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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電腦椅上悍然轉身，目光掃過這間主機控制室。

那種感覺就好比在恐怖電影里，孤零零的女主角在昏暗的光影中走向走廊盡頭的一扇從未被開啟過的紅色門扉，伸出手戰戰兢兢地想要推開它……可是它越接近那扇門，沉重可怕的背景音樂就越來越重，像是陰森的風越來越強烈。

雖然它是煩心事的罪魁禍首，但似乎也只有這樣盯著它，思考它，那些煩心事才會暫時滾遠一點。

「原來如此，看樣子，西子月你必須得死。」他不禁一笑。

EVA搖頭：「查不到，我這裏找不到任何監控被調出的記錄，只有校董們的白卡才有這樣的效果。」

……

「研究到有沒有可能對方一直住在卡塞爾的地下深處，伺機而動。」

還是和上次一樣輕鬆簡單，看樣子卡塞爾這幫人根本沒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

「這個言靈，應該不是那種適合用來潛入盜竊的能力吧？」芬格爾撫摸著下顎。

西子月放鬆。

他還是走進了這間酒窖，來到了最後一層，西子月曾通過的那扇朽門。

他拿出一張非校董式的黑卡，在讀卡機上輕輕滑過……門，真就開了，門后的機關全部關閉。

感嘆完后，他繼續回歸正題：「那話說回來，監控這事究竟是誰曝光的呢？」

「我已經找過了卡塞爾詩寇蒂區以下的每個角落，連植物園裡的那片湖都沒放過，愣是沒到蛛絲馬跡。」

看不見的虛擬世界里，海量的信息觸手抓向了數據的最底層，將一切有關林鳳隆的信息都抓了出來，投影在了芬格爾面前。

「現在？老闆那邊很急嗎？」西子月問。

「那就不歸我們管了，和校董鬥智斗勇是校長的事，學生那邊由格蕾爾負責排查，我們還是來未雨綢繆，研究一下弗里德里希·馮·隆吧，這個人現在叫林鳳隆來著。」芬格爾說。

「這個應該不太可能，現在留在卡塞爾里的都是AB級的學生，校董帶來的隨從也是精銳，不太可能被硬碰硬擊潰……更何況還有副校長的戒律，以及我。」

屏足呼吸后，他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敲門聲忽然在門外響起，嚇得她肩膀一緊。

以芬格爾的漢學造和_圖_書詣，瞬間就get到了這個中文互聯網的梗，聳肩一笑：「有道理，不愧是我的妹子。」

EVA說：「你不覺得這挺像個套路頗深的推理故事嗎？有可能兇手既不需要進攻，也不需要撤退，而是一直住在這冰窖的某個地方，暗中觀察一切。」

「我是睡了多久？」芬格爾打著哈欠說。

西子月曾經潛入至冰窖的入口。

「先生，你的啤酒。」那個叫adams的小機器人又嘻嘻哈哈地過來了。

經過一整天的激烈討論后，諸位校董決定保留對內清算的權力，但依舊彼此心存戒心，明天再做進一步打算。

他們目前正住在梵格爾夫的教學樓里，今晚就在學校里過，並配備十足的警衛力量。

「可這還是無法解釋，對方為什麼能從你的系統里提取錄像……這是為什麼呢？」芬格爾陷入沉思。

「能夠，校董會已經承諾了不追究你和夏綠蒂，她剛才就是從校外回來的，據說是因為心情不好，跑到芝加哥的高級餐館大吃大喝了一頓。」

「能從你這裏查到什麼嗎？」

「不清楚，前六個ID從未露過頭，ID名稱也不詳。」

夜更深了。

「似乎也只有這種可能，才能解釋暴怒的消失之謎，之所以對方沒有把整個冰窖搬空，是因為空間跳躍的可攜帶重量有限，冷卻時間漫長。」

「好的，沒問題。」EVA微笑。

卡塞爾校園內，大部分人正在安睡。

序列號85，言靈·失重。

他總覺得，有什麼關鍵點被忽略了。

雖然看上去這是個沒有絲毫攻擊性的言靈，但它之所以能排這麼高的階位，是因為它具有某種特殊的惰化效果，能削弱領域內的其它言靈。

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言靈，能在領域範圍內製造太空般的失重效果，讓所有抓不住地面的東西都浮起來，無論是人還是物，但並不影響空氣和。

看著這瓶黑啤酒，他忽然有了點靈感。

他走著無聲無息的步伐穿梭在女生宿舍的走廊里，呼吸也壓到了最低。

終於，他來到了西子月的房門前。

「是為了調查露西子月和夏綠蒂潛入監控泄露的事嗎？」

這也是一www•heｔuｂook•ｃoｍ•ｃoｍ種安全感，確認沒有異樣。

一個穿著執行部冷冽風衣的人潛行在陰影里，像是一隻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梟。

芬格爾靜默，這似乎的確是眼下唯一的答案，把一切原因歸咎於未知言靈，好比黑暗時代的人們遇到奇異天象，都說這是神乾的。

雖然校董會已經在報告中得知這地方被西子月入侵過，但目前尚未引起重視，畢竟最後一個環節，西子月是用鑰匙能力過關的。

「沒錯，整個卡塞爾上至校董，下至新生，連裝備部都關心起這事了，盛況可謂空前。」芬格爾說。

在諾瑪眼中，乃至在EVA眼中，他和個隱形人沒什麼兩樣。

「這次我可是公派任務，不算偷偷摸摸溜回來找你倒苦水。」芬格爾談吐間帶著自信。

他的名字不重要，只是一個普通的B級專員，跟隨某位校董一起進入了卡塞爾學院，現在正好是他的巡邏時間。

果然，她還是無法將自己代入進這片混亂複雜的棋局中。

得意的微笑在他嘴角露出。

「聽你的意思，是在暗示對方這次是來明搶的，不是來盜竊的？」芬格爾警覺。

這個網站除了伺服器全世界流動之外，它似乎還有種特殊的魔力，給每個獵人下達心理暗示，禁止他們將任務的內容透露給外界。

芬格爾點頭：「確實，僅憑一串四個字母的英文ID，就想鎖定一個幕後黑手的身份也太草率了……既然林鳳隆是第七個註冊網站ID的，那前六個都是誰？」

出門之前回望一眼，很多人都有這種習慣，像是確認有沒有東西忘了拿。

「幹嘛？」西子月情不自禁低聲問。

這道靈感掠過芬格爾腦中的一刻，他不禁脊背一涼，趕緊把這瓶酒推開，總覺得它有問題。

現在格蕾爾正忙著受芬格爾的委託，去偷偷調查學生檔案，會用這種小心翼翼敲門方式的，的確也就只有零一個。

正準備拿起黑啤酒，繼續暢飲一口時……他愣住了。

「最扯淡的地方，應該還是這個網站唯一的管理員吧，叫nido，只要不瞎，就能看出它倒過來是odin，北歐神話中那位主神，奧丁。」

抓耳撓腮半天，芬格爾並和-圖-書沒有靈光乍現的瞬間。

大概早在互聯網的雛形誕生之初，這個網站就已經形成了，算得上是最古早的互聯網網站之一，來這裏接任務的人都是牛鬼蛇神，三教九流，任務內容一直在龍族文明的邊緣徘徊。

最後當恐怖的閾值達到最頂端時，女主突然想通了，自己沒必要作死非開這扇門不可，於是坦然收手，觀眾也鬆了一口氣。

「好的，走吧。」西子月跟上了零的步伐。

「現在真地能出去嗎？」西子月更擔心這個問題。

「沒錯，繼續順著這方面研究……」

嚴格而言，她最近的煩心事都源於這張由她親手編織出的線索網，紅色的軌跡彷彿命運的絲線。

「但用來攪亂戰局還是很不錯的，如果對方經過事先演練，一開始就適應失重作戰，也許能起到不錯的小隊突擊效果。」

「還可以一起揍揍法國人不是嗎？你們的名字里都帶『馮』字。」EVA說。

他選擇走入了女生宿舍。

網站的創建者和卡塞爾一樣，同樣不希望龍族文明的秘密外泄。

那個叫Adams的小機器人不見了。

「好的，小費給你，自己找個角落玩去吧。」芬格爾摸出一枚硬幣，放到它的盤子里，拿起了啤酒。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這個獵人網站的創造者就是奧丁，對吧？」

「我甚至不是來請求你幫著做壞事，而是做好事。」

而且，昂熱已經封鎖了詩寇蒂區以下的所有入口，即使是他親自出面刷卡，也未必能將這條命令撤銷。

那個叫做adams的小機器人，一天到晚給他送啤酒，嚷嚷著要小費的那位！

他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失落是因為無法殺了對方，慶幸是因為起碼不會被對方反殺。

他推開門，走進了這間漂亮的閨房。

「果然繞來繞去，又繞到了校董身上啊。」芬格爾嘆氣。

雖然這裏並非他的巡邏區域，但他還是進來了。

「繼續研究問題……我們之前研究到哪了？」芬格爾打著哈哈說。

她沒有開燈，但藉助著黃金瞳的夜視能力，她看得還挺清楚。

略過言靈這個話題，芬格爾繼續翻閱這則資料。

「他在獵人網站上的ID叫phoenix，是https://m•ｈｅｔｕｂook•coｍ•ｃom第七個在該網站上註冊的用戶……聽上去像是元老功勛一類的。」芬格爾枕在雙臂上，嘴角一皺一皺。

「諾頓的龍骨十字已經準備好了，要看一眼的話，最好就是現在。」零說。

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德式黑啤酒，雖然已經喝厭了，但也只有喝到它，才能將到家的感覺醞釀至完美。

芬格爾一個激靈醒來了。

諾瑪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更不會對他的行為做記錄。

思考著思考著，他不知怎麼就睡著了，也許是喝啤酒的酒精作用。

西子月躺在房間里的小床上，看著上鋪的床底，那裡貼滿了線索字條，最關鍵的幾條線索還用紅色的絲線串聯，像是鮮活的脈搏。

這……意外符合這孩子作風。

EVA閉目攤手：「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又把句話搬出來用了……排除種種不可能之後，剩下的那個再離譜，也只能是真的了。」

雙人床上鋪的底座，也記載滿了同樣的東西，還有照片等等，紅色的絲線串聯其中，最終指向了命運最中心的路明非。

獵人網站，又是個麻煩玩意。

「西子月，在嗎？」零在門外小聲說。

……

一個常住于卡塞爾地下，卻又不被人注意到……或者說是習以為常的東西。

按理來說此刻諾瑪應該會呼叫他，讓他對自己的異常行為作出解釋，不過這件事並沒發生，他的通訊器里並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這時，芬格爾的目光落到了林鳳隆的言靈那一欄上。

地面是粉軟的毛毯，床被分別是hellokitty套和木褐色，角落裡擺著瑜伽墊和小啞鈴。

酒窖。

他的目光絲毫沒留戀那些內衣，而是落到了西子月的書桌上，那裡貼著數不清的紙條。

芬格爾並沒被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小故事嚇到，反而還露出了放蕩的輕笑：「這麼基礎的推理小故事，動畫片里一大堆，英明神武的我豈會漏算這點？」

……

找不到了。

……

「你是說……某種未知的言靈？比如空間跳躍？像蟲洞那樣？」芬格爾警覺。

「是嗎？聽上去感覺我們正在和不得了的黑暗勢力交手啊。」芬格爾感嘆。

沒有聽到呼吸聲，或者心跳聲，也就是說這間屋子是和-圖-書空的。

……

做決定之前，西子月回望了一眼宿舍，看了一眼貼滿線索的書桌和床座，怎麼看都像是個幹練刑警的卧室。

離開這間屋子后，他又馬不停蹄來到了下一個目標處。

數套風格飄逸的衣裙掛在不遠處的衣架上，顯然是衣櫃的空間不夠用，陽台上則飛舞著內衣套裝，繽紛的色彩和款式讓人駐足，看樣子屋子的兩位女主人都有一顆熱愛生活的心。

「關於奧丁的事，你從楚子航那裡聽說了嗎？」EVA問。

西子月將門打開，零並沒有進來的意思，走廊上也十分昏暗，跟做賊似的。

總之他緩了口氣。

「是的，看在多年老戰友的份上，他把這秘密簡單地向我提了提，我大受震撼。」

直到目前為止，世界上也只有少數幾個實驗室能製造出這樣的太空真空環境，但這個言靈卻能輕易辦到。

裝備部做過研究，但凡在失重的領域下，其它言靈的元素活性普遍下降40%-60%，至今無人能解答其中緣由。

正如EVA所說，她和副校長才是這所學校的最強防線。

……

每當她想要把自己這個元素也納入線索的考慮範圍中時，就會有一股莫大恐懼把她推出來。

那個一直潛伏在卡塞爾內部的棋子，未必一定是人，也有可能是某件東西。

「林鳳隆，和我一樣，都是德國老鄉呀，沒準見面之後，我們可以聊上那麼兩句。」芬格爾對著資料端詳。

在她手裡一直還捏著一張沒有貼上去的便條，上面只寫著一個線索……她自己。

他端詳著這一整桌線索，不自覺地笑了。

山澗的濃霧在校園裡升起，路燈的光像縮在一個罩子里，變得淡淡的。

他走入了這條閃爍著安全綠燈的甬道，一路暢行無阻。

「三個小時而已，睡得蠻久，我不太忍心吵醒你，但又怕你著涼，於是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些。」EVA依舊在他身邊。

芬格爾微微點頭。

「把龍骨十字調出來是件很麻煩的事，最好不要讓它在外面待太久，會很不完全。」零說。

「前不久才對你說，盡量少回來，結果沒過多久，你又摸了過來？」一縷光在芬格爾的背後落了下來，熒藍色的少女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