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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不等任疇乘點頭應下蘇景的話，任奪就搶先開口認輸。他帶人來光明頂是給蘇景難堪的，不是讓弟子來送死的。

鏘，一聲輕鳴，蘇景拔劍。

邪魔之威凜凜撲來，有可怕人物已經踏足光明頂！

任疇乘還有些不服氣：「劍意再強，也不能傷敵，真要放開手腳相鬥，我也不一定輸。」

任疇乘對自己的劍術和身法頗有信心，自信這一仗就算贏不下來至少也能拖到平手。試想，蘇景打來打去也打不到他，任疇乘則不能還手，最後落個表面上的和局，可真正丟人的還是蘇景。

蘇景轉目看了任奪一眼，當師父的沒表情沒表示，蘇景又靜靜看了任疇乘片刻，忽然笑了起來，搖著頭說了句：「何必。」

憑著這種無賴話嚇不退任疇乘：「只求師叔祖不吝賜教，弟子雖死無悔。」

「正是。」任東玄點頭：「姓蘇的劍意還有些稚嫩，但那份渾然天成之勢，為兄都自愧不如。只憑這份劍意，就足見得他的劍術曾受過陸老祖悉心指教。不過這事他從未提過……師弟還不曉得他的為人，我曾和他打過交道，姓蘇的著實有和圖書一份狡猾心思。」

蘇景甚至還沒能完全回過神來，院門外裘平安的慘嚎與黑風煞的怒吼便一起響起，幾乎同個瞬間里大門碎裂石牆崩塌，蘇景見到了裘平安……裘平安的後背。

任疇乘明白了，謝過大師兄指點之後，又把話鋒一轉，笑道：「大師兄法眼如炬，不過我瞧當時光明頂上眾人神情，能看穿蘇景把戲的晚輩幾乎沒有，我覺得，大師兄的修為怕是猶在那些真傳弟子之上吧。」

蘇景露出些許意外：「還要比？當知我的劍術也稀鬆得很，一個控制不好說不定真會傷到你。」

任疇乘略顯詫異：「劍意？」

任疇乘頗為意外，但是師父開口他絕不多言，對蘇景躬身道：「師叔祖神技，弟子輸得心悅誠服。」

任東玄一笑，不置可否：「做真傳弟子有什麼好？哪比得上追隨師尊左右。」

……

長劍還鞘，蘇景又變回了那個輕鬆、迷糊的少年，笑呵呵地：「甭客氣了，慢走不送。」

真正的笑容，臉上的迷糊眼中的倦意消散，換而清透與爽朗，在場不少人都記憶猶新的笑容……初回離山要說要將樊www.hetubook.com.com翹收入門下、入門禮典上說要把天水靈精賞賜給求魚老道時，蘇景掛起的笑容就是這般開心明亮。

「姓蘇的拔劍之後，自他懷中另外還透出一份『軟軟貼貼』的古怪殺意，多半是劍羽、劍葉之類的柔劍，只是當時長劍寒人清冷、他劍意迸發，遮掩住了懷中另只劍的氣機，讓師弟無法察覺。」

蘇景的聲音冷清：「兩劍並於一刺，你不見血，我便輸。」

「現下師弟明白了？他已經出了第二劍，只是還未刺到你眼前，你卻懵然無知。若非師父及時打斷，只待你一點頭應是，下一剎便會傷在他手上了。」說到這裏任玄放鬆了語氣：「姓蘇的本就陰險狡詐，師弟涉世未深，輸在他手上也算不得什麼，當知修行事終歸是要看根骨的，姓蘇的再怎麼心機深沉，終歸還是難有成就，和你遠遠沒得比。」

黑風煞心裏轉了句「不要臉就想出來了唄」，口中則沉沉應道：「主公心機如淵，豈是旁人能夠猜度的。」

「弟子還有一件事不明白，請師叔祖指點，」任疇乘也在笑著：「您老有『如見』傍https://m.hetubook.com.com身，又有穿天利劍，昨天隨便一伸手就能打發了我，何必還要推遲一天？」

可光明頂上的高深之輩、包括任奪在內的諸多長老卻人人變了顏色！他們看得出發簪是因何而斷、看得出蘇景又因何而靜，這份來自少年心頭的銳意，這份……劍意！

光明頂上，嚇退一個任疇乘不過小事一樁，蘇景全不受影響，倒是裘平安不知為何激動得不行，拉著了黑風煞疊疊不休，翻來覆去矯情蘇景帶著「如見」去打架這點事：「你說蘇景咋還能這樣呢，不光彩、不爺們啊！咋就逼得人家不能還手呢。」

任奪一指旁邊的任東玄：「為師還有要事處理，去問你大師兄吧。」

蘇景不再理會任奪，轉頭望向任疇乘，而這短短一會功夫，任疇乘也有了新的打算，迎上蘇景的目光苦笑道：「弟子萬萬不敢先出手了，就請師叔祖示劍賜教，弟子只求能僥倖抵擋、躲過您的一兩劍，就不枉這番修行了。」

裘平安雙拳緊握、雙眼圓整，那副混橫長相里透出難以言喻的光彩：「不是不滿，是覺得……覺得……哎呀媽呀，這事老過hetubook.com.com癮了！真的！你說他咋想出來的這好主意？」

但才不過幾個時辰之後，子夜時分蘇景只覺得周身毛孔猛地一縮，莫名陰寒侵襲身體、激得他打了個寒戰。轟的一聲護身赤炎自然運轉，一道道妖嬈火蛇妖嬈搖擺護住少年。

任東玄是九鱗峰首徒，他曉得師父對這個小師弟異常看重，是以對任疇乘講話時異常耐心：「師弟還是經驗不足，姓蘇的拔劍時氣機流露，那不是矯揉造作，而是真正的氣韻行布，決不可小覷。」

任疇乘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返回九鱗峰對著師父不隱瞞自己的心思：「弟子不明白，師尊為何要認輸，憑弟子的九轉劍，和他周旋些時候總不成問題。」

「他修得劍意在身，只是師父叫停考教的緣由之一。」任東玄搖頭：「更要緊的是他說的那句『兩劍並於一刺』，並非挽出多少個花，而是他真的有兩支劍。」

蘇景一下子從入定中醒來……這是警兆。

離山腹地，怎麼可能會有兇險？

笑容隱去，神情靜如止水；目光清澈，純粹地幾近映徹了頭頂的青天白雲，一劍在手，蘇景變了。

「昨天我是真的困，不想拔劍只想睡m.hetubook.com.com覺。」輕飄飄地應了一句，蘇景對人群中和自己相熟之人點頭招呼了下，跟著轉身返回小院，砰的一聲，院門緊閉，沒再多出半句應酬。

任疇乘神情冷肅鄭重，卻沒能藏住眼中的輕蔑，在他看來……不止他、所有在場的普通弟子都是一般的心思：姓蘇的這樣也太造作了。

黑風煞被他煩得不行，鷹眼一瞪：「你到底啥意思？不滿主公么？！」

蘇景有「如見」傍身，在離山界內沒人敢向他動手，但任疇乘仍能擋能躲。

兩個妖奴守在門口聊聊說說，蘇景在內堂靜心運功，繼續他的修行，光明頂又重回往時寧靜。

普普通通的劍，連法器都算不上，只是凡間兵刃；勉強第三境的小修士，如是境中的正穴大竅一個都未能打通。可就在劍出鞘的剎那，當平凡刃落入平凡人手中的一霎……人已靜、劍正寒！

啪，一聲脆響，蘇景的發簪突然崩斷，頭髮垂落披散於肩，有風掠過長發飄舞。

這次考教的收場，在眾多普通弟子看來實在是莫名其妙，乾脆就把九鱗峰認輸的緣由歸結到「如見」上：任長老見蘇景帶著那塊牌子，覺得弟子不能還手太吃虧，反正認輸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