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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在場的人能夠懂謝旻韞的應該不多，這個刻度表的原始概念應該是源自宇宙日曆，138.2億年前宇宙誕生的那一天，在宇宙日曆中也就是一月一號，在這個比例之下，每月相當於10億年，每天相當於4000萬年……

「何必上去丟臉呢？估計跟小胖一樣是謝旻韞的粉絲吧！說不定他也是為了謝旻韞才讀天文系的！」

杜冷苦澀的笑了一下，低聲問道：「你是在等他么？」

尤其是理學院的方向，所有新生都大吃一驚，大家對於下午才上台領獎的成默還有些印象。

站在一旁的杜冷沒有說話，許霽雲卻看到了一向冷靜，遇到什麼事情都臨危不亂的杜冷手在顫抖，而另一邊的于俊山臉色變的鐵青，許霽雲立刻就意識到情況不對，不在說話。

謝旻韞宛若神祇佇立在舞台之上。

他一臉獃滯的問道：「這是腦筋急轉彎嗎？」

……

周圍一些清華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則七嘴八舌的說道：「不管謝旻韞是為了什麼，這是在給冷哥機會啊！」

「成默？不是我們天文系的那個文藝宅男嗎？」

對於謝旻韞來說，終結的最後一秒就是他和她的相遇。

當在舞台中旋轉的刻度表停在2018年5月20日時，謝旻韞從鋼琴邊離開，上了台，收起了所有在虛空中漂浮的視頻畫面，也收起了刻度表，空中出現了「巧合只是概率問題」這句話。

部隊領導看著台上的謝旻韞笑道：「如果是比武招親，十道怕是不夠的，就算是一千道、一萬道，都多的是人搶著答。」

這個時候站在舞台下方的杜冷忽然走上了台，他十分討巧的大聲說道：「這道題我算出了答案，那麼我就接著來回答了！」

原本杜冷還以為第二題同樣會是第一道那種奧林匹克類型的數理化題目，結果沒有想到謝旻韞拐了這麼大一個彎問了一道匪夷所思的藝術題，杜冷平時從來不關注藝術那種沒什麼用處的玩意，就算關注也不會認為這幅舉世矚目的名畫會有很多幅。

「我覺得他一道題答不出來！」

正在拿著手機看百度的觀眾們一片嘩然，沒料到學生會副主席，理學院男神杜冷居然第二道題就答錯了，台上的觀眾們開始議論起來，有些搞不懂謝旻韞究竟是要幹什麼。

「這不是成默嗎？」有人大聲說道。

隔了須臾許霽雲才聽到于俊山心虛的說道：「說不定成默很快就會被趕下台，謝旻韞不可能會喜歡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的！她家裡也不會同意……」

成默猜對了謝旻韞想要表達的意思的一半，卻沒有猜中另外一半，他和大多數一樣以為謝旻韞會把人類的歷史的刻度表推動到今天2020年9月20日，但這一次成默猜錯了。

「說不定答案就是一幅，她就是故意這樣問的呢？」

「我們身體里的每一個原子都可以追溯和-圖-書到宇宙大爆炸，所以我們都是宇宙的孩子，是獲得了生命的星塵，我們歷經了漫長的138.2億年才從奇點來到地球，而人類的進化史在宇宙年的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小時才開始。」

就在剛才奔跑的過程中，他終於體會到了付遠卓所說的「衝動」，不管那個喜歡的女孩身處何方都想狂奔而去的強烈衝動。

杜冷看著台上的齊世龍有些糾結，他認為這個機會不一定是給他的，說不定是給另外一個人的，不過謝旻韞也沒有必要這樣做啊！

此時整個體育館的人都望向了正在向著舞台走去的成默，目光像利箭一般的射向了他，成默的回憶進入了那個荒謬、血腥又不可思議的旅途，他牽著眼前這個像是他根本無法碰觸到的女生的手在狹長的火車走廊里賓士，白色的窗帘在破碎的窗邊鼓盪，另一側蔚藍的貝加爾湖平滑如鏡。

他想起了就在剛才才聽見的《貝加爾湖》的歌詞，「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

坐在看台上的葉璐珊沒有說話，她看著台下成默那渺小的背影想起了那疊工整的筆記，她預感到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

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

「總會有結果不一樣的。」

就在杜冷考慮的時候，站在台上的齊世龍給謝旻韞獻上了鮮花，不過謝旻韞冷淡的說道：「等你答對了我出的十道題我才會收。」

成默的空間思維能力很強，大致上能夠在腦海里幻化出巨大的刻度表上掉落的發光字由小變大的場面，成默開始期待接下來的謝旻韞將要利用這強悍的光影表達什麼。

站在杜冷身邊的許霽雲說道：「我覺得到挺符合謝旻韞的風格的，聽了她的問題肯定以後就沒有人敢追她了。」

他的腦子嗡嗡作響，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錘了一下，他抬頭看了眼像是個巨大鍋蓋的綜合體育館，月亮在灰色的霧霾中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那些偉大的星辰和奇異的景觀被阻隔在城市的光害之外，有些灼熱的晚風的吹拂著他的發，體育館的大屏幕下有人歡呼，聲音由遠及近，他不由自主的望了過去，看見有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帥哥捧著一筒鮮紅的玫瑰正在登台。

「就是，這不是消遣人嗎？《蒙娜麗莎的微笑》的鬼都知道只有一幅！」

畫面到達了100－150億年前太陽系誕生，而在宇宙歷中太陽誕生於8月31日，接著當刻度表轉到46億年的時候，在圍繞太陽運行的氣體和塵埃中，誕生了太陽系，地球也在盤中誕生，此時巨大刻度盤再次下沉變小，幾乎到達了人們頭頂觸手可及的地方，一顆孤寂荒涼的球體在人們的視野中慢慢旋轉著。

理學院的方陣爆發出巨大的掌聲，而經管院那邊則傳來來噓聲，認為謝旻韞就是在放水，似乎這變成了兩個院系的鬥爭。

「我覺得足夠了。」謝旻和*圖*書韞淡淡的說道。

成默不顧一切的跳下了還在朝著入口逼近的自行車，在付遠卓的驚呼中抓著手機瘋狂的向著入口奔跑，像是墜入大氣的流星。

每一個壯美的星系出現，手機里都會有天文系或者愛好天文的學生高喊出它的名字，然後引起一片驚嘆聲，成默已經這波瀾壯闊美景給深深的吸引住了，雖然說宇宙起源的記錄片他看過不少，都沒有眼前的畫面效果精美，他回憶了起了當年自己一個人在巨幕IMAX電影院二刷《星際穿越》時，看見黑洞的畫面時濕潤了眼眶，成默心裏的感動在這一秒被無限的放大，他覺得如果當年自己認識謝旻韞的話，一定會邀請她和自己一起多刷幾遍《星際穿越》。

謝旻韞轉頭朝著發聲的方向望了過來，拿著話筒輕聲說道：「肯定有人能答對十道題，誰還願意上來試試？」

謝旻韞轉頭看向了正從舞台右側走向中央的杜冷，杜冷也不等謝旻韞答應，便開口說道：「（2，3）、（3、2）（2、5）、（5、2）、（5、5）、（5、313）以及（313、5）。」

這道題其實不算難，但是需要不小的計算量，然而此刻齊世龍沒有紙筆不說，還只有三分鐘時間，這根本就不是問問題，就是在刁難人，體育館內的清華學生們都在跟隨著努力思考，似乎能對場上汗如雨下的齊世龍感同身受。

就在這時綜合體育館內場入口的棕色防火門被輕輕的推開，滿頭大汗的成默從入口處走了進來，他站在入口處舉起了手，大聲的說道：「我要答題……」

這其中還有成默曾經用過的微信頭像——黑眼星系，它在明亮的內核外環繞著一條昏暗的雲霧狀的塵埃帶，看上去就像宇宙之眼……

那是謝旻韞的宇宙。

體育館內的嘈雜被宋希哲這一聲喊給點燃了，人們紛紛詢問成默是誰。

站在舞台側面的許霽雲有些驚訝，顯然她已經認出了這個暑假里她曾經見過的普通男生，那時就有人說他是謝旻韞的男朋友，許霽雲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謝旻韞……不會是在等他吧？」

當穿著一身白西裝手捧著Christian Dior銀筒和玫瑰的齊世龍上台時，整個體育館都爆發出巨大的歡呼，站在舞台側面的杜冷皺了皺眉頭，因為謝旻韞的舉動實在是出乎意料。

各種各樣絕美的星系在他的瞳孔中登場，如現代派抽象畫的大麥哲倫星雲，那流光溢彩美好的讓人無法閉眼；由兩個重疊的螺旋構成的雙胞胎星系，它們的光芒照亮了周圍廣袤的塵埃帶，恍如一盞燈幻化出兩個重影；有漂亮的像是墨西哥草帽的草帽星系，星系中央有一團隆起的明亮的核，在核的附近像草帽的帽檐般向四周輻射散開的宇宙灰塵，形狀酷似墨西哥草帽。有迷人的大螺旋星系，它的美麗和圖書之處在於其擁有數以萬計的藍色的恆星，散布其間。大片星際氣體好似將這片藍色舞動成漩渦狀。而那些不被我們所了解的暗物質，在這種漩渦的外延逃逸。

杜冷假裝沒有聽見，像是在思考一般的說道：「應該是3幅……至於地方……」

成默雙眼失神的盯著謝旻韞寂靜的臉龐，直到他聽見謝旻韞說「只要誰能答對我十道問題，我就和他約會」，成默才在付遠卓的「馬上到門口」的喊聲中驚醒。

多少年以後往事隨雲走

「我的天，沒有想到他竟然敢上去回答謝旻韞學姐的問題。」

「冷哥，等下要上去么？別風頭都給這個齊世龍給出了。」一個工作人員說道。

而刻度表每一次的下沉都代表著距離人類誕生越來越近，也代表著人類在漫長的宇宙歷史中不過是短暫的瞬間……

剛才說話的人看到謝旻韞望了過來，縮了縮頭，露出了噤若寒蟬的表情，看到謝旻韞有些冰冷的面容，整個體育館像是遭遇了寒流襲擊，瞬間被冰封，陷入了靜默之中。

一旁的于俊山也看著台上的謝旻韞疑惑的說道：「不會吧？這實在不是謝旻韞會做的事情啊！」

成默的胸腔內點燃了巨大的熱情，像是在心髒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馬上將要爆炸的奇點，他眼神獃滯的看著屏幕上的謝旻韞，像是看見了正負物質相遇然後湮滅，又像是看見了超新星在黑暗的夜空爆發，它照亮了整個星系，甚至站在地球上都能仰望它的壯美，他像是看見了瀕死的巨恆星坍縮，他感受到了宇宙中最劇烈的伽馬射線暴，那是超過太陽一百億年釋放能量的總和……

謝旻韞搖頭，「就是一道正常的藝術類問題。」

有杜冷的女生支持者不滿的說道：「謝旻韞為了出風頭也不是這麼玩的吧？」

謝旻韞點了點頭，出了第一個問題，「求所有的素數對（p，q），使得pq丨5p+5q，你有三分鐘時間……」

成默一手抓著自行車的后架，一手拿著手機，專註的盯著屏幕，絲毫不受疾馳的自行車影響，他看到隨著刻度不停的旋轉，龐大的星系團，耀眼的超新星，神秘的黑洞，浩淼的星雲……如同不可思議的幻境一般眼前流轉，宇宙時刻不息的向外膨脹，它的體內形成了億萬兆的星球，憑它們在流浪旅途中的即時性方位，構成了人類所能觀察到的星座……

齊世龍故作瀟洒的說道：「好吧！但願你只是因為不喜歡我這個人所以給我出了這麼難的題目，要不然後面的人估計都不敢上來了，因為誰上來結果都一樣。」

成默坐在後座愣住了，就連付遠卓減速，說馬上就到他都沒有聽見，他的記憶在這一秒回到了2018年5月20日。

樣子有些狼狽的成默走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白T恤滿是汗漬，原本整理過的頭髮被吹成了雞窩，手中沒和_圖_書有鮮花，只有一個還在發光的手機，架在鼻樑上的黑色的框架眼鏡似乎斜了那麼一點點，他伸手推了一下……

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現

不夠證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這時台下有人小聲喊道：「3、3、3……」

付遠卓將女士自行車踩的虎虎生風，遇到前面有人有車的時候，還會賣力的按動自行車鈴，叮鈴叮鈴的清脆響聲掀翻了寂靜的校園，有男生向不太文明的付遠卓豎起了中指，付遠卓大聲的說道：「不好意思，有急事！趕著去見謝旻韞！」於是中指換成了噓聲，似乎夜晚也被打攪的流動了起來。

成默拿著手機全神貫注的看著宋希哲發過來的直播，當被謝旻韞拋出來的白色光點越來越亮，像是要燃燒起來的時候，成默就猜到了那是「奇點」。

謝旻韞沒有回答，依舊看著體育館進場處的那扇門。

國王與戰爭，遷徙與發明，戰爭與愛情，歷史書上所記載的一切，都在這十四秒鐘發生。

齊世龍微笑了一下說道：「好，希望謝旻韞同學出的問題不要太難。」

宇宙年的午夜11點59分46秒，人類所書寫的歷史在宇宙年中只有短短的14秒時間，我們所知道的每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都只活在這短暫的14秒里。

隨著磅礴浩渺的宇宙音樂奏響，果然不出成默所料「138.2億年」的字樣從刻度上掉下來，雖然視頻上的效果並不算震撼，但成默能夠從手機里傳過來的驚嘆聲猜到現場的視覺感受一定很炸裂。

在這個剎那，成默似乎找到當時在K20火車上舉手找小丑要求玩遊戲時的感覺，他高舉著右手，另一隻手則捏著還在直播現場畫面的手機，他注視著謝旻韞靜謐的面容慢慢的沿著內場的通道向舞台走去。

而齊世龍在聚光燈的照射下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他沒有想到謝旻韞一上來就出這種不講道理的題目，眼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只能抹了抹額頭上汗水苦笑著說道：「這道題給我點時間我能解，但三分鐘實在太少了。」

他和謝旻韞第一次相遇。

那紛飛的冰雪容不下那溫柔

舞台上方的宋希哲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成默加油！」

齊世龍抱著銀筒，聳了聳肩膀，「既然都已經上來了，就不怕丟醜。」

杜冷鬆了一口氣，雖然他明知上來可能站不到最後，但他還是不想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謝旻韞是他不能也不想放棄的女生。而且在進入太極龍之後他對自己的數理化水平也有了一定的信心，像剛才這種只需要計算力的題目，他還是能夠應付的，只要不太早下台，杜冷就覺得是大勝利。

他感覺到熾烈的空氣灌進他的胸腔，心臟、血管、肌肉、神經……都在奔跑中燃燒。

被吞沒在月光如水的夜裡

「對啊！就叫他成默，人如其名！」

我們流連忘返在貝加爾湖畔

和_圖_書杜冷順著謝旻韞的目光望了過去，接著轉身一臉落寞的朝著台下走去，見杜冷第二題就下台了，經管院的方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而理學院那邊則一片沉默。

就連台下的清華領導都覺得謝旻韞出的題目有點為難人，笑著對一旁部隊領導說道：「謝家的姑娘，這是在比武招親嗎？」

謝旻韞點了點頭，沒有太多情緒的說道：「那這一題就算你過吧！」

已經做好準備的杜冷，屏息凝神的看著謝旻韞等待她出第二道題目，而體育館內的學生們也安靜了下來，都在等待著謝旻韞出題。

他聽到了謝旻韞的聲音，那像是穿越浩渺時空的漫長電波，在這一秒與他的電波達成了注入鎖定。

「一定會很難，如果你害怕的話，現在下去還來得及。」謝旻韞面無表情的說。

走到了內場紅色地毯上的成默回頭看了正在揮手的宋希哲一眼，他勾著嘴角笑了一下，這笑容讓他顯得有點尷尬。

「文藝宅男？你是說天天拿本英文原著在看的那個眼鏡男？」

但現在似乎不用了，假如擁有了她，他就能擁有整個宇宙的壯美。

他想起了自己寫給謝旻韞的那首詩，其實意思和謝旻韞的節目一樣，只不過他的詩比起謝旻韞的AR宇宙－人類簡史逼格少了太多。

甚至還有人大聲喊道：「這樣出題誰都答不對啊！」

成默開始理解了謝旻韞想要表達的概念，這就隱藏在其中的相對論，一直到刻度旋轉到36億年的時候，「36億年第一個單細胞生物誕生」的字樣出現時，成默感受到了有別於宇宙誕生深邃而又廣袤的情懷，那是一種生機勃勃的喜悅感，森林、恐龍、鳥類、昆蟲這些對於人類來說至關重要的生物，全部誕生於宇宙歷12月的最後一周，而地球上第一朵花綻放於12月28日。

「我也覺得，前面兩道題目那麼難……」

杜冷正準備繼續聽台下的人給他報答案，卻聽見謝旻韞打斷了他，淡淡的說道：「錯了，不是三幅。」

齊世龍聳了聳肩膀，抱著他的限定銀筒和鮮花下了台，整個體育館都是巨大的嘆息聲，大家沒有想到經管院的男神齊世龍居然第一個問題都沒有答出來就下了台，經管院的人還是給予了齊世龍掌聲，並且都替齊世龍感到不平，覺得謝旻韞出的題目是在針對齊世龍。

杜冷緊緊的閉著嘴，他已經看見了謝旻韞那雙冰冷的眼眸里透著從未見過的柔情，他也感覺到了冰雪于遠山消融，那金色的聚光燈就是太陽，不對，也許漸漸走近的成默才是謝旻韞的太陽，讓她的冰冷和高潔化成了繾綣的溫柔……

「對，冷哥可千萬不能把和謝旻韞約會的機會讓給其他人啊！」

站在聚光燈下的謝旻韞根本就沒有看杜冷，而是看著內場進口處，淡淡的說道：「《蒙娜麗莎的微笑》這幅達·芬奇的名作有幾幅，分別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