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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之中，小河之畔。

「銅柱，人魚紋……」

「我想躺在床上，美美睡一覺！訓練營每天八小時睡覺真的不夠，我身體緩不過來。我想要一床羽絨被，要一個大大的棉枕頭，想縮進去睡覺，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到自然醒！」

一個禿頭少年，正對著椅子撒尿。

只剩彪形大漢，身體哆嗦著，面容僵硬著，勉強維持一絲清明，聽到螳螂喊出的口令……

……

白霧之中，竟是有一隻只蝴蝶，翩翩飛來！

白墨淡淡一笑。

「它確實能隔斷仙夢，但那並不意味著它更強，並不意味著它強於仙夢。

雖然沒有了衛星定位導航，但他們靴子里的感測器，也在記錄步頻、步幅和方向，以此記錄他們走過的路線。

寶庫？

他立刻躺到這床上，枕了大枕頭，抱了羽絨被，抱著一兜零食，蜷縮身體擺個舒服的姿勢，打開手機上的微信。

光影變幻中，他彷彿又看到現世，看到西州的高樓大廈，看到印刷廠家屬院，看到四十七中的教學樓，看到西州大學，看到北郊基地和叛臣之酒工廠，看到第九製藥廠的工人們，推著小車穿梭于雪中，身穿昂貴的最新款衝鋒衣……

……

但白墨眯著眼睛，卻能模糊感知到，自己對這夢境，似乎還可以掌控得更好。

「快！趁現在出去！

「什麼血衣仙人，什麼西州boss，你們不是牛么？都給老子爬過來，舔老子得鞋！」

「等他們出來了，便可告訴我們，這次寶庫現世后，裏面到底有什麼！」

「師尊，那大寶庫，也是陣？

一號隊員已經給那石碑拍照，把數據存到他們隨身的黑盒子里。

啪！

「那座寶庫，是一件……巨大的仙器。

「好好看看我！」

大家小心翼翼，收縮隊形，進入一條走廊里。

「我還喜歡你，我還想和你好！

「我能把鬼眼接引回夢中么？」

「不在天上，不在地下，不在人間，不在夢境。

寶庫之中，斷壁殘垣間。

「我很喜歡你，很https://m.hetubook.com.com喜歡，很喜歡！

樓下的廠房窗戶亮起燈光。

乾瘦男人趴在地上，身體一哆嗦，竟是斷了呼吸，沒了動靜。

裝修簡單、打掃乾淨的出租屋裡。

呼……

「這寶庫裏面的東西，是會發生變化的！

他一邊說，隊員們一邊聽。

隊長喉頭哽咽，泣不成聲。

他皺皺眉頭，去問夢中古仙。

不遠處，白墨皺著眉頭，手指叩在桌子上，嘗試通過夢境，感知那十顆黑鬼眼的所在。

「哈哈哈！

「我想躺在床上，不用訓練，不用警戒，不怕被哨子突然喊去集合，不怕被班長揍，不會被班長罵。」

……

呼……

「嗚嗚嗚……再也不說分手了。

「外骨骼裝甲提示，我們的腳踝運動軌跡和彎曲角度略有異樣。我們好像……一直在爬山。在爬一座非常非常平緩，以至於在茫茫沙塵蔽目中，像是平地的山。」

「每天訓練真的太累了，練了一天又一天，練了一年又一年，每天都很累，每年都很累，我的身體太累，腦袋太麻！」

此時微微眯著眼睛，通過夢境感知黑鬼眼，感覺自己就像漂浮於夜空，在雨夜的茫茫大海中，在翻湧澎湃的浪潮中，尋找幾條小小的魚兒……

「反正，探路是一定要探的！

走著走著，隊長突然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

尖刀小隊保持隊形，在這茫茫沙塵中，在這斷壁殘垣中，踽踽前行。

「老子就是帝君！

「我現在的願望就是，當初沒和你分手！

「哈哈哈哈！

癲狂之中，他們都沒注意到，鎖骨窩裡，翠綠色螳螂舉起手臂大刀，刀刃分泌綠色毒液，對準他們脖子神經最密集的一片區域，嘎了下去！

便如此，十個人穿梭在廢墟里，一直警戒，一直小心，一直頂著風沙，一直不停向前！

隊長掀開羽絨被，猛地坐起身，狠狠抱住那女孩，任由淚水淌落，打濕女孩的肩膀。

窗外風聲越來越大，天色越來越黑。

床上有和*圖*書羽絨被，有大枕頭，有一兜兜可樂、薯條、牛肉乾，還有他們各自的手機。

「我想躺在床上，拿到手機后，給我媽打個電話，我想她了！」

「願望？」

「頭頂也是沙塵暴。

「你們看，那是什麼！」

沒有嘎到血管，但噶破皮肉，嘎到神經，讓這三人瞬間鼻涕眼淚，身體扭曲，屎尿其流。

「畢竟，仙夢是夢蝶帝君鑄造，是有史以來陣道最高成就！

「你那幾位進去的師弟，只能賭一把造化了。」

過去的幾年，他掌控此夢，全憑本能，全憑直覺，全憑摸索。

眾人紛紛點頭，繼續前行。

隊伍中央的隊長，時而看看指南針，時而掃一眼沿途的廢墟，把每一處斷牆的輪廓和形狀，把每一根柱子的粗細和花紋，都給記在心裏。

「你和他離了再找我也行啊！

狂風呼嘯。

「斷牆，有三處缺口……」

嘩啦啦的水聲里，他笑得越來越猥瑣，「嘿嘿嘿嘿」笑個不停。

此時十個人繼續往前走，繼續深入這夢境。

它們很輕盈，但翅膀上又披了鐵甲，此時飛來，竟有鐵馬金戈的氣勢！

「我也想休息！

又不知往前走了多久，不知往上爬了多高。

他端起水杯，「咕嘟」喝了一口下去，眯著眼睛，陷入半睡半醒。

尖刀小隊的十個成員，各自躺在床上，各自用羽絨被蒙住腦袋，各自打電話，各自慟哭。

「大家都小心！

「你們有願望么？」

「師父！

圓石古仙搖搖頭。

這一切，都是他在夢境中留下的痕迹！

此時，他意識融入夢中，從天空俯瞰，看到狐狸山。狐狸山正被夜色籠罩。他能看到深深夜色里的青銅大殿，看到宿舍屋頂的補丁，看到食堂被炊煙熏黑的煙囪，看到工坊里一樣樣工具，一垛垛材料，看到葯田裡一條條管道，還在蠕動著運水運肥。又看到挖掘地，看到坑坑窪窪的坑洞，看到土壤中挖出的斷壁殘垣……

他的鏡子上，倒映出黑暗世界對那寶庫入口的監控，看見仙委會和-圖-書的重兵陳列。

遠處馬路上，一輛輛車亦點亮行車燈。

「你不能對一座牢籠要求太高，能明白么？」

「我也想休息！

一個乾瘦中年人，正跪在空空如也的椅子前面。

他身後的黑暗之王撇撇嘴。

黑暗之王恍然。

那些魚兒可能被藏在海浪的陰影里，可能被藏在浪花的泡沫里，即便偶爾被他視線捕捉到，也可能只是一抹波光罷了。

張奇人恍然，猛然回憶起夢蝶帝君這一茬子，明白過來這裏面的邏輯。

「只不過，這夢，是帝君給我們鑄造的牢籠，並非給我們的武器。

嘩！

「派你幾個師弟進去，就是為了探路。

關閉衛生間門的瞬間，他一步邁出，竟是邁入朦朧白霧中，邁去了狐狸山。

「喊出口令！」

「既然這河洛大寶庫在歷史上，曾經出現過，那裡面的消息，總歸會有泄露出來吧？

「我感受到了。」

「嗚嗚嗚嗚……

「那不是陣。

青銅椅上。

「哈哈哈，太好了，有信號，有信號！還是滿電的！」

呼……

不知為何，他們的身體都在顫抖，他們的臉和手，都變成赤紅赤紅！

小吹雪皺著眉頭，把毛絨絨腦袋湊過來，看向電腦屏幕。

他們或癱在椅子上，或癱倒在地，或癱在自己的尿里，都身體抽搐著，聽到螳螂開口說話！

「我也想休息！

卻見古仙幽幽嘆息。

……

「那寶庫里，到底有什麼？」

不等螳螂的命令下完，禿頭少年便重新恢復癲狂，重新陷入幻覺，狂笑著爬起來。

他渾然不覺，頭頂的花冠上，滴溜溜旋轉的黑鬼眼，「刷」的一聲便消失不見，跳轉去了不知何處。

「它真的能阻斷仙夢？」

他一邊記，頭盔上的攝像頭也在不停攝錄。

噗嗤！

回顧過往，加強感知，他對夢境的掌控更上層樓，似乎能模糊感知到那十顆黑鬼眼！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完全看不到，那寶庫中，到底有什麼？」

他在感知這個夢境，結合自己這三年來的經歷和感悟，去感知這個夢m.hetubook.com.com。

「斷牆很高，那邊還有一扇門，那裡有走廊。

「再試試！」

「那是何處？

隊長道。

「……這走廊，沒有屋頂。

他一步邁到青銅大殿屋頂，在這高處，在這夜色里，迎著冷風。

這一切，都是他在現世的錨，是他與現世的勾連！

「我和你說分手，說對你沒感覺了，其實是假的，假的，假的啊！

「嗷？」

「我沒結婚！

電腦屏幕上這寶庫，師父都沒讓它們去掃貨，說明也不是啥好寶庫。

而且不知為何，他們的身體都在不停顫抖，他們的臉和手都變成赤紅色！

夢中古仙的聲音很快傳來，最近一段時間，他對張奇人很滿意，基本有問必答。

隊長咧嘴一笑，指向前方。

「這寶庫的秘密，我知曉的太少。

便見前方的沙塵淡去，沙塵之中，出現十張並排的床。

「每次寶庫現世，每次進入其中，裏面都會有所不同。

「這……好像還真能感受到……

全世界最好的寶庫，就是狐狸山的倉庫！

圓石古仙負手而立，盯著水面。

「你和他過得好不好啊，他會不會打你罵你，他疼不疼你……」

他身周模糊現世與夢境邊界的白霧，還未散去。

白墨躺在椅子上，進入半睡半醒之間。

隊長正要看看視頻通話里的女孩，突然視頻掛斷。

「我也想打！」

辦公室里。

「有點難就是了……」

「你們是帝君流下來，守護這夢境與現世連接通道的么？」

他狀若癲狂，雙目之中血絲擴散，如密密麻麻得蛛網，竟是已然陷入幻覺！

……

「隊長，我的願望就是休息。

「啊？」

「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

「那條簡訊是騙你的，傻子！」

「我也想打！」

察覺到通道被拓寬，它們想出來維護？

「太嚇人了！

狂風呼嘯，飛沙茫茫，淹沒廢墟中的斷壁殘垣。

「哈哈哈哈，師父，您可總算明白了，我才是您最好的徒弟啊！您培養我，給我資源，我一定孝順您！」

「到平地了。」

隊員們紛紛愣住，紛https://ｗｗw.ｈｅｔｕｂｏｏk.coｍ•cｏｍ紛停下腳步。

「我也想休息！

「我的願望就是和你結婚，和你生小孩，和你一起過一輩子！」

「曾經那些探索寶庫成功的仙人們，沒帶點消息出來？」

「我收到你結婚的消息了！

旁邊，他的幾個師兄弟，也差不多情況。

噗嗤！

其他寶庫都遠遠不如！

「唉？我那台大米手機，不是被訓練營收走了么，咋會在這裏？」

張奇人打開電燈，坐回書桌前。

「我的願望是，如果你沒結婚就好了！

「但我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離開這寶庫……

「這裏好像還是宮殿廢墟？

辦公室里，方小雨盯著電腦屏幕，盯著直播，盯著河洛那重兵陳列的寶庫入口，從這電腦屏幕的方寸之間，竟是感受到肅殺，大氣都不敢出！

「我們訓練營一個月發一回手機，我拿到手機看到消息，你都結婚半個月了……嗚嗚嗚嗚嗚……」

他不懂陣法，但這夢其實也無甚陣法痕迹。

「大可不必。

彪形大漢坐得大馬金刀，咧嘴狂笑不止。

「我想躺在床上玩手機，刷快抖，看美女！訓練營收手機，我長期拿不到手機。我關注的美女身材可哇塞了！我還想躺在床上吃零食，吃薯片，吃薯條，吃牛肉乾，喝汽水。」

「哈哈哈哈哈！

眾人也都興沖沖跑上前，找見各自的手機，躺到各自的床上，迫不及待打開微信，從聯繫人列表找到最想聯繫的人，把電話打了出去。

這當然很難！

……

隊長比較克制，腦袋藏在羽絨被裡小聲啜泣，對著視頻通話里的女孩兒哭紅了眼圈。

「大家注意，隊形不要被地形隔開。」

「石柱，夔龍紋……」

「儀器提示，我們腳踝的運動軌跡和彎曲角度，都恢復正常。

正要嘗試，他突然皺眉，起身出門，傳過走廊，去到衛生間里。

他正驚慌，羽絨被卻被掀開，探進來一張同樣哭紅了眼圈的，女孩的臉。

幾年來，他天天使用這夢境，對這夢境越發熟悉，越發如臂使指。

一號隊員眉開眼笑，走上前，抓起自己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