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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傻瓜。」曦雪看著他，美麗的眼睛里突然淚珠一連串流下，「你怎麼那麼傻……」

楊朔銘記不得曦雪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了，他只知道，自從她離開后，這間屋子，突然感覺變得那麼冷。

楊朔銘忍不住嘆了口氣，柔聲說道：「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但他從來沒有在乎別人的看法。

還有那一次，她冒著生命的危險救了他。

曦雪慢慢地拭了拭淚痕，看著他，輕輕說道：「我並不是傷心。你知道嗎？我在遇到你之前，一直在想，假如有一天，能有個人會這樣對我，處處都替我想，那麼我……」

可是楊朔銘連一個字也沒有說。

所以這一次，他幾乎是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為聯合艦隊弄來了最精銳的兵員，和最優秀的裝備。

「這是你離開的理由嗎？」楊朔銘不安的問道，握住了她的手。

「對日秘密談判的事，絕不能走漏絲毫的風聲，如果傳到民間，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楊朔銘沒有再想下去，他不能想下去。寧靜的生活，對他來說，是不可抗拒的誘惑，可是他這個人卻偏偏好像生來就不能過這種日子。

全面換裝「烈風」式戰鬥機，便是其中重要的舉措之一。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曦雪抬起頭，問道。

「大總統這一次擔了天大的干係，將來也許會承受罵名的。」有人不無擔憂的對吳佩孚說道。

「其實這也很好解釋，我國還沒有做好全面戰爭的準備，貿然出兵，不一定能幫上他們的忙，反而會把自己也栽進去。」

夜色漸漸深了，他們都沒有說話，彷彿在全心全意地享受這片刻寧靜，因為他們知道，這種日子是很快就會結束的，此時的楊朔銘什麼都不願去想，他覺得很疲倦，而且有些冷。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爆發之際，中國政府面臨的局勢是十分微妙的。一方面，國際聯盟無意也無力阻止德意蘇軸心國集團的侵略，從而使其侵略氣焰更為囂張，中國的國家安全也因此受到嚴重威脅。

她為了保護他，做了那麼多事，為他冒了那麼大的危險，可是她並不要他感激，更不要他報答。

小艇很快靠近了「盤城」號，三和義勇登上了航空母艦，來到了艦橋上，山本五十六注意到他一臉興奮之色，不由得很是驚訝。

因為她知道，自己雖然已經遇到了這麼樣一個人，而且這個人現在雖然在和圖書她懷抱里，但這個人，卻已經屬於了別人。

她也在笑。可是她笑的時候，眼淚又滴下面頰。

對於中國來說，日本和蘇聯都是中國的敵人，只是威脅程度不同而已。表面上看，同是亞洲國家的日本似乎要比咄咄逼人的蘇聯更能夠相處。因此在30年代，中國一直在爭取與日本改善關係，以避免蘇聯和日本聯合起來威脅自己。但從日本對中國的生硬態度上，中國人看到的卻是日本政治家的短見和那點想讓中蘇互相殘殺的可憐伎倆。現在日本總算意識到了之前的錯誤，因而雖然在國人眼中，中國和日本仍然還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但兩國政府高層卻畢竟務實一點。於是在1940年12月5日，雙方秘密簽訂了《中日互不侵犯條約》。

「美國人那裡要是知道這件事，恐怕也會很麻煩。」

「我現在就要走了，你……你不用難過，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曦雪硬起了心腸，輕輕的說道。

「嗨！條約就是用來撕毀的，到時候美國人是會明白的。」

唯一希望的，竟只不過是希望他不要看輕她。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楊朔銘問道。

「要不要將消息告訴楊瀚之？」有人問道，「這件事瞞著他，總是不太好。」

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她在他身邊保護他，照顧他。

她垂著頭，不敢去看楊朔銘，象是怕楊朔銘會罵她。

而對中國來說，中國不僅同樣避免了兩線作戰的危險，還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放開手腳進行戰備。

這份有效期為10年的條約規定，締約雙方不得向對方進行侵略或攻擊；締約一方不得幫助與另一方交戰的第三國；也不得參加反對另一方的國家集團。在這些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條款外，中國和日本還通過了《秘密附屬議定書》，規定了兩國在亞洲太平洋地區的勢力範圍。

山本五十六舉起瞭望遠鏡，看到小艇上立著的是三和義勇。

他怎麼可能還忍心責備她，怎麼還能罵得出口呢？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吳佩孚秘密安排手下與日本政府進行兩國政府間的秘密外交交涉，以求全盤調整兩國關係，竭力緩和一觸即發的情勢。

「我會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好好的把他養大……」她勉強忍住了眼淚，說道。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假如你只不過是個做小買賣的生意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假如我們是夫妻，假如我們都沒有過去那些往事，我們是不是會活得更幸福？」

楊朔銘點了點頭，他知道她說的是為他好，她一直是個很細心的女人，想得很周到。

全身隱沒在黑暗中的吳佩孚聽著幾位幕僚的談論，回想著這些天來的經歷，心裏不由得感慨萬千。

冰冷的淚珠，一滴滴落在楊朔銘的手上，但楊朔銘的心裏卻在發熱，熱得發疼。

曦雪抬頭看著他，說道：「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楊朔銘在心裏長嘆了一聲。

事實上，簽約雙方都將這一條約視為權宜之計，簽約的目的不是為了和解，而是為了最後攤牌。

楊朔銘說道：「這個世界上，該死的人太多了。若有人認為你做得不對，認為你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那人一定是個真正的偽君子，王八蛋。」

曦雪遲疑著，又過了很久，才輕輕答道：「都已經被我殺了。」

「是啊！有大總統這句話，咱們這幫人的力，就算是沒白出！」有人說道。

她的心此時已碎成千千萬萬片，每說一個字，一片又碎成千千萬萬片。

楊朔銘看著她，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她每一個動作都那麼溫柔，楊朔銘看著她，忽然有了種很安全的感覺，心也由剛剛聽到壞消息的煩亂而變得安定了下來。

是啊！現在……假如現在他也能拋開一切，假如她也願意陪伴他，假如……

此刻的她，並不是嫉妒，也不是痛苦，只不過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傷。

正在這時，山本五十六注意到，一艘小艇正快速的向「盤城」號駛來。

雙方一開始的「和平誠意」都讓對方感到有些意外，此後的秘密談判也很順利，雙方很快便達成了一致意見。最後將各自的談判結果交由本國政府。

她沒有說完這句話，她的淚又已流下。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吳佩孚嘆息了一聲，說道，「對於此事，各位無須擔心，他日史書自有定評，我等但求無愧於心。」

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種難言的孤寂……

曦雪垂著頭，過了很久才回答：「我要走了。」

楊朔銘禁不住上前一步，又握住了她的手。

「美國人怕是不會認這個理的。」

窗外，寒風呼嘯，冰冷刺骨。

北京，居仁堂，華夏聯邦大總統府。

雖然在很多男人看來，依靠女人的保wｗw.ｈｅtuboｏk•ｃｏｍ.ｃｏm護是軟弱和不自信的表現。

儘管都對條約感到滿意，但兩國政府都明白，絕不可以走漏風聲，否則將出現難以想象的災難性後果。

「這是世界上最好的戰鬥機。」他身邊的南雲忠一說道，「各方面性能都實現了全面超越。無論是支那還是米國，都沒有任何一種飛機能與之媲美。」

「我記得，那一刻的一切，我都記得。」

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她一直在全心全意地照顧著他。

「那也行了，能有這兩年的準備時間，就證明這秘密談判冒的風險是值得的。」

「是啊！他當年也是和段芝泉一樣，都是抗日英雄，結果段芝泉因為兒子辦的西原借款的事，晚節不保。有這個前車之鑒，他是不會往這個坑裡跳的。」

此時，「盤城」號航空母艦的艦橋上，山本五十六看著一架架降落在甲板上的「烈風」式戰鬥機，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是。」曦雪又垂下了頭。

不知過了多久，曦雪微微的掙了掙，想要脫出他的懷抱。楊朔銘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她的胸口和腹部，「超級電腦眼」隨即開動，他怔了一怔，緩緩的放開了手。

「有這些戰鬥機護航，哪怕是在海上遇上了中國的航空母艦的襲擊，我們也不用擔心了。」山本五十六點了點頭。

楊朔銘看著她，心裏充滿了溫暖和感激，微笑道：「在這個時代，我能遇見你，真的是我的運氣。只可惜……」

吳佩孚作為中國政府的掌舵者，他在與日本交往方面具有較長期的經驗，他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使命的意義：他希望能夠與日本取得暫時妥協，為中國的戰備爭取時間，他不止一次的對幕僚們說：「如能再爭取兩三年的時間，則我們戰備的工作便得以完成，即可傾全力對外。」

「還記得我們在懸崖上的那一次嗎？」楊朔銘看著她，微笑著說道，「你那是唯一一次，對我發脾氣。」

「到那時，我一定會去看你們……」

「什麼事？」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現在沒有反應，其實也就表明了，他是認可這件事的。」

世上又有幾個人能隨心所欲，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他並不是那種道貌岸然的道學君子，他知道若不是曦雪，現在他已不知死在誰的手下。

日本，東京灣。

締約雙方代表在簽字完畢后舉杯慶賀，氣氛輕鬆愉快。在東京，興高采烈的日本外交大臣近衛文磨將這hｅtｕｂoｏｋ•ｃoｍ.coｍ一好消息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日本天皇裕仁，讓裕仁驚喜交集。因為對日本人來說，這一秘密條約使他們避免了兩線作戰的不利境地，為解決英國、美國和荷蘭在亞洲的殖民地鋪平了道路，日本人至此可以放開手腳的大幹一場了，這怎麼不能讓日本人欣喜若狂呢？

曦雪沒有回答這句話，卻輕輕道：「你的身體不如以前了，這一次要格外的注意。」

在沒遇到他之前，她的生活，一直都處於孤寂和飄零之中。

曦雪看著她，輕聲說道：「你知道嗎？那是我們的孩子……」

在這個世界上，要殺他的人實在不少。

曦雪輕輕的抽泣起來，她並沒有發覺，剛才他為什麼要說「在這個時代」。

「是啊！咱們中國的國情與別國不同，這樣的談判，哪怕明知你是為了大局，也會被人罵成賣國賊，永世不得翻身。」

「別傷心了，好嗎？」

她抬起頭，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

「為什麼要走？」

他的看法對她竟如此重要。

中國高層意識到，戰爭一旦在亞洲地區爆發，中國很可能處於兩線作戰的不利境地。而此時因為中國和日本的國力不斷上升，中國國內「泛亞洲主義」思潮興起，很多人認為中國和日本應該聯合起來對抗西方國家。當時中國政府高層持此種論調的不在少數，因而導致中國政府的對日政策也出現了一定的矛盾。一方面中國積極備戰，一方面也向日本表示出了和平談判願望的姿態，吳佩孚在面對國會質詢時曾委婉的說：「……苟國際演變不斬絕我國家生存民族復興之路，吾人應以整個的國家與民族之利益為主要對象，一切枝節問題當可為最大之忍耐；復以不侵犯主權為限度，謀各友邦之政治協調；以互惠平等原則，謀各友邦之經濟合作」，表示「和平未到絕望時期，決不放棄和平；犧牲未到最後關頭，決不輕言犧牲」。另一方面，他又宣布「和平有和平之限度，犧牲有犧牲之決心」，若到了和平絕望的時期和犧牲的最後關頭，「即當聽命國民，下最後之決心」，「抱定最後犧牲之決心，而為和平最大之努力，期達奠定國家復興民族之目的」。他的這種措辭反映出北京政府的對日政策已進入一個過渡期，出現了新的動態。日本方面敏銳地嗅出了中國政府隱含的變化，當然不肯放過機會。日本一直擔心遭到中美兩國的夾擊，想要擺脫這一局面hetubook.com.com，而日本此時國內也是參戰的呼聲益高，迫於軍國主義份子的壓力，日本政府也不敢明目張胆的和中國進行公開談判。因此雙方都開始了私下的秘密接觸。

「美國人不會知道的，不過，他們也許會起懷疑，為什麼我國會按兵不動。」

楊朔銘的心裏也在刺痛：「你要到哪裡去？」

楊朔銘努力的笑了一下，他不能不笑，因為他生怕自己一停下來，眼淚就會流下。

他微笑著，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會明白，我絕不是這種傢伙。」

他當然明白，她為什麼要選擇離開。

又談了一會兒，大家陸續告辭，最後只剩下了吳佩孚一個人呆在了幽暗的密至當中，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相愛的人，最怕有情無緣。

對於山本五十六來說，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日本海軍對美國太平洋艦隊發動奇襲時，中國海軍突然在背後出現。雖然自詡「秋山真之轉世」的「天才」黑島龜人大佐一再保證，中國海軍絕不會發動進攻。

曦雪走了過來，輕輕地整了整他的衣領。

「不說這些了。」楊朔銘看著曦雪，象是從她的眼中發現了什麼，他迎了上去，站在她的面前。

「其實我看，這次的互不侵犯協定，最多也只能給咱們爭取不到兩年的時間。」

曦雪笑了，她笑的時候，就彷彿寒冬已經過去，春天已經到來。

此時，在總統府的一間密室里，幾個人正圍坐在一張八仙桌前，緊張的討論著什麼，雖然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光線非常的暗，所有的人的身影都隱沒在黑暗中，但似乎沒有人想要打開燈。

「不知道。」楊朔銘定定地看著她，說道：「我不瞞你，我調查過，也大概猜出了你是做什麼的，但僅僅是猜測。」

「我知道。」曦雪的手輕輕的撫過他的胸口，輕聲說道，「你其實應該這麼做。」

中國和日本連續進行了4次秘密會談。會談中，中國方面表示，中國人對日本人本無怨恨，之所以出現如今愈演愈烈的仇恨心理，是由於此前日本歷屆政府推行侵略政策之結果，造成眾多糾紛，影響兩國關係大局。如今歐洲戰爭全面爆發，亞洲地區當以維護和平穩定為宗旨。日本方面則表示，中國和日本作為亞洲最強大的國家，應該攜手並肩，為和平建設亞洲做出貢獻。

曦雪微笑道：「到那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做好吃的，讓他聽你講故事……」

「知道你過去的人，還有嗎？」楊朔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