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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兩邊都不幹凈，但比起妖魔，黎諾懿還是由衷地覺得，趙夜袂更可怕一些。

趙夜袂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們大可放心，我早就上報朝廷，朝廷特地派了一支特殊的軍隊下來處理此事，接下來只要交給他們處理就好。」

並不是光之巨人和人間體那樣的關係，那一天起，陳霜就是白澤，白澤就是陳霜。

「那你呢？」芙芙有些猶豫地說道：「陳霜小姐，你的狀態似乎不太好，要不然我先幫你療傷……」

「不必了，我現在的狀態正好，誰來誰死。」陳霜輕笑了一聲后說道：「不必擔心我，倒不如說，你們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趕緊離我遠點吧。」

陳霜一邊于虛空中刻畫著禱文，口中念念有詞，而隨著她話語的落下，芙芙便激活了提前布置在墨水縣各處的道種，道韻從中逸散開來，最終在陳霜的操縱下化作一個個陣點，遍布整個墨水縣。

而陳霜也很快便體會到了這份殘缺帶來的痛楚。

於是，天空中便有水汽凝聚，層層疊疊的雲層就此成形。

「這就是所謂的『大勢』啊。歸根結底，只是些牆頭草罷了，他們估計都沒資格知道妖魔們的真相，只是單純為妖魔做事罷了，現在心裏大概還在嘀咕著我為什麼會對妖魔動手。」趙夜袂無所謂地說道：「誰贏，他們跟誰走，現在優勢在我，所以他們就會站在我這邊，若是我表現出頹勢，他們大概又會站在妖魔那邊了。」

「這……」

等到道種盡數激活后，芙芙睜開了雙眼，有些擔憂地看著陳霜。

雲層以縣衙上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很快，整個墨水縣上空就布滿了一模一樣彷彿複製出來的雲朵，一時之間竟遮蔽了天空，正在街上的墨水縣居民們還以為是要下雨了，紛紛抬起頭來，然後便愕然地看到了這一幕。

「好人和-圖-書，你說這個傢伙會是好人？！」

隨著何二的頭顱滾落，它的身軀與頭顱一併恢復了原形，周圍不知實情的捕快們頓時驚呼不已。

陳霜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站在原地不動，對陳時雨和芙芙說道：「好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們了。你們去幫他吧，雖然妖魔們已經被削弱了許多，但還是很棘手。」

「全是？」黎諾懿的嘴角抽了抽：「那為什麼現在又只有三個了？」

「你在看我嗎？」

祂在哀鳴。

「不過他應該都安排好了吧……」

「有趣。」

一定要比喻的話，現在的情況就像是邪神愚弄人類，派出了自己的眷屬去清剿妖魔？

芙芙怔怔地抬起頭，接住了這血雨，卻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

趙夜袂看著他們的背影，聳了聳肩：「三個，比我想象中的要少。」

芙芙和陳時雨疑惑地打了個問號。

「縣令大人，這是……？」有一名捕快惶恐地看著公堂之上何二的妖軀，聲音顫抖地向趙夜袂問道。

當血雨灑落時，無論是在屋內還是屋外，是否直接接觸到血雨的妖魔，全被打上了鮮紅的烙印，修為低的妖魔更是直接顯出了原形，引得一陣陣恐慌，修為高的妖魔也覺得渾身無力，彷彿有什麼東西隨著剛剛落下的鍘刀被一同斬落了一般。

陳霜沒有去看別人，只是微閉上雙眼，感知著自己靈魂深處的那一隻似麒麟卻長有兩角的神獸。

當陳霜獲得這份傳承之日，白澤便是匍匐在地上，用哀傷的眼神看著她。

古代的建築都有著講究，縣衙作為墨水縣的權力機構，就位於墨水縣的正中央，它的中軸線恰好也是墨水縣的中軸線，此刻，陳霜便站在墨水縣的中央，以自身為樞紐溝通天地，舉行儀軌。

「正南四一。」

憑一己之力操縱天象，布下陣和*圖*書法，完成儀軌，鎖定妖魔，封鎖城市，就算是在翻閱過諸多典籍的陳時雨看來，也稱得上是仙家手段了。

製作道種並將其激活，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情，但接下來陳霜要做的，才是最為艱難的部分。

「陣法易布，人心難測，但說來也簡單。」

黎諾懿敢肯定，這絕對不是她眼花了！

「傳馬縣令口諭……」

「西北三九。」

「這，就是大勢。」

並不是單純的操縱水汽，而是以言靈的力量命令那裡應該有雲層聚集，於是水汽便自然而然地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了雲層。

「喏！」

聽起來趙夜袂似乎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再加上不用自己動手——這是主要原因，捕快們紛紛鬆了口氣，接著便聽到趙夜袂笑吟吟地說道：「不過為了安全考慮，各位還是先在縣衙里待著，等事情結束后再離開為好。」

雷聲轟鳴，鮮血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黑雲之中，將雲層染得血紅，最終化作漫天的血雨，自天際灑落。

陳霜站在縣衙內宅的中軸線上，周身是密密麻麻的陣紋，隨著她法力的注入而被一一激活。

「審判之日。」

在趙夜袂的口中，人類就好像一種「資源」一般，為了抵達目的可以隨意擺弄。

「變。」

雲層上升，最終化作了鍘台的模樣，妖龍被束縛在鍘台之下，隨著鍘刀落下，妖龍的頭顱隨之滾落，卻不是回歸為黑雲，而是化作了一捧化之不去的鮮血。

陳霜輕聲說道。

蛻凡，在修士的體系中又稱先天，一位先天修士想要舉行範圍涉及一縣，目標包括近千妖魔的儀軌，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人輔助的情況下，怎麼想都有點痴人說夢。

「仙人么？」

「這還少嗎？」黎諾懿的身影出現在了趙夜袂身邊，輕哼了一聲后說道：「真是腐敗到根子里了，總共就十ｍ.heｔubooｋ.cｏｍ.ｃｏm來名普通捕快，居然有三個是內奸……」

不需請神，無需作法，祭壇無用，助法無益，只憑她一人便完成了這斬魔儀軌。

萬千世界，浩瀚星海之中，從此刻起，只會有一位白澤。

雲層翻湧著，與地上的法陣相互呼應，逐漸有了形體，化作了一條桀驁不馴的妖龍，于天際翻滾著，卻始終無法掙脫開來，最終被束縛於一處，再也無法動彈。

另一側，公堂之上。

這算哪門子正義？

「呼。」

「你在等我嗎？」

因為祂身有殘缺。

「這還真是……有意思啊。」

不止如此，自墨水縣四周有血紅的屏障立起，將此刻的墨水縣化作徹徹底底的孤城。

也許是趙夜袂此刻表現出來的平靜感染了捕快們，捕快們有些安心了下來。

妖魔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事實上，在陣法布下的時候，便有靈覺敏銳的妖魔注意到了異樣，但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快了，它們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陳霜就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

「妖怪罷了，本官早就發現了它們的蛛絲馬跡，現在正是清算之時。」趙夜袂淡淡地說道。

以近乎透支的代價換來了一瞬的奇迹。

四位亡骸捕快齊聲應諾，取了鑼鼓便出了縣衙，即使隔著老遠也能聽到他們洪亮的喊聲：

「……沒什麼。」黎諾懿安靜了下來，沉默地搖了搖頭。

陳霜的臉色在一瞬內變得蒼白如紙，但她還是堅持著說道：「雨。」

趙夜袂平靜地說道：「張龍林虎王朝馬漢，你們四個按我所說的，沿途向百姓們宣講此次計劃與妖魔們的所作所為，讓他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等塵埃落定再做打算。」

但在這之前，趙夜袂忽然咦了一聲，就站在他身邊的黎諾懿彷彿看到了那一瞬自趙夜袂身上延伸而出的漆黑觸手，但下一刻便消失不見。

和-圖-書「擴。」

「斬魔儀軌分為兩部分，一是陣法的排列，二則是『人心』。越多人相信此次斬魔勢在必行，斬魔儀軌的效力便越強。」

碧空如洗，曜日當空，今天的天氣好得出奇，天空中連一朵雲都看不見。

「你在……哭嗎？」

言靈。

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于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于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但墨水縣內的妖魔們可就沒這麼舒服了。

玩弄人心如呼吸般自然，操縱民意好像穿衣吃飯一樣簡單。

陳時雨震撼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死死凝視著陳霜，嘴唇嚅動了數下，最後只是用最簡潔的話語說出了她此刻的感受：「仙……仙人！」

「雲。」

「東南二七。」

陳霜輕呼出一口氣，結束了禱文的銘刻，讓它隨風而逝，直達天聽，抬起頭仰望著天際。

黎諾懿不由得退後了一步，看著眼前用平靜的口吻說出這般話語的趙夜袂，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那，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有一位捕快大著膽子向趙夜袂問道。

「……」

趙夜袂就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一樣，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微笑著說道：「原來愚弄人類，操縱人心也能夠增加神力啊……」

黎諾懿低聲咒罵著，似乎是在跟什麼人爭辯著，語氣不由得變得焦急了起來。

趙夜袂歪了歪頭，說道：「說到底，不過是些烏合之眾罷了。捕快們尚且隱隱約約知道些什麼，但平民百姓他們又知道什麼？這才是我要成為墨水縣令馬詹姆的原因，因為不管這個世界如何，妖魔如何勢大，在當前的形勢下，他們只認馬詹姆，就算是那個狗皇帝來了也沒用。」

陳霜的雙手微微顫抖著，ｈｔtｐs://ｍ•hｅtｕｂoｏk.cｏｍ.ｃom將信息融入風中，傳給了趙夜袂，很快，蒸汽轟鳴聲便自堂前傳來，陳霜也再無猶豫，在同一刻撬動了命運。

「傳馬縣令口諭！現有一夥妖魔潛入墨水縣之中，請大家少安毋躁，馬縣令已經組織人手發起清剿，在縣令大人宣布安全之前，請大家先待在家中！」

「那你可就說錯了，我說的三個是肯定會去通風報信，他們的利益與妖魔們密切相關的，至於剩下的人么……應該或多或少都和妖魔有著勾結。」趙夜袂嘖了一聲后說道。

除了人盡皆知的通曉未來，精通占卜，以及趨福避禍等能力外，白澤其實還有一個不為人所知的能力。

捕快們紛紛應是，在趙夜袂確認可以離開后，便四散離開。

……

「？」

趙夜袂收回了視線，也不去管她，張開了十指，十指上有半透明幾近不可見的絲線浮現。

「那麼，接下來就是……」

潔白的雲朵在下一刻變成了漆黑的烏雲，遮天蔽日，連續不斷的雲層壓得很低很低，彷彿立刻就要墜落一般。

最終，陳霜上前抱住了祂，白澤並沒有反抗，只是將額頭抵在了陳霜的眉心上，而後，一人一神，就此融為一體。

最後一句話很輕很輕，就連站在她身邊的陳時雨和芙芙都沒聽到。

……但現在，她卻要藉助這份殘缺，來完成儀式。

不過，這一切在下一刻改變。

雖然說是為人類審判妖魔，但為什麼覺得，趙夜袂才是大反派的樣子呢……

黎諾懿看著這個樣子的趙夜袂，一時無言。

「果然是妖孽。」

「哈？你在說什麼？」趙夜袂奇怪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捕快們頓時恍然大悟，黑甲軍的到來並非機密，如此數目的軍隊，每天的吃喝開銷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墨水縣安頓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百姓們尚且兩說，作為縣衙中人，他們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