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本堂中
第六十六章 廖永忠之死
「伯父,快想辦法把侄兒調出親軍都尉府吧!」
「那鐵片片是誰發的啊?」胡惟庸卻哂笑道:「皇上真想弄死誰,是塊鐵片片能攔得住的嗎?」
「回上位,德慶侯進來之後,每天都喊熱,我們只好幫他脫了衣裳,不停用涼水給他降溫。」劉英低聲道。
「他不是有鐵券嗎?」胡德還是有些不信,他整天聽那些勛貴子弟吹噓,鐵券何等何等厲害。
「不,你錯了。現在在皇上眼裡,我胡惟庸不過是大丫鬟掛鑰匙——當家做不了主,咱淮西真正說了算的還是韓國公。」胡惟庸沉聲道:
「隨你吧。」朱元璋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地牢。
「沒什麼好說的……」廖永忠吃力的說道:「上位,別廢話了,趕緊動手吧。」
一開始還痛苦的悶哼,十幾棍子下去,連動靜都沒了。
但是天還沒亮,就變成了哭成一片……
「慌什麼?」胡惟庸穩穩端起酒盅,定定看著明顯高出杯麵的酒液。「皇上懷疑就讓他懷疑去吧。他要對付的人多了去了,一時https://m•hetubook.com.com半會兒輪不著咱爺們兒。」
「牛頭馬面都到姓劉的家了,怎麼就讓楚王那個小兔崽子,給攪黃了呢?」
「難道……劉伯溫恐怖若斯?」胡德一邊給伯父倒酒,一邊顫聲道。
「何苦弄成這樣,真難看!」朱元璋聲音低沉的說道,再沒看他一眼,便徑直出了地牢。
吳公公走下台階,蹲廖永忠在身邊,輕聲道:「德慶侯,願意跟皇上認個錯嗎?願意的話,你就能活著回家。」
「不錯,伯父沒有韓國公的資歷,甚至連汪廣洋那個老酒鬼都比不了。不幫他們撈錢,他們怎麼認我做大哥?」胡惟庸沉聲道:「不管怎麼說,這次除掉了廖永忠,不虧。」
內官監地牢。
「別說你了。」但他實在沒心情較真,夾筷子煎炒小銀魚,味同嚼蠟道:「連老夫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
忽然又站住腳道:「咱會讓你兒子繼承你的爵位,也會保你全家平安無事的。」
一桌二椅一盞燈,一湯兩菜一www.hetubook.com.com壺酒。
廖永忠被送回來才三個時辰,便咽了氣。
「謝皇上隆恩。」廖永忠這才磕頭謝恩。
聽聞老爺被送回來了,德慶侯府上下歡天喜地。
「以你的罪名,確實該殺頭。」朱元璋淡淡道:「但咱這次還是從輕發落,改為杖四十,打完你就回家去吧。」
待廖永忠帶到,便被重重丟在了氈子上。兩根棗木棒交叉壓住他的脖頸,另外兩根抵住了他的膝窩,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這就是我們的洪武皇上。」胡惟庸朝宮裡拱拱手道:「廖永忠這回能豎著出來,我跟你姓。」
廖永忠饒是鋼筋鐵骨,可后腰也依然是要害啊。
「唉,怎麼會搞成這樣……」胡德喝一杯悶酒,神情與其說是沮喪,不如說是恐懼。
「哎哎……」胡德趕緊擱下酒壺,用袖子擦擦桌面,顫聲問道:「那,伯父,皇上會不會知道燒信的事兒?」
「不,咱已經把你的罪狀,查得明明白白,現在就讓人念給你聽。回頭還要張www.hetubook.com.com榜告示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咱為啥要處置你。」
……
「哎。」劉英趕緊拾起丟在地上的袍子,給廖永忠胡亂套在頭上。
「小廖,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朱元璋看著廖永忠。
說完,皇帝一揮手,一名刑部郎中便上前,高聲宣讀起諸如僭用龍鳳等物、包庇下屬販運私鹽,咆哮金殿等十大罪狀。
胡惟庸和他侄子胡德小酌。
朱元璋一走,便有四名身材高大的凈軍進來,將廖永忠五花大綁,然後抬出了地牢。
朱元璋又來看廖永忠了。
……
只見他有進氣無出氣,口鼻都泛著血沫……
「怪不得伯父要幫那些勛貴,對付廖永忠呢。」胡德恍然道。說完又覺得不對,要是伯父不對付廖永忠,不就沒這些狗屁倒灶了嗎?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了。」胡惟庸淡淡道:「反而要主動出擊!」
待到四十杖打完,他的脊樑和腎臟已然被統統擊碎……
這才沒過十天,原先鋼澆鐵鑄的漢子,已經被折磨的憔悴不堪,面頰深陷,身體發著抖m•hetubook.com•com,似乎在發燒。
吳太監給個眼色,兩個凈軍合力用棗木棍,把廖永忠挑翻過來檢查。
「啊……」胡德正在給他倒酒,聞言愣在那裡。
胡惟庸拿筷子點一下侄子道:「灑了。」
內官監院中火把通明,地上鋪了氈子,行刑的凈軍手持包鐵的栗木棍立在左右,吳公公神情冷峻的立在台階上,跟在皇帝身邊時判若兩人。
胡惟庸聞言白了侄子一眼,暗罵道,說老子是牛頭人,還是說周院判是馬面人?
「動了韓國公,整個淮西都要不安,所以韓國公是安全的。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趕緊取而代之,代替韓國公當這個淮西老大哥,到那時咱爺們兒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骨頭還真挺硬。」吳公公站起身來,雙腳腳尖一對道:「行刑吧。」
……
「那不死得更快?」
「是不是咱還得謝恩啊?」廖永忠譏諷一笑道。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胡惟庸啐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哪去?再說,這時候調走,不正好讓皇上懷疑到你頭上嗎?」
「快送和_圖_書家去吧。」吳太監揮揮手。
「他怎麼光著脊樑?」朱元璋皺眉問道。
「胡鬧!」朱元璋呵斥一聲。「趕緊給他穿上。」
「小廖,你以為咱會像劉邦殺韓信一樣,稀里糊塗殺了你嗎?」見他還剩半條命,朱元璋也懶得跟他廢話了。
「誰知道呢?」胡惟庸搖搖頭,嘿然道:「其實劉基的死活並不重要,麻煩的是,皇上居然和他見了面。」
「廖永忠不會出來了?」胡德吃驚道。
負責行刑的兩個凈軍看得真切,便掄圓了棗木棍,全力擊打廖永忠的后腰。
「啊……」胡德並沒安心,反而更慌了。讓皇上惦記上的感覺,也夠恐怖的。
入夜,太平里、斛斗巷,相府後院書房。
「也不知說了些啥?」
「我錯就錯在跟了這麼個無情無義的主!」廖永忠啐一口。
「還能說啥?就憑劉伯溫那張嘴,還不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完事兒再倒打我一耙?」胡惟庸惆悵的仰脖干一杯。
廖永忠一言不發,只是抱著胳膊不斷打顫。
「啊,那……」胡德一陣口乾舌燥。「那就坐這兒老實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