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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廣元十年的時候，老朽曾跟隨家父回鄉省親，正值那年關州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河流乾涸，地上但凡能看得見的綠葉枯葉，全都成了果腹的食物。」

李然，趙孟通幾人的眼眸中又泛出一絲光亮。

穆凌霜這麼問，葉洵一點都不感覺奇怪。

今生能聽到當今太子爺這番話，這麼多年的壯志難酬與抑鬱不得志，也算釋然了。

「兩天之後，大批錢糧運送至城中，老朽心想這些可憐的災民呀，總該是有救了。但第二天，老朽跟隨家父出城施粥的時候，發現那施粥的木桶中，連米粒都看不到，只有從那泛白的水質中才能看出，這水中是加米煮過的。」

「殿下，這真是您說的真心話？」王宗一改常態，一本正經的望著葉洵。

大夏有此太子爺，國家甚幸，百姓甚幸。

「廣元年間，老朽還是一名充滿雄心壯志，打算為大夏奉獻一生的憤青讀書人。」

但他們不知道和圖書，百姓的生活不易是。

葉洵端起酒盞，微微揖禮，「諸位前輩們，我葉洵雖然不才，但方才說過的話，此生不忘，只要我葉洵在世一日，便會以天下萬民為己任。」

「那一年，前朝八皇子奉命賑災，家父身為御史中丞自然被臨時徵調。老朽曾登臨城頭，望著那城外如同浪潮一般的災民人流，城牆內外皆是披堅執銳的甲士，是阻止災民進城的。」

見葉洵起身。

她越發的分不清葉洵哪些話是真情流露，哪些話是逢場作戲。

葉洵望著幾人，深深揖禮，「如此一來，多謝諸位，晚輩沒齒難忘。」

葉洵淡然一笑，「怎麼？你感覺為夫是在逢場作戲？」

一個皇子所感覺的生活不易，大抵是不想讀書，或者不想習武，亦或是受不受皇帝喜愛。

因為他所表達出來的，一定是與之交流者想要聽到亦或是想要看到的。

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和*圖*書，君以此思危，則危將不至。

無論什麼時候，民為本這話錯不了。

直至此時葉洵才明白，為什麼他這番話給了王宗如此之大的觸動。

清風拂面，帶來些許涼意。

唐沐嵐亦是直起身體看著葉洵。

畢竟，這個國家，這個民族，這片土地終於有了新的希望。

無論是對百姓，商賈，還是他們這些鄉野村夫，骨子裡便有一種眾生皆平等的尊重。

「老朽當時就問家父，依大夏律，災年施粥應「粥插筷不倒，巾裹不滲」，但這粥中為何米粒不見？父親只是嘆息沒有說話，後來我知道，剛剛運到城中的賑災錢款，隔日就被偷偷運出了城。」

王宗長出一口氣，端起酒盞，痛飲三杯。

王宗端起酒盞，站起身來，眼眸濕潤，嚴肅道：「太子殿下，老朽敬你！」

怪不得越來越多的大儒，不願入朝為官，不願再經仕途，也許他們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手中也沾滿了天和圖書下黎民的鮮血。

自古以來，基本上國家覆滅，離不開農民起義，不管是天災人禍也好，不管是對外擴張步子邁的太大扯著蛋也罷。

葉洵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當然，這話還能有假？」

葉洵看著眾人的表情，波瀾不驚，但心中暗喜，這波老迷弟收割成功已是板上釘釘。

這些話如同一柄柄力若千鈞的鐵鎚，鑿在王宗，李然這些人的心間。

李然看向葉洵，目光如炬，「太子殿下，今後有用的上地方，殿下儘管言語，五望桃李遍天下不假。但我們大夏所有鄉野村夫加在一起，麾下子弟也不一定會少多少，今後太子殿下想要治理哪個州，吾等自當竭盡全力，傾盡所有人脈，也要為太子殿下，趟出一片大道！」

身患輕疾時，真的會病死。

葉洵一飲而盡。

山東城。

穆凌霜柳眉微蹙，搖了搖頭，「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頓了頓。

見此一幕。

畢竟，這不像一個未ｈｔtps://www•ｈeｔuｂook.ｃom•ｃoｍ經人間疾苦，未見過百姓冷暖的皇二代，所說出來的話。

說實話，穆凌霜感覺葉洵有些聰明的可怕了，因為她感覺葉洵真的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此話落地。

太子爺從各個細節而言，皆是無可挑剔，他彷彿天生便會稀釋那森嚴的階級觀念。

話落，王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宗，李然，趙孟通幾人紛紛端起酒盞。

青黃不接時，真的會餓死；

……

「自從那時，老朽便對朝廷和上位者死了心。這世上大抵是沒有能體恤百姓疾苦的上位者，尤其是皇二代，在他們心中早已將自己與百姓劃清了界限。」

「老朽再次佇立牆頭時，血霧早已瀰漫于城牆內外，城外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男女老少，婦孺孩童，無一幸免於難，儼然一片人間煉獄的景象。」

民惟邦本，本固國寧。

夜，月明星稀。

驛館。

葉洵身為太子，可能還有實力管，而這御史中丞的兒子在hetubook.com.com一國皇子面前，就如同螻蟻一般。

葉洵心中估摸著，若是自己也經歷過這一番，恐怕也不願再入朝為官。

王宗哀嘆一聲，捋順著鬍鬚。

雖然葉洵今日這話是有針對性的，但倒不是為了博取一眾大儒的好感。

話落。

嚴冬臘月時，真的會凍死；

「王老，您這是？」葉洵跟著站起身來，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穆凌霜和唐沐嵐兩人各自倚靠在葉洵的肩頭，望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

沒想到這看似最沒心沒肺的王大儒，竟有如此經歷。

「夫君，你今日跟那幾位大儒說的話……」穆凌霜坐直身體，疑惑的看向葉洵。

「再後來，吃不飽飯的災民便團結起來抗議，但那在太守府中左擁右抱，吃著山珍海味，喝著瓊漿玉露的八皇子，輕輕的揮了揮手，淡漠的說了一句，「暴民起義，當誅！」。」

樓頂。

葉洵卻是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向不拘小節，放蕩不羈的王宗王大儒，竟因為自己一番話而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