的肥年。
此人辯道:「朝廷要推行貨幣革新,這一點屬下能夠理解,不過貿然行此大事,手段怎能如此激烈?所謂事緩則圓,殺掉了這些人弄得江南一地雞飛狗跳,事情就能辦成嗎?
原本和-圖-書這一切都該是這樣的。
王守仁心思謀動起來,這次貨幣改革之後定會滿地雞毛,雖然成功也是慘勝,如此局面就得有人出來擔了這個干係。
因為關乎到無數百姓的生計,所以應天巡撫、新建伯王守仁都會每年抽出時間到田地、碼頭、船廠等地方實地查看,
大熱的天,他還不等王守仁坐下喝口水,便追著到屋裡,急說:「中丞,現如今錦衣衛已到江南,他們以常州、蘇州、松江等地十余戶富商存在『私鑄錢幣』的罪名,廣布校尉,並將這些人全都抓捕,致使民情大恐!!」
「皇上,究竟是怎麼考慮的呢?」王守仁也皺眉呢喃了這麼一句,隨後又問:「文德,你可去仔細了解過,這十幾個富商,確實都有私鑄錢幣的罪行嗎?」
中丞,眼下正是棉花的收成季節,這些富商都是重要的收儲商,一下子將這些人全部掃清,今年農戶手中的棉花誰來收?不少人本身就是提前幾年訂了契約,只供給某一家的,現在人沒了,能不能毀約供給其他人不知道,就算能要供給誰也不知道!這麼耽擱幾個月,一切就都亂了!
如此一來,商人被『剝離』出來,其目的還是在於要將貨幣改革推行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