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我終於像穿越者了
劉基能聽的話,有什麼我宋濂不能聽的嗎?哼!
普通老百姓哪管你什麼理學心學,儒家百家?能讓他們不會餓死凍死的學說,就是好學說。
用大半輩子的心血換了一頓美味佳肴,丈夫說值得,那就值得吧。
眾人視線都集中到益都。
好了,有了這種大殺器,朱元璋應該能提前結束亂世吧?
對普通人而言,哪怕是勛貴世家,擁有這樣的思想,都會被大眾主流排擠,以後在仕途上難有成就。
……
天寒地凍的時候,兩方暫且休戰。
除了陳標的信,朱升的信和季仁壽的信上都用了蠟封,以免收信人之外的人拆開信封。
聽徐達自曝其短,眾人不由莞爾。
朱元璋和劉基要聊的「機密」,的確不用瞞著宋濂和徐達。
燒烤除了吃,就要自己烤制才有趣。陳標教季仁壽、朱升等人如何烤制美味的食物,待食材用盡,眾人吃得有些撐時,季仁壽那一箱子書稿也盡數燒光。
說完,他又一溜煙的跑了,陳英根本追不上。
季仁壽哭笑不得。他明明說自己只想當教書匠,結果還是被趕鴨子上架,為朱元璋做起事來。
季仁壽笑著搖頭:「不得罪,不得罪,能用無用之物,為標兒烤制一頓美味的崑崙紫瓜,也算對得起它耗費的紙墨了。」
朱元璋呆坐在帳中,久久無言。
在一番試探后,季仁壽發現陳標居然修習的是帝王之道,立刻明白了陳標的身份,然後主動入局。
季仁壽認為,劉基性情狂傲,朱升老成保守,他們卻任由陳標有這樣的思想,一定是故意將陳標培養成這樣。
只有一個可能,陳標要學的就是為君之道、為帝之學!
但現在……
通過陳標、朱升、季仁壽三人來信,以及陳英的旁觀報告,他們拼湊出了這次季仁壽和朱升鬥志鬥法,標兒遭殃,慘遭季仁壽扒馬甲的全部過程。
以結果推前因,季仁壽也明白為何朱升會委婉告訴他,不加入朱元璋麾下,就不要多管閑事。
就是讓他頭疼的是,他去山上剿匪,十有八、九對方聞風而降,納頭就拜,都願意進戰俘勞動改造營幹活。
現在他的地盤越來越廣,經濟政策急需完善。朱元璋當了這麼多年的「大豪商」,已經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他拿出的政策都很有實踐意義,陳標在信中讚不絕口。
很快,其他人也沉浸在美味的燒烤中,一邊吃一邊誇讚標兒是最年幼也最厲害的大廚。
這些制度,他都以「陳國瑞」主導為借口,讓陳標掌了眼。
支援?沒可能。我還要繼續和陳友諒死磕呢。
陳標瞥了陳英一眼,沒好氣道:「英哥,雖然爹娘不能回來過年,我有些不開心,但還不至於到哭出來的時候。我只是想,這個亂世什麼時候能結束。」
說完,他不等季仁壽回答,轉身跑掉。
不過陳標挽留季仁壽:「咱們應天小學的待遇可好,根據學生進步情況,老師還有獎勵。你是副校長和代理校長,還有效益分成。先生何不多等一兩年,在城中換個更大的房子?即便先生認為住在陳家不太方便,咱們應天小學可是有教職工宿舍的!」
此為劉基計中計。
有常遇春為朱元璋鞏固大後方,朱元璋穩紮穩打,一路推進,陳友諒的地盤逐漸減少。
徐達放下抱腦袋的手,站起身,無奈笑道:「是這個理。就和我用兵的時候一樣,無論什麼方式,好用就行。誰在用兵打仗的時候還去想這是哪本兵書上的道理?何況我被稱讚為用兵如神的時候,根本沒讀過書。」
宋濂正和朱元璋議事呢,見朱元璋拆完信就往外跑,立刻跟了上來,正好目睹這一幕。
陳英吩咐人將小矮桌搬來,每個人面前都有碗筷餐碟。季仁壽將肉醬茄子放在碟子上,用筷子夾起一絲浸透了肉汁的茄子肉。
朱元璋恍惚了半晌,回過神,道:「依伯溫先生所言,先寫信給元將假意結盟,若元將回信同意,就繼續全力攻打陳友諒。」
以黑火藥為原料的槍,其威力還比不上弩箭。現在元末群雄爭霸早就在用了。
百姓們樂過一陣后,開始重新為填飽肚子生存下去忙碌。
現在他完成了。
劉基因為過度生氣,再加上在深秋頂著一頭沒幹的長發站了太久,當晚就病了。
他嘆氣,底下匪徒居然伏地哭泣。問他們為什麼哭,他們說常將軍居然為他們這等螻蟻一般的人嘆氣,憐惜他們的身不由己,實在是太令人感動。
不過
和圖書季仁壽倒不是通過劉基和朱升爭搶標兒這件事而發現,而是標兒自己的「學術主張」暴露。
陳標繼續托腮看著天空中燃放的煙火,小聲道:「我得想辦法加快結束亂世的速度了。」
季仁壽說,若朱元璋不嫌棄,他願意在應天小學安家,為應天一教書匠。
在打仗途中,他完善了商稅和田稅,又廢除寨糧,全面推行井田制和軍屯,並建立民兵制度。
頓了頓,徐達又繼續道:「常遇春也不知道。不過現在常遇春算文臣還是武將?」
三封給不同人的信,都送到了同一處。
有幾次,還是土匪小卒們砍了山大王的腦袋來納頭就拜,說等常將軍等很久了。
朱元璋的下屬們以為朱元璋在擔心接下來的局勢,謀士和將領們爭吵不休。
馬秀英為朱元璋披上衣服,也一同看嚮應天的方向。
更愁的是,小四這傢伙,如果不和小五一起睡就哭鬧不止。但一和小五一起睡,他就欺負小五,搶小五被子、枕頭、玩具,把腿翹到小五肚子上,把小五往床沿邊擠。只有陳標在的時候,他會老實一點。
陳標捧著熱牛奶,欣慰地點點頭。
於是朱升將計就計,用更加粗劣且直白的手段激怒季仁壽,將這件事放到明面上,一是逼迫季仁壽迅速做決定,要麼投靠朱元璋,要麼立刻離開應天;二是點醒季仁壽,讓季仁壽知道劉基的小九九,挑撥季仁壽和劉基的感情,反擊劉基。
老二陳樉怕極了有多動症的弟弟,連尖叫都沒力氣了。現在他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老老實實在學校上課住宿,生怕陳標讓他帶弟弟。
季仁壽用燒火棍刨了刨火盆,讓火堆燒得更旺:「既然無用,為何不燒?」
但上山後,吃香喝辣,可比當普通老百姓強多了,能和他一樣狠下心金盆洗手的人實在是少數。所以常遇春遇到土匪從來不手軟。
徐達道:「如果標兒所說的是帝王之道,我看人人都該學習這帝王之道。話又說回來,只有帝王學這個,才很奇怪啊。這不是人人都應該懂的道理嗎?」
看見陳標從屋頂上跳下來,朱文正把陳狗兒陳貓兒往搖籃床上一塞,轉頭就跑。
劉基認為應該全力征伐陳友諒。他舌戰群儒群將,還模仿漢代儒將,拿著羽扇戴著綸巾,氣勢十足。
咳咳,陳標的記憶寶庫中有,只需要不斷嘗試。
陳標拍腦袋:「哦哦哦,對對對,我急糊塗了。季先生,我來給你送茄子。莊子剛收上來的,可新鮮,烤著吃也好吃。要不趁著火盆烤茄子?」
因為這是朱升和劉基對未來儲君的爭奪!
常遇春覺得,他以後都不敢當著別人的面嘆氣了。
劉基的臉色沒那麼黑了。他對朱元璋鞠躬拱手道:「是基之錯。」
季仁壽嘆氣:「你都說到這份上,我怎可能推辭?」
陳標跳過硝化甘油、雷汞等黃色炸藥,直接研製黑索金,是因為黑索金雖然相比這些黃色炸藥最晚發明,卻是材料最容易獲得、製作完全不需要任何現代工藝和現代工具、只要知道配方拿個鍋碗瓢盆,你上你也成的最容易製作的烈性炸藥。
宋濂白了徐達一眼:「主公和謀士君臣情深如水魚之交,有什麼噁心?」
劉基黑著臉,沉默不語。
……
這時,陳標急匆匆地沖了進來,然後啞然:「看見這有火光,嚇壞我了!原來是季先生在烤火嗎?」
朱元璋又道:「標兒在信里也說了季先生問他正統學說的事。他說,分什麼學說是研究學說的人的事。咱老百姓就是什麼神有用就拜什麼神,如果老天爺不下雨,甚至能把龍王廟都拆了。黑貓白貓狸花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哪會考慮什麼門別之分?」
陳標和朱升搬回了家中居住。
朱元璋很是心虛。雖說能者多勞,但他確實把李善長壓榨得有些過火。
不是帝王之學,只是簡簡單單的老百姓之學?是這樣嗎?
朱升和朱異空手前來,見季仁壽正在燒一大箱子書稿,不由沉默。
陳標得意地挺起小胸脯。
劉基掃了眾人一樣,得意道:「是,主公。」
季仁壽失笑:「不過是半生虛妄,燒了便燒了,何須心疼?」
山東若失守,元軍立刻就能進入江南。江南眾起義軍震動,連張士誠這個已經被元朝招安的割據軍閥都坐立不安。
季仁壽道:「什麼是聖學?引人向善就是聖學。聖人曰,因材施教。那聖學本來對於不同人,就該有不同的改變和*圖*書。」
宋濂無奈,從頭開始梳理這件事。
陳標為防小四把小五擠下去,特意給他們在小床上安放了欄杆。然後,小五就被小四驅趕得緊緊貼在欄杆上。
季仁壽的夫人急得團團轉。
圍觀將士:「……」怪怪的,真就怪怪的。
陳英道:「我想肯定快了。大帥民心所向,攻城略地的速度非常快,後方有常將軍鎮守,也十分穩固。我想明年就能打到陳友諒老巢去。」
網路上甚至有人教導怎麼手搓黑索金,然後這個人因傳播危險信息坐牢了(狗頭)。
常遇春自己就曾經是土匪,知道很多土匪都是走投無路,被迫上山。
我終於有一點點穿越者的感覺了。
朱元璋笑著搖搖頭,道:「標兒可不知道自己是朱元璋的兒子,只以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頂多有錢了些。所以,他的思想,也不過是普通人的思想而已。季先生想太多。」
正好,朱元璋也正往劉基這邊沖。
劉基拆信的時候剛洗完頭,正躺在藤椅上晾頭髮。
這樣的紅巾軍,這樣的韓宋……
他們的年幼的孩子孤零零地留在應天,怎能不難過?
徐達猶豫了一下,想起標兒的信剛到,他的大帥「朱元璋」現在估計還是「陳國瑞」,非常安全,立刻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黑索金。一種在二戰時廣泛使用的烈性炸藥。
在朱元璋和馬秀英並肩看嚮應天方向的時候,穿得毛絨絨圓滾滾的陳標坐在屋頂上,雙手托腮,正獃獃地看著天空。
徐達抱住腦袋,蹲在地上嚎:「暈了,徹底暈了。你們這群文人,有什麼話直說不行嗎?為什麼要繞這麼多彎彎道道?這些有什麼值得繞的!怎麼把標兒也繞進去了。」
朱元璋:「伯溫!」
正月十五,應天又是元宵節。
幾天後,陳狗兒狗性發作故態復萌。陳標就再重複一次操作。如此循環往複。
陳標叉腰仰頭。
陳標見季仁壽似乎還在猶豫,又道:「聖人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君子若不能讓妻子不為柴米油鹽操勞,不能讓幼子吃飽穿暖,不能讓父母老有所依,連身邊人都虧待,又如何能讓人相信他們會對陌生人好?我反正不喜歡這樣。先生可千萬不要推辭!」
陳英:「……標兒,別烏鴉嘴。」
朱升寫給朱元璋的信,就是告訴朱元璋,季仁壽可能猜出了標兒的真實身份。
陳英的腿腳已經好利索,坐在一旁護著突然心血來潮要爬上屋頂看煙花的陳標。
今年朱元璋等人不在應天,但應天也繼續舉辦了慶典,有燈會和煙火。
宋濂在心底嘆了口氣,主動攬事,道:「季山甫是大才,他不僅兼修理學、心學,更精通河洛學。他。雖是誤打誤撞,但既然他主動來投,主公就當意外之喜吧。伯溫啊,你以後不可再恃才傲物,與他人鬥氣。」
陳標高興地原地轉了個圈,樂呵呵道:「我能說服山甫先生,一定也能說服允升先生,嘿嘿,我現在就去!」
朱元璋哭笑不得:「看,標兒學的根本不是什麼帝王之道,就是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之道。」
季仁壽笑罵道:「你倒是先拿我練手。」
朱元璋擺手:「無事無事,你寫信的事,我同意了,若說有錯,錯也該在我。」
現代火藥的起點,是黃色炸藥。
當他拆開信后,顧不上披頭散髮,立刻衝去找朱元璋。
「標兒,難過的話,哭出來也沒關係。」陳英安慰道。
徐達實話實說:「我覺得更噁心了。」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喘著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四哭嚎了半日,終於安靜下來。
徐達也就罷了,這就是個和主公一樣喜歡看樂子的人。怎麼連宋濂這個謙謙君子,感情表露也越來越外露?這是近墨者黑嗎?
徐達抱著腦袋仰頭:「推論過程全錯?」
宋濂和徐達都笑得直不起腰,看足了劉基的笑話。
徐達愣了一會兒,領命道:「是。」
朱元璋心虛極了,這肯定不是他嘲笑劉基嘲笑得太過火的錯吧?
陳標做鬼臉:「山甫先生更隨和,更好說話!」
有了季仁壽幫忙,應天的秋收秋種慶典辦得十分妥當。
但熱知識,黑索金的配方和反應方程式,高中會學……
他們有的人認為應該收縮戰線,以待對抗元軍;有的人認為應該派人和元將假意結緣,然後繼續不顧一切全力征伐陳友諒。
已經能杵著拐杖行走的陳英一瘸一拐地跟上,焦急道:「
hetubook.com.com標兒!著火了你該讓其他人來滅火,而不是你自己往前沖!燒著你怎麼辦!」
隨著陳標在剖開的茄子上刷上肉醬,放在燒烤架子上烤出香味時,兩位年老的文人沒心情說什麼理想信念了。
朱元璋:「沒聽懂。天德,你聽懂了嗎?」
在朱元璋往回趕路的時候,應天城郊一聲劇烈爆炸聲,陳標捂著被嚇得撲通撲通直跳的心臟,緩緩舒了一口氣。
即使暫時休養生息,朱元璋和馬秀英要在已經佔領的城池間輾轉,驗收常遇春的成果,沒時間回應天。
季仁壽也是隱世,年齡也較大,和朱升定位重合。他如果說了和朱升截然不同的話,以標兒的聰慧,肯定會兼聽思索,不會被某一個人的思想左右。
陳標扯著嗓子叫:「正哥!你有本事玩我弟弟,你有本事別跑啊!」
陳英沒聽清:「嗯?」
朱元璋扶額:「我麾下信任的武將都知道標兒的身份,來投的謀士也全知道標兒身份,我怎麼覺得,標兒的身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看熱鬧,看熱鬧!
朱元璋拿了韓宋的賞賜,然後轉頭當沒這回事。
徐達抱拳:「謝大帥誇獎!如果有金子賞賜就更好了了!」
季仁壽當時告訴陳標,陳標所說也是一種學說,但他之後岔開了話題,沒有告訴陳標,這是什麼學說。
陳標說,他要博採眾長,不偏信任何學說,也不遵從任何聖人的權威,只要對百姓、對華夏有用的言論,都該是正統學說。
可惜他沒得意多少時間。
現在陳標腦袋上靈光一閃。人生不過吃喝二字,吃喝可不算身外之物,他帶著季仁壽吃好喝好,也算報答吧?
常遇春已經失去了回到前線的信心。他開始訓練城裡的朱家軍、降兵、百姓如何守城,偶爾帶兵出去剿匪,以鍛煉身手。
茄子肉入口即化,濃郁的肉香和茄子的清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慾罷不能。
他不僅帶來了調料,還帶來了新鮮的肉類、晒乾的菌菇、卷好的豆製品,以及上好的果木炭。
朱元璋攤開陳標寫給他的信,道:「全錯。首先,標兒的思想是他自己的,沒被誰教過,甚至誰也不能左右他的思想。倒是我們被他影響頗深。」
劉基鬱悶極了。
除了馬秀英,所有人都不知道朱元璋此刻急匆匆回應天是幹什麼。
罷了,丈夫都不心疼,她心疼什麼?
說罷,季仁壽似乎是燒火燒得太熱,撒開衣袍,在深秋袒胸露腹,一邊往火盆中繼續撒書稿,一邊笑著唱道:「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哈哈哈哈!」
陳標正想著要怎麼報答季仁壽,但季仁壽是個高尚的文人,身外之物送過去都叫侮辱,讓陳標頗為頭疼。
而到處溜達的徐達自然也不會放過這裏的熱鬧,總能準時出現在熱鬧面前。
陳標把這一切都寫進信里,抨擊他爹給小四取的什麼爛名字,讓小四真變成一副狗性子。
兩人同時急剎車,差點撞一起。
陳標行動十分迅速。
徐達道:「他們在幹什麼啊?略有些噁心。」
包括徐達在內的幾人紛紛點頭。沒錯,他們現在還在仔細研讀那薄薄的天書呢。
季仁壽的夫人接過陳標寫的燒烤醬秘方,心裏嘆息。
陳英認命地杵著拐杖繼續追去。
陳英用拐杖砸了砸地,磨牙道:「標兒還問,為何棡兒如此多動老喜歡跑來跑去?他看看他自己!」
劉基有些感動。雖然朱元璋在很多地方都不太像一個主公,但能為下屬攬過,光憑這一點,朱元璋就已經勝過史書中大部分主公。
宋濂言外之意,雖然劉基聰明,但別人也不蠢。雖然只是誤打誤撞,撞破了標兒的身份也挺令人頭疼。
人怎麼能輕易捨棄自己追求了大半生的大道?這不悲哀嗎?
至少當朱元璋最初投奔紅巾軍的時候,相信過紅巾軍的口號;在紅巾軍節節勝利的時候,他以為紅巾軍真的能夠趕走賊元,也真的曾經將韓宋當做繼承元朝的正統。
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剛來就能被委以重任。朱元璋麾下第一文臣李善長還寫信感謝他,一點都不排斥他這個空降的人。
陳標氣不過,把小四提溜起來,丟到一旁睡覺,任由小四哭嚎也不理睬。
朱文正今年立功無數,舅舅非常高興,說今年要建的大都督府,考慮讓朱文正當大都督。
季仁壽的夫人見季仁壽笑得癲狂,不由失語。
朱元璋對徐達道:「
m.hetubook.com.com
天德,你暫領元帥一職,我回應天一趟。」李文忠扶額。
聲勢浩大的山東紅巾軍,只剩下益都一座空城。
陳標寄出遷怒信的時候,朱升送了一封信給朱元璋,季仁壽向師弟劉基送了一封信。
對比二弟三弟,小四小五仍舊纏綿病榻,隔三差五發低燒,把陳標愁得不行。
朱元璋還將標兒的信摘抄了一段。原版他要自己收藏,用自己的狗爬字摘抄就不錯了。
徐達使勁搖頭。
就當朱元璋決定全力征伐陳友諒的時候,元將察罕帖木兒趁著山東紅巾軍內訌,分五路軍大舉進攻山東,水陸並進,連克章丘、濟南等地。
常遇春見到又一隊提著自家山大王下山來投的匪徒,深深嘆了一口氣。
君子不執著于外物,是君子的操守。但若要引人向善,就該讓善人過得更好,而不是宣揚善人凄苦一生。
陳標可沒有這麼樂觀。
季仁壽連連稱讚,很快就將半個茄子吃得一乾二淨。
李文忠真的很懷疑,朱文正能當好這個最高軍事統帥嗎?這個會把兩個未滿周歲的堂弟拋起來玩,然後被六歲的堂弟追著滿院子跑的傻憨憨?最高軍事統帥?
有了季仁壽這個曾經經常講學的大文人,應天小學的一些規章制度終於完善。陳標將應天小學的庶務交給了季仁壽,輕鬆不少。
朱元璋開玩笑道:「標兒和季先生說,他認為人人皆可成聖賢。天德你又說,人人皆可學習帝王之道。我看你的聖賢程度和標兒差不多了。」
……
季仁壽和朱升又在打機鋒的時候,陳標正在調製燒烤料,沒聽見。
季仁壽回到書房,將今日陳標的話又記錄下來。
大家都住在同一屋檐下,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氣氛突然尷尬,但陳標希望美味的燒烤能沖淡這些尷尬。
徐達插嘴:「就標兒不知道。」
朱元璋呆愣了半晌,深深舒了一口氣,疑惑道:「這人怎麼和葉大先生一樣,推論過程全部錯誤,最後卻誤打誤撞猜出了標兒的真實身份!」
最開心的是陳英和陳標的三弟。陳棡又可以玩撲哥哥,然後被哥哥推開的遊戲了。
宋濂拂袖而去,去找聯袂離開的君臣二人。
朱元璋心裏比吃了蜜還甜,比已經把陳友諒的地盤吞了一半還得意。
這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打擾他們夫妻倆。他們都知道,這兩人在思念遠在應天的標兒,以及他們其他孩子。
季仁壽之後安心在應天教書。
季仁壽給劉基的信,其實有一半內容是直接給朱元璋的,也是表明自己猜出了標兒的真實身份。
眾所周知,當火藥武器成為主流后,許多能征善戰的民族變得能歌善舞。但這火藥武器卻不是黑火藥,而是黃色火藥。
季仁壽的夫人看到,十分心疼:「這是你大半生的心血,你這是做什麼?」
陳標對陳英伸出雙手:「沒什麼。抱我下去。再不下去,正哥要把小四小五玩哭了。」
他雖不了解這段歷史,也知道朱元璋沒可能這麼快就奪得天下。
朱元璋不確定道:「肯定還是武將吧?」
顯然,他的計謀先後被朱升、季仁壽將計就計,給他打擊很大。他現在正在平復心情。
「真香!」季仁壽已經重新穿好衣袍,只是將衣袖挽起來,「標兒,你的廚藝居然如此好!」
他發現,無論是誰,和標兒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變得無比寵溺標兒。也幸虧標兒自制力強,否則肯定會被寵壞。
季仁壽得到朱元璋的親筆回信,愣了許久。
劉基:「主公!」
朱元璋罵道:「滾吧你。不廢話了,你們說,我該怎麼回信?」
陳標再把小四放回小五身邊,小四終於能老實幾天。
但山東紅巾軍內部攻伐不斷,百姓民不聊生,被元軍輕易攻破,百姓還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正月過完了,朱元璋繼續打仗。
朱元璋以為,將來他爭奪天下的對手可能不是元朝,而是韓宋。
只是老百姓的需求,恰恰和帝王應該學習的道理重合了罷了。
陳英無語。
陳英抱起陳標,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穩穩落地。
陳標道:「我去拿調料!」
張士誠明白,只要元朝把其他地方打完,能夠騰出手,絕對也會攻打自己,不可能讓自己割據一方。
同時,劉基算計人心,料定朱升一定會用比較委婉的手段勸季仁壽離開,而季仁壽這個人最看不得「鬼魅伎倆」,恐怕會激起叛逆心,主動入局。
季仁壽笑道:「好啊。」
他這大半生雖清貧和*圖*書,但賣掉隱居地的一些家產之後,倒也能在應天城城郊買個小宅子。
季仁壽在明白了兩人的打算之後,心胸寬廣沒生氣,只是好奇兩人交鋒的焦點陳標究竟有多厲害,會讓兩人搶學生搶得如此激烈。
朱元璋詢問馬秀英,馬秀英繼續留在軍中安撫將士,他獨自騎馬,只帶了十幾個親兵,連夜快馬加鞭趕回應天。
雖然二弟仍舊是個尖叫怪,但他的尖叫終於派上了用場,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他收回前言,朱元璋根本就不像個主公!
這個世間,確實有一種學說,可以無視任何學派、聖人,那就是為君之道、為帝之學。
朱元璋加入紅巾軍后經過許多磨難,但他確實是加入紅巾軍后才擁有了現在這一切,所以他對紅巾軍的感情十分複雜。
見劉基與朱升對陳標的感情,以及這兩人的品德,不可能故意教壞陳標。那他們為何不擔心陳標的未來?
季仁壽滿臉寵溺:「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動動才會長得更壯實。」
之後,季仁壽拿了一個盆,點了一把火,將自己的書稿一張一張丟進火盆里。
劉基掃了一眼圍觀人員,道:「主公,進屋說。」
急得滿頭大汗的朱元璋:「好好好。」
他們一會兒勾心鬥角,一會兒又溫馨無比,可不是詭異?
就算工匠們短時間不知道怎麼用這種烈性火藥製作新式武器,只用作炸藥包,攻城都是小意思了。
朱文正也扯著嗓子叫:「我沒本事!就沒本事!你來追我啊!」
朱升沉默,嘆氣道:「還是你捨得。」
劉基臉一木,把心中的感動揉吧揉吧丟去喂狗。
季仁壽看著陳標對朱元璋絮絮叨叨描述生活日常,那溫馨眷念中透露著的聰慧和清醒,呆坐了許久。
朱元璋接著道:「再說了,看久了伯溫你算無遺策,偶爾看你出些無傷大雅的差錯,也挺開心。哈哈哈哈,再說了,這結果不是很好嗎?等告訴百室,百室肯定會開心了。最近他見到我扭頭就走,除了公務一句話都不肯和我說。」
雖然沒有現代工藝,純靠手搓,這玩意兒產量極低。但現在黑火藥也是純手搓,產量都差不多。
而朱升在信中說,他其實也較為了解季仁壽的性格,並猜到劉基的計中計。
朱元璋和徐達的插諢打科,終於讓現場的氣氛好了一些。
陳標弄燒烤,順帶叫上了朱升和朱異,希望朱先生和季先生的關係能「破冰」。
陳標驚訝:「英哥,你這樣跳下來,不會腿再摔斷一次吧?」
李文忠在院子裡帶陳家的老二、老三;終於肯回來的朱文正則左手陳家老四,右手陳家老五,似乎在用體感稱量哪個堂弟更重。
陳標深呼吸。
朱元璋麾下文人氣氛真是……詭異?
但陳標可不會讓他如願以償。陳樉每逢休沐還是得回家看弟弟,跟在弟弟後面跑來跑去,尖叫著「不可以往那邊跑」「不可以跑出門」「不可以上樹」「爬牆也不可以」……
陳標得意揚揚道:「論吃,我可不落人後。季先生,嘗嘗?」
在知道配方成分、比例的前提下,陳標還是摸索了整整一年半才安全地把這個利器做出來。
陳標擺出應天小學的教職員工待遇后,還畫大餅,什麼醫療保險、養老保險、住房公積金、集資建房,統統拿了出來。
難道就沒有一個嚴厲的人,可以管管標兒嗎?
朱元璋許多制度都沿襲自元朝。大都督府為元朝最高軍事統率機構,直接向皇帝負責。他讓朱文正當大都督,位居常遇春和徐達之上,便是建立朱家王朝的第一步。
正月,韓宋見朱元璋地盤逐步擴大,封朱元璋為吳國公,希望朱元璋支援韓宋。
紅巾軍在山東,真的成了百姓厭惡的賊匪了。
理科生,很行!
朱異正在心裏抓耳撓腮時,朱升做到季仁壽身邊,撿起一張書稿,道:「聖學豈是這麼容易被改變?」
聞道有先後。標兒年紀雖小,堪為吾師。
兩人大概太著急了,忘記鬆手,手拉手離開,氣氛非常詭異。
他拍著胸脯道:「誰說道德高尚的老師就一定要清貧?若好人必定清貧,貪婪的人才會富貴,如何引人向善?咱們小學給老師的福利,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就是一生安穩罷了!山甫先生可不要推辭!」
朱元璋遙望應天,滿臉愁緒。
陳英無奈道:「季先生,標兒性子活潑,想一出是一出,得罪了。」
劉基擔心朱升帶壞陳標,便以照顧小友和學生為借口,請季仁壽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