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思難猜
表字,是士人的第二個名字。
接下來,就是在場的一些舉人們,互相約飯,或者是談論明年參加不參加春闈,其中今年新中舉人的陳長明,拉著沈毅的袖子,滿臉都是艷羡。
沈毅面帶微笑,躬身行禮道:「多謝恩師賜字,學生一定牢記恩師教誨。」
沈毅心裏吐槽了一句。
這個時代的女子心思,便更不好猜了。
取了這個表字之後,今後同輩人便不能再稱呼沈毅的本名了,更不能大咧咧的叫一聲沈七,否則就是「無禮」。
說到這裏,陸夫子看了看不遠處站著的沈恆,笑道:「正巧你家兄弟名叫沈恆,將來他成年取字,可以取為子毅。」
陸姑娘也愣神了一個瞬間,不知怎麼的,她也學著沈毅的模樣,揮了揮手:「師兄,好久不見。」
本來他是甘泉書院同輩中學問最高的,去年江都府府試也是中了第一名,前途無量。
因此「表字」非常重要,不能輕取,也不能輕易改字,一般都是老師精心挑選之後,然後給取的名字。
既然有求於陸夫子,這個時候就當然要給面子。
蓮兒自己就會做飯,這會兒陸姑娘剛吃完飯沒多www.hetubook.com.com久,但是她還是伸手接過了這一份糕點,輕輕點頭:「多謝師兄了。」
連陳長明這種絕對的學霸,都不太敢去求見陸師,那麼他又是怎麼與陸師混熟的?
沈毅低眉道:「如果不好意思直接提,那就多問幾次,一來二去,其實也就熟了。」
因為撇開蒙學的蒙學先生之外,書院的秦先生算是他正兒八經的第一個老師,以陸夫子的地位,給自己取表字綽綽有餘,他還去找秦先生,說明是替沈毅給秦先生一個面子。
陸夫子雖然沒有官職,但是在仕林地位很高,尤其他還是甘泉書院的院長,手裡掌握著絕對優質頂級的教育資源,這些江都府的貴人們,都難免有後人,難免有求於陸夫子。
陸安世面色平靜,開口道:「前番七郎在為師面前立志,要激濁揚清,為師便準備給你取清揚,不過……」
眾人紛紛點頭,有些還拍著胸脯,說什麼以後沈毅的事情,就是他們的事情。
陸夫子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沈毅,笑了笑。
不過表字這東西,還得老師來取,沈毅也不能直接跟陸夫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自己想叫什麼表字,不然就多少有些不尊重老師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還是聽天由命罷。」
沈毅也不急,耐著性子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其實如果按照沈毅自己的想法,乾脆自己姓沈名毅字立恆,將來號血手人屠,豈不是威風八面?
這連小弟沈恆的字都給取好了,不過他跟沈恆兩個人自小相依為命,關係極好,這麼取字倒也沒有什麼不妥。
沈毅來到了學舍里,取了桌子上他早早準備好的糕點,悄摸摸溜到了書院後院的一處院子門口,敲響了院門。
沈老爺搖頭晃腦,在心裏暗自感慨。
不過他現在已經是沈老爺了,多多少少有了一點身份,因此不再像從前那樣,叫的那麼大聲,只是正常的聲音。
陸夫子話鋒一轉,笑著說道:「不過秦先生說明年紀太小,不能取字太跳脫,因此思來想去,便取字子恆如何?」
女子的心思真難猜。
這麼想來,沈毅也算是大難不死,得了一些後福。
這樣沈毅不至於在秦先生那裡做不了人。
沈毅是年初去的建康,現在是洪德七年的十一月份,兩個人已和*圖*書經近一年時間沒有見面了。
一年時間不見,陸姑娘已經十六歲,出落的更加楚楚動人了,眉目間也比從前多了幾分模樣。
「長明兄如果有意拜師,親自去提便是,你也是書院的學生,現在你家老師不在江都,你在學問上有什麼難處了,自然可以去問陸師。」
「古人取字,有以名為字,有以志向為字的。」
「兄弟齊心嘛。」
陸夫子拍了拍沈毅的肩膀,開口道:「願子恆心,莫忘初衷。」
對於這些年輕士人來說,能夠拜入陸安世門下,不僅意味著科考之路以及將來的仕途會順利一些,還意味著能夠擁有龐大的社會資源以及政治資源。
他與陳長明客氣了幾句之後,見鹿鳴宴已經結束了七七八八,便找了個借口離場,來到了他在書院的學舍里。
因為去年的陳清之死,以及後來的童謠一事。
沈毅看著的陸姑娘,微微愣神了一個瞬間,然後才回過神來,對著陸姑娘擺手笑道:「陸師妹,好久不見。」
有時候因為稱呼問題,可能就會結下莫大仇怨。
但是他始終無緣拜入陸安世門下,甚至連能夠見陸夫子的機會也不多。
院子里,許和圖書久都沒有回應。
沈毅滿意的笑了笑,遞出右手上拎著的糕點,開口道:「今天書院里忙了一天了,陸師恐怕沒有辦法顧及你們,這是我早上在城裡買的酥糕,師妹拿去跟蓮兒吃了,莫要餓著肚子。」
這一句與秦先生商量過,讓沈毅頗為感動。
一身青色長裙的陸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她上下看了看沈毅,然後輕聲道:「沈師兄,你不是在前面參加鹿鳴宴么?」
兩兄弟住在一個學舍里,沈毅一出門就是大半年時間,好在書院並沒有再分人過來,這個學舍里依舊只有沈恆一個人住。
沈毅又叫了兩聲。
陸夫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環顧了一眼在座的江都府「高層」們,緩緩說道:「今日日子恆拜師,入我門下,諸位大多是他的長輩,今後如有叨擾到諸位的地方,還請看在陸某的面子上,能幫則幫。」
無禮,可不是沒有禮貌,而是不守儒家的「禮」,一不小心就要結梁子的。
陳長明的老師,是跟他一起去的建康備考,不過那位先生是備考明年春闈,因此至今沒有回來。
沈毅聞言,心中有些恍惚。
「恭喜子恆,拜入了山長門下,今後前途無和*圖*書量了。」
當然了,這些話只能聽一聽,當不得真。
陳長明今年二十歲,比沈毅大了三歲多。
「陸師妹,陸師妹~」
陳長明拉著沈毅,到了一邊,低聲道:「子恆,你能不能轉秉山長,就說我也想拜入他老人家門下……」
沈毅搖頭,笑著說道:「一年不見,師妹比以前更漂亮了。」
這句話就稍稍有些孟浪了,陸姑娘臉色一紅,竟然直接扭頭,關上了院門,不理沈毅了。
說是他的學舍,其實是沈恆的學舍。
陳長明目光一亮,隨即黯淡了下來,苦笑道:「山長是大儒,我怕屢屢上門,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罷了……」
院門口的沈老爺有些不知所措,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之後,又伸手敲了敲門,叫了兩聲陸師妹,但是始終不見開門,沈毅便搖了搖頭背著雙手離開了。
陸安世對著眾人拱手道謝,沈毅也跟著拱手道謝。
「這兩天為師因為你的表字,琢磨了許久,也去與秦先生商量過。」
這場拜師宴,終於接近尾聲。
過了許久之後,院子的院門才緩緩打開。
「既然滿意,那就這麼定了。」
好傢夥。
沈毅見到陳長明畏畏縮縮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