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朕是不是才疏德薄
朱元璋使眼色:好怪,讓我再看一眼!還是好怪,標兒讓我再看一眼!
朱文正跳起來就要往外跑,被李文忠死死拖住。
最終朱元璋還是挨不過朱標的眼神威脅,訕訕離開,沒有去騷擾常遇春和常葳。
朱元璋看到了信,立刻召來常遇春,帶常遇春一同來兩廣。
「爹!~」常葳雙手拽著常遇春的袖口。
「好。」馬秀英溫柔道,「娘看住他們,標兒放心。」
朱標欲哭無淚。爹你能不能學學常叔叔的情緒管理?你還是皇帝呢!喜怒不形於色呢?!
常葳更焦急了:「是拉住,不是一起揍?」
朱標:「我相信……」
窗口,朱元璋悄悄探頭。
朱元璋:「……」所以標兒你是讓我去揍人,還是讓我去拉架?
朱元璋:「……」
朱標正月就要回歸太子的身份,朱元璋當然要讓老夥計們都來觀賞他家太子歸位的盛景。常遇春被朱元璋提前叫回來幹活。
李文忠一腳踹朱文正腿上,擋在朱文正面前道:「舅舅,別和他一般計較,我已經揍過……草?朱文正!我在幫你!」
常遇春道:「那哪能一樣!」
「哦哦哦,伯仁,你趕緊去看女兒,別管我。」朱元璋揮舞著他的蒲扇大巴掌驅趕常遇春。
朱文正一腳踹李文忠屁股上:「幫我?你踹我叫幫我?」
朱標眼睛微微睜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徐叔叔。」
朱標忘記,他前不久還在念叨「想爹」。
朱元璋罵道:「他說你權勢過重,現在我不在意,以後肯定會忌憚你!還說我會殺你!」
「爹,你赤手空拳去揍他們一頓,不算擅用私刑,去揍!」朱標給朱元璋鼓勁,「我給你看門!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朕才疏德薄,控御之道竭矣。」)
據說標兒已經知道皇上的身份,但沒有直說他知道了皇上的身份,所以自己該怎麼稱呼皇上?
爹這種東西,真的是不見面想得慌,見了面就想把爹裝進炮筒,點燃引線,送爹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沒有標兒護著,朱文正遲早把自己蠢死!
朱元璋握緊拳頭,啞聲道:「朕才疏德薄,控御之道竭矣。」
常遇春三步並做兩步走到窗前,看著常葳寬大的衣服下露出的和_圖_書繃帶,手足無措:「你的傷……」
朱標往裡沖:「爹!別激動!」
馬秀英氣勢洶洶衝進來,朱元璋、朱文正和李文忠三人終於消停。
老朱撇頭看窗外,啊,風景真好看。
光影很快碎裂,沒有在他的記憶中留下痕迹,只有蘊含在光影碎片中的痛徹心扉影響到了他。
不過常葳不是拘泥禮節的人,她很快輕輕回抱著父親,小聲道:「爹,你打仗的時候遇到的危險比我多多了,你沒退縮,我也不退縮。再說了,我就屯田而已,遇到危險的比你當年當先鋒小太多。這次只是意外。」
「放屁!我那時只是狀態不好!我怎麼可能打不過他!」常遇春破口大罵,「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朱標疑惑:「詛咒我?我沒惹他啊,他之前對我態度也很好,他詛咒我什麼?」
「唉?常葳?你怎麼來了?」朱標正在「站崗」的時候,常葳坐著輪椅匆匆過來。
朱標瞪朱元璋:怪個屁!爹你匆匆跟在常叔叔屁股後面策馬飛馳過來,就是來偷窺嗎!
經過一番雞飛狗跳地拉架,朱標把失去理智的朱元璋勸走了,留下常遇春繼續和朱亮祖、王志談心。
來了兩廣,就一定要吃最新鮮的蔬菜水果。就算快到深秋,這裏也有吃不完的新鮮蔬果,北方人羡慕不來。
常遇春:「不行!就算殺他要等皇上判決后,我也要先揍他一頓!」
朱元璋擼起袖子,雖然沒有生氣,但仍舊想揍朱文正。
常葳沒用什麼力氣,常遇春卻不敢掙脫,一時父女倆陷入僵持。
「四叔啊,你又做什麼壞事,讓標兒氣成這樣?」朱文正條件反射地就作死。
標兒辛苦了。
常遇春鬆開擁抱,想訓斥女兒,但看著女兒凄慘的模樣,又訓斥不出口,只扭頭生悶氣。
常遇春為難了。
這時候,朱標發現常遇春居然在隨行隊伍中,頓時尷尬無比。
其實也不是假裝焦急,常遇春真的很焦急。
朱標道:「不是擔心。我也很生氣,想揍他們。但爹你也知道,我力氣小,揍不疼他們,反而會讓自己的拳頭疼。爹你趕緊去幫我揍他們!」
常遇春聽到自己女兒可能出事,生死不知,一個自己渾身浴血都和*圖*書不搖晃的鐵血硬漢,身形一晃,如果不是徐達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已經跌坐在地。
朱標白眼翻上了天。
他什麼事都沒有,爹娘抱著他哭。真正有事的常葳被裹得像個白粽子,正躺床上呢。他們一家人在這裏哭來哭去,搞得常叔叔都不好獨自離開去看女兒。
他現在真的不難過了。
「爹,其他朝代剛建立的時候不是官吏清廉,而是穩固王朝統治才是最緊要的事,這時候皇帝一般不會去抓貪腐。」
不僅朱元璋來了,馬秀英也來了。
「爹你有我,有娘,還有哥哥們弟弟們,徐叔叔湯叔叔他們,還有李先生劉先生宋先生他們,都站在爹這邊。」
就朱文正這個腦子,給他機會,他也坐不上皇位啊!
「娘,你看好他們,我去張羅吃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朱標堅信爹娘在船上奔波沒吃到好吃的,下船第一件事就應該吃一頓大餐。
朱標立刻抱住朱元璋,蹭了蹭朱元璋已經有皺紋的璀璨的臉。
他抱怨:「我大老遠來,標兒就給我吃草吃果子?肉呢?」
李文忠無語極了。你是真不知道標兒在說謊讓舅舅去發泄,還是假不知道?
還是娘好,什麼臭爹啊,滾滾滾!
說不難過是假的,朱元璋擔心自己現在過去,會忍不住抽鞭子把這兩人活活鞭死。
朱標離開后,馬秀英抱怨道:「你們讓標兒省點心。」
朱亮祖和王志一定要死在刑場上,死在百姓們的圍觀中,可不能提前死了。
朱元璋:「……為什麼提起徐達?」
山豬吃不得細糠,老朱吃不得在秋冬季節最為珍惜的新鮮蔬果。朱標大手一揮,用烤雞烤鴨烤鵝應付了老朱,老朱吃得滿嘴油,十分滿意。
朱標不能理解:「爹,你進門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暴跳如雷?」
常遇春都被常葳勸住了,他也能忍住。
朱元璋:「我他媽現在就揍死你!」
朱元璋此刻終於感到了羞恥。
朱標見爹居然忍了下來,反而擔心了。
他急匆匆地往裡沖,發現他爹異常激動往朱亮祖那裡撲,常遇春拉著他爹,嘴裏喊著「算了算了」。
朱文正立刻道:「你不早說!你這麼大個堂哥和表哥杵在這,和*圖*書揍人還需要你動手?你等著,我現在就去!」
朱標心裏熨帖極了。如果不是常遇春在這裏,他都要趴在娘肩膀上撒嬌了。
朱標安慰道:「放心,我讓我爹跟著去了。我爹會拉住你爹。」
朱元璋聽著朱標孩子氣的話,失笑道:「好。」
坐鎮安南的陳英打了個打噴嚏,直覺是兩個兄弟在念叨他。
「不會有大明貪腐,其他朝代就不貪腐的事發生。不是爹不好,只是爹眼中容不得沙子。」
朱元璋笑著揉亂了朱標的頭髮:「爹沒關係,不用擔心。」
半晌,朱元璋道:「標兒,爹這個皇帝當得是不是太無能了。我看史書中,王朝剛建立的時候,官吏大多清廉。哪個皇帝像我這樣,剛坐上這個位置,就把官吏殺了一批又一批,連我的老兄弟都變了?」
朱標提醒:「把常叔叔也叫上。」
「屁個肺腑之言!」朱元璋氣得要跳車,跑回去再揍朱亮祖一頓。
常遇春手足無措了許久,終於小心翼翼將常葳攬到懷裡:「葳葳啊,不當將軍了好不好?有我在,你不當將軍也沒人為難你……」
朱標一會兒拉住這個,一會兒拉住那個,都拉不住了,開始扯著嗓子喊「娘」。
他把著親爹的肩膀,道:「爹,你來這,朝廷沒人坐鎮,我們回去后恐怕會有麻煩。」
朱標:「……」
常葳皺了皺鼻子,揚起聲調道:「就是得意。我能和永嘉侯過招,還不值得得意?永嘉侯可是連爹爹你都打不過!」
朱標道:「那爹你拉著他啊。」
「爹,一個人才疏德薄,那就把我們所有人的才德都加起來!好不好?」
朱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袋中突然嗡嗡作響,眼前閃過一幕幕光影。
馬秀英抱著朱標,也哭了一場,朱標好不容易才勸住。
常遇春:「……是,謝皇……」
無語的朱元璋最終還是帶著常遇春去找朱亮祖和王志交流感情了。
朱標拍胸脯:「我相信我爹!」
常葳焦急道:「我聽說爹來揍永嘉侯和六安侯,我擔心他把人揍死了。」
常葳拉著常遇春的袖口,連忙道:「他都被關起來了,你還去找他幹什麼?他現在的狀態不好,肯定打不過你,爹爹你去了,別人反而說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欺負人。」
朱元璋嘆了口氣:「好好好,爹替你揍他們。」
常葳倔強道:「哪不一樣?都一樣。我現在幹得很好,我就喜歡這樣。」
朱標:「我……」
別搗亂!
朱元璋處於哭懵狀態:「他離開幹什麼?」
李文忠拍了拍屁股上的腳印,咬牙切齒道:「舅舅,我給你遞棍子,這傢伙就是需要被揍!」
朱標不僅幫他們看門望風,還讓大夫就位。
老實說,常遇春也發現,自家主公在標兒面前的任性程度,有時候真的很氣人。
常葳驚訝地放下書,看到自己父親眼中的淚水,不敢置信:「爹?你怎麼來了?」
三人點頭如搗蒜,非常老實。
結果最有理由揍死朱亮祖的常遇春,反倒是在拉架。
朱元璋罵道:「朱亮祖那傢伙居然詛咒你!」
「那可多了。沒了爹看著,他們一定私下勾連,不知道折騰出什麼。」朱標嘆氣。
他話音剛落,裏面傳來朱亮祖的慘叫聲和朱元璋的怒吼聲。
阿英,你快來,一個文正就夠嗆了,舅舅也來了,我一個人承受不住!
朱標一邊粗暴地幫爹擦眼淚和鼻涕,一邊道:「受重傷的是常葳!常叔叔的女兒!」
朱元璋:「把我的鞭子拿來!」
但現在朱元璋已經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明白,所有的懲罰都要在法律的框架內,這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否則別人會忽視這件事發生的原因,只記得他的暴戾。
朱元璋嘴硬:「能有什麼麻煩?李善長都回中書省坐鎮了,誰能給我們製造麻煩?」
朱元璋接到信的時候,常遇春正在南京。
朱標趕緊把還想抱著他繼續哭的爹推開,道:「別哭了!常叔叔看著爹你在這裏哭,都不好意思離開!」
朱標失笑。
朱元璋沉默。
朱標準備得很充分,朱元璋卻並不領情。
吃完飯後,朱元璋暫時不想去理睬六安侯和永嘉侯。
常遇春策馬飛馳,趕到常葳養傷的別院,推開門,看到半坐著看書的常葳,眼淚一下子滾了出來:「葳葳……」
「爹,我們一起努力,抓更多的貪官,讓百姓過得更好。就算年年都有大案有如何?壞人有多少,我們就抓多少。」
朱元璋十分無語。他以為朱文正在外面闖
和*圖*書蕩了幾年,會成熟一些。
他臉色黑紅,支支吾吾:「那個啊,是為了隱瞞咱們的身份,沒有其他意思。」
朱文正都立下了潑天功勞,天天被朝臣彈劾要「功高蓋主威脅太子威脅皇位」了,怎麼脾性還是個幼稚小鬼?
朱元璋猶豫:「他赤手空拳也會把人打死。」
最終,常遇春決定不稱呼,假裝焦急看女兒,匆匆離開。
常葳把頭輕輕靠在父親肩上,撒嬌道:「爹!~就算我想遇到,我也遇不到那麼多永嘉侯和六安侯聯手對付我的機會啊。甚至再過幾年,比我厲害的老將們真的都老了,他們想打也打不過我。」
常葳長大后,因為男女有別,已經很久沒有與父親親密過。突然被抱住,常葳十分拘束。
朱元璋:「……」
精心準備了一桌大餐的朱標氣得差點把筷子掰斷。與朱家人同桌吃飯的常遇春悶頭刨飯,假裝自己沒看見。
朱標使勁拽著他爹的手臂,把這個偷窺別人父女交流感情的壞傢伙拖走。
李文忠心裏覺得冤枉極了。他是被連累的好嗎!
朱標瞪了爹和兩個哥哥一眼,才離開。
常遇春嘴角抽搐:「你還得意呢?」
到了另一處院子時,朱文正和李文忠都趕了過來,只有最可靠的陳英還在安南坐鎮。
看見朱元璋和朱標兩人仍舊和以前一樣拉拉扯扯,嘟嘟囔囔,都不由露出了笑容。
「別理睬他,娘很喜歡,標兒的手藝還是這麼好。」馬秀英誇讚道。
「我的傷沒事。」常葳趕緊道,「爹,你別擔心。」
「爹忘記了嗎?空印案的時候,他們都說這是潛規則。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魚肉百姓,這何嘗不是潛規則?只是爹容不下潛規則,才會有這一樁一樁的大案。」
朱標點頭:「嗯,我知道,爹的功勞當然是第一,沒人能否認,徐叔叔也不能。」
「好了好了,別人都不理解我們父子親情,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朱標安撫住朱元璋,道,「爹這麼疼我,怎麼會忌憚我?爹又有什麼能忌憚我的地方?爹是大明第一功臣,我都沒排上號。」
朱標想了想朱亮祖的腦子,道:「他應該不是詛咒我,只是說了些肺腑之言。」
「爹,你快去,你不去,正哥真的去了!」朱標推攘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