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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穿著王侯的長袍，戴著王侯的冠冕！

房門打開，管家端著一瓶金黃色香油進來。

就好像這片土地，在抗拒、在阻撓、在反推……或者說，在蔑視，他落下的腳步。

「我們幾萬年的謀划，成功就在眼前了。

「神君，這沒什麼好佩服的……」

一邊咀嚼，身子在餐椅後仰，眼睛微眯，臉上浮現滿足感。

只是很單純的，很莫名其妙的，被嚇到了？

兩個人又寒暄了一會兒，古世通執意拉著蟲爺的手，一步步，把他送出別墅的庭院。

「怎麼了？」

古世通隨手遞出一張油畫。

「很好，很不錯啊，哈哈哈哈。

「外面有什麼？」

甚至能看到一隻輕巧的蛾子，撲稜稜飛過去。

這就是它全棧自研的虎皮葉燒烤工藝，已經展示完了！

又把這工作台上，所有切出來的虎皮葉碎片，都裝進一隻桶里。

「不錯啊，還有這樣的技術？」

……

古世通拉著他的手，輕笑著，邁出一步。

他們跪伏在地，一個個雙目流血，雙腳斷裂！

「現在，有事情需要你們去做。

沒有了壓抑的感覺。

「唉？」

冷冷一句話撇下，古世通冷笑著，把一卷油畫扔給這重鑄帝君的墮落一半，被他滿是諂媚的臉接住。

「容不得多少閃失。

白墨站在旁邊，正疑惑，卻見徒弟潑葉子的手法，非常講究！

這技術，對丹師而言，不難。

暖色調的餐廳，悠揚的小提琴聲，紅酒的香氣，彌散在優雅的空氣中。

是古世通的手，拍在蟲爺胳膊。

「嗯？

……

下一個瞬間，油畫彷彿千鈞重，把紅郎的雙手砸入泥土中，砸爛地面，砸出煙塵，砸出巨坑！

「剛入口的時候，是甜的。

白墨笑了。

白墨看了一會兒，笑著摸摸徒弟的腦袋。

「……所以這個紅酒啊，有四個階段的變化。

白墨也沒太看懂。

「這……」

「酒香味，會留在你的嘴裏，留在你的舌頭，留在你的牙齒，滿口都是香氣！」

蟲爺端著一杯酒，正在教古wｗｗ.ｈetubook•coｍ.coｍ世通，該如何品味這東西。

「我佩服的，是昔年重鑄帝君堅貞不屈，寧願自我肢解，自封陵寢，也絕不墮落的那一半。

紅郎滿臉漲紅，全然不像一尊王侯。

一邊說著，蟲爺低頭，伸手去餐桌上，想要扒蒜！

但對一隻狐狸來說，就是妥妥的技術活兒了！

「要先撕碎，再處理么？

「做人和做仙獸很像，野性難馴者，終究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嘿嘿，來來來，一起一起！

「很聰明，很有想法，很有技術含量！」

「這不會燒成灰么？」

「我看文獻中講，這很可能，是古仙朝的人們找到的，第一批能治療炎症的藥草。」

……

「啊，沒怎麼沒怎麼。

「唉，對，對對對，慢慢喝，慢慢品，大口咽。

「回頭給古爺帶來嘗嘗。」

呼……

「哈哈好久不見。

「甚至漫長到，甚至久遠到，讓你們這群混賬，忘記了我的脾氣？」

古世通哈哈大笑。

「但也有點，還算有特色的，小東西。嘿嘿嘿。」

啪！

「奇怪……」

便見古世通，也眉開眼笑，伸手來拿一瓣蒜，和他一起扒。

「所以啊，你們曾經的謙卑呢？

「你不要誤會，我從來沒有佩服你。

白墨隨意掃了一眼，確認這東西品相還不錯。

「唉，你們要學會守規矩啊。

「看來幾萬年的歲月，真的讓你忘了很多東西。

「嘴裏有酒香，有焦褐的煙火氣，有牛油的香味爆炸開，這些味道混合起來，才是真正的享受！

捲起來的畫布，被名為「紅郎」的王侯雙手接住。

似乎內心深處，終於回憶起幾萬年前，那位恐怖的帝君。

便抱著桶，大搖大擺，甩著尾巴，帶著師父，繼續走向下一道工序。

「差不多點，就往下咽！

古世通滿臉嫌棄。

甚至乾脆站到操作台前，「刷刷刷」用切葉刀，開始切割葉子，切給師父看！

呼……嗚……

古世通嘆了口氣。

蟲爺揉揉眼睛，懷疑自己是看錯hetubook.com.com了。

庭院裡布置了盆栽、假山石頭和游泳池，有格調，又奢侈。

「其實說起來，這東西歷史還挺悠久的。

他們低下頭，顫抖著，似乎回憶起了曾經高踞天宮神座的帝君，回憶起帝君座下的八百王侯，三千仙獸，回憶起王庭中鼓樂不停，歌舞不惜，回憶起帝君讓仙獸國度繁花似錦，烈火烹油，回憶起帝君讓其他八大國度愁雲密布，惶惶終日。

「我佩服的，是昔年重鑄帝君實力孱弱，耗盡所有心力，不認輸，不放棄，在陵寢中苦戰千年的那一半。

「紅郎，你去燈塔地區，把這幅畫，貼到他們的地脈節點。」

而黑兜兜，則大搖大擺，滿臉得意，帶著師父去后廚，看它處理這虎皮葉的特殊工藝！

晚風吹來。

便見此人，年輕的身軀，伸出兩隻手，右手年輕，左手蒼老。

「你真把自己給肢解了？

「這撕法，還挺有門道呢……」

咔嚓……

「額，沒事沒事。」

「不錯不錯！」

甚至能看到遠方的霓虹燈，還在閃爍。

但是，此時此刻，他們除了顫抖，什麼都不敢做。

門打開，外面的夜色和冷風，便吹進門洞里來。

他們之中很多人，甚至在帝君假死，離開天宮，失去天命，跌落序列二的時候，也追隨他，看著他隱匿在市井、山林中，看著他隱匿到歷史中，挑起一場又一場戰爭，製造一起又一起看似天災的人禍，一步步研究《長生經》。

又端起木桶，竟是把這滿滿一桶的虎皮葉碎片，潑了進去！

「重鑄？

咔嚓……

就在葉子變得酥脆，尚未燒焦，距離燒焦只差一點點的時候，黑兜兜從旁邊拎起抄網，眼疾爪快，探到火焰上方，捕蝴蝶一般，刷刷刷幾下，把這些烤到金黃焦脆的葉子碎片，全都收歸網中，撈了回來！

白墨隨口給徒弟介紹。

黑兜兜滿臉笑容，眯著眼睛，腦袋蹭蹭師父的手。

他的目光，被窗玻璃吸住。

白墨伸手，去扒拉這操作台上的虎皮葉碎片，看到每一小片ｈtｔｐs://ｍ•ｈｅtubｏｏｋ•ｃｏｍ•ｃom，都沿著葉脈的紋理，都包含黃黑兩種顏色，都近似菱形，都差不多同樣大小。

畢竟，他也是正兒八經的仙術師，即便序列不高……

此時，他們顫抖著，終於又聽到，這位昔日的主人開口。

「蟲爺今天真是給我開眼界了！」

最近這些天，戰時狀態，他的業務斷了，無事可做，天天就和古世通一起玩，和他一起吃喝玩樂。

得意洋洋，滿臉笑容，讓師父看自己操作！

「廢物。

「唉，我很佩服，哈哈哈哈。」

「嘿嘿，怎麼樣？

以他們的修為，只要心念一動，只要瞬息之間，就能把眼睛修好，就能把腿腳長好。

別墅庭院里，一尊又一尊王侯，雙目泣血，雙腳斷裂，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而黑兜兜在旁邊，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甚至掏出來它跑去工坊專門定製的滾輪切葉刀，狐言狐語，比比劃划，給師父看。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轟！

一進入后廚，就看到垛在旁邊的大堆大堆虎皮葉……車輪大小，橢圓形，有著老虎一般的黃黑色斑紋。

「等它入喉，能感受到那種綿柔。

「畢竟，我這裏從來也不缺你這種髒東西。」

「是你？

「還有別的吃法呢……」

「好好好，那我等著品嘗蟲爺的手藝！」

便見黑兜兜，仰面盯著火焰上方熱風中飛舞的葉子碎片，一雙眼睛眨也不眨，滿是認真，盯著葉子碎片的顏色變得越來越焦黃，盯著葉子碎片的水含量越來越低，盯著葉子碎片的飄舞越來越輕盈……

便見古世通眉頭微皺，「咕嘟」一口，把嘴裏的酒全都咽下去，眼睛微微發亮！

「嗷嗷嗷！」

「可能是最近總在古爺這裏吃好東西，把尿酸給吃高了，哈哈哈哈哈。」

他們之中很多人，甚至在帝君還叫阿古的時候，就追隨他，看著他一步步，從囚徒般的長生族走出，踏上仙路，斬滅仇敵，最終登臨天宮。

「稍微等一等，會出現果香味。

只不過，這玩意兒切這麼仔細，是有啥用處和圖書么？

「忘記了我的脾氣，也忘記了秩序的重量。

「早在當年，我不記得你們中任何一人，會有膽量挑釁我的客人？

蟲爺笑著伸手接過。

「古爺不要嚼太碎！

大多數師兄弟，都還在吃飯，還在吵吵鬧鬧吹牛。

古世通仰頭看天，從管家手裡，接過自己畫的一卷卷油畫。

「嚶嚶嚶，嗷嗷嗷！」

「這是剛剛壓榨出來的芝麻香油。」

又帶著師父，繼續往後廚的深處走，來到一處操作台前。

「大口咽，才有口感！」

「神君，我必不負所托！」

但不知為何，蟲爺每一步邁出去，都感覺古怪。

「嗷嗷嗷！」

他目光所過處，一道道身影浮現！

古世通微微一愣，又看向此人身後，斷裂的兩隻腳，看到這裹在靴子里的兩隻腳，同樣蒼老。

「他們不懂享受！

蟲爺在旁邊眉開眼笑。

古世通也不遲疑，一口張開，把這塊牛肉囫圇吞進嘴裏，開始「嘎吱嘎吱」咀嚼。

「嚶嚶嚶！」

「你這副德行，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務？」

黑兜兜連忙點頭，把師父教的知識點記住！

它先是給這窯洞里生了火，讓窯洞中有跳躍的火焰，有鼓鼓的熱風！

「老外吃牛排，是不要油邊的，純屬浪費東西。

「所以，你們犯的錯誤，就暫且記下。」

蟲爺笑著，看看窗外。

白墨也展顏一笑，直接彎腰把它抱到懷裡。

而隨著古世通的小牛皮皮鞋落地，蟲爺腳下的古怪感覺，瞬間煙消雲散。

但他產生了古怪的錯覺，似乎看到一座座山，烏壓壓矗立在那裡，拔地而起，接連到天，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的臉瞬間漲紅，喘不上氣！

「古爺，快，一大口！」

「蟲爺，怎麼了？

又轉身，面向自己的庭院。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橄欖油不行，還是要芝麻香油……嗯？」。

窗玻璃外面，是淺淺夜色。

「哈哈哈哈哈！

「哦？

夜色下，冷風中。

這一手切葉子的技巧，很有點講究。

黑兜兜抱著木桶，搖搖晃晃，來到后廚深處，來到一處高高和-圖-書的窯洞前。

這年輕人，立刻仰起臉，露出諂媚的笑容。

一邊說著，蟲爺動作麻利，低頭刷的一刀，切下了牛排帶著微微焦褐感的油邊，連帶一塊粉色的牛肉，用叉子插起來，送到古世通嘴邊。

這一枚枚葉子碎片，竟是被熱風吹起來，飛到火焰之上，一片片，一枚枚，在熱風中翩然起舞，如同花開時節，花田上方的一群蝴蝶！

狐狸山食堂里。

「怎麼，我親愛的王侯們，想試試我是否老了么？

它眯著眼睛，咧嘴笑著，仰頭看向師父。

「等明天，你去我家做客吧。

剛剛他的靈覺，並沒有被觸發。

而古世通，站在門口，笑眯眯目送他離去后。

「想試試我是否還有當年的脾氣？

「霍」的一聲，把這千鈞重的一卷油畫，捧了起來。

在密密麻麻一尊又一尊王侯的跪拜中，穿行而過，穿過這別墅庭院。

「想試試我是否還有當年的手段？」

「管家把香油送來沒？

「嘿嘿嘿，這第四個階段，就是傳說中的，唇齒留香！

便見紅郎咬著牙，弓著腰身，猛然發力！

「唉？

「幾萬年，真的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啊，真的是很久遠的跨度。

又拿出一卷畫，遞向下一尊王侯。

蟲爺拉著古爺的手，嘿嘿笑道。

掃視四周，表情無悲無喜。

「怎麼樣，古爺，品味到第四個階段了么？

「我那裡，沒你這麼豪奢。

便見它動作麻利，狐爪快成一團紅影，短短片刻，橫縱幾百刀，就把一片碩大的虎皮葉切成了碎片！

「古爺，別送了，今天吃得很開心。

「還要米醋，生抽，小香蔥，再加上我們這大蒜……額……我家裡有自己釀的，真正的好醬油。

一邊說笑著，他在古世通的陪同下，離開了這別墅庭院，向自己家走去。

古世通點點頭。

便見這操作台上，有大堆大堆撕成指甲大小的，虎皮葉碎片。

黑兜兜這傢伙，也算狐狸山的技術工種了！

話說到一半，他便看到古世通斜睨過來的，冰冷的眼神。

他這一拍，窗玻璃外面的夜色，頓時恢復了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