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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趙夜袂誠懇地說道，「我保證不率先亂說話。」

只是，她卻不敢向趙夜袂投來視線，這或許是因為歷史遺留因素的影響。

還有手中的「承影」……

當初離開前，他為了激起裴長空的好勝之心，讓她能夠接受劍靈之術，提升實力，的確是說出了這種類似於激將的話語。同時，他對日後再次相見時情況的評判，一樣是合理的，要知道，當時的他可還只是個勇者。

別說是沒有接觸劍靈之術的裴長空了，就算是如今接觸了劍靈之術的裴長空，在如今的趙夜袂手下，恐怕也走不過三個回合。

趙夜袂心中一下子就得到了答案。

她都知道，她不在乎。

若以他的標準來判斷善惡，規定通向他所期望的善的不可變更的結局，那麼，何嘗不是一種最大的惡？

大門緩緩洞開，顯露出那之後的身影。

「進去吧。」

但是，趙夜袂如今發現，他好像還是低估了自己的進步速度了。

裴長空的經歷鑄造了如今的她，而她特殊的經歷與身份也造就了她如今的思想，因此，她的想法對於趙夜袂來說大有啟發。

林依真實地詮釋了「葉公好龍」這一成語的真實意義。

她已超脫。

事到如今，要是再猜不出這位長公主是誰，那趙夜袂一定是得了知見障。

「是。」裴長空嘖了一聲后說道，「沒想到你這傢伙一來居然就把它取走了……算了，不必跟我說，你自己去跟殿下說吧。」

沒有見到趙夜袂之前，總覺得想要跟趙夜袂再見一面，但是見到趙夜袂后，又支支吾吾，就差奪門而逃了。

「當然不會。」裴長空的神情肅然了起來，說道，「我絕不會因為當時的舉動而後悔，因為這是為了解決當時的危機，挽救大夏所必要的手段。若是我沒有終結戰爭，任由戰火蔓延下去ｈｅtuｂｏoｋ.ｃｏｍ•com，那麼必將禍及更多的人們。」

趙夜袂輕呼了口氣后說道，「那麼，你認為，如果趙荼如今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應該如何處置他？」

「我明白你的看法了，多謝，裴總督。」

果然。

「比起善惡，我更願意以因果來解釋這一切。諸般因果加之我身，無論是所謂的善亦或者是所謂的惡，都只是構成因果的一部分，在因果的盡頭，或許會有什麼在等待著我，但我不會後悔。」

「但我可以肯定，無論是我行過的善，亦或是我行過的惡，它們都是獨立存在的，也許某個時候我所做的善，對於其他人來說便是惡，同樣的，它們也不可能相互抵消，若是如此，會發生十分可怕的事情。」

「你當初把純鈞變成那個樣子，我可還沒找你算賬呢。」裴長空輕哼了一聲，腰間的「純鈞」開始散發光輝，當光芒散去，原地便出現了一位黑髮黑眸的少女。

「怎麼？這麼想我死？」裴長空不快地說著，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麼，直直看著趙夜袂，說道，「對了，差點忘了，來打一場吧。」

裴長空當初向趙夜袂出借了純鈞，而趙夜袂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加符合當時劍傀惡鬼的身份，同時也為了讓世人認不出來純鈞，以血肉法術對純鈞進行了一定的偽裝。

【靈感未完成已進一步完善】

「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劍靈技藝便是由趙荼開創的，或者說，他之所以犯下當初那般駭人聽聞的種種罪行，正是為了探索出劍靈技藝。而我，則是繼承並將劍靈技藝發揚光大，但歸根結底，歸納劍傀技藝，並將其升華為劍靈技藝的，終究還是趙荼。」

覺悟者恆幸福。

而一枚夜締級別的劍胚，即使是這個飛速發展的世界，也不可能如此輕和*圖*書易鍛造出來。

「原來如此，我就奇怪，就算劍靈技藝確實是由趙荼所創，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表現得像當初和洲時那樣，這樣就說得清了……」

時過境遷。

當少女出現在那裡時，便給人這樣的感覺。

「我自認是個純粹的武人，因此會以自己的武德約束自己，但若是善惡能夠相抵，那麼，野心家們『窮困的祖國是貧苦的母親，戰士的刀劍是同胞的耕犁』的說法似乎也能夠自洽，只要給自己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似乎做什麼都顯得理所當然了。」

不染污穢的純鈞，最終還是被染上了趙夜袂的顏色。

「就拿我個人來舉例。我之所以聞名，便是因為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中，我一人踏海而去，前往和洲斬殺了當時的和洲鎮國劍士布都御魂，並以此改變了世界的格局，從此，和洲分為西和洲與東和洲，這便是由我開啟的歷史。」

趙夜袂忽然告訴了她們這一衝擊性的事實，令裴長空和林依都顯得措手不及。

「沒必要吧，咋又要打……」趙夜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趙夜袂贊同地說道：「你說的有道理。」

裴長空的態度很簡單。

姬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軟。

善與惡，本就是後天約束形成的觀念，而裴長空如今持有的觀點，則是俯瞰的視角。

見裴長空翻起了舊賬，趙夜袂也只能夠聳了聳肩，說道：「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可以跟你打打。」

趙夜袂看了看手中的「承影」，輕嘆了口氣。

「請賜教。」

至於這把劍是給誰的嘛……

「出於公平起見，我就不著甲了，你儘力攻過來吧。」

「所謂善惡相抵，本身就是錯誤的，若真是如此，那麼一個救過多人的英雄，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擁有剝奪生命的權力嗎？就像你問我的這個問題，就因為趙荼和*圖*書創立了劍靈技藝，挽救了這個世界的未來，就代表著他曾經給世人帶來的苦痛就不存在了嗎？」

「那麼，你會覺得自己當初做錯了嗎？」趙夜袂若有所思地詢問道，但就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裴長空通報完畢后，為趙夜袂推開了門。

「除非真的有一位至高無上的神祇，能夠凌駕於一切的勢力，一切的權衡之上，方才能夠向趙荼降下審判吧。若真有那麼一位神祇……我不知道祂將會如何看趙荼，又會如何看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祂能夠用我之前提出的『因果論』來審判我，不然的話，我可能得跟趙荼一起死了。」

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又像壁立千丈的斷崖崇高而巍峨，不沾染分毫污穢。

三分鐘后。

見林依一副羞澀的樣子，趙夜袂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了裴長空，說道：「對了，這枚劍胚，是不是長公主鍛造的？」

趙夜袂之所以來大夏，目的就是為了見這位長公主殿下一面。

這枚劍胚，是夜締級別的劍胚，同時，劍胚中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先入為主的屬性，這就代表著可以以此為基礎進行二次鍛造。

「你……」裴長空想要反駁，但是又想不到話，只能悶著將趙夜袂帶到了門前。

「好，好久不見……」

「於是，我遵循了你的建議，學習了劍靈之術，不得不承認，它對我來說的確是莫大的助力，讓我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現在，是時候該來試試手了。」

於是，趙夜袂微微頷首，說道：「行，我估計這應該就是為我準備的……沒事，我會去見她一面，並向她解釋清楚的。」

許久后，裴長空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道，「至於你問我的問題，那還真是問對人了。這些年來，我思考了很多，因此，我和-圖-書想，我應該可以告訴你一個我個人的答案。」

命運遊戲的提示聲隨之響起：

那時候他估摸著自己下一次見到裴長空的時候，至少還要五個場景，結果也差不多，但是，他進步的速度可太誇張了。

「對大夏來說，我自然是英雄，終結了戰爭，為祖國在新世界的格局中取得了有利的地位，但對於和洲來說，我則是屠殺軍隊，轄制領土的惡魔，而對於新羅馬來說，我是剝奪了他們的海外領土，令他們在戰後的生活越發窘迫的惡人。」

而後，看著身前的裴長空和林依，趙夜袂思考了一下后，忽然說道：「對了，裴總督，關於趙荼，你如今持何種看法？」

他之前就覺得這枚劍胚上有熟悉的氣息，現在，他更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

若只是擔心帶來壞的結果，便什麼也不做，上一個這麼想的人，現在正在天上掛著，前段時間趙夜袂才剛剛去拜訪過祂。

「見了殿下不要亂說話，不過，你們之前好像就認識來著……」

顯而易見的是，這位少女便是「純鈞」，或者說，劍靈化后的純鈞。

那似乎就不必多說了。

「那麼，你們現在對趙荼持何種看法？覺得他是悲天憫人的聖人？以一己之身背負世界之惡，從而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亦或者，還是那個為世界所厭惡的天魔鑄鬼？」

「……你還真是拋給了我一個大難題啊。」裴長空沉默了許久后，苦笑了一聲說道，「這我還真沒想過，我這些年雖然有所感悟，但都是針對我個人的，要說對於趙荼是否有用……那我還真不知道。」

「在擔任西和洲總督的這些年裡，我反覆審視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學習了很多的典籍，但最終只是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說著，趙夜袂便拿出了「承影」。

「但世上顯然不會有這樣的神祇，和圖書即使有，也不會做如此複雜之事，大概只會遵循信徒們的祈禱，降下神罰一道雷將我劈死吧。」

「而且，若是趙荼依舊活在世界上，即使想要審判他，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他可是劍靈技藝的創建者，世界各國恐怕會為了他而大打出手，並且選擇包庇他，因為趙荼能夠創造出更大的利益來。相比之下，他曾經犯下的如淵似海的罪行似乎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想，趙荼，或許也是這般想法。」

如果還活著？

【玩家夜凜已獲得靈感觸發】

只從趙夜袂的這一句話中，二人就明白了，趙荼如今已然逝去。

趙夜袂如此輕慢的話語顯然激怒了裴長空，她微微皺眉，握住了身旁的「純鈞」的手，銀白色的劍傀于裴長空身上浮現，將她籠罩于其中。

趙夜袂在裴長空的帶領下，前往皇宮覲見那位趙夜袂久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長公主殿下。

這同時也讓趙夜袂心中的想法進一步成熟。

「因此，我認為，這個世界絕非黑白二元的善惡世界，所有人都是獨立的個人，由黑與白交織而成的渾濁的『灰』，善惡不能相抵，也不必相抵，一個人可以既是英雄，也是惡魔，這便是他身為人的根源。」

裴長空在前面帶路，身形筆直，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剛被趙夜袂三拳KO了。

趙夜袂還真不是自作多情，他估摸著這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但，難道就要選擇旁觀么？

「上次我找你約架的時候，你拒絕了我，離開之前，你不是說如果我還只是保持著那樣的水準，不學習劍靈之術的話，等到下次再見的時候，我恐怕很難從你的手中走過三個回合。」

因此，趙夜袂猜測，這大概是是某個他的老熟人的手筆。

「至於在這世上是否存在著一種公認的公義與道德，放之四海而皆準？我暫且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