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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問道：「你在齊軍里，是什麼職位？」

梁通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腳步很是堅定，很快靠近，二話不說，雙手持刀，狠狠一刀斬落。

此時，在這個俘虜營主事的，是先鋒軍中的一個千戶，姓梁名叫梁通，舊抗倭軍出身，跟沈毅一起殺過倭寇，是老部下了。

說罷，沈老爺轉身走遠，聲音清晰的飄過來。

在北齊國內，朱里真人都以「上族」自稱，七十多年來已經根深蒂固，導致這些漢人，已經並不太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明顯的「尊卑」含義，甚至有一些不識字的，把這個稱呼，當作是朱里真人的別稱。

「知不知道，去年的俘虜，是個什麼情狀？」

「還有一些朱里真人，也願意歸降，按照您的意思，也沒有再為難他們。」

殺了朱里真人，即便返回北邊，一輩子也只能對於這趟膠州之行守口如瓶，再不能吐露半個字了。

北齊入關之後，軍政制度統統都是照搬大陳的，軍中的官職也基本上相類，只有一些細節方面可能不太一樣。

話是這麼說，但是沈毅心裏很清楚。

獨孤衍聞言低頭，對著梁通抱拳行禮，然後默默轉身，大踏步離開。htｔps://wｗw.ｈetｕbｏｏk•ｃom.ｃｏｍ

「祖上可能有鮮卑人，但是到了小人這一代，已經十幾代都是漢人了。」

「四百漢人里，有三百五十多人願意歸降，其餘人殺了朱里真人，末將放他們離開了。」

這人漲紅了臉，繼續說道：「那些朱里真人沒有回去，上面依舊會懷疑我們……」

「三日之後，來報知我結果。」

有人咽了口口水，怯懦的看向沈毅：「大人，即便咱們能回去，但是上……」

「請將軍賜刀。」

「事實上，你們留不留下來，跟老子沒有任何關係。」

「不罰你。」

「沈公肯納降你們，是你們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分，還在這裏猶猶豫豫。」

這年輕人提刀，回到梁通面前，扔下兵刃，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著頭沒有說話。

「是。」

只要是被俘虜過的齊軍，不管是漢人還是朱里真人，回去之後，大概率都不再會被齊人信任了。

梁通撓了撓頭：「不似漢家姓氏。」

不僅自己不能吐露半個字，同行的所有同伴，都不能吐露半個字，不然這些回去的人，也都不會有活路。

沈毅離開之後，這位梁千戶晃悠m.hetubook.com.com悠的來到眾人面前，先是掃視了一眼這些漢人，然後用帶著濃重台州口音的官話，冷笑了一聲：「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

說到這裏，他戛然而止，再一次皺眉：「明白了，你是想給你的那些同伴們試一試，我們淮安軍是不是說話算話。」

「是真男人的，不妨現在就站出來，哪怕不願意留在這裏，依舊想回到北邊給朱里真人當狗，現在提刀砍那些朱里真人一刀，或者自己抹了自己脖子，我都敬你是條漢子。」

「每個百戶營塞一點，不要讓他們聚在一起。」

「末將明白了。」

「將他們，與朱里真人分開關押。」

「咱們都是漢民，我給你們第三條路。」

見獨孤衍似乎不太願意走，梁千戶淡淡的說道：「你該做的，都已經替他們做了，還留在這裏做什麼？剩下的，要交給他們自己選了。」

「莫非到了淮安軍中，你還想做原先總旗不成？」

「是不是心裏在想，我家主帥還有我梁某人，會不會食言而肥，反口不認？」

次日，沈毅的書房裡。

這年輕人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願意留下來，歸降大陳。」

他依舊低著頭：「小和圖書人複姓獨孤，單名一個衍字。」

也就是說，這位梁千戶十六七歲的時候，他就在抗倭軍跟著沈毅了。

他站了起來，背著手轉身，頭也沒有回的說道：「若你們真的忠心於胡齊偽朝，我也不會壞了你們的忠義之心，盡可以讓你們捨生取義。」

梁通這會兒明白了，問道：「強出頭，多半是為了你那些下屬。」

獨孤衍低頭道：「是。」

不過他資歷雖然老，但是年紀並不大，只有二十二歲不到。

沈毅微笑道：「大陳是漢家朝廷，不殺漢人，豈不是很正常？放你們回去，也是合情合理。」

「回將軍。」

梁千戶冷聲道：「你們報上來之後，本將整理之後再報上去，難道不需要時間？」

他離開之後，果然有人又站了出來，一刀砍下來一個朱里真人的胳膊，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梁通瞥了這人一眼，然後給一旁的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從立刻扔了把制式長刀過去。

梁千戶眯著眼睛，冷聲道：「我們沈公，我們淮安軍，從來說話說話。」

畢竟朱里真三個字是音譯來的，叫起來也比較複雜，不少北齊的漢民，也就跟著稱呼上族。

獨孤衍低頭道：「回將軍，小人是總旗。和*圖*書」

梁千戶冷笑一聲。

……

沈毅頓了頓，繼續說道：「往後再有俘虜送到你那裡，大致按照這個法子處理，一些細微處，你自己看著辦。」

「有什麼可懷疑的？」

梁千戶見狀，臉上開始浮現笑意。

「沈公，事情已經基本上辦完了。」

沈老爺「嗯」了一聲，背著手離開。

「我這裏，就只有一天。」

他想說「上族」。

梁通撓了撓頭，問道：「漢人？」

「獨孤衍……」

「本將給你們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本將會再來到這裏，等待你們的結果。」

「現在還在兗州府，給兗州知府衙門做苦工呢，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脫身！」

這年輕人拔刀出鞘，邁步朝著那邊還在綁著的朱里真人走去。

如果被北齊朝廷的人知道他們動手殺了朱里真人，不僅他們小命難保，恐怕家裡人的性命也很難保住。

其他朱里真人，驚駭不已。有些嚇得跪在地上，告饒不止。

沈老爺這會兒正在寫東西，聞言放下毛筆，啞然一笑：「出乎意外的快啊。」

沈毅坐在椅子上，語氣平靜：「我知道諸位心裏糾結，不太願意動手殺這些朱里真人，也不太願意留下來。」

他聽到了沈毅的話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對著沈毅恭敬低頭，笑著說道：「沈公放心，這裏末將會料理好的。」

梁通恭敬低頭。

他話音剛落，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漢人，從齊軍之中站了起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梁通面前十幾步。

他淡淡的說道：「你可以滾了。」

梁通想了想，開口問道：「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裏，有人開口道：「這位將軍，剛才那個大人不是說，給我們三天時間嗎……」

一個百戶營，一般有兩個總旗，每個總旗管五十個人。

梁通是沈毅手底下將領中，比較心細的人，聞言微微低頭，恭敬回話。

聽到這句話，梁通一怔，皺眉道：「願意歸降，還去殺人做什麼？浪費……」

「去吧，把他們編入膠州的先鋒軍中，嗯……」

梁通撇了撇嘴：「與你們多說，彷彿本將要規勸你們一般。」

鮮血高高濺起，一顆人頭落地，滾了老遠。

這個剛剛殺了一個朱里真人的年輕人，跪在地上，不住的喘著粗氣，他低頭道：「梁……梁將軍，小人是孤兒，無有家室牽連，小人……」

「罷了。」

「不過不要緊。」

獨孤衍低頭道：「得罪之處，請將軍責罰。」

梁通揮了揮手：「我讓人帶你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