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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仍不知道親爹是朱元璋

作者:木蘭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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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陳標和徐達亦未寢

第018章 陳標和徐達亦未寢

然後,他也看向藍玉。
陳標一屁股跌坐在軟榻上,雙手抱住腦袋。
朱元璋把兒子塞進被窩裡,哄兒子睡著后,拿著天書到隔壁看。
葉錚也對常遇春笑了笑,道:「雨大了,常將軍,我們先回去吧。」
當李貞難得拿出姐夫的氣勢,朱元璋縮了縮脖子,乖乖縮回了手:「這孩子,我擔心得不行,他居然睡著了。」
祭奠已經結束,那僅存的十八戶揚州人在第二日,仍舊來到石碑前,默默為那柏樹林下的鄰里鄉親燒紙錢。
「是、是啊,是他們終於高興地哭出來了啊!」
「好吧好吧,有徐叔叔給咱們頂著,確實爹你可以肆意些。」陳標記得徐達的女兒嫁給了朱棣,如果扛過了朱元璋晚年的朝堂大清洗,抱緊徐家大腿,應該未來前程不錯?
就很委屈。
藍玉忍不住道:「那陳標才五歲!」
其實徐達和湯和的身份可以不瞞著,但朱元璋故意瞞住他們的身份,就是為了在自己容易暴露的時候,扯掉他們倆的馬甲,給自己背鍋。
李貞想了想,道:「標兒來找你時,說擔心你把天書的內容泄漏給朱大帥。以標兒當時的反應,他擔心的只是朱大帥看了這本書,會滅了陳家滿門。所以等標兒醒后,你求求他,再保證自己不會把書泄漏給朱大帥看,他應該會同意你繼續看。」
什麼醒著?我醒著還是睡著,你自己不清楚嗎?這是哪門子的「陳標亦未寢」?
陳標瞪大眼睛:「什麼?!」
所以,他提點道:「常將軍,你說這場雨,是不是因為朱大帥發下的宏願?」
陳標使勁搖頭,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江浙地區的糧食大多一年兩熟。現在早稻已經收割,正要種晚稻。
還沒睜眼,朱元璋就知道是兒子在搗鬼。
……
宋濂對常遇春點點頭:「你有這心性便不錯。」
陳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小心把天書拍了出來。
「我們又沒向龍王爺祈雨,龍王爺怎麼會突然顯靈?」
陳標:「?」
「下雨了啊……」
朱元璋道:「說了說了,大帥把這件事交給了我,我這不事情太多,全堆著,還沒有頭緒嗎?」
朱元璋道:「你不是說這書中描述的世界,要經過近千年的生產力積累嗎?它肯定有個積累過程吧?積累的期間,是不是也有相應的可以用的思想讓咱們用?標兒,標兒!」
朱元璋強詞奪理:「這還需要特意說嗎?誰會在家裡說我是外面那誰誰?找揍嗎?」
葉錚道:「人不被逼到絕路,不會願意成為惡鬼。朱大帥發下宏願,希望這天下不再有人被逼上絕路,成為不甘不願的惡鬼。」
陳標翻身。你隨意,我睡覺,呼呼呼。
朱元璋道:「圓好啊,圓有福氣!」
朱元璋尷尬道:「我我我就是太緊張了。對不住啊,大夫……標兒,給你爹點面子!」
陳標:「那咱們現在就睡覺!」
葉錚道:「我聽聞常將軍以前也是普通農人。即使盜賊不愁衣食,但若被逼無奈,估計也沒多少人願意做這刀口舔血的活。」
朱元璋眼皮子跳了跳,然後沮喪道:「幾百年後……朱大帥的王朝覆滅啊。」
朽木!
陳標丟給他爹一個白眼:「大帥沒說過他?你們這幫兄弟沒說過他?有用嗎?沒用。所以你怎麼會認為我說他就聽?」
於是他便伸手捏住了朱元璋的鼻子。
今日這場雨,居然是太陽雨。
只有朱元璋和陳標父子二人知道,孝順個屁,陳標就是故意刺|激朱元璋。
李貞嘴邊浮現淡得幾乎看不清的笑意,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拿過朱元璋手中的葯碗,轉身離開。
朱元璋壞笑:「看來我的神仙兒子也不是特別聰明。你聽聽,徐達,徐大,這不音是一樣的嗎?」
滿屋子人本來很擔心陳標,見狀都用譴責的眼神看著朱元璋。
朱元璋捏住陳標的鼻子。
陳標想起自家老爹和叔叔們動不動就切磋拳腳的相處模式,居然被說服了。
湯八一和陳國瑞:我揍的就是大元帥徐達!
大夫道:「能睡得著是好事。我開的葯有點苦。若他喝不下,和我說一聲,我重新調整藥方。」
朱元璋急得抹眼淚:「罵罵罵!爹幫你罵!大夫!大夫!快幫我家標兒看腦袋!看不好我砍了你!」
唯獨他到了和州,遇到攻打和州的朱元璋軍隊時,發現朱元璋的軍隊居然紀律嚴明,不害百姓。於是,他才認定了朱元璋。
朱元璋拍拍自己的腦袋:「說的也是。算了,不管他了。總之,標兒,你放心,m•hetubook.com•com大帥要砍功高蓋主的人,也是先砍你李叔叔和徐叔叔。咱們等他們倒霉了就辭官跑人,來得及。」
陳標甩了甩小拳頭:「你的目標很遠大啊。好吧,這次你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確實是準備長大後用這本書成為陳子,這樣千百年後,那些天降猛|男才會看我的書。」
大夫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去隔壁熬藥。
一個紅巾軍士兵望著天空:「是他們終於哭出來了嗎?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能升天了。」
老人們身披蓑衣,仰面朝向天空,讓溫熱的雨滴順著臉頰流淌。
李貞道:「國瑞!不要為難大夫!如果有,大夫怎麼會不給你開!」
陳標十分感動,然後堅定地拒絕了朱元璋。
藍玉如遭雷劈。
朱元璋嘆氣:「我去跑幾圈。」
朱元璋苦著臉:「那標兒,你睡,你睡。」
常遇春道:「謝葉先生和宋先生指點。待我回應天,立刻向李先生借書。」
朱元璋看著陳標滿腦袋上的銀針,兩眼發黑,被李貞扶著才沒有暈倒。
天下大旱,是元之失德。
他爹那粗手粗腳,哪會喂葯?怕不是要嗆死他。
提起來抖抖,提起來抖抖。
大夫又是心疼又是想笑:「不必謝我。再忍一會兒,很快就好。」
你看那皇帝,換了個朝代就沒人認識,陵墓都給人挖了。要是我當那開天闢地第一人,那就是和孔聖人一樣……
姐夫對他失望,大帥對他印象差,連軍中新來的先生都討厭他。
他看向葉錚,對葉錚拱手:「先生,如果我從現在開始要讀書,應該從哪本書讀起?」
李貞道:「他若疼得睡不著,你才該擔心。」
大夫無奈:「良藥苦口,不苦的藥效果沒有苦藥好。」
陳標緊緊抱住腦袋。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徐達大元帥要變成天庭大元帥啦。
陳標放下毛筆,嘆氣:「你說你攬這麼多事,將來功高蓋主怎麼辦?」
結果他第一次在好兄弟的慫恿下跋扈,就被一頓揍。
一知半解,會讓自家爹產生過高的期待。說明白了,他爹就知道,這書中的知識現在用不了。
陳標趕緊抱進天書:「爹,你別再發瘋!」
陳標吐出咬著的枕頭,微微回頭,給了大夫一個帶著淚花的虛弱微笑:「謝、謝謝誇獎。」
朱元璋垂下腦袋想了想,然後使勁點頭:「沒錯,我是陳國瑞!」
朱元璋失笑:「是這樣嗎?唉,標兒,這書為什麼不能給大帥看?」
陳標叉腰:「在大是大非上!你我都沒有面子!……哎喲,腦袋好暈。」
陳標胡亂蹬著小短腿:「你就算抖我,我也不會掉落寶箱……別抖了別抖了,有有有,有可以適合咱們現在用的!」
大夫本來被朱元璋嚇了一跳,陳標一通道歉,讓他忍俊不禁,心中對這小兒充滿好感。
陳標睡醒時,朱元璋端著一碗苦藥,要親自給兒子喂葯。
朱元璋翻開天書,一邊抄寫,一邊將今日陳標教給他的東西記錄下來。
陳標沉默。
葉錚道:「將軍可識字?若不識字,或許將軍可向李公借陳家標兒給幼弟所畫的識字圖冊。不要小看標兒的年齡,就算是我,也沒想過做出如此有趣的啟蒙書本。」
宋濂插嘴:「標兒所做的識字圖冊居然是講的歷史故事。對一般孩童而言,或許《三字經》《千字文》開始學起更為妥當。但將軍讀書是為了明理,或許以史為鏡,再輔以經義更有用。」
小孩子腦殼軟,偶爾摔一下,只要不骨折就沒事。
朱元璋:「嘿嘿,標兒,你醒著啊。」搓手手。
那時候的朱家人,也成了現在的元朝混蛋皇帝嗎?
朱元璋嘆氣:「確實是沒人了。會識字算數的人太少,我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李貞眼皮子抬了抬:「你不是陳國瑞嗎?」
是年,天下大旱,江浙水澤之鄉也多日未見雨水,全靠著江河湖海中的水度日。
朱元璋著急道:「那為何不直接用不苦的葯?」
此刻天空突然一聲霹靂,在昨日祭奠揚州百姓時變陰的天空,終於下起了雨。
朱元璋看著兒子懷裡露出的天書一角,支支吾吾:「沒想幹什麼。」
看著看著,他突的也困了,便蹬掉鞋襪,脫掉外衣,擠開兒子,也躺在了榻上。
李貞立刻抓住朱元璋作怪的手,並用不贊同的眼神瞪著朱元璋。
朱元璋湊陳標耳邊大喊:「標兒!朱大帥要滅咱們滿門啦!」
朱元璋收回手,垂頭喪氣道:「好。」
朱元璋嚴肅和*圖*書道:「良藥苦口。」
陳標握著小毛筆的手一頓:「你沒和大帥說,在軍中培養讀書人的事?」
陳標腦袋不疼不暈后,「戴」著滿頭銀針,居然就這麼趴著睡著了。
當空中霹靂聲響,他們抬起頭,雨水落在他們臉上,先冰冰涼涼,后竟變得溫熱。
徐達亦未寢,相約于中庭……
朱元璋道:「我都還沒睡呢。我的意思是,你這書如果用儒家的話偽裝一下,是不是能幫咱們也成為大聖人啊?你看,朱夫子算什麼朱子,我們才是朱……陳子!」
朱元璋長嘆一口氣,去了隔壁,把徐達從床上拖起來。
爹你現在左一個好先生右一個好兄弟,結果就等著別人倒霉給你當報警器?你這個為兄弟兩肋插刀,是指的插兄弟兩肋各一刀。
看著再次睡下的兒子,朱元璋小心翼翼伸手。
陳標再次調皮地晃了晃。
朱元璋:「標兒!」
徐達:我是大元帥徐達!
朱元璋被當成「朱大帥」和「陳國瑞」用,確實是字面意義的一個人當兩個人。
但他沒和朱元璋說的是,他跟隨劉聚到處搶掠時,遇到過元軍,遇到過其他人率領的紅巾軍,遇到過徐壽輝的軍隊、張士誠的軍隊、韓宋的軍隊……那些軍隊都和他這樣的匪徒並無區別。
陳標這次也不嫌棄朱元璋的脖子粗,坐著難受。他雙手抱住朱元璋的腦袋,兩隻垂在朱元璋胸前的小短腿不斷晃悠,也像是在跳舞似的:「咱們正要墾揚州城附近土地的荒,下雨了省好多事!爹,快去告訴朱大帥,趕緊召集流民分田地!」
朱元璋捂住陳標的嘴。
徐達:「大帥!你什麼毛病?!」
常遇春道:「那是自然。」
宋濂冷冷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即便是五歲孩童,身上若有超出他人的長處,以孩童為師有何不可?將軍還不識字,標兒已經讀了幾年書。」
「宋先生,葉先生,雨越來越大,是不是該先避雨?」常遇春擔心這兩個重要的大文人淋雨生病,勸說道。
朱元璋指著自己:「但我就是朱大帥。」
我?五歲孩子?授課?
朱元璋:「……」
藍玉:「可是……」
「唔,為什麼又困了?」陳標揉了揉眼睛。
陳標豎起胖手指晃了晃:「不一定,隔壁倭島上的天皇就是萬世一系。」
宋濂和葉錚身披蓑衣斗篷,手提著黃紙,也正打算來石碑前祭拜,正好看到這一幕。
大夫說完后,掉了半天書袋,才開始開藥和治療。
朱元璋沉默了一會兒,道:「就是那個歷史唯物主義唄。我看到闡述封建社會階級矛盾那幾段……天書文字晦澀難懂,但那幾段莫名通俗易懂。是不是天書故意讓我看懂?」
在場所有人都使勁點頭,連朱元璋兩個義子都瘋狂點頭。
朱元璋:「標兒!」
「明白了嗎?爹,這本書是未來,不是現在。我寫這本書不是給大帥、也不是給你看,而是給幾百年後的後人看。」陳標冷漠道,「說難聽些,我是寫給當朱大帥的王朝走入末期,再次有人民揭竿而起,那些揭竿而起的人民看。」
常遇春本以為,朱元璋能約束手下,讓兵不像匪,是有大志向的表現。他才認定了朱元璋。
他回頭的時候,頭上長長細細的銀針微微晃動。
朱元璋倒吸一口氣:「別晃、別晃!小心!」
陳標第一次發現,他爹可能是一個憨切黑。希望他的兄弟們還沒有發現他的真面目。
陳標白了他爹一眼。有福氣個屁,他可不想變成大胖子。
陳標捏了捏自己的小肉腰:「雖然我還沒到抽條的時候,胖是應該的,但我是不是也應該加強鍛煉?要是以後也這麼圓怎麼辦?」
揚州城的老人們愣住。他們再次抬頭。
朱元璋:「……也、也是啊。」
生產力,生產關係,再輔以歷史中的事迹,隨著陳標的講解,朱元璋腦袋裡的迷霧逐漸散開,心情也越來越澎湃。
陳標:「你可以去外面跑幾圈,跑累了就能睡著。爹,我警告你,我不僅只有五歲,正在長身體累不得,而且今天剛摔了。哎喲,我的腦袋好暈。」
「誰發明在屋外門口修台階的?!我要罵死他!」陳標捂著後腦勺的大包,奶虎咆哮。
是、是這樣啊!但是……
陳標忍著頭疼從從榻上站起來,對著白鬍子大夫作揖:「大夫,對不起,我爹他說話不過腦子,我替我爹道歉……」
朱元璋打了個哆嗦,移開視線,腦袋陣陣眩暈,不敢再看。
陳標無奈:「老爹啊,揚州都這麼m.hetubook.com.com慘了,就算你兒子再自私謹慎,也有良心好嗎?」
他停頓了一下,想起軍中傳言,陳國瑞來到了揚州,正住在徐達隔壁。或許他可以直接去拜見陳國瑞。
李貞道:「我不知道天書上寫了什麼讓你這麼激動,但你最好還是徵求標兒的意見。若你看了天書出事,你讓標兒和你媳婦怎麼辦?」
朱元璋揉了揉自家兒子的小胖臉:「你怎麼知道?」
陳標拍了拍天書,道:「你看了這本書就明白,這本書指向的未來是沒有皇帝的未來。朱大帥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人,你讓他掀翻自己的王朝?咱們有幾條命夠他砍?」
見這雨挺大,朱元璋高興得頂著兒子跳起了奇奇怪怪的舞。
朱元璋手動幫陳標把嘴合上,樂道:「原來你不知道啊。」
古代無聊,沒什麼玩樂項目。陳標便指揮朱元璋抱他去書房,朱元璋念,他邊聽邊寫寫算算,幫朱元璋整理賬本。
朱元璋訕訕道:「我沒發瘋,就是激動了些。」
陳標:「呼……」
朱元璋晃了晃腦袋,把雜思晃掉:「看了這本書,我大概明白,為什麼不會有永遠存在的王朝。」
半睡半醒的陳標嘴裏嘟囔了幾句,蠕動蠕動,給他爹讓出了半個空位。
揚州城僅存的老人們接過蓑衣,不斷道謝。
陳標想起李善長忙碌的身影:「這倒也是……但你也是武將,武將帶兵,和文臣不一樣。」
李貞瞥了一眼朱元璋。你現在倒是知道良藥苦口了,之前怎麼還為難大夫?
等等,萬世永昌,孔聖人?!
朱元璋訕訕道:「沒瘋,就是、就是有點激動。」
朱元璋樂呵呵道:「加我一個!」
朱元璋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陳標道:「多厲害?你難道要告訴我徐叔叔在外面還有個名字,叫徐達?」
但朱元璋這張臉,認識的人太多,陳國瑞的身份不能出現在大眾面前。徐達的大元帥身份就可以拿來用了。
算了,還是出海吧。無論朱元璋還是朱棣都是暴君,伴君如伴虎,伴暴君就像是伴著得了狂犬病的老虎,能不能留一條命都是看天意。
他一腳踢向把他抱得嚴嚴實實的朱元璋。
朱元璋看著陳標的小臉微微偏向一邊,小嘴微張,居然睡出了口水,氣得想用手指頭戳醒陳標。
陳標自己捧著溫度剛好的葯碗,埋頭喝一口,皺著小臉乾嘔一下,然後繼續喝。
大夫都忍不住誇讚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施針時不哭不鬧的孩子。」
陳標講解了一個多時辰,灌了幾大杯水,途中還噓噓了幾次,終於把歷史唯物主義最簡單的理論給朱元璋講明白了。
陳標爬起來,擺出拳擊姿勢:「爹,你最好有充足的理由,否則,我今天就要做弒父的不孝子!」
陳標打斷朱元璋的話,拉長聲調道:「嗯嗯嗯,讓我幫忙是不是?好~~~!我幫~~~~!」
大夫說的話他聽不太懂,但他根據自己淺薄的醫學常識判斷,他就是有點腦震蕩,好好休養,散掉頭上包包的淤血,就會無事。
宋濂清高,因常遇春盜匪的出身和那日對藍玉的壞印象,不愛理睬常遇春,只微微點頭。
李貞壓低聲音道:「我剛聽保兒說,你看了天書發瘋?」
陳標埋怨:「朱大帥手下是沒人了嗎?怎麼你這裏的賬本越來越多了?」
他立刻將陳標護在懷裡,摸了摸陳標後腦勺的大包,揉揉搓搓,還貼在陳標腦袋上聽了聽,才道:「還好,沒傷到骨頭和內里。」
朱元璋一拍桌子,興奮地衝進卧室,搖醒他酣睡的寶貝兒子:「標兒,標兒!醒醒,醒醒!」
常遇春疑惑:「宏願?」
朱元璋摸了摸陳標的腦袋,沮喪道:「那你為什麼要現在拿出天書?」
「是龍王爺終於顯靈?」
雨點很密集,但太陽居然能透過烏雲的縫隙普照大地,每一滴雨簾,都映射出了彩虹的色彩。透著雨簾看向天空中的烏雲,好像烏雲都變成了七彩祥雲。
爹,我讓你讀書,不是讓你學這個!
陳標疑惑:「爹,你看到了什麼,居然這麼激動?」
越發濃密的雨滴喚回了常遇春的神智。
李貞脾氣寬和謹慎,他雖然曾經多次接濟年少的朱元璋,沒有他,朱元璋早就餓死,但他從來不挾恩圖報,也不仗著自己是朱元璋的親戚為自己牟利。朱元璋非常尊敬他。
朱元璋心虛:「嗯。」開始反省。
事實真是如此嗎?
朱元璋伸長胳膊,把大胖兒子攬懷裡擠眉弄眼:「標兒,我告訴你,你徐叔叔啊,其實是一個很和圖書厲害的人。」
陳標嘴角抽搐。
讓這世上再沒有皇帝,開天闢地的事,不比當什麼開國皇帝香?
葉錚臉上浮現笑容,宋濂也將視線投向了常遇春。
幾個紅巾軍士兵跑過來,遞給他們樹皮蓑衣:「你們身體不好,別好不容易熬了過來,又感染風寒。」
沒踢開。
葉錚遊走山村小鎮四處教書授課,對常遇春這種做過小惡的人容忍度很高。他認為,這些人正是最需要教化的人群,才能預防他們將來做出更大的惡。
小孩子恢復力強。陳標睡了一會兒,雖然腦袋上的包包還沒散開,但已經和無事人一樣了。
陳標不理睬突然變幼稚的朱元璋。他繼續攤開書,給朱元璋講解歷史唯物主義。
陳標:「?」
「這都一個多月沒下雨了吧?」
才十五歲的藍玉,現在滿心迷茫。
朱元璋一手摟住兒子,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陳標點頭:「真的。」
現在寶貝兒子自己撞上來,朱元璋就想讓兒子主持揚州事務。
陳標見他爹在捂眼睛,調皮地晃了晃腦袋:「針扎進去就不疼了。」
他投奔朱元璋時對朱元璋說,他認為朱元璋有雄才大略,想跟著朱元璋討一個前程。
幾聲哼哼后,朱元璋驚醒:「標兒!你又調皮!」
決定了,從明天起,他每天要做廣播體操鍛煉身體!
陳標抱著腦袋,沒好氣道:「和徐達大元帥交好的姓湯的還能是誰?湯和唄,一個以他的功勞,本來可以封大元帥,但就因為貪杯中之物,因醉酒多次貽誤軍機,現在居然被常遇春後來居上的大笨蛋。」
陳標對著他爹做了一個鬼臉,才老實地趴回了枕頭上。
大夫本擔心陳標會哭。
陳標:「呼哧,呼哧……」
朱元璋眼睛一亮:「真的?!」
朱元璋心道,當然是故意瞞著你。
「藍玉!」常遇春制止道,「李先生有意讓標兒為軍中將領子弟授課,你將來也會成為他學生,不可妄言!」
那揚州這一場雨,是否是上蒼感應到朱元璋心中的宏願呢?
朱元璋:「但我睡不著……」
陳標:「你的標兒已經睡著!」
雷聲和雨聲吵醒了陳標。
他還沒當皇帝呢,就聽到幾百年後自己後人要被滅了。那他為什麼不現在把元朝皇帝滅了,自己當那個開創新時代的人啊?
相師不是說標兒能保咱們老朱家萬世永昌,萬世永昌不是永遠當皇帝嗎?
朱元璋吼道:「標兒!再調皮我告訴你娘了!」
朱元璋緊張:「標兒,這次你怎麼這麼快答應?」
他自己受傷的時候,軍醫刮骨療傷他都眉頭也不皺一下,現在居然暈兒子腦袋上扎著的銀針了。
雖然他聽不到對方心聲,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鄙視。
陳標沒有回答朱元璋的話,而是翻開了所謂的天書,指著第一段,給朱元璋講解朱元璋沒看懂的話。
陳標瞪了朱元璋一眼,縮進被子里:「你不睡?」
待朱元璋躺好后,陳標不顧天氣還炎熱著,一個打滾,滾進了朱元璋懷裡。
陳標臉埋在軟乎乎的棉花枕頭裡,露出起了個大包的後腦勺,讓大夫給他施針散淤血。
「我知道,我知道也要抱怨。」陳標繼續嚎,「葯好苦!」
陳標揉了揉肚子上的肉肉,憂鬱道:「爹,我這個月都在地上滾了好幾次了。」
他向朱元璋解釋了一下萬世一系天皇是什麼玩意兒,朱元璋攥緊他的大拳頭懸在陳標腦袋上,若不是看到陳標後腦勺還有個包,他這大拳頭一定砸下去了。
李貞趕緊阻止:「你要幹什麼?」
兒子就在逗他玩吧?!
朱元璋皺眉道:「就沒有不苦也效果好的葯嗎?」
「但是你們都叫他徐大,阿大,沒人說過他是徐達大元帥啊。」陳標抱住腦袋,「這麼重要的事,徐達這麼有名,我怎麼從來沒聽人說過?徐叔叔是徐達大元帥?你們故意瞞著我?」
陳標攤手:「爹,你隨便找個倭寇問問,就知道我沒騙你。」
藍玉從能跑能跳起就跟著常遇春當小盜匪,後來又跟著常遇春當小兵,一直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
朱元璋無奈:「嗯嗯嗯,好苦好苦。想吃什麼?爹讓廚子給你做好吃的。」
陳標從朱元璋的懷裡拱出來:「大熱天的,你把我抱那麼緊,想熱死我。咦!爹!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朱元璋眼睛亮蹭蹭:「那咱們現在就……」
「唉。」朱元璋放下毛筆,癱在椅子上,心裏那鬱悶勁啊,怎麼都緩不過來。
朱元璋看著陳標凶萌無比的姿態,先俯身做出認錯的姿勢,然後抱著兒子和_圖_書興奮道:「兒子兒子,你說咱們倆成為孔聖人好不好啊!」
他想起之前陳標的話,對大夫拱拱手:「對不起,我急昏頭了。」
朱元璋揉了揉陳標的腦袋:「是吧?有你徐叔叔給咱們頂著,標兒你不用太謹慎。有什麼,你徐叔叔會幫忙。這次揚州的事,全部由你徐叔叔和我負責,所以標兒你……」
陳標鄙視道:「你能幹什麼?」
朱元璋理直氣壯:「對吧?不過標兒啊,你應該早就想到。咱們那幫淮西的窮兄弟原本都沒有名字,出來打拚天下,肯定會換名字。你猜猜,湯八一是誰?」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感情比較充沛的李保兒都在不住抹眼淚了。
陳標:「呼……呼……」
朽木!
「哦。」朱元璋抱著兒子,使勁挼兒子的腦袋,美其名曰幫兒子把頭上的包包揉散。
朱元璋眼睛瞪圓:「唉?!」
常遇春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想說什麼,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表現得很冷靜,又保證不給朱大帥看天書,陳標放心的把這沒寫完的天書交給了朱元璋。
今天大帥見孩子受傷太過著急,拎著他來救人,暴露了兒子的身份。今後他恐怕只能跟在大帥身邊為醫了。
陳標打了個哈欠:「啊,好。」
陳標年紀小,又說了半個時辰,便開始打瞌睡。
水稻育苗插秧都耗水量很大,朱元璋急得都收攏攻勢,帶士兵們去挖水渠了。這一場雨,可以緩解晚稻種植的旱情,今年下半年稻穀豐收有救了。
朱元璋:「可是標兒,陳子啊,咱們要成為陳子啊!這麼興奮的事……」
陳標皺緊小眉頭:「我是不是太圓了?」
「不是給我,是給幾百年後的人嗎?」朱元璋眉頭緊鎖,非常不甘心。
朱元璋使勁點頭:「已經在召集了!」
一大一小樂了好一會兒,在李貞來找他們吃飯的時候才停下來。
我我我……!!!
陳標抄起懷裡的天書,「啪」地一下砸朱元璋湊過來的臉上后,又揣回懷裡:「不準這麼和大夫說!砍砍砍什麼砍?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若治不好就被殺,以後誰還敢去學醫?!」
好不容易姐夫當了大元帥,自己今後日子能變得好過了,看不起他的紅巾軍將二代們也視他為朋友,願意帶他一起玩。
藍玉:「……」
陳標張開嘴:「呼呼呼……」
他已經習慣自家大帥的暴脾氣。沒想到大帥面對兒子時,脾氣居然這麼好,還會道歉了。
陳標腦袋上被扎針的時候,的確掉了幾滴眼淚。但他嘴死死咬著棉花枕頭,愣是腦袋上扎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都一聲未吭。
陳標一邊拿他爹的肚子練拳擊,一邊道:「什麼孔聖人?爹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李貞道:「葯有安眠寧神的作用。困了就睡,等會兒飯好了,姑父再來叫你。」
戰亂之年,曾經有的水利設施也已經荒廢。農人們僅靠著肩挑手提,能澆灌多少田地?何況到處兵荒馬亂,他們稍稍走遠一些,可能就會遇到賊兵流寇。
朱元璋手撐著下巴,端詳著兒子乖巧的睡顏。
轟隆,又是一聲雷鳴。
朱元璋怕摔著兒子,這次拋得很低。他接住陳標后,道:「你要多嘮叨嘮叨他,他這毛病,將來一定會出大事。」
自漢時起,儒生們就相信天人感應一說。
朱元璋誠懇認錯:「是爹的錯……啊?什麼?」
大夫深深看了小床上的孩童一眼。
陳標無語:「爹,事實是,那幾段就是通俗易懂而已。」
大夫看看朱元璋,又看看趴在枕頭上的小孩,心裏不由嘆息,這小孩真是太過孝順了,自己還傷著,見父親難過,還故意裝調皮逗父親開心。
陳標咬牙切齒:「大晚上的不睡覺,你鬧什麼鬧?要做什麼明天做!」
陳標道:「再興奮的事也要明天做!睡覺!再吵我,我什麼都不告訴你,你拿著半本天書自己愁吧!」
他喝完一碗葯后,把葯碗塞給朱元璋,接過李貞手中的蜜糖水,咕嚕咕嚕一口灌下:「活過來了,嗝!葯好苦!」
大帥!瞧瞧你兒子!你能不能學學!
朱元璋從床上一躍而起,右手撈起兒子,沖向了門外,樂得見牙不見眼:「真的下雨了!」
大夫搖頭:「無事。」
陳標張開四肢,像一隻飛翔的小烏龜。
朱元璋笑著把兒子抱起來往上拋:「兒子說得對,湯和就是大笨蛋!」
然後,他又看向藍玉。
朱元璋道:「我攬的事能有李先生多?」
就算是如此,他又為何會認為朱元璋愛惜百姓,就是大志向?
陳標張嘴,下巴差點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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