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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首歌，她也說不清，也許同樣與旅行、異域有關。

「衝鋒！」繪梨衣手動補上了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這才是活著，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明。

今天下午，西子月將這台摩托車提前布置在這裏，用於今晚的遠行，遠至數百公里的一個小鎮。

「好久不見，我回來了。」繪梨衣輕聲說，整個世界都聽到了她的心聲。

「我也一點都不冷，只覺得自己很帥。」西子月說。

別看這妞好像土土的啥也不懂，但有關女性健康防寒方面的意識倒是挺強，這也許與她有個八婆程度不亞於楚子航的哥哥有關。

但在摩托車上，一切都變了。

她今早查過天氣預報，預計今晚會有一場大雪降臨東京，四國地區也會小受波及，至於道路會不會結冰，路面會不會打滑，就只有看她的車技造化……退一步講，只要不是迎面撞上火車，兩個高血統的混血種應該不會死於車禍。

「對，還有肚子。」西子月無奈撫摸後腦勺。

她感受到著前所未有的世界與自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喜悅，想要在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大聲喊出來。

忽然，雪花就瀰漫了她的視線，視野再度恢復清晰時，摩托車已經轉了一個彎，穿梭而來的樹林遮住了東京。

現在是半夜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正是開快車的好時段，街道兩側的風景都被拉成了模糊的光束，空氣中除了留下引擎的呼嘯聲，還留下女孩們身上凜冬般的香氣。

西子月從懷裡將手機摸出來，將歌單切出，再遞了一個一個耳機出去，兩人聽著同一份歌單。

「愛情像一本遊記，我會找尋它的密語……」

鐵軌的盡頭，兩人走下站台，繪梨衣帶著西子月來到一尊小地藏前，將她之前從便利店買來的一盒小橘子放在它面前，還雙手合十祈禱。

繪梨衣搖搖頭，又拍了拍西子月的肩膀，像是在問「你呢？」

西子月同樣hｅtubｏok.ｃoｍ.ｃｏm也看得入神，路燈順著盤山公路蜿蜒而去，如珍珠般串聯，一眼望不到頭。

但我的家人們，也請你們不要太擔心，因為天亮時我就會返回，到時候我依然躺在卧室的小床上，只是會起得很晚，因為昨晚有個好夢。

西子月撓頭嘆氣：「你剛剛才說要注意保暖……」

「不知道才正常，聽就對了，很適合我們現在的旅行。」西子月說。

這裡是個十分老舊的鎮子，木質的和式屋前掛著藍色的幌子，每家店鋪都傳承著一門古老的手工藝。

可就是這麼一個認認真真記住哥哥每一條教誨的女孩，卻大胆做出了趁著夜晚去旅行的決定，既乖巧又叛逆，跟個貓似的。

「再買點保暖貼吧，這個東西非常好用，可以貼在腳背上。」西子月發現了這些堪稱學生黨福音的好東西，忍不住去買。

「那我們就出發了，目標，梅津寺町。」西子月跨上駕駛座，扭動把手的觸感彷彿手握韁繩，這台機器逐漸從冷卻中預熱蘇醒。

她已經知道了終點有什麼，所以執意要來。

如今的她已經去過好地方，看過數不勝數的景色，乃至神跡，但仍舊對異國他鄉的旅行充滿了興奮，期待路的盡頭會有什麼在等她。

「敦煌天空的沙粒，帶著我們的記憶。」

從這個距離望去，那裡已經變成了一根亮著零星燈光的細柱，長長的列車如絲線從它的下方的軌道中穿過，那應該是城市的末班車。

「我不會開車，只好用這個。」西子月說，將掛在摩托車上的一個安全帽遞給繪梨衣。

可她居然一點也不討厭這種惡劣的條件，此刻她與世界的距離只剩下一層薄薄的頭盔，雪塵在盔鏡上刮出水晶般的絲，自己的呼吸在盔內留下白色的霧痕。

融合七宗罪后，她當然不懼嚴寒，她此刻的帥氣也毋庸置疑，沒有什麼比駕駛摩托車一路狂飆的女孩更帥，如果和-圖-書有的話，那隻能是駕駛戰鬥機。

這正是繪梨衣想追求的效果，嚴寒的雪天非但沒讓她知難而退，反而還讓她更加奔放，相較她此刻擁抱世界的豪邁，前幾夜的牛郎店放縱只能算是小格局。

沒錯，這就是一場旅行，遠遠地離開家，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詩人們筆下的旅行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望著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的家，唯有世界越來越大。

西子月合著空靈的旋律，輕聲唱著《月牙灣》的開頭。

「冷嗎？繪梨衣？」西子月的聲音從前排傳來，她透過後視鏡問。

油門踩下，一個悍然的加速度在摩托車後方噴出，寂靜的小巷裡衝出了一匹渾身赤紅的鐵甲駿馬，一騎絕塵駛向遠方，身後掠起白撲撲的雪塵。

雪夜、公路、旅行、摩托、少女，許多日式奇幻的元素在她的眼前交疊，彷彿穿過下一個隧道口，《千與千尋》那樣的異界就會出現。

這是繪梨衣頭一次乘坐摩托車這種野性又自由的交通工具，以往她就算出行，也是坐在層層拱衛的車隊中央，車窗都用厚厚的黑簾遮起來，許多人都保護著她。

這裏不僅沒有暖氣，也沒有舒適的座椅，寒韌的冷風不斷撲面而來，讓她的神經酥涼無比。

「能再給我買個護目鏡嗎？」繪梨衣問。

摩托車熄火的一刻，西子月就聽到了海潮聲，它從山的另一側傳來，如歌般回蕩在這個寂靜的天地。

海潮聲越來越清晰了，遠遠的就能聞到海風鹹鹹的氣息。

「不知道。」繪梨衣如實搖頭。

一口咬下一大塊烤魚糕后，繪梨衣被心滿意足地燙到了，鹹鹹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一麻一麻，她整個人像是喝醉了一樣，眼睛迷離迷離的，臉頰兩側也染上了一層熏紅。

但凡將任何一位卡塞爾高材生拉來，都能將這個小窘境順滑圓過去，但在繪梨衣這裏就束手無策。

「今天我們要用這個嗎？」繪梨衣好奇hｔtps://ｍ.hｅｔｕｂoｏｋ•ｃom•cｏｍ打量這台酷炫又拉風的交通工具。

「快到了。」繪梨衣在本子上寫字。

透徹。

為了今夜的出行，她們兩人還特意換上了冬季服裝，人均厚打底褲|襪加羽絨馬甲，兼具靚麗與防寒，還有旅行的儀式感。

兩人相視一笑，有種說不出的默契。

兩人都摘下頭盔，將髮絲放了出來。

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普通的旅行該有多好，沒有什麼龍王，也沒有什麼神棍路明非，有的只有兩個趁夜出逃的女孩，迎著雪夜極盛大逃亡，最好再能有點反派在後面追趕她們……當然，反派最好永遠也不要追上她們，這條道路也最好沒有終點。

黑夜中的樹林與城鎮也成了大海的一部分，在海聲中安然入眠，上千萬個靈魂都躺卧在大自然的搖籃里。

西子月的情況也類似，一口熱湯下肚，兩人發出了同款的滿足聲音，連動作都格外同步。

她索性買了兩幅。

她原本的玩具箱很大，區區摩托車的容量無法全部收容，有資格被帶來的都經過精挑細選，是最有特殊意義的玩具。

還是原來的位置，井蓋被挪開，西子月和繪梨衣兩人越共探頭，輕車熟路鑽出，避開攝像頭一路潛行，一台火紅又帥氣的川崎忍者摩托正停在路邊，出奇得亮眼。

「還有肚子。」繪梨衣很認真地看著西子月，將這行字出示給對方。

……

月光在遠方的海面上舒展，數千萬噸海水都在蕩漾，像是風笛從遠方傳來。

「沒問題，有吃的嗎？」繪梨衣一點也不客氣。

沿著鐵軌來到山崖邊，西子月將繪梨衣拉上了一塊凸出的石頭上，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駛入到東京外的郊區中，世界更加安靜了，雪花在過往的路燈下飛過，映照出橘紅色的模樣，猶如漫天精靈飛舞。

這裏就是終點，一個能看到海的地方。

「我從半路看回去，這秦關漫漫好蜿踞。」

勁風。

「中文歌？」繪梨衣聽出來了和_圖_書。

繪梨衣從車上下來后，從車的後座箱里將玩具一一取了出來，檢查它們是否有在旅途中損壞。

原來她早就知道這裡有尊地藏，橘子是特意買給它的。

雪夜之中，火紅的摩托車穿行在結冰的路面上，留下疾馳的軌跡，途經愛知縣，穿過名古屋，再向著奈良前進，東京已經被她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一路上只有雪花尾隨，幾乎沒有車輛與她們同行，今晚彷彿只屬於她們兩人。

穿過鎮子，她們開始沿著鐵軌行走，在這個寒冷的季節，原本鋪在鐵軌上的紅葉或黃葉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枯木環繞著鐵道，像是一件後現代藝術品。

「看到了，你要的路邊攤。」西子月已經看到了遠方便利店招牌的燈光，它和加油站開在一起，看上去是個簡易的小服務區。

呼吸。

選購好食物后，省去經典的我開動環節，直接掄動筷子開吃，雪在窗外簌簌的下，湯汁在碗里咕咕的響。

「世界真大啊……」西子月也輕聲感嘆，這句話剛出口，就融化在了寒風與歌聲中。

「嗯。」

「想。」

……

深夜三點半，四國西南端的小鎮，梅津寺町。

不畏嚴寒只是形容詞，真實情況是你在雪夜裡騎行甚久，看到一家溫暖的便利店開在旁邊，你頓時腿都軟了，瞬間淪陷。

「如果我看到路邊攤，會停下來的。」西子月點頭。

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化。

「像假面騎士。」繪梨衣眼裡突然放光。

繪梨衣沒有多問，閉上眼睛開始傾聽，充滿東方異域風情的前奏回蕩在她的耳畔

「飛兒樂隊的歌。」西子月說，那一頁的歌單里都是這個樂隊的歌，承載著她小學初中時的記憶。

繪梨衣一窘，意識到自己有前後矛盾的嫌疑，又稱打臉。

摩托車再度開動的一刻，她們的髮絲都翻飛了空中，和雪花纏繞在一起，彷彿整個人都飛起來了。

「好吧，我也覺得確實是護目鏡更帥一https://m.hetubook.com.com點……」西子月微笑，沒有為難對方。

「這邊能看到你家，不回頭看看嗎？」西子月提醒。

葉子和樹枝上也都堆滿了沉甸甸的積雪，大片大片的純白在遠方緩緩落下，山腳下的村鎮在雪幕下安然沉睡，天地間回蕩著通靈剔透的童話感。

「想聽歌嗎？」西子月趁著興緻說。

現在時值深更半夜，店門家家緊閉，整座鎮子顯得更古老了，繪梨衣張望向每一條小巷，回憶過去的事。

將車停好，走進店裡，溫暖的氣息包圍了她倆，關東煮的白霧熱騰騰地往外冒，泡泡浮起又破掉的聲音格外動聽，聽得人合不攏腿。

「我們預計要三個半小時才能到你所說的梅津寺町，能堅持這麼久嗎？」西子月說。

想要在一個夜晚往返這麼遠的兩地，除了要出門夠早，回去的時間夠極限外，還得有一輛足夠快的交通工具，比如眼前這輛賽車專用的摩托，它能飆出比一般跑車更快的性能。

「那樣更帥。」

它平時顯得那麼巨大，隨隨便便就能把繪梨衣框進去，可與城市一比，它又顯得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風的觸感更清晰了，冰絲在臉頰上朵朵融化，世界從未這樣寒冷，也從未這樣美麗。

根據氣象省的天氣預報，近期寒潮大規模南下，整個日本都將遭到席捲，許多不會下雪都會下雪，原本會下雪的地方更是大雪漫天。

繪梨衣扭過頭去，不知不覺她們幾乎已經駛出了東京，一回頭就能看到繁華的城市，從這個角度剛好能夠望到源氏重工矗立在黑夜裡的身影。

漆黑的夜空里，片片雪花降臨大地，融化在城市的燈光中，世界寂靜。

直到她們兩人跑不動了，睡著了，這一切才結束。

「你要護目鏡幹什麼？」

繪梨衣朝用眼神示意跟她走，西子月點點頭，跟了上去，什麼話也不問，兩人依舊十分默契，至始至終她都沒問對方為什麼要來這裏。

「夢想穿過了西域，包含了多少的禪意。」