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蒸汽朋克·吾將巡天
第三十八章 杯子
虎哥攤了攤手后說道:「現在內城區好像很流行這種樣式的性|奴,不然的話,你老婆雖然也有幾分姿色,但哪裡能入得了內城區大人物們的法眼?」
但緊接著,他便看到了安安記憶中最為柔軟的那一部分。
趙夜袂對愈發狂熱的呼喊充耳不聞,只是轉身向通道走去。
【目前勝場6/10】
虎哥蹲了下來,扯起他的頭,眯著眼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吧?要不是那群大人物要乾淨的貨,你以為我會花這麼大工夫來跟你扯皮?」
「安安,我之前就說過了,這是等價交換。」
這是一個名為野虎幫的外城區幫派,算得上是外城區的地頭蛇,每天的白天都是他們的「狩獵時刻」,現在則是他們回返的時候。
但,這不對。
「如果不能創造價值的話,在這個世界里是會被毫不留情地拋棄掉的。」
可當他真的聽到安安說出這樣冷靜的話語時,才終於有了融入這個冰冷殘酷世界的實感。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大哥哥。」
「而且,好久沒去慰問慰問她了呢……」
最終,在觀眾們滔天的聲浪中,舉起了【止戈】,扣動扳機,終結了敵人的生命。
趙夜袂看著那一部分記憶,不由得錯愕了起來,最後化作一聲輕嘆:
而趙夜袂則選擇了直接掀桌子,將這個幫派斬草除根,這顯然已經遠遠超出「好人」這個範疇了。
「沒事,你原路返回就好,我一會兒就回去,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趙夜袂認真地說道:「放心吧,一個本地幫派罷了,我解決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國師,你究竟想做什麼,又在做什麼——」
趙夜袂輕輕地喊了一聲,安安疑惑地看著他,說道:「怎麼了嗎,大哥哥?你是想換個姿勢嗎?」
外城區,趙夜袂睜開了雙眼,眼神之中的情緒已然消退,餘下的只有深邃的漆黑。
這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下一刻,趙夜袂將手指一根一根屈起,雙手握拳,向著有著八隻節肢義體宛如蜘蛛的敵人發起了衝鋒。
「來都來了,大過年的,孩子還小,反正順路,那就乾脆找本地幫派化緣一下好嘍。」
察覺到趙夜袂奇怪的目光,她眼神飄忽不定地說道:「你說什麼不會牽連到我,但你又沒在外城區生活過多久,肯定一下子就會被人抓到把柄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勉強留下來處理痕迹和-圖-書了,不然的話,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越女武館的人,肯定會把麻煩引到武館的。」
「我早該想到的,在這個世界,在這法之城,還能有別的可能嗎……」
「你說過,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劍客,但我覺得,我應該是個合格的人。」
「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好人,所以可能不理解,可這樣才是對的。」
為內城區提供一個交易的場所,讓不方便進行的事情都轉移到外城區來做。
趙夜袂並沒有被安安的話語所影響,只是凝視著安安,一字一頓地說道:「世界不該是這樣的,哪怕偶有陰影,但陰影必將被人們所唾棄,而不是被視作理所當然,被所有人貫徹。」
先不說她這句話的邏輯究竟有多勉強,光是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和下意識的肢體動作就已經出賣了她。
趙夜袂沉默了下來。
「……但,就算沒辦法拯救這個世界,我至少可以根除眼前之惡,洗滌這座法之城的一切罪惡。」
一個渾身打扮嚴實,只露出一條泛著青銅色澤的手臂的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好整以暇地走到了車后,看著那個被拖行了兩個小時,奄奄一息的傢伙說道:「想的怎麼樣了?打算還我們錢了嗎?真以為我們野虎幫的錢是那麼好欠的?」
當然,這裏可是法之城,一切都是合法的。
而就在他進入院內,推開房門時,一柄長劍直接沒入了他的頭顱。
「也不知道你在難過什麼。」虎哥搖了搖頭,說道:「不就是少了兩條腿兩條胳膊嗎?手術可都是內城區的知名醫生做的,保證安全,還有專人餵養,吃的可比現在好多了。」
合同緩緩落下,落在了血泊中,被鮮血浸染。
「誒,這才對嘛。」虎哥一下子喜笑顏開,將一張紙拍到了男人的臉上,說道:「那就這麼說好了,明天上午,你帶你老婆來我們這裏,然後簽了這張合同,之後就可以回家了——當然,是你自己回家。」
「你老婆是去享福嘍,真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事實也確實如此,就算趙夜袂本人不出手,光是派血汗工廠的員工們出手都能夠應對這次戰鬥。
「多虧了你老婆體格嬌小,這才有了被做成杯子的資格,其他的人想去還沒機會呢。」
夜晚時分,蒸汽機的轟鳴打破了夜的寧靜,蒸汽咆哮聲與人的喧鬧聲混雜在一起,讓這個街區變得嘈雜了hetubook.com•com起來。
安安則搖了搖頭,用那雙清澈的眼眸看著趙夜袂,聲音微弱卻篤定:「但,正是因為這樣,安安才能活到現在,不是嗎?」
「不不不,不是我要,是內城區那些大人物要。」
「……你真想好了?」趙月霜看了趙夜袂許久后才接著說道:「這可不是什麼過家家,能夠在外城區紮根下來的幫派,絕對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我是沒把握。」
「砰!」
趙月霜咬了咬牙,向趙夜袂示意了一下屋內的方向:「因為她?」
趙夜袂沉默地快進過這一部分,只不過,順便將那些因情慾而變得扭曲的臉龐記了下來。
「沒有可是。」趙夜袂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們?他們雞|巴誰啊,聽我的就是了。」
「呼。」
男人還是不明白虎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能說的更詳細一點嗎?」
「安安。」
「那又如何?」趙夜袂無所謂地輕笑了一聲:「我看到了,我想到了,所以我就去做了,這有什麼的?難道世上的一切都要等價才能做交易嗎?那未免也太無趣了點。」
「噬腦魔!噬腦魔!噬腦魔!噬腦魔!噬腦魔!」
趙夜袂早就知道安安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單純,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這種人生存的土壤。
「也不算刺|激吧,只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趙夜袂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人固有一死,但有的人則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讓他十分痛苦地死去,如此才能稍微償還他所犯下的罪孽。」
但時代的洪流與個人的命運是不一樣的,前者浩浩蕩蕩卻無法共鳴,後者輕描淡寫卻無法忽視。
「當然,只是稍微。」
「要麼還錢,要麼還命,你自己選吧。」
「不是這個的問題……」趙月霜忍不住扶額說道:「你受什麼刺|激了?怎麼突然想要化緣了?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也不知道內城區那群大人物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女人玩太多了,就想著玩點新奇的?」
他本來打算回家的,但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趙夜袂平靜地說道:「你給我花,我幫你修理和安裝義肢,這樣子就夠了,不需要什麼其他的。」
「而且,誰說萬事萬物一定要有回報?我幫你,難道就一定需要你給我些什麼嗎?」
「王洞虛,你在看著這裏,看著這個世界嗎?」
男人迷茫地說道:「您的意思是……?hetubook•com•com」
「不,稍等一下。」趙夜袂說道:「對本地幫派得有點起碼的尊重,我得集中一下精力才行。」
安安坐直了身子,弱弱地說道:「可是,他們說……」
但,他又能做些什麼?
……
趙夜袂在轉瞬之間來到了敵人面前,右手高舉,砸!
話畢,虎哥便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至於在這蒸汽都市裡要狩獵的獵物是什麼嘛……
但滿載而歸的人們顯然不會在意這一點,這個街區就是他們的領地,誰又敢對他們說三道四?
同一時刻,斗獸場上的趙夜袂忽然向後一跳,收起了【裁塵】。
敵人明明是速度型的改造人,但在這一刻卻完全無法避開趙夜袂的攻擊,只能屈起節肢試圖格擋。
「明明是那麼傲慢的人,但卻做出這種連濫好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該說你什麼好呢……」
「不必跟渣滓廢話,全殺了就是。」
在對手詫異的眼神中,他微笑著說道:「恭喜你,中大獎了,我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所以就拜託你先當一會兒沙包,讓我能夠冷靜下來吧。」
「媽媽替安安創造了價值,但如果安安什麼也不能做,沒有剩餘價值的話,遲早也會被拋棄掉的。」
男人的神情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掙扎了片刻后,喘息般說道:「……好,我知道了。」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時,頂多就是憐憫于安安的遭遇,想辦法帶她離開這裏,這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趙夜袂聳了聳肩:「你看,你之前不是讓我要化緣前提醒你一下嗎?我這不就提醒你了。」
虎哥連連擺手,做了個上下套|弄的動作:「這個,知道嗎?」
「嗯。」趙夜袂點了點頭:「用了點特殊的手段,她應該會好好地睡上一覺。」
一味的屠殺固然暢快,但這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男人彷彿全身的精氣神都散去了一般,目光獃滯地看著那張合同逐漸被濡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男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瘋狂地搖頭:「虎哥,不行,這不行,這真的不行,我不能,我不能這麼做,我老婆她……」
「說起來,那小丫頭似乎也符合條件啊,而且,小孩子的話,他們會不會更喜歡點?」
「這就對了嘛。」被稱作虎哥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笑著:「但你這具身體怕是不值什麼錢,你老婆的嘛……就說不定了。」
男人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不敢相信,獃滯地看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虎哥,嘴唇嚅動了兩下,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合同……?」
去修復這個世界的秩序?
「當然得簽合同啊,這裏可是法之城。」虎哥一板一眼地說道:「我們都得知法,懂法,守法,知道嗎?不按法律辦事怎麼能行呢?」
趙夜袂很少說髒話,但現在他忍不住用了髒話來強化自己的語氣。
虎哥恨鐵不成鋼地踹了男人一腳:「就那什麼,什麼杯子,知道嗎?用來代替手的那個。」
這個世界早就爛掉了,這是趙夜袂早就意識到的事情。
「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
她是生於斯,長於斯的人,這個世界已經在她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所以她不會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錯的,反而認為趙夜袂的想法才與眾不同。
趙月霜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那你打算怎麼做,趙英雄?直接單刀赴會,殺進他們的大本營嗎?」
如此想著,虎哥的眼中有淫邪的光芒一閃而過,他立刻改變了方向,向某棟房子走去。
趙月霜怔怔地看了趙夜袂兩秒,最後輕哼了一聲,說道:「行吧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跟你一起去吧。」
片刻后,趙夜袂從屋內走了出來,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趙月霜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趙夜袂,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之前趙夜袂說過的某句話,神情變得震撼了起來:「你改主意了?你不會是打算去化緣吧???」
趙夜袂沒有任何施旎的想法,而是開始與安安的記憶共鳴。
趙夜袂不由得失笑,在趙月霜投來不善的目光前及時止住,認真地說道:「那還多謝趙館主留下來照顧我了,我實在是三生有幸。」
趙夜袂微微頷首。
話畢,他便閉上了雙眼。
地上的男人微微一愣,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掙扎,但在對上虎哥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不禁打了個激靈,最終還是低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讓賤內來找您……」
安安依言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清秀的臉龐上還有沒擦乾淨的黑灰,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虎哥一腳踹在腹部,身體倒飛了出去,但又被鎖鏈扯了回來,整個人弓起了身子哀鳴著。
他的身上彷彿有蒼白的光焰在燃燒,隨著他極速的衝鋒在人們的視網膜中留下一道搖曳的光跡。
他也不過是個過客,完成了任務就和-圖-書得離開,而且,就算他留在了這個世界,就能夠匡扶正義,重塑秩序嗎?
狂笑的男人,交錯的身影,凌亂的床鋪……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響起,堅固的合金節肢在這一擊下被打得扭曲,而這隻是個開始。
就算他殺光了這個世界所有的惡人,但只要扭曲的秩序還存在一日,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惡人自這個秩序中誕生。
「走吧,是時候去終結那群渣滓的生命了。」
趙月霜沒去問趙夜袂這特殊的手段是什麼,只是警惕地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說道:「那趕緊走吧,這裏的氣氛很不對勁,我總覺得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危險,既然事情做完了,那就趕緊離開吧……」
「哈?」
「這個世界,病了。」
這是最為常見的部分。
很快,趙夜袂便看到了有關這個幫派的信息,由此確認了安安的遭遇。
趙夜袂抬起頭,彷彿能透過屋頂看到高遠的天穹,看到那道複雜的眼神。
「唉,這都不明白,就是讓你老婆去當那什麼杯子啊。」虎哥嘆息著說道:「腦子一點也不靈光。」
「如何?」趙月霜看向了他:「事情做完了?」
那需要幾代人的時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解決的,而趙夜袂顯然沒有這個時間。
「哪怕有再多人覺得這是對的,但病態的事實依舊不會變。」
但趙夜袂只是平靜地看著她,說道:「汪。」
說著,她就打算翻過身子,但卻被趙夜袂制止了。
「我能理解你想要對需要幫助的人施以善意,但這未免也太離譜了點吧?」趙月霜忍不住長嘆了口氣:「一位只見了一面的小女孩,雖然我不知道她經歷過怎樣的苦難,但你就要為了她去單槍匹馬覆滅一個幫派……」
他甚至沒有求饒的機會,生命的最後一刻,只聽到了一道平靜的聲音:
「等等……」
……
雖然這所謂的債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但在被拖行了兩個小時后,他已經想通了。
這就是外城區存在的原因之一。
一隻只節肢被趙夜袂打成麻花狀,最後趙夜袂還嫌不痛快,乾脆伸出手將節肢拔了下來。
那具血肉模糊的身體掙扎著抬起頭,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虎哥,我還,我一定還,我就是賣了這具身體也得把錢還給你啊……」
很快,他就看到了安安記憶中最為深刻的部分。
趙夜袂深吸了口氣,輕輕撫上了安安的腦袋,說道:「安安,放輕鬆,放空大腦,不要去想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